第24章 生我氣了?

天将亮時,易妁秋和姜豫安才把她們從裏頭撈出來。

倆人就近回了易妁秋家,一塊擠在姜茂的房間裏睡。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被易妁秋喊醒吃飯。

姜茂給葛洲壩找了身換洗衣服,拿了新的牙刷,讓她去衛生間洗漱。待她洗完出來,易妁秋招呼她吃飯。

葛洲壩看着桌上豐盛的午飯,難為情地說:“太麻煩阿姨了。”

“沒事,你就喊我秋姨吧。你媽和姜茂她爸是老同學了。”易妁秋說。

姜茂也洗漱好過來,易妁秋說:“剛你同事打了家裏座機,讓你給她回個電話。”

“她怎麽不打我手機?”姜茂問。

“你手機關機了,我剛給充上電,”易妁秋給葛洲壩盛了湯說:“先喝點湯,胃裏舒服。”

“哦好,謝謝秋姨。”葛洲壩禮貌道。

“不用見外。我以前在學校裏聽過你說相聲,說挺好的。”易妁秋說。

“你還會說相聲?”姜茂詫異。

“秋姨是不是記錯……哦哦想起來了,高中校運會上表演的節目。”葛洲壩笑道。

“你耳洞是不是發炎了?”易妁秋看她稍有些化膿的耳朵。

“我前幾天打耳洞沒護理好,估計是剛洗澡見水又發炎了。”

“你怎麽又打耳孔?”姜茂看她滿是耳洞的耳朵。

易妁秋拿了消炎水過來,幫她消炎道:“女孩子要疼惜自己,洗澡前就應該包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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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皮厚。”葛洲壩笑了笑,偏了下頭,方便易妁秋幫她消炎。

姜茂打了個電話坐回來,朝易妁秋問:“罰了多少錢?”

“你還有臉提,想騎摩托就去考個駕照。”易妁秋說她。

“我才沒時間去考。”

“那就不要騎。”

“不騎就不騎,反正我也不是很想騎。”

“你爸半夜鬧肚子,還要開車去撈你。”

“他為什麽會鬧肚子?”姜茂看她。

“我下藥了。”易妁秋回她了句。

……

“耳朵不要大意,不能再見水了。”易妁秋叮囑她。

“好,謝謝秋姨。”

易妁秋笑了笑,把消炎水放回藥箱。

葛洲壩貼着姜茂耳朵,小聲說了句:“你媽媽好溫柔哦。”姜茂催她趕緊吃,等下一塊去工作室。

葛洲壩打量着客廳,牆上的畫,屋裏的小擺件,茶幾毯和沙發墊,無一不是主人用心布置過的。她指着餐桌牆上的一幅抽象畫說:“這畫很……別致。”就是沒看懂。

“這是姜茂畫的,我們家不怎麽講究,我随手就挂這了。”易妁秋說道。

“姜茂畫的?”葛洲壩又細品了會,豎大拇指道:“有藝術造詣!”

“我畫的是啥?”姜茂問她。

“畫的啥不重要,重在意境。”葛洲壩拍她馬屁。

“诶,那個是手摸麽?”葛洲壩看向一個石膏擺件,那是一個幾雙手捧握在一起的模型。

易妁秋看了眼,說是姜茂她們小時候全家做的手模,時間久,有點發舊了。其實搬家時她給扔了,姜茂又不聲不響地撿了回來。

葛洲壩看見上面明顯是一家四口的手,轉了眼,指着茶幾墊說:“這個顏色和款式都好別致。”

“這個是我媽織的,她把我舊毛衣一件件地拆了,用毛衣針給織的。”姜茂說。

“秋姨手也太巧了!”葛洲壩不可思議道。

“退休了在家,閑着沒事織的。”易妁秋笑說。

“那秋姨也會織毛衣喽?”葛洲壩問。

“會,但織得少。”

“真好。那你從前肯定給姜茂織過不少毛衣。”葛洲壩輕聲道。

“這倒沒有,”易妁秋說:“從前醫院裏忙,姜茂小時候就沒穿過我給她織的毛衣。”

飯後倆人出來去車位,葛洲壩伸胳膊攬住她肩,問道:“诶老姜,你媽會不會把我當成社會姐?”

“不會,但她會有點好奇你的打扮。”姜茂實話實說。

葛洲壩摸了摸唇環,問她,“我生日那天你們都會來吧?”

“我會來。”姜茂應下。

“那趙平壤呢?”

“我怎麽會知道?”

“你們吵架了?”

“我跟他吵什麽架?”姜茂上車系安全帶。

“那好吧,回頭我問他,”葛洲壩上着車說:“你要送我生日禮物的話,就選一對唇環吧。”

“細小的純金唇環,毓泰樓就有賣。假性的那種。”

“假性是什麽?”姜茂不懂。

“假性就是假的呀,嘴唇不用穿洞,直接戴上去就行。”

中秋節這天到了。

易妁秋提早一天就把家裏布置了一番,早上七點就喊姜茂去買菜。姜茂不想去,易妁秋說要買的菜多,她拎不動。

閑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姜豫安,把報紙翻得嘩嘩響。

姜茂拆了姜豫安放在她床頭的禮物,一條施華洛的水晶項鏈,她照着鏡子戴上,吃了早飯随易妁秋去買菜,又朝着沙發上的姜豫安說:“爸,你要多鍛煉,不能老坐家裏看電視。”

“對,醫生讓我多散步。”姜豫安穿了件外套,随她們一起去買菜。

易妁秋看了姜茂一眼,姜茂摸摸脖子,問道:“媽,你早上看見禮物了麽?”

易妁秋沒應她。

“我精心挑選的羊絨披肩,你不會沒拆開看吧?”姜茂又問。

“看了。”易妁秋應了句。

“茂茂送我的羊絨褲,就是有點緊,像女士的。”姜豫安說。

“裏面打底的不能太寬松。”姜茂說着一家人朝菜市場去。

菜市場比較繁雜,也比較亂,她很少去。

易妁秋挑着菜,小聲地說:“整座城市裏,只有上午的菜市場生命力最旺。你要是常來逛,就會感受到生活的力量……”

“老易?”一個陌生男人朝易妁秋試探道,又看見姜豫安,随後激動道:“真是你們呀老姜!”

“你是何主任?”

“對對,我是老何呀!我前年才回國,十幾年沒見都認不出來了!你們全家買菜啊?”

“你們家人都回來了?”易妁秋笑問。

“都回來了都回來了,兒子不是學成了麽,在國外待着也沒啥意思,”随後指着身後的小孩說:“這是我小孫子,都讀幼兒園了,我這不閑着沒事,帶他出來認認蔬菜。大孫女都讀小學了,她奶奶在家帶着呢。”

“诶,這是……老大還是老二?都長成大姑娘了。”男人指着姜茂問。

“老大,姜茂。”姜豫安道。

“老二沒跟你們來啊?她現在是不是大有作為?那孩子從小就不是凡人,太聰慧了!”

“還行。”易妁秋含糊地應了句。

“你們家就是太謙虛了,來來留個微信,咱們回頭約出來喝茶。”

一家人買完菜出來,默不作聲地過着斑馬線,姜豫安先說:“要不我們去超市看看?超市肯定有大閘蟹。”

“行,去超市吧。”易妁秋應道。

“這事怪我,我昨天就應該買好大閘蟹的,明知道你們愛吃。”姜豫安邊走邊說。

“買不來就算了,改天吃一樣。”姜茂說。

“能買來,超市一定有賣的。”姜豫安堅持。

超市人多,生鮮區圍滿了人,有魚有蝦有海蟹,唯獨大閘蟹被搶購一空。賣生鮮的說:“今年大閘蟹緊俏,買海蟹也一樣。”

“我們去別的超市看看。”易妁秋看着河蟹說了句。

一家人又換了超市,仍然沒買來大閘蟹。姜豫安自責道:“前幾天有個人送了我兩箱大閘蟹,我當時沒收。”

易妁秋淡淡地說了句:“走吧,改天再買,先回去準備午飯。”

快到小區的路上,遇上一位賣閃光波波球的,姜豫安讓她們等會,去買了兩個藍色的波波球。

姜茂看了看道:“又不會閃。”

“晚上就閃……”姜豫安正說着手機響了,趙平壤打來的,說是已經在家門口等着了。

姜茂進苑就看見趙平壤等在門口,他手裏拿了一株樹枝,腳下放了一個小竹簍,竹簍裏是幾只大閘蟹。他說是朋友從江蘇發過來的,想趕在中午前送過來。

易妁秋開了門把他迎進屋,姜豫安說正買不來大閘蟹呢。姜茂對他視而不見,舉着波波球獨自坐在沙發上。

易妁秋找了個玻璃花瓶,把趙平壤手裏的樹枝插進去,笑道:“平壤有心了,我很喜歡日本吊鐘。”

“我剛經過花市看見的,想着秋姨會喜歡。”趙平壤笑說。

姜茂看了眼那株平平無奇的樹枝,轉着波波球說:“門口樹上大把,随便折一支插進去就好了。”

易妁秋不理她的陰陽怪氣,把花瓶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姜豫安給趙平壤泡了茶,順勢在她旁邊坐下道:“別小看這根樹枝,小幾百呢。我從前跟你媽去花市買過。”

姜茂不禁又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問題,又覺得它果然與衆不同,無意和趙平壤對視,又若無其事地玩波波球。

姜豫安先和趙平壤聊了會,随後去廚房給易妁秋幫忙。姜茂翹着腿自顧自地的玩手機,趙平壤看她一眼,端起桌上的杯子喝茶。

姜茂覺得無聊合了手機,挎上包說:“媽,我出去轉一圈。”

易妁秋出來看她,“去哪?晚會你周姨就來了。”

“來就來呗。”

“你陪你平壤哥聊會天啊,你去轉什麽?”姜豫安也問。

“我閑着無聊,去湖邊看人釣魚,”姜茂漫不經心地說:“等周姨來了我再回來。”

易妁秋看了她一眼,姜茂取了包坐下,繼續玩手機。不去就不去。

趙平壤看她,先找話道:“過敏好了?”

姜茂伸了個懶腰,起身去廚房。

易妁秋正在腌魚,回頭見她進來說:“我覺得你有點反常。”

“我怎麽了?”

姜豫安也說:“你不要怠慢了平壤,他來我們家做客……”

“我怠慢他了?”

“沒有。你很有禮貌,你出去看人釣魚吧。”易妁秋說。

姜茂讨了個無趣,又回了客廳坐下。她看了看趙平壤,給他添了杯茶,說:“喝吧。”

“生我氣了?”趙平壤輕聲問。

“我生你什麽氣?”

“氣我不主動聯系你。”

姜茂玩手機,不理他。

趙平壤湊過來,壓低了聲道:“我偏就不給你打電話。”

姜茂翻眼看看他,沉住氣,就是不理他。

“我不聯系你,你就沒想過主動聯系我?誰先主動聯系誰,這又代表不了什麽。”趙平壤又輕聲說。

“那你跟我較什麽勁?”姜茂說。

“我是想看看,我不聯系你,你會不會主動聯系我。”

“那你明知道我想你主動聯系我,可你為什麽偏偏不聯系?”姜茂脫口而出。

“就算我是在拿架子,既然你也已經看透了我的小心思,那為什麽不順勢而為地聯系我,反而在這沾沾自喜?”

趙平壤愣住,反應過來說:“我絕對沒有沾沾自喜,我只是想你……”止了話,沒再繼續解釋,只是說了句:“抱歉。”

姜茂沒接話,翻了會手機,又沒忍住道:“我承認我是有小心思,但我從不覺得這可恥,因為它無傷大雅。如果我看透了別人的小心思,我都會盡量順着他,讓他感到開心。因為我對家人就是這麽做的,我家人也是這麽對我的。”

“抱歉。”趙平壤誠懇道。

“我就是表達一下我的看法。”姜茂說。

趙平壤坐過來,和她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倆人中間留了一人的距離。趙平壤勾勾她手指,她看了眼廚房,雙手抱着波波球玩。

“我前天晚上看見你了,你站在廣場那吃着冰棍看着秋姨跳舞。昨天晚上你十點才從工作室回來,”趙平壤看她說:“我晚上沒事就會過來轉轉,看能不能遇見你。”

“我沒有沾沾自喜,我是低姿态的,就是想你會不會先給我打電話。”趙平壤看了她一眼,拿過她懷裏的波波球抱住,“這種波波球很危險,遇到明火容易爆炸。”

……

廚房門被推開,易妁秋端了一碟切好的月餅過來,遞給他們叉子道:“先吃點月餅。”

姜茂接過叉子吃月餅。

易妁秋看了眼趙平壤懷裏的波波球,又看了眼姜茂,說道:“我給你們泡點紅茶。”

“沒事兒,我來吧秋姨。”趙平壤起身說。

“姜茂。”易妁秋喊了聲。

“昂——”

姜茂擡頭看她。

“去泡點紅茶,吃月餅不膩。”易妁秋說。

“哦哦。”姜茂有了主人的自知,起身去泡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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