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十二章
一夜豪雨。
天剛放晴,太陽迫不及待地撥開雲層,用最火熱的氣息撫過每一寸被大雨侵襲的土地,少頃已是炎熱難耐,連迎面吹來的風都裹挾着陣陣熱浪。薛隐醒了許久,不見孟桐送來早食,他獨自在屋內走來走去,汗濕透了衣背,眼看着大半個早晨即将過去,卻連孟桐的影子都不曾見到。
他差蘇淺過屋去尋,松香卻說孟桐昨夜睡得不好,一大早就去了香塢。昨日的雨下得太突然,讓她沒來得及把花盆收進屋,怕是只剩殘花敗柳,正在收拾殘局,沒空給薛隐打理早食,随便讓廚房送點粥食過去就是。
蘇淺照實來報,薛隐心頭的邪火壓都壓不下去,早食也不要了,吩咐骠騎營待命,他已月餘不曾舒展筋骨,大病初愈是該松動松動。
蘇淺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出去傳令。骠騎營的統領褚天龍一聽王爺要來,立刻招集部将待命,千叮萬囑王爺剛剛傷愈,切不可沒輕沒重傷了王爺。蘇淺一聽笑了,揶揄道:“你們什麽時候傷過王爺?”
褚天龍尴尬地幹笑幾聲,回道:“老蘇,不是聽說王爺最近美人在抱,末将這不是擔心王爺虛耗過度。”
蘇淺沒說什麽就走了。
半個時辰後,褚天龍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骠騎營十八員猛将,嘴角抽搐,拉過蘇淺問:“王爺吃了什麽?”
蘇淺搖頭,道:“王爺早食都沒進。”
褚天龍嘴角抽得愈發厲害,“萬一王爺認為骠騎營疏于操練,這可如何是好。”
蘇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愛莫能助地拍拍他的肩膀。
“沒吃飯呢吧!”薛隐袒胸露背,精壯的肌肉線條被汗水浸濕,無一不彰顯他原本彪悍暴戾的性子,“午食管飽,都歇歇,晌午過後接着來。”
“王爺,晌午暑氣正盛,不宜……”
薛隐冷冷地橫他,“敵人來襲時,還分暑氣不暑氣嗎?”
褚天龍頭皮發麻,“末将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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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本王養傷月餘,你們便怠于操練,一個個手軟腳軟,下盤虛浮。褚天龍,你說說骠騎營是幹什麽的?”薛隐臉色陰沉,就像是烏雲密布的天色。
“回王爺,骠騎營是王爺親衛,是薛家軍的先鋒軍,随王爺南征北戰,未嘗敗績。”
薛隐阖了眼沉思,半晌才道:“到西南三年,骠騎營的将士也都娶妻生子了吧?”
褚天龍腰杆挺直,铠甲輕響,“回王爺,都已娶妻生子。”
“哦?都成家了啊!自父親去後,這批骠騎營的将士已跟随本王六年有餘,歲月不饒人啊。”薛隐感概萬千,“這樣吧,等秋來時開擂比武,從其他各選甄選能者充實骠騎營。”
褚天龍抱拳領命,心中卻是千頭萬緒。骠騎營換新軍意味着将會有戰事重開,這是薛家軍多年來秘而不宣的規矩。蟄伏三年,終于新的動向,希望這一次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在此之前,”薛隐繼續說:“你選二十名将士下月初随本王回隴西祭祖。”
褚天龍和蘇淺相視一眼,沉默着領命。
晌午過後,薛隐在演武場又打了一場,骠騎營的将士經過短暫的休整之後,精神抖擻,和薛隐糾纏了一個多時辰,最終打了個平手。
薛隐打得一身是汗,在演武場邊上的水井打了桶水,照頭淋了下去,和普通的士兵并無大的分別。蘇淺正要叫人回府取衣物,一回頭見離春已經等在一邊,手裏拿了套幹淨的衣物。
“誰讓你來的?”薛隐一臉的不悅。
“孟夫人說王爺出府,想必需要人伺候,妾就來了。”
薛隐剛剛放晴的臉色倏地又沉下去,粗暴地接過離春帶來的衣物,帶着蘇淺回府衙處理公務。
府衙內,高鑒正在處理往來信函,面色凝重,似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
薛隐解了發髻往涼榻上一癱,随手拿了撂公文翻看,“老高,什麽事這般為難啊?”
“王爺,您傷已痊愈,為何批閱公文仍是由他人代筆?”
“有何不可嗎?”薛隐不以為然。
高鑒說:“後宮尚且不得幹預朝堂之事,更何況她只是王爺的侍妾,這未免有失體統。”
“那又如何?後宮是大周的後宮,又不是我薛隐的後宮,我薛隐只認她一個女人,我能做的事情,她就能做。別說是批閱公文,就算是要我的性命,我也舍得。”
高鑒輕嘆一聲,立起身深深一禮,“既然王爺說了,末将也不得不說。王爺不顧數十萬薛家軍,以命相護心愛之人,固然可歌可泣,可是王爺想過沒有,您若是有個萬一,薛家軍全體将士還能有活路嗎?您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他們着想。”
“我護了他們二十四年,從我一出生起,薛家軍就是我肩上的重擔。如今我只是想傾我之力保護我心愛的女人,你們就有諸多的怨言。難道你要本王看着心愛之人死于眼前,傷心欲絕,你們才覺得本王做得對嗎?”薛隐氣得把手裏的公文扔在地上,“這麽多年,我為薛家軍而活,為薛家的榮耀而活,為父親的遺願而活,我只為自己任性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嗎?”
高鑒靜默,從袖中取出一封家書,信封上的字跡與公文批閱的字跡如出一轍,“王爺,若孟氏只是尋常女子,末将自然不會多言,可她出身顯赫,孟相又是王爺死敵,您如何能讓整個西南的形勢暴露在她面前。這是今晨孟氏即将送往京城的家書,末将暗中截獲……”
“高鑒!”薛隐眸光淬火,高聲一喝,“你竟敢自作主張。”
“王爺息怒,末将也是不利于王爺,故而……”
薛隐随手操了硯臺扔過去,“高鑒,你最好有驚人的發現,否則本王唯你是問。”
高鑒自知犯了薛隐忌諱,巋然不動地立着,任由硯臺砸到額頭,鮮血迸發,“孟氏在信中向孟相索要銀兩,言明長平王府在奴婢的月俸上連孟府的三成都不到,随行的兩個丫鬟家事艱難。她還說,西南的繡娘手藝粗糙,讓孟相吩咐人把她的冬衣收拾過來。”
“就是這些?”薛隐眉頭不由地蹙緊,“不就是些瑣碎家事。”
“王爺,您不覺得與家中男性長輩談及此等瑣碎之事多有不妥,且孟府掌事是孟氏的繼母,此信當是寄給胡氏而非孟相。”
“別再說了!”薛隐擡手打斷他,“桐兒與孟相向來親厚,家書來往也是平常,把信封好送往京城。此事不必再提。”
高鑒撲通跪地,“王爺,茲事體大,王爺切不可再讓孟氏批閱公文,獲取更多的消息。”
薛隐将他扶起,“本王自有分寸,你下去包紮一下。”
暮色四合,袅袅炊煙升起,萬家燈火通明。
薛隐回府找到正在香塢忙碌的孟桐,執起她的手,道:“你來西南多日,還沒出過府吧?”
孟桐茫然地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正在修愛過就好,所以字數會有點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