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乖
江泠和陶桃到劇組時已經是中午了,尙青早早得雇了一批保镖守在片場外面,打算隔開那些媒體。
不過讓尙青意外的是,江泠和陶桃還沒到片場,外面守着的媒體就都撤走了。
尙青擔心他們都去了酒店蹲守,忙聯系了在酒店的制片人,讓他務必保護好江泠和陶桃,誰知道制片卻告訴他,酒店門口的媒體也都離開了。
尙青一愣,很是吃驚。
他原以為江泠回來後和媒體之間免不了一場明争暗鬥,可這場仗還沒開始打,敵方竟先一步撤走了。
尙青隐約覺得不對勁,可現在又無暇顧及這麽多,只好吩咐了酒店那邊的人,讓他們繼續守着,不能出半點差錯。
陶桃和江泠從後門進了酒店,金閃閃走前,趙維走後,周圍還有保镖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将他們團團包圍,很難拍到什麽蛛絲馬跡。
直到進了酒店陶桃才知道,媒體早就消失了。
趙維聽說媒體走了,抑制不住地高興起來。他本來還擔心自己一個人守不住,沒想到車到山前必有路。
陶桃看了江泠一眼,卻開心不起來。
陶桃是知道的,那些媒體都是宋蟬喧安排過來的,宋蟬喧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放棄,他一定早就謀劃好了巨大的陷阱等着自己。
見陶桃面色緊張,江泠握了握他的手,朝他搖頭。
“不用擔心,就算拍到了也無妨。”
陶桃深吸了口氣,雖然點了點頭,卻始終放不下心來。
沒有了媒體的打擾,拍攝也變得順利起來。
連續幾個鏡頭拍下來,陶桃漸漸進入了角色中,像是回到了自己和江泠都沒有離開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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尙青改了劇本以後,李想的結局就變成了開放式的,但是陶桃能感覺出來,李想的結局是悲慘的。這是時代的悲鳴,也是弱勢群體的哀嚎。
陶桃喜歡這個結局,喜歡這個劇本,也喜歡李想這個角色,他想用盡全力去守護這部電影,不僅僅是因為江泠,更因為他自己。
傍晚時分,陶桃和江泠連續拍了幾場親密戲,場場都是一條過。
尙青坐在監視器前面看着江泠欲望深沉而又壓抑的雙眼還有陶桃那緋紅的臉,竟也覺得狹窄的房間熱了起來。
三場不算露骨的親密戲拍下來,陶桃的臉有些紅,身上也熱熱的。
江泠把手裏的水杯遞給他,又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還能繼續嗎。”
陶桃連連點頭,“能。”
待陶桃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後,尙青拿着劇本走到他們面前,很是贊賞地看着陶桃。
“表現不錯,再接再厲。下一場拍完就收工了。”
陶桃點頭,心裏有點緊張。
下一場戲的重要性,整個劇組都知道。
見陶桃身體緊繃,尙青搬了個椅子坐了過去,翻開劇本給他講戲,“這場戲是重中之重,我希望你忘掉劇本,忘掉自己,忘掉燈光攝像也忘掉鏡頭,只記得你面前的這個人。”
尙青說着,拍了拍江泠的肩,“你也一樣。這場戲只能一遍過,如果再來一遍,一定會有隔閡。”
“你們要做的就是像一對最尋常的戀人一樣愛對方,但是這愛裏還要交織着你争我搶的勝負欲,你們誰都想要贏,誰都想要略勝一籌。”
“陶桃,你能做到嗎。”
陶桃将眼神從劇本上移開,擡頭看着江泠,看着江泠那雙冷靜的眼裏濃厚的信任,陶桃抿唇,笑了起來。
“我可以。”
待陶桃和江泠準備好後,片場裏進行了最後一次清場,除了兩個攝影師和尙青,其他人都被請了出去。
尙青坐在監視器前盯着屏幕看,攝像已經開始拍了,比起劇本,這場戲更重要的是兩個人的發揮,所以尙青必須在漫長的鏡頭中尋找他們的感情達到頂峰的那一刻。
這場戲原本定在了拍攝中期,可那時候江泠和陶桃還在暧昧,尙青料想陶桃也難進入狀态便一直這麽拖着,到了今天剛好可以放開膽子拍。
對于尙青來說,這場戲不是情|欲的表現,不是世俗的色|情,剖開那愛欲的外衣和交融的肌膚相親,這其實是一場兩個身處泥潭的人互相攀附妄想走出沼澤的争鬥,他們以為能走出去的人只有一個,可誰也不知道的是,沒有人能真正走出去。
到死,他們都要在這漆黑肮髒的地獄裏呼吸着最後一口布滿灰塵的空氣。
狹小而又破舊的宿舍床上,洗得泛白的床單上兩具身體相互糾纏着,誰也不肯讓誰占據了上風。
陶桃一手抓着床邊的鐵杆,一手壓着江泠的肩膀,雙腿靈活地從江泠腿下抽了出來,又半跪起來用小腿壓住江泠的膝蓋,整個人翻到他身上來。
江泠擡頭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後頸将陶桃扯了下來,不由分說地壓上去,将他的手從鐵杆上扯了下來,有些兇狠地啃噬着他的嘴唇,将那泛白的嘴唇咬出血珠來,鮮血的顏色染紅了他們彼此交織的嘴唇。
陶桃仰着頭迎合他,卻又不肯服輸,掙紮着想要翻身,被江泠一下子扯開了身上破舊的白色t恤,随手扔在了地上。
似是被激起了濃厚的勝負欲,陶桃咬着嘴唇一把推開江泠,整個人翻身跪了起來,捧着江泠的臉狠狠吻他。
江泠身上的衣服很快也被陶桃扯了下來,鏡頭上移,監視器裏只能看到他們交織的頭顱和互相糾纏的雙手,那樣熱烈卻又那樣孤單。
尙青盯着監視器看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間竟眼眶發熱,在他還未意識到的時候,熱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覺得身體和心都在燃燒。
為這不公的命運,也為這還有期冀的明天。
“卡。”
尙青的聲音響起在狹窄的房間裏,陶桃卻沒能回過神來。
江泠已經率先從陳淮的陰影中抽身離開,他一把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陶桃身上,又将他牢牢抱住,一遍一遍輕撫他的頭發,在他耳邊喃喃。
“陶桃,陶桃,我在這裏。”
陶桃鼻頭發熱,眼淚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興許是為了那個沒有了理想的李想,又或許是為了那個還有理想的陳淮。
陶桃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緊緊抱住江泠,像是想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直到這一刻陶桃才明白自己對宋蟬喧說的話是錯的。
江泠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這場戲結束後,陶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抽幹,只剩下疲憊的皮囊依附着江泠。
但是靠在江泠身上,陶桃覺得自己好像又在慢慢恢複,慢慢強大。
收工之後,尙青連夜和剪輯師一起把鏡頭粗剪了出來。
看着成片裏的李想和陳淮,尙青又忍不住落淚。
他比誰都期望這個鏡頭可以保留下來,但他也比誰都清楚,這個鏡頭能存活的希望十分渺茫。可哪怕是這樣,就算是為了陳淮和李想,為了這個劇本,他也要把鏡頭拍出來。
不論別人是否可以看到,為着那一絲一毫的希望,尙青也想讓這個故事更加完整。
陶桃和江泠手牽着手回到酒店時,已經過了十一點。
陶桃早已犯了困,上了樓便要回房間休息。
江泠原以為他會和自己住在一起,可看着陶桃站在隔壁房間門口已經開始拿鑰匙,江泠的臉色便垮了下來。
江泠眉頭微皺,兩步走到陶桃身邊,擋在他和門之間,垂眸看他,“不和我一起?”
陶桃反應了會兒,忙回頭去看金閃閃和趙維,見他們已經自覺地消失在了樓道裏,陶桃才舒了口氣。
“各睡各的,你也累了,快去洗澡睡覺,明天見。”
陶桃說完便推開了江泠,用鑰匙打開門,閃身要進去。
江泠一把擋住門,逼近陶桃的臉,“真的不和我一起?”
陶桃的臉有些紅,他想起了方才的那場戲,心裏像火一樣燃燒着,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撲倒他。
陶桃深深吸了口氣,搖頭,傾身在江泠嘴角邊吻了吻。
“乖,明天見。”
話音剛落,趁着江泠發愣出神的間隙,陶桃便眼疾手快推了江泠一把,趕緊關上了門。
關門聲幹脆利落,江泠卻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嘴角,嗤笑出聲。
真是一只精明的桃子。
陶桃沖了澡後才平複下來心情,翻看了會兒劇本便困意來襲。
他正要關燈睡覺,江泠的消息便發了過來,是問他有沒有消腫的藥。
陶桃心裏一抖,來不及多問便趕緊拿上自己的急救包跑了出去,敲響了江泠的房門。
那扇門很快就被打開,快到陶桃還沒有料到。
而就在下一秒,陶桃整個人都被拉進了只開了一盞床頭燈的房間裏,緊接而來的便是江泠熱烈的吻。
此刻的吻不同于拍戲時那兇狠的占有,這個吻是溫柔的,卻也是熱烈的,帶着昭然若揭的欲望和不可抑制的沖動。
陶桃這才明白,江泠哪裏是需要什麽消腫的藥,他需要的是自己。
正如自己需要他。
被占有得滿心滿眼都是江泠後,陶桃恍然,自己好像又上了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