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英雄你好
只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酒吧裏就遍布了形跡可疑的黑衣。殺中間人要這麽大陣仗?真懷疑他們是別有所圖。簡言一邊低着頭躲過搭讪一邊想辦法脫身,他身上沾了中間人的血,一旦站在燈光下就會非常顯眼,可是不走出舞池,很快就會被發現。
思索間一擡頭,竟然對上一道銳利的目光,他一愣,若無其事的轉開視線,可那道目光卻鎖定自己,甚至有越靠越近的趨勢。簡言趕忙對旁邊桌子上的人一笑,端起他的杯子,仰頭飲盡,從杯子與指縫間看到,那人果然正對着藍牙耳機說着什麽,目光卻絲毫不放過自己。頓時,自己便被幾道目光追上來。
他皺皺眉,沒時間多想,現在是一定要脫身了。不如賭一把,他這麽想着,整整衣襟,往正門走去。現在這具身體雖然弱了些,好歹也不至于連這幾個人都逃不過去吧。僥幸心理也能提供一點勇氣,可走到舞池邊,他就愣住了,門口一左一右站着兩個黑衣男子,別說腰裏有沒有槍了,就是一對一他都不是對手。想裝傻不可能,再走一步就站在明亮燈光下,前襟的血跡都會被看清。退回去,舞池裏好幾個人都等着抓自己呢。
簡言咬緊牙,痛恨自己以前怎麽就不在拳腳上多下點功夫,恨歸恨,腳還是邁了出去。
下一秒,被人從後面抱住。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靠近,胳膊肘一彎反而被男人輕輕握住,一聲低笑在耳邊蔓延開:“不就說錯了句話,至于生這麽大氣麽?跟我回去吧。”
簡言偏過頭,男子有些尖的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上揚的嘴角笑得無奈而寵溺。以後的日子裏,簡言說起自己跟這個人的相遇,總免不了要想起他那戳死人的下巴,跟做了削骨整容手術似的,氣死多少女星。
唐憶舟牽住簡言的手,對他眨眨眼:“跟我回去吧。”
簡言猶豫了一秒,還是跟着走了。身後的人沒有再跟上來,簡言松了口氣,随那人走到一個包廂門前,那人一推門,反手先把他甩了進去。
簡言腳底滑了一下,這包廂只開了一排小燈,非常暗。簡言回過頭,剛準備道謝,卻被兜頭倒了一瓶紅酒。那人的目光在黑暗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明亮,簡言渾身上下狼狽極了,咬着牙一拳對着那人鼻梁招呼過去,沒想到對方身手也很好,不僅接住他這一拳,反而将他胳膊擰在身後。
簡言的胳膊被擰得生疼,這人的身手大概比自己還好,一定經過專業訓練,但是,他是誰,為什麽幫自己?更重要的是,現在他是在幹嘛?!
簡言被這人整個拉進懷裏,胸脯貼着胸脯,竟然是一個暧昧無比的姿勢。門口腳步聲漸漸多起來,似乎那些人終于決定進來看個仔細,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簡言看了一眼關上的門,門沒上鎖。
“你是誰?”
對方一笑:“幫你的人。”
幫我?簡言甚至聽到門口清晰的槍上膛的聲音,怎麽幫我……唔!
唇忽然被吻住,這種被動的感覺一直是簡言最讨厭的,更何況,他連這人是誰都不知道,就被一種野蠻的力度壓制。舌頭趁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探進嘴裏,舔過上颚,攪動他的口腔。簡言拼命反抗,奈何一只手臂被他抓得死緊,另一只對這人肩膀狠狠來了一拳,卻在收回來的時候又被抓住了,并且報複般地咬破了他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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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兩只手都沒了自由,口中也全是自己的血腥味。他們本來還站着,那人腳下一絆,幹脆把他壓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看着他。簡言這時候才來得及好好看這人,不僅尖下巴,連眼角都微微上挑,這樣的相貌算得上花花公子的标志。簡言喘着粗氣,腰部向上一挺,膝蓋配合,本來想斷了這人下半生樂趣,卻被他閃過去,兩腿反而岔開壓制住自己的大腿,同時,拉起自己兩條胳膊,一只手抓着固定在頭頂。
“別分不清狀況好不好,我在幫你。”他笑着,手指探入簡言濕漉漉的領口,微一用力,衣服撕成兩半。簡言努力掙紮,可惜對那人而言,也不過是困獸之鬥,空着的一只手堵住他嘴,非常無奈地笑起來。
“配合一下好不好?我又不是真的對你有興趣,只是……你聽。”
敲門聲不知是剛剛才響起還是簡言掙紮太過用力沒有聽到,但的确,急促地一下一下傳進兩個人耳朵。簡言看了頭頂的人一眼,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那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低下頭,吻住他的鎖骨。
帶頭的黑衣人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簡言緊緊摟住那人的頭,雙腿挂在對方腰上,而在他身上的人認真而仔細地啃噬着他胸前一點,兩只手沿着小腹下移,眼看就要突破那層布料。
被打擾好事,處于上位的男子也不惱,回過頭,好整以暇:“有什麽事麽?竟然不敲門就闖進來。”
黑衣人把槍藏了藏,笑道:“唐少爺,我們在找人。”
“找我?”笑着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簡言身上。
“不……不是。”
“那是……找他?”笑意更深,不豫也就更加明顯,“我的人,惹了你們?”
黑衣人不知該怎麽說,可看簡言縮着頭在唐少爺身下哆哆嗦嗦的樣子,應該……不是那個身手矯捷的身影吧。更何況,唐家少爺回護的意思這麽明顯,他還能說什麽?
于是連連道歉,關上門離去。
唐憶舟松了口氣,還真怕對方不賣自己這個面子。唐家沒落了好些年,這幾年稍稍有些起色,也不是以前只手遮天的樣子。對方不賣自己面子非要檢查,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雖然倒了整整一瓶紅酒,可近看的話,血跡跟紅酒的區別別想瞞過這些天天在刀口上打滾的人。不過好在對方被自己吓走了,他揉揉眉間,無奈地看着身子底下的人:“好歹我幫你逃過一劫,用不着這麽翻臉無情吧。”
簡言緩緩上移着自己的槍,最後将槍口停在心髒的位置,用力按下去。那人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随之更加無奈地笑起來:“你不就是生氣我親你?大不了,你親回來。”
“閉嘴!”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簡言恨不得立刻扣扳機。不過扣了也沒用,槍裏早沒子彈了。他喘了幾口粗氣,移開槍,穿上那人的衣服:“我不殺你,咱們扯平了。”
唐憶舟坐在沙發上,看那人細的胳膊細的腿,還有親手摸過的,勻稱的腰線,實在覺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便蹬鼻子上臉:“你叫什麽名字?”
簡言不理他,那人的衣服太大,袖子長出一截,實在不方便。唐憶舟等了很久也沒等來回答,好脾氣上來逗他說話:“我叫唐憶舟。你說,你小小年紀,學什麽讓?雷諾,好好讀書,為國家做貢獻多好?”
簡言仍舊沒理他,把槍放好,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
唐憶舟覺得自己有點犯賤,簡言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想逗他說話:“你怎麽惹着他們了?你身上有血跡,他們又追着你不放……你知道他們是誰手下的人麽?”
簡言一偏頭:“誰手下的?”
“就是因為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啊。”唐憶舟攤手,見簡言又打算不理自己,忙接着發表意見,“不過我可以幫你猜猜他們可能是誰。”
簡言看着他。
唐憶舟心想,這真是個孩子,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就跟人家結仇了。可為了保持美人對自己的注意力,只能硬着頭皮思考,邊想邊說:“這家夜店的老板有兩個,義哥和阿進。義哥在貝叔手下,阿進雖然也在道上讨生活,但是跟着誰混,我還真不知道。能在這店裏肆無忌憚地搜人,起碼不怕義哥,不怕義哥,就等于在貝叔那裏能說的上話。”
他打量着簡言的表情,發現這孩子目光閃爍,偏着頭非常認真聽他講話。他接着說:“但是,剛剛那幾位都是練家子,手底下非常厲害,整個H市能把這樣的人當喽啰使喚,也只有那幾個。貝叔,還有西區刑堂那位,劉家,以及,秦紹然。”他對簡言眨眨眼,“你把誰手下的人傷了?”
簡言垂下眼簾,似乎情緒受到了極大沖擊,半晌,才說:“跟你沒關系。”
“好吧,跟我沒關系。”唐憶舟站起來,“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小小年紀,要抽身趁早,道上日子不好混,時時刻刻都把頭別在腰上。今兒個是我保你,明天呢?”
簡言冷冷地看着他,心裏卻有些不自在的感覺,直覺要他離這種善意遠些。大概這一輩子,這人是唯一一個,勸他別過這種喊打喊殺的日子,不過,晚了。
他點點頭,說:“謝謝。”然後伸手拉開門,迅速地消失在走廊裏。
唐憶舟沒想到這孩子走這麽快,一點征兆也沒有,把要請他喝酒的念頭全憋死在心裏。他不由得為對方惋惜,要是多留一會兒,自己說不定就會告訴他更多的信息。比如,秦紹然手底下的人最近在各個夜店都秘密派了人,這事知會了貝叔,貝叔囑咐手底下人保密,所以黑衣人未必是沖着他來的。又比如,其實唐憶舟自己也養着些好手,瞞着全天下,打算關鍵時候來個出其不意。
年輕人太有活力有時候其實也不是什麽好事啊,他兩指夾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