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采購戲服

劇社平時排練,幾乎所有課餘時間都搭在頂上。簡言每天沒課的時候就被捉去對臺詞,剛開始的時候說話就像機器人,被許暖暖罰到牆角練習微笑,直到能把微笑停在臉上超過十分鐘。扮演紅娘的陳威寒常常過來鼓勵自己,比如,輕而易舉對他綻開一個露出八顆牙的笑。

唐憶舟某天晚上打電話時他正在對着崔莺莺的劇本皺眉頭,接電話條件反射一句“來者何人”把唐憶舟驚得咳了兩聲,禮貌道:“您好,我找簡言。”三秒鐘後反應過來這就是簡言的聲音,壓低聲音問:“你搞什麽?”

簡言把劇本扔到桌子底下,問道:“有事?”

這人沒事都會打電話來,所以簡言随時做好挂斷電話關機的準備。不過這次還真的有事。

小顧先生尚且知道,要殺秦紹然的是他身邊的人,何況唐憶舟。他這通電話的目的,是告訴簡言,周六晚西區倉庫會轉移一批貨,這批貨是三個月前放進這裏的,據唐憶舟調查,出錢租用西區倉庫的,卻是東區的人。

東區的貨,卻不放在東區倉庫,傻子都知道這批貨有問題。唐憶舟猜測這批貨正是屬于東區內鬼的,便問簡言要不要去阻止一下。簡言非常感興趣,既然唐憶舟這樣來告訴自己,那就說明他不是憑空猜測,更加說明,他是有目的的。簡言想了想,冷笑道:“我一個人單槍匹馬,搞不定吧。”

唐憶舟把電話換了只手,說:“我的人會協助你的,在你力有不逮的時候。”

“打下手?”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有多少貨?”

“不多,兩個倉庫。”

這還不多?如果是白粉,夠死一船人了。簡言仔細考慮了一下自己的實力,他是個殺手,不是詹姆士邦德也不是未來戰士,對方要運兩倉庫的貨,派出的人必定不少,他可搞不定,再多人在自己身後打醬油都搞不定。

想個法子,以退為進,簡言換口氣,說:“我可不能為了未确定的事情把命賭上。”

唐憶舟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讓簡言找出東區的內鬼比自己找出更有意思,更何況,讓簡言單槍匹馬去截貨,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清清嗓子,說:“我跟你開玩笑呢,說實話,他們倉庫裏裝得什麽我知道,不瞞你,對那批貨,我志在必得。我的人,我會派,但是我需要一個人隐在暗處,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

隐在暗處,這個簡言的确拿手,不過即便唐憶舟這麽說,還是有濃濃的陰謀感在其中。他頓了頓,問:“如果沒有關鍵時刻,你的人很順利就截到貨了呢?”

“這批貨非常重要,東區那位即使不親自到場,也肯定會派自己的心腹到場。如果很順利截到貨,那就是咱倆運氣好,我得到了貨你得到了真相;如果不順利,那是預料之中,還要多仰仗你槍法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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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唐憶舟打交道,從來別指望會占到他的便宜,頂多是個雙贏。簡言想起師兄語帶尖酸地諷刺唐憶舟“小心天天算計把自己算早衰”,還真是所言不假。他向後仰倒,身子陷進床鋪裏:“把該發的都發到我郵箱裏。”

唐憶舟得逞般笑了兩聲,說:“等下上網查收吧。”

秦瀾兩個周前就去了英國,秦瀾母親家有位世伯在英國酒莊開幕,順便女兒同名流結親。本來邀請了秦紹然與秦瀾兩人,可是臨近年底,秦紹然事務繁忙,所以讓劉勁周代自己前去。劉勁周欣然接受,秦瀾竟然也少見地沒有意見,走的時候相當匆忙,幾乎剛買機票下一刻就登上飛機。過安檢前給簡言電話,沒說幾句,胡亂囑咐了一些話,草草挂斷。

秦瀾不在國內,簡言就不必周末去秦家報道。周六上午許暖暖一大早來電話,叫簡言一起去買戲服。簡言收拾妥當一開門,卻見安明明也正要出門。

也對,許暖暖哪次叫簡言的時候沒有一起叫上安明明。

到了約定的地點,竟然還有第四個人。紅娘同學低着頭與許暖暖言笑晏晏,一轉頭見到他們,亮出招牌笑容。

這出劇大多數人的戲服都好辦,只是主角的戲服比較麻煩,要單獨挑選。許暖暖邊走邊對他們說着自己的想法:先去動漫一條街看看有沒有現成的COS服,實在找不到,就去買布買針線自己加工。

三位大男生本來很享受在這樣陽光燦爛的上午出來跟美女壓馬路,聽着美女的初步設想就萌生了回家的念頭,雖然許暖暖興致勃勃,他們卻是一陣惡寒。不過戲服而已,至于那麽隆重?

事實證明,真的很隆重。

把動漫一條街逛完,只搞定了張生的戲服,抱在陳威寒懷裏,衣襟處鑲着金邊。許暖暖一眼就看中這件,純白長襟,說不出的儒雅。其餘三人也都覺得這件衣服雖然仍舊需要加工,但已經非常難得。

莺莺和紅娘的戲服其實也有很多讓人中意的款式,奈何不是價格太高就是兩位主角穿着不合身。走出動漫一條街已經是中午,許暖暖做東請大家吃日式拉面,卻是陳威寒付的錢。安明明暗自懊惱自己被他搶了先,許暖暖一臉紅暈道自己不好意思,陳威寒笑着,眼睛不停瞟簡言。

簡言不着痕跡地偏過頭,希望是他的錯覺,這個陳威寒對于自己的關注,似乎太多了。

再世為人,簡言的長相并不能說很符合GAY的審美,稍顯柔美了一些。也就是他總是板着一張臉,氣場又總是冷冰冰,不然就是個油畫裏走出的美少年。對着鏡子練微笑的時候安明明曾過來圍觀,看了很久,臨走對他道:“簡言,你要是每天這樣笑,恐怕全校的女生都要瘋掉。”

排除了這個危險可能,就出現另一個危險可能。

簡言此刻只是個普通大學生,有數的知道自己能力的人,都不會向外洩露機密。陳威寒這麽看着自己,帶着三分欣賞三分敵意四分捉摸不透,簡言都忍不住猜測,這家夥不會是嫉妒莺莺角色歸了自己了吧?

你喜歡你拿去好了,我一點也不想要!

簡言站起身,說聲“我要出去透透氣”,就走出店門。周末鬧市區人來人往,中午的日光下格外有種暖融融的感覺。簡言沿着盲道走了幾步,剛想從口袋裏摸出煙點上,卻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瞬間,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的确是那個人。

站在DQ售貨窗邊仔細看着目錄,邊聽着服務生的介紹邊點頭,很是猶豫了一會兒,問了句什麽,服務生笑得禮貌得體,跟他又說了幾句,這人竟然還是猶豫,盯着目錄出神,最後,上祭臺一般,指着一樣甜品做了決定。

秦老大殺伐果斷,誰能想到,買個冰激淩如此猶豫不決。

秦紹然接過來兩個甜筒,舉起其中一個咬了一口,冰得直皺眉。大概會傻到大冬天當街吃冰激淩的只有他一個吧,簡言把煙放回口袋,那人走過來的方向,正好對着自己。他覺得自己應該立刻轉身回去,不然就會很麻煩,但是腳就是沒辦法移動,仿佛他們有意志,勞累了一上午,便要挑這個時候休息。

秦紹然擡頭時,就看到簡言站在自己前方不遠,目光灼灼,好像是被風吹得狠了,不自覺流點眼淚。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兩個甜筒,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開車到附近,下車走走,看到這個,就買點。”

“你又不喜歡吃,買它做什麽?”簡言問。

“我是很不喜歡吃,太甜,太涼,而且毫無營養。”秦紹然對着那個完好無損的甜筒,突然情意綿綿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起以前有個人,很喜歡吃,冰箱的冷凍層幾乎擺滿了這東西。”

的确,冰激淩很涼很甜,但是那時候的夜需要它。殺人之後的渾身血腥味,需要甜氣幫自己驅散,身體裏湧動的熱血,需要冰激淩幫他鎮靜。但是秦紹然無法理解,他們之間關于冰激淩爆發了許多次戰争。秦紹然不喜歡夜上瘾一般地吃着這種東西,曾經把冰箱清理一空。而夜第二天買來兩桶,又成功地塞滿了冰箱。

想想,他們以前的生活并不是完全和諧的,兩個人也曾冷戰,或者遇到豔遇,也不介意419。。能共同生活這麽久,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是誰付出得多,誰又一再忍讓呢?

簡言以前一直以為,他們之所以能維持床伴關系這麽久,只是因為習慣。但此刻,他覺得,也許并不是這麽簡單。

面前的男人有些笨拙地舉着兩個甜筒,仿佛陷入對往事的追思,嘴角挂着一點點笑意。好奇怪,重生之後,許多習慣都随之失去,如今面對着自己以前的最愛,反而一點興趣也沒有。這是不是也說明,也許自己曾經愛的,都會不愛,而曾經不愛的,卻很可能,變成自己難以割舍的東西?

簡言打斷秦紹然的回憶,問:“為什麽不帶保镖?”

“煩。”秦紹然言簡意赅,看了看他周圍,問,“一個人?”

簡言搖頭,回頭指着日式拉面店:“跟朋友。”話音剛落,就見許暖暖推開玻璃門左右看了幾眼,對着他打招呼:“簡言,你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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