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重操舊業

“問問而已。”陳威寒一笑,“你跟他認識很久了?”

簡言沒來由一陣不舒服:“不久。”

陳威寒跳下車子,不緊不慢推着走:“認識不久就是朋友了?”

“這很奇怪?”簡言說,“我跟你認識很久,卻還不是朋友。”

陳威寒不以為忤,笑道:“咱倆是主仆啊,小姐。”

簡言不願理會他,加快步子,沒想到他也跟着加速:“他對你挺好的。”

這人沒完沒了?

簡言再好的脾氣,這時候都煩了,何況他算不上什麽好脾氣,轉過頭,譏諷道:“你要是看上他,就去找他表白,別到我這裏打聽。”

陳威寒目中寒光一閃,道:“你覺得,所有人都要喜歡他麽?”

“不是,所以,別再問我了。”簡言把包換一邊背,“再見。”

他說着,跑過空蕩的馬路,陳威寒一愣,要追上的一刻,紅燈,車輛呼嘯着一輛接一輛從自己面前呼嘯而過。

聳起的肩膀一點點放松,整個人也放縱地笑起來。遠遠看着簡言越走越遠,也就放棄追趕。

他為什麽這麽避諱談及秦紹然呢?

陳威寒說不出自己看到簡言和秦紹然接吻時自己的心情,他甚至後悔,不該在那個時候,走上樓梯,只為了去一趟衛生間。秦紹然的表情如此投入,攬着簡言腰肢的手也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對待精制瓷器。

為什麽,對于自己的姐姐,他從來不曾這樣溫柔?

認識簡言,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吧,就已經情網深陷,甚至在這樣一間鬥室裏偷情,而對于自己癡心一片的姐姐,就能夠視而不見,甚至不聞不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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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仿佛根本沒看到剛剛的一幕,輕手輕腳離去,卻在無數個夢裏,記憶回到那一刻。

姐姐躺在病床上,望眼欲穿等待着那個身影出現在門口,哪怕一個安慰或者擁抱也好,證明她于他而言,不是個無關緊要的過客。可直到她咽氣,那個男人始終沒有出現。陳威寒在姐姐葬禮前日終于知道姐姐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是誰。他獨自去找秦紹然,那個男人抱着一捧玫瑰,讨好般笑着,而站在他面前的人,手插着口袋,一臉愛理不理,竟然也是個男人。

陳威寒走過去,保镖上來攔住,抓得他肩膀生疼。他大聲喊出姐姐的死訊,秦紹然想了一會兒,想起姐姐的名字,允諾自己一定會參加姐姐的葬禮。他身邊的男人也并沒有吃醋,表情竟然是惋惜的。

在姐姐的葬禮上,秦紹然的表現,讓陳威寒覺得,自己可以給自己一個理由,去原諒這個男人。畢竟不是什麽人都求之即得,也許姐姐愛上的,只是一個并不屬于她的男人。而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秦紹然做得也許過分,但事後的補救,讓他覺得,這個人還是愧疚的。陳威寒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甚至,算得上一個寬容的人。他能原諒肯原諒,畢竟這是姐姐深愛的人,而姐姐的死,與他無關。他如此的身份地位,理應有許多情人,男人,或者女人,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一個,為之潔身自好,也難怪。說白了,秦紹然在姐姐的事中,唯一的錯誤,只是沒有來探望自己重病的舊情人而已。

但是更衣間裏的那一幕,讓他覺得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那個叫夜的男人,也并不是他的唯一,甚至于,對一個剛剛來到本市不久的大學生,他也不介意一嘗滋味。如果他仍舊在頻繁地更換情人不知悔改,那麽,姐姐算什麽?她就該這麽孤零零地帶着對愛人的期盼逝去嗎?她就只能得到這個男人虛假的幾句道歉嗎?她所付出的所有感情,就活該是一廂情願毫無回報嗎?

陳威寒想不通,他越想越恨,恨得夜不能寐,滿腦子都是秦紹然在姐姐靈前,祈禱姐姐一路走好,忏悔自己該早些來,甚至幫她找更好的大夫。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所以見到簡言,便忍不住想,這就是巨大陰謀的參與者,即便不是自願的,可這人是幫兇。

他要報複。

簡言走到樓下,便聽到汽車鳴笛聲。轉過身,唐憶舟從車窗裏探出頭,慵懶地打個招呼:“哈羅。”

簡言左右看看,唐憶舟笑道:“放心,沒人跟蹤。”

的确沒人跟蹤,确認過這一點,他打個響指,說:“到樓上來。”

唐憶舟停下車,幾步趕上簡言的腳步,邊走邊說:“你最近活潑了很多,校園生活這麽輕松有趣?”

簡言沒理會他,找鑰匙開門,唐憶舟靠在安明明門邊聽裏頭的聲音,一邊還在開玩笑:“是因為這位迷糊的同學,還是那位漂亮一點的?”

簡言斜了他一眼:“別聽了,還沒回來。”

唐憶舟聳聳肩,進了門,見簡言脫下外套,露出一把小細腰,啧了一聲,說:“真是美人啊美人。”

簡言把衣服扔在沙發上,倒了杯水喝。喉結上下聳動,更顯得他瘦,且英俊。唐憶舟懶洋洋坐在沙發上,把這屋子看了一遍,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房子不錯,月租多少錢?”

簡言用一次性紙杯給他倒了杯水,還是不理他,洗了洗手,抓了個蘋果咬了一口。唐憶舟一口氣喝幹,道:“你不知道?你師兄給你付錢?”

答對了,簡言拿起他的杯子又給他倒了一杯,可就是不告訴他。唐憶舟碰了幾個釘子,也還是好脾氣,繼續道:“你那個話劇,崔莺莺,怎麽樣了?”

簡言啃着蘋果翻電話本,找外賣電話,唐憶舟等他半天,見他只是啃蘋果不說話,眼看着蘋果只剩個核,繼續淘氣三千問:“你不吃飯?”

“你請我?”這次簡言回答得飛快,且面帶表情——譏諷。

唐憶舟笑笑,拿過外賣本,看過一遍,拿起電話,訂餐。簡言剛剛已經有數大約是叫哪家,卻沒想到唐憶舟叫得跟自己想的毫無出入。他不想探究這其中的原因,把蘋果核一扔,走進卧室打開電腦。唐憶舟也跟着走進來,坐在床上,看他登錄游戲界面,熟練地操縱鍵盤。玩游戲于唐憶舟而言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他看了一會兒,問:“平時你就靠這個緩解壓力?”

“我沒什麽壓力。”簡言說。

唐憶舟不以為然地一笑,說:“談正事吧。”

簡言厮殺一片的屏幕立即恢複桌面。

“你昨晚那個短信的意思,我沒怎麽看懂。”唐憶舟說。

簡言皺眉:“我說,如果有殺人的活,我不介意做一做。”

“為什麽?”唐憶舟說,“我可是記得,某人大牌到我要費盡心思才請得動。”

“以後你的買賣,我也一樣不會接。”簡言說,“我跟師兄說過了,想重新做殺手,他不同意,不過我意已決,所以,你幫忙留意一下。”

“我不是情報販子,這個你可以找小顧。”

“小顧說了,他怕答應了就上不去師兄的床。”

“咳……”無論過多久,唐憶舟都還是無法完全适應小顧的坦白,“你找我幫忙,我明白,因為我信息豐富。但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重新做殺手?”

“有件事,我等不及了。”簡言說,“只有這個辦法,最快。”

唐憶舟想了想,說:“我不知道這個方法是不是最快,但是,這無疑很危險。”

簡言笑了一下:“唐憶舟,你在乎過我的命麽?”

“在乎,無論你信不信,我一直很在乎。于公,你是個人才,又跟我在一條船上,你死了,對我沒好處。于私……”唐憶舟頓了一下,“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差錯。”

“你放心,你不死,我舍不得死。”簡言說,“總之,最近留意一下吧。”

“有沒有什麽要求?”唐憶舟問。

簡言想了想,比對着自己以前的要求說了,唐憶舟想了一遍,又問:“對外,叫什麽名字呢?你這算殺手了吧,總不能還叫簡言。”

“叫夜。”

唐憶舟拍案,而不,拍床而起:“叫夜?!你想幹什麽!”

簡言說:“引出一些人。”

“你首先引出的,會是秦紹然!”唐憶舟怒道。

不假,的确是秦紹然,但那之後,雇傭夜的人馬,會不會也大驚失色,進而派出人馬,寧可抓錯,不能放過呢?他們一定知道,夜是死了,如今出現的這個叫夜的人多半是與夜有關系的人。那麽,當他們來抓簡言的時候,會不會反而被簡言逮住呢?

以銳所言,雇傭夜殺秦紹然的,與雇傭別人殺夜的,極有可能是一夥人。那麽,他們必定很害怕夜會走漏消息,把他們供出來,哪怕殺手的規矩是不過問雇主的身份,他們也不敢再信任。簡言所需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而已。

真是方便。

唐憶舟喘着粗氣,可簡言臉上的表情告訴他,這件事毫無轉圜餘地。他漸漸平靜下來,說:“你師兄知道了,只怕我就倒黴了。”

“他早晚都會知道,你讓他來找我。”簡言說,“活不需要多,一兩個就好,但一定要是大活。夜的名聲在外,應該不難吧。”

唐憶舟嘆口氣:“不難。”

“那,多謝。”簡言一直提防他會不會坐地起價,說什麽要幫自己,首先要幫他做什麽的鬼話。沒想到唐憶舟滿口答應,一點條件未提。他有些意外,剛想開口,傳來敲門聲。他走過去,拉開門,是自己叫的外賣到了。

簽收後打開蓋子,是兩份套餐。簡言遞給唐憶舟一份,随口問:“今晚沒吃飯?”

“開完會直接過來了。”唐憶舟邊吃邊說,“你主動聯系我,我怎敢怠慢。”

簡言握着筷子,望了唐憶舟一眼。這個男人大約壓力真的很大,比自己第一次見他,頭發似乎有些減少,眼睛下面一圈黑色,是熬夜的症狀。

“何必呢。”簡言嘆息着把自己碗裏的一塊豬蹄扔進唐憶舟碗裏,“我不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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