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郊外偶遇
簡言開着車,順着路拐了三個路口,駛上通往郊區的路。這條路以前常常走,在哪裏轉彎,哪裏有紅燈,都是了若指掌。秦紹然家住得這麽偏,仿佛大戶人家的時間不要錢,可以全部浪費在路上一樣。
車速漸漸慢下來,直到滑行後停住。簡言把鑰匙拔下,身子後仰,陷在椅背裏。
幹嘛這麽急着奔過來呢。
唐憶舟唐憶青,跟自己沒關系啊,況且,誰知道唐憶舟是不是在用一場眼淚設局。挑撥秦高兩家關系的,已經可以确定是唐憶青,雇傭自己的,也可以确定是高老頭。那麽,當初銳對自己說的一切,就是錯誤的。是誰在他調查的時候誤導了他?又是誰在利用他給自己傳達了錯誤信息之後殺他滅口?簡言隐隐覺得膽寒,會給自己設套的人,在那麽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在調查夜的死因,可他竟然不動聲色,玩弄自己于鼓掌。
這個人不會是劉勁周,直到秦紹然對他說起,他才知道夜已經死亡;這個人也不是秦瀾,他到如今也不能接受夜已經死亡,甚至懷疑自己的哥哥是兇手;更加不會是段鷹或者別的什麽角色,夜何德何能,招這麽多人記恨。
這個人的名字,幾乎呼之欲出。
秦紹然,或者唐憶舟。
秦紹然要殺夜,原因衆多,可他就是覺得,不應該是這個人。
那麽,是唐憶舟?
殺了夜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如果他要得是秦紹然方寸大亂,好趁機攻入東區的話,之前已經考慮過,可能性太小。且不說當時他羽翼未豐,即便實力超群,端看前些天秦紹然頹廢自閉,東區也仍舊井井有條,就知道秦紹然培養了多麽得力的左右手。況且,東區真的亂了,也是貝叔趁虛而入,對他是非常無利的。
簡言閉上眼,讓自己沉入黑暗。
唐憶舟一肚子壞水,是個陰謀家,用師兄的話,是個什麽都豁得出去的變态。那麽,當唐憶青自作主張聯絡高家,高家也聽從了他這一心急的建議,夜的槍架在了秦紹然頭頂時,他要如何,才能阻止秦紹然的死亡,保護他的弟弟?
只有夜,以及這一切的知情人都不能再說話。
陳威寒是怎樣有機會認識高搏的呢?簡言一瞬間有了答案。
真是一勞永逸。夜如願被殺,中間人被秦紹然尋仇,銳也死了,高搏被陳威寒洗腦,高老頭為了保自己兒子,也不會亂說話。唐憶舟如今是安全極了,即便簡言如此懷疑,都找不到證據證明他就是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因為所有的知情人都無法再說出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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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玻璃上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簡言從半夢半醒之間猛然驚醒,眼前一片模糊,心裏卻閃過一瞬銀光。
不,不是所有的知情人,至少,還有唐憶青。
秦紹然努力讓自己微笑,等簡言略微清醒,放下車窗,略弓着身子,問:“怎麽開着車睡在這裏?”又打量着車,“這是從哪來的?”
簡言有些窘,一只手偷偷摸鑰匙,不料還是被秦紹然看出來,這回的微笑就自然多了:“是來找我?”
搖頭,還是摸鑰匙,卻摸不到。
秦紹然把半個身子探進車廂,從副駕駛座上拎起一個鑰匙扣,晃着上面的鑰匙道:“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簡言無奈,老老實實答:“你把唐憶青怎麽了?”
卻沒想到秦紹然譏笑兩聲,說:“你問錯人了吧,你不如問唐憶舟,他把他弟弟怎麽了。”
簡言挑眉,表示不解。
“昨天晚上,西區最大的倉庫出了件事,具體是什麽事情我不關心,不過,據說有人中飽私囊,借着幫派的東風幹私活,且數額巨大。那人當即被貝叔請了去,好好問候了一宿,現在出沒出來不知道,不過,貝叔的刑室聞名遐迩,只怕他有命進,無命出。”
簡言心裏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果然,秦紹然接着道:“這個人就是唐憶青。他這一倒黴,連帶着唐憶舟背後的勢力也都牽扯進來,恰好,方便貝叔一鍋端。”
“秦紹然,”無法忽視秦紹然口中越來越嚴重的譏诮,簡言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秦紹然一笑:“我只是叫人吹了吹風,讓貝叔知道,他手底下有人底子不幹淨,在打洞。”
“為了夜,所以報複唐憶青?”簡言問。
“不,我報複的是唐氏兄弟。”秦紹然說起來雲淡風輕,“怎知道唐憶舟躲了過去,唐憶青卻暴露了。或者說,怎麽唐憶舟知道注意,卻沒提醒唐憶青。”
“你的意思是……唐憶舟把弟弟推出去背黑鍋?”簡言的語調都帶着些微顫,“為什麽?”
那張哭泣的臉,究竟是出于歉疚,還是出于痛苦?
秦紹然單手撐着車頂,笑得輕巧。的确,無需解釋,簡言略微一想,便能想通。
成為貝叔的乘龍快婿,接住妻子的地位一步登天成為西區老大,又或者暗地經營,再用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成為西區老大,選擇哪個,不言而喻。況且,唐憶舟向來給自己留後路,只怕随着唐憶青折進去的,是他犧牲得起的部分,他的精銳,仍舊牢牢攥在手中。可憐唐憶青,被哥哥利用欺騙貝叔,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說不定,還盼望着哥哥的解救。
簡言目光黯然,秦紹然趁這機會,把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一個多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些,臉頰微微陷下去,精神也不太好。沒好好吃東西好好睡覺?心尖子疼了一下,目光下移一點,立即發現不妥。
“簡言。”秦紹然低頭,捏着那人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誰吻你了?”
嘴唇是腫的也就罷了,竟然還有細小傷口,且血色依然,明顯是新的。怎麽,剛剛跟人激情過,抽空跑來找我興師問罪?
捏着下巴的手被一下子打開,簡言的目光漸漸冷下來,道:“鑰匙給我。”
這是要走?
秦紹然把鑰匙插進鑰匙孔,打開車門。簡言微微瑟縮了一下,目光卻還是冰冷地帶着敵意。秦紹然也不知為何,胸口忽然燒起一大團火,燒得理智都遠遠躲開,拖着簡言的胳膊把他從車裏拽出來,沉聲道:“這麽多天不見,你很是逍遙快活吧。”
秦紹然怒了,簡言也不是什麽好脾氣。倆人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甚至斷了聯系,他還這樣管東管西好像他是簡言什麽人,叫簡言由衷煩到極點。既然煩,肯定沒好氣,于是,帶着譏諷的話也脫口而出:“看不見你就是快事一樁!”
秦紹然被徹底激怒,理智最後掙紮,要給簡言個拯救的機會:“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如你所想。”簡言放棄拯救,反而猛地推搡理智。
于是理智遠遁了。
秦紹然是坐車到市區參加會議的,不經意往窗外一瞥,看到路邊停得那輛車裏的人影像極簡言,才叫司機掉頭。他拖着簡言的胳膊,一路把他拖到自己的車旁,保镖要靠上來,被他一個眼神定在原地。簡言反抗得非常激烈,秦紹然被他打得生疼,強忍着疼痛和怒氣制住他,拉開車門,把他丢進車裏。司機何時見過這樣的秦紹然,坐在駕駛席愣住,被秦紹然冷冰冰丢過來一句“滾”吓得回魂,拉開車就鑽出去。
簡言爬起身,去開另一邊的車門,秦紹然按下開關,所有的門都落鎖。出不去,總不能任人宰割。簡言試着鎮定下來,談判:“我告訴你誰吻了我,你讓我出去。”
“我現在不關心誰吻你了。”秦紹然說,“我只想讓你記住,從今往後你該被誰吻。”
“被你?”簡言實在忍不住發笑,“為什麽?憑什麽?”
夜尚且是你的床伴,可我算什麽?
這個問題一樣把秦紹然問住了。自己跟簡言,如今算什麽呢?
不是床伴,不是情人,也不是陌生人。他在自己心裏比朋友重一些,比起夜,卻輕了許多。
可剛剛見到他唇上的傷口,自己的理智的确全被抛到九天外,只想進入他,用身體告訴他,他是屬于誰的。
占有欲算不算愛的一種?
他萬分苦惱,也知道自己的怒氣一點點沉下來,理智在重新攻占高地。簡言不動聲色遠離自己,幾乎蜷成個團,他懊惱地搖搖頭,道:“抱歉。”
簡言輕蔑地哼了一聲。
“我不該這麽沖動,”他抓住簡言的手,把他拉向自己,而那個人掙脫了兩下,竟然順從地挪了一點過來,“原諒我。”
摟着他的肩,吻上去。
一邊暈暈乎乎地被舔舐着口腔,簡言一邊想,比起來,秦紹然的技術實在好到爆棚。
兩唇分離,衣服又被卷到肩膀。簡言瞪他一眼,剛要把衣服拉下來,那個人卻一下子握住自己的要害。
這下瞞不住了。
秦紹然笑得奸猾,堪稱溫柔地慢動作脫他牛仔褲:“還裝?裝什麽裝?我剛剛就不該被你騙了,一鼓作氣辦了你,也不用低聲下氣道歉。”
聽他這麽說,簡言還有心回嘴罵他,可這人手口并用,張開嘴,嗓子裏就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