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夏錦和夏烨淪為作亂的賊黨。但夏錦和夏烨卻不能不作亂,今夜不亂明日就會被夏灏找機會名正言順的除掉,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成王敗寇,夏錦也無話可說,只是惡狠狠瞪上一眼這個弟弟,随即又垂下了頭。
夏灏本想說殺了,但轉念一想覺得這個命令太過冷酷只怕會寒了将士的心,便假惺惺地對大哥說:“大哥,父皇遺诏已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如此?”
夏錦啐了一口,罵道:“用不著你假惺惺!要殺要挂悉聽尊便!”
夏灏冷笑,揮揮手示意屬下将其帶下去,道:“先送大殿下去地牢,犯上作亂之罪待日後再審!”
夏錦這樣便算完了,卻還有一個夏烨尚未被抓獲。
夏灏有些心煩,這夏錦文質彬彬,不善弓馬,要抓他并不難,可那夏烨卻是能文能武,又比夏錦更為狡詐,若不是老皇帝偏寵夏灏,也許夏灏在外征戰的時候就被夏烨從背後捅死了。
當夜二王作亂到此已經基本平息,夏錦被抓,之前跟在其左右的夏淩也随之投降,只有夏烨尚不知下落,但如今建興城門緊閉,諒他也逃不出去,被抓住是遲早的事。就算夏烨真的逃了,夏灏繼位乃是名正言順,既有先帝遺命,又手握軍權,夏烨根本翻不起波浪。
有左右謀士讓夏灏先行進宮,夏灏想到自己至今還未看到父皇的遺體,心中有悲戚,當下決定入宮。
入宮後便看到之前給自己傳了遺诏的老太監就守在皇帝的屍身旁,司禮太監已經為遺體換上新衣,移至正殿。那老太監看到夏灏了,雙目含淚跪拜,泣道:“殿下,您來了。”
夏灏扶他起來,卻并多說,只是做到老皇帝窗前,看著老皇帝已經完全喪失了生氣卻帶著微笑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心酸。
皇子們都是由各自的母妃養大的,由於蓉貴嫔的為人處事不讨喜也因為利益,夏灏和兄弟間的關系不太好,不過這樣也無所謂,除了夏彥,夏灏對那些兄弟也沒感情。但夏灏從小便聽蓉貴嫔在耳邊說什麽“奪位”“伴君如伴虎”之類的事,聽得多了,看待父皇時難免帶上了一點功利的想法,雖然知道父皇對自己好,有時候卻也會想“不知什麽時候這樣的偏寵會落在其他人身上呢?”。
可是直到此事,夏灏才真正覺得父皇愛自己,那是父對子的愛,是寵愛,是溺愛,而不是皇帝對臣子的偏愛。
若沒有老皇帝生前就逐漸将軍權轉到了夏灏手裏,若沒有老皇帝時候的遺诏和兵符,只怕夏灏根本不可能如此輕易地登上皇位。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老皇帝的屍身要在正殿停靈七日才入柩,而此時七月已過,下葬還要等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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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幾日夏灏都忙於殡葬、登基諸事,大禮不可廢,登基加冕諸多瑣事令他連日都住在了宮裏,雖然心系夏彥,卻也只能差人回去探問,而無暇回府。
這日夏灏正愁悶苦臉地聽著幾個老臣為登基大典的事情而争執,又考慮著等自己登基了要如何将夏彥帶在身邊──讓他入宮嗎?可是要以什麽名分呢?
夏灏正苦惱著,大太監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來,附耳彙報道:“陛下,王、王府出事了!”
夏灏一怔,不由得想起至今尚未抓到了夏烨,又想起夏彥還在王府,急得噌地站起來喝忙道:“怎麽回事!”
在場的大臣們都被這一聲吼吓得愣住了,那大太監冷汗直下,掃了一眼群臣,卻是附耳低聲道:“陛、陛下,您您府上一個姓許的侍衛說,一個叫什麽陸昕陽的要将彥公子強行帶走!”
“什麽?!他找死!”
夏灏暴怒,一把推開大太監就沖了出去。
“來人!把馬前來!立刻通知守城軍,城門關閉,不許任何人出城!讓禁軍統領點一百虎贲去天寶王府!”
老皇帝駕崩的第二日,陸昕陽便來找夏彥,這次許晨沒有阻攔。
“小彥,我帶你離開可好?”
正在篩選藥材的夏彥聽到陸昕陽一進門就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愣住了。
“離開?”夏彥很疑惑地問,“去哪兒?”
陸昕陽不想說出真相,只說:“你的身份留在京城太危險了,我想帶你出去走走,你師父當年也說過多游歷一下有好處不是嗎?我帶你去天非門如何?天非門的後山可是被譽為寶庫的,裏面有需要奇珍異草。”
夏彥不疑有他,興奮地說:“好啊,什麽時候走呢?嗯,我要和灏兒說一下才行。”
陸昕陽自然不能讓夏灏知道此事,便笑道:“小彥,夏灏那麽喜歡你,肯定不會允許你離開,我們先偷偷跑了,再通知他就好了。”
“這樣好嗎?”夏彥有些疑慮。
“呵呵,難道你不想離開嗎?”頓了頓,陸昕陽又說,“天非門就在去蘇國的路上,我帶你見見你嫂子和我那小兒子,他們可一直想見見你呢。等見過了,我再送你去蘇國,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你的韓将軍了。”
夏彥頓時紅了臉,心中那離開的念頭确實愈發強烈了。
夏彥不是不想離開,其實他隐約能感覺到夏灏試圖将自己留在建興不許自己的離開的意思,他只當夏灏是久別重逢不願分開,倒沒有往惡意上猜測。但夏彥從沒有想過要一輩子都留在建興,母後的陵拜祭過了,心願也算了了,他更想回到韓式希身邊,他這人心思簡單,認定了韓式希便是韓式希,期待著那放牧關外的生活,便一心挂念著那個男人。可是韓式希這次卻沒有随使臣團一起來康國,令他失望極了。
夏彥想離開建興,想回到韓式希身邊。
“來,這兩天你收拾一下東西──要悄悄的哦,不要告訴任何人,特別不能讓外面那個侍衛知道。過兩天我就偷偷帶你離開。”
陸昕陽像個誘拐白兔的大灰狼,而被騙的大白兔則興高采烈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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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昕陽要帶夏彥走,一出門就遭到許晨的阻攔。陸昕陽也不客氣,與許晨糾纏了片刻,就将其打昏,随後帶著夏彥從後門出去。
但沒走兩步,就遭到了侍衛的攔截。這些都是普通侍衛,陸昕陽要殺他們并不難,但是在夏彥面前陸昕陽卻不敢這麽做,只能拉著夏彥躲閃前進,偶爾出手将這些侍衛打傷或打暈,讓他們無法再進攻。
侍衛不斷出現,陸昕陽知道這次的行動肯定是敗露了,多半是那個許晨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向外遞了消息。
陸昕陽暗惱,拉過夏彥将其抱在懷中跳上了屋頂,道:“小彥,抱緊我!”
“昕陽大哥……”
夏彥也察覺出些許不對,猶豫了一下,但緊接著陸昕陽就運足了輕功抱他在屋頂上前行,夏彥不敢大意,只能抱住陸昕陽。
上了屋頂之後阻攔明顯小了,能上屋頂的侍衛不多,況且屋頂上四通八達,若是看到前方有人阻攔,陸昕陽就換個方向避過去,偶爾避不開的,他便揮動長劍将對方避開,也不糾纏,就這樣突圍。以至於他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卻少有人能追上他。
眼看著已經看到王府高強的時候,阻攔的力量中出現了箭矢。他們多從後方射來,既不會威脅到被陸昕陽抱著的夏彥,又會給陸昕陽帶來很大的麻煩。
陸昕陽皺起了眉頭,堪堪避開身後飛來的一支箭。
夏彥看的心驚膽戰,忙說:“昕陽大哥,要不,要不我們就先別走了吧……”
陸昕陽遲疑了一下,卻說:“小彥,我實話跟你說,夏灏他……他對你的感情絕不是兄弟那麽簡單。今天不走,他今後都不會再讓你離開建興了!”
夏彥聽得目瞪口呆。
陸昕陽道:“小彥,信我一回!這次走了,不論你想留在天非門研究草藥,還是要到蘇國找韓式希,我都帶你去。只是今天一定要走,今天不走,以後都走不了了!”
夏彥咬著下唇,面上猶豫不決,卻沒有反駁。
王府高牆就在前方,只要出了這面牆,就算夏灏神通廣大也奈何不了陸昕陽了。
可是就在陸昕陽即将踏上牆頭時,眼角一道銀光閃過,他雖反應極快盡可能避開了身子,然而人在空中不受力,懷裏又多了一個人,任他怎麽武功高強也避無可避!
滋!
一支利箭插在了陸昕陽的手臂上!
陸昕陽咬牙忍住痛,想要就此沖出去,然而目光一掃,卻看到了牆外無數手持弓箭的士兵,只要他一動,那些閃著寒光的箭矢就會激射而出,将他射成刺蝟!
“陸昕陽!留下人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憤怒從身後響起,陸昕陽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屋頂上,同樣站滿了射手,而慢慢從人群後走出來的正是這時本該在皇宮裏的夏灏!
陸昕陽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落在了夏灏身後的許晨身上。
許晨知道陸昕陽之前是去蘇國探查韓式希的情況,那天晚上看陸昕陽來了又走,心裏就有了提防,今天陸昕陽再來,他就吩咐外面的侍衛如果院內有動靜,就立刻帶人将陸昕陽抓起來,同時去通知王爺。
果然,陸昕陽要帶夏彥走,許晨阻攔,兩人就動起手來。
許晨雖然不是陸昕陽的對手,但本意就在於纏鬥,因此陸昕陽費了些功夫,這也給那侍衛留下了通風報信的機會。
也該是陸昕陽倒黴,登基之事雖然讓他在王府後院中暢通無阻,但也直接導致外人入宮少了通傳。那侍衛快馬加鞭奔入宮中,宮中無主,也就無人強力阻攔,被他一路沖到大殿之外,一路上并沒費多少工夫。否則像之前那樣層層通傳,只怕等陸昕陽出了城夏灏還沒接到消息。
如今夏灏不但得到了消息,還及時派兵将這兩人攔了下來。
陸昕陽腹背受敵,知道難以逃脫,便将夏彥放了下來,讓他站在牆上,自己則積蓄力量,尋找機會突出重圍。
夏灏的目光落在夏彥身上,面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片刻後,他咬牙道:“彥哥哥,你就這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夏彥張張嘴,不知該如何解釋。他開始是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好玩的游戲,就像捉迷藏一樣的,但很快他就發現事情并非如此,如果當時他讓陸昕陽将他放下,或許什麽事也都沒有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阻止。
夏灏面色微變,但眨眼又露出可憐的神色,哀求道:“彥哥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錯事傷了你的心,留下來讓我補償你不可以嗎?”
“我……”夏彥想要上前說話,卻被陸昕陽拉住。
“別去。”陸昕陽附耳警告,“去了就走不了了。”
夏彥遲疑著不知道該選擇哪邊才好。
陸昕陽将夏彥抱在懷裏,對夏灏朗聲道:“陛下,夏彥有他自己的選擇,還請您高擡貴手!”
“陛下?”夏彥小聲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震驚地看著夏灏:“你──你登基了?”
夏灏忙道:“父皇駕崩,将皇位傳於我。但不論身份怎麽變,彥哥哥都是彥哥哥啊!”
夏彥張張嘴,喉嚨的嘶啞讓他沒能說出話。
陸昕陽卻道:“陛下,您的心思您自己最清楚,這樣的話說出來,您自己信嗎?”
夏灏沈了臉色,喝道:“陸昕陽!朕看在你是彥哥哥的朋友份上不和你追究,你現在挾持彥哥哥意欲何為?快将人放回來,否則休怪朕不客氣!”
陸昕陽冷笑:“你盡管可以試試!”
陸昕陽吃準夏灏不敢當著夏彥的面殺了自己,有恃無恐。
夏灏面色陰沈地瞪著人,夏彥目光忐忑地在兩人之間轉換。
頓了頓,陸昕陽見夏灏沒有動作,嗤笑一聲,摟緊了夏彥,道:“陛下若無旨意,草民先走一步。”
說罷,陸昕陽就要帶著夏彥離去。
然而就在陸昕陽轉身欲走之時,夏灏突然出聲叫住:“彥哥哥,你是為了韓式希才走的是不是?”
陸昕陽暗叫一聲壞了,正要阻止夏彥開口,然而夏彥已經點頭。
夏灏臉色頓時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