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許你三生心已倦

自那天的坦誠過後, 之後的每天都能在餐桌上瞧見各種各樣的葷菜出現。

如此連續一個星期左右,清樂終于忍不住将心頭的疑問抛了出來, “景玉, 最近山裏的野味很多嗎?”

雖然吃肉清樂很開心, 但她也不希望景玉每天為了那野味而冒險。

正在彎腰将藥材分類的景玉視線落在包在角落裏的狍子,身子定住了片息, “怎麽這麽問?”

清樂抱着最後一個蘋果啃着津津有味, “就是最近每天都能吃到肉,有些好奇!”

景玉心間繃着的弦松了下來,方才他還以為清樂發現自己狩獵的目的了呢?

“最近是野獸出沒的季節, 野味會多些!”說話間, 景玉淡定的從籮筐将狍子提了出來,“今晚我們吃紅燒狍子!”

清樂連蘋果也不啃了, 整個人湊到景玉跟前盯着狍子瞧,指尖還有些意動的戳了幾下那狍子,“你這是從哪兒獵到的狍子,這個可不常見?”

最重要的是這狍子周身不見一點血絲痕跡,莫不是景玉身懷武力?

景玉狀似沒看懂清樂眼中的疑惑, 随手的将袍子擱在一旁,“路上撿到的, 還沒死呢,你小心些,別紮了手!”

一聽到沒死,清樂下意識的退了半步, 這狍子肉雖好吃,可那滿身的刺要是被紮一下可不好受。

景玉将藥分好後,又掏了一個包裹好的東西出來,清樂随意的瞧了眼也沒在意。

景玉将包裹的樹葉打開,将東西遞給了清樂,“我見路上有果樹便摘了些,給你!”

又大又紅的桃子和蘋果,這看起來可不像随便摘的,清樂半疑半惑的接了過去,仔細端詳了那果子的大小和成熟程度,這分明就是那片樹林後面的果林上摘的水果。

清樂心下一個疙瘩,也顧不上水果的來由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景玉,“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到山裏的果林去了?”

景玉擡眸看了眼情緒有些激動的清樂,遲疑了一下點頭,“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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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哈,你不是說那裏有猛獸出沒嗎?為什麽還要去,很危險的!”清樂害怕景玉是因為顧忌自己才冒險去了那果林的,這樣一來她欠的人情就更大了。

盡管清樂的口吻不甚友善,卻聽得景玉嘴角的笑意忍不住蕩開,“我知道危險...”

“那你還去?”清樂反問道。

“清樂,那裏有我需要的藥材,而且我熟悉山裏,已經習慣了,不會有危險的!”景玉盯着清樂,認認真真的說明情況。

清樂愣了一下,忽而臉頰漲得通紅,方才的一番自作多情叫她羞得無地自容。

清樂哎哎切切的半響也不敢看向景玉。

“清樂!”景玉喚了聲。

清樂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轉身往屋裏跑去,“我想起還有事情沒做,先回屋裏!”也不給人反應的時間,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

景玉望着那逃般的身影,喉嚨裏的悶笑止不住的出聲了,“你慢些走...”

聽到這聲音,清樂跨臺階的腳險些滑了下,這人真是小心眼,不過是說他兩句,就這般來埋汰自己。

盡管午時清樂窘迫得要緊,但到了晚膳時分還是抵不過景玉的手藝,乖乖的坐到了飯桌跟前。

兩人沉默用晚膳後,景玉忽然道,“清樂,我要出谷了!”

清樂擦拭着手的動作停了下來,這兩個多月以來的安逸險些讓她忘了外面的銷煙俗世,“什麽時候走?”

對于景玉的這個決定清樂并不意外,這一天的到來她早有準備。

“明天就走!”景玉頓了頓,“你随我一起出谷可好?”

清樂沉默了片刻,“這谷裏我呆着也無趣,自是要出去的!”卻沒有說要不要随他一道。

“你一個姑娘家的在外,我也不放心,清樂...”

“有什麽不放心的!”清樂猛的截斷他的話,望向景玉的眸色平靜得很,“總是要習慣的,不是麽?”

不是的,景玉想反駁,可望着那雙冷清的眸色,卻找不到立場說這話,“你要去那兒?”

這話問出口,景玉的嗓音也沙啞了起來,故作輕松道,“總歸相識一場,說不得往後還能再見面!”

清樂想起原主的身份,嘴角的笑意也染上了幾分苦澀,“還是不要見的好,免得麻煩!”

若是叫睿王曉得了景玉的存在,怕又是一場噩夢。可清樂這話落在景玉的耳中,卻是在婉拒他的存在,這點叫景玉很是失落。

清樂又道,“你的救命之恩,我恐怕難以報答了!”

“你無須報答什麽,救你是我的選擇!”景玉的嘴角動了動,有些東西湧到喉中,卻又怯弱了起來。

“謝謝!”這一聲謝,清樂道得真心實意。

這一聲謝落在景玉的耳中,兩人間的距離瞬間拉開了,景玉深深的看了清樂一眼,起身離開。

清樂的眸光落在漸漸冷卻的菜盤子上,如同她和景玉之間的相遇,只能點到即止。

出谷後,兩人沉默的分開了,清樂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全身上下僅存的也只有景玉硬塞過來的荷包。

“客官,可是要留宿?”清樂走進一家看起來不算高檔的客棧,店小二很是熱情的湧了上來。

清樂掂量着手中的錢財,問道,“貴店住上一晚多少錢。”

“連着晚膳,一宿一錢銀子!”

這個價格清樂也不知道貴不貴,不過依着她手中的錢,大概能住上兩三個月吧!

外面的天色也慢慢的暗沉了下來,清樂掏出銀子道,“開一間房間,再送上熱水!”

店小二接過銀子,熟絡的道,“好咧,客官,你随我來!”

清樂洗漱過後,躺在床上,腦海中是一片迷茫。

在這陌生的地方要生活一世,何處何從是個問題。

京都那個繁華的地界滿滿都是原主的過往,可清樂半點都不想回去,因為那是一個充滿是非的地方。

若不回,一個女人要在一個陌生的世界生活,是一個艱辛事情。

清樂想着前世今生的點點滴滴,往開懷點想,似她這般能平白多出來一段人生經驗何嘗不是一種充實呢?

城市的繁華她體驗過,如今她向往的是安逸的平靜,清樂想到谷中的閑适,心中有個想法在一點點的浮現了出來。

第二天早晨,清樂果斷的将身上殘留的金銀首飾典當了,得到了将近上千兩的銀子。帶着這筆錢,清樂找個了較為交通方便的鄉村買了幾座山頭。

村民都是較為排外的,可清樂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利益,買山頭的錢和管理需要請人。

清樂優先雇傭了村民,且工錢頗多,給他們帶來了收入,倒也能在長青村安居了下來。

清樂将山頭種上了果樹和藥材,養上家畜,打算以此來謀生,再加上那一筆不小的錢財,只要經營得當,便也能安居樂業了。

清閑下來的清樂撿起了曾經在某個世界學過的醫術,偶爾幫助村裏的人看看小病,倒也獨得逍遙。

“清樂姐姐!”不過短短一個多月,那村裏的小孩對着她倒是熟絡了起來。

清樂放下手中的包裹,從裏面掏出了幾塊糖遞給小孩,“阿寶,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面,你爹娘呢?”

這裏的村民倒是膽子大,随意的任由五六歲的孩子到處跑。

阿寶接過糖果,吃得滿嘴的唾液往下流,“姐姐,爹娘下田裏去了,阿寶自己出來玩!”

清樂道,“那你快些回去,不要在外面逗留了!”

得了糖塊的小孩特別聽話乖巧,點了點頭就往家的方向跑了,小不點跑了幾步,忽而扭頭喊道,“姐姐,方才有好些人進村了呢!”

阿寶話說的不清不楚,清樂聽得滿頭糊塗,待她想問清楚時,阿寶跑得沒影了。

“罷了,左右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清樂淡笑的拿着采購回來的食材往回走了。

推開屋子,敏感的清樂嗅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她站在門口朝屋內喊道,“誰在裏面?”

一聲高喝落下,片刻後,屋內響起了腳步聲,緩緩的出現了好些個人影。

瞧清楚來人,清樂的瞳孔微縮,眨眼間又恢複了平靜,面無表情的瞧着來人,“你們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我家?”

“王妃,您不認得我們了?”張口的是睿王的貼身護衛,盯着清樂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急色,“這是睿王,您的夫君啊!”

清樂淡淡的對上他的眸子,冷淡的道,“公子說笑了,我并未成親,何來的夫君,請你莫要胡說八道!”

“你...”荊護衛急了起來,還待說什麽卻被身側的男子拉住了。

清樂曉得那人,是府中的管事——周尹。

周尹示意着荊銘看向睿王,荊銘欲出口的話頓時咽了回去,沉默的退在身側了。

睿王盯着清樂瞧了半會兒,張口道,“你當真不知道自己是誰?”

清樂沉穩的走進了院內,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回着話的聲音平穩無波,“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時,你們擅闖民居,是否該給我個解釋。”

睿王的嘴角抿緊了,視線落在那個冷漠的女人身上,這樣的清樂,她從未見過,“本王是來找你的!”

“找我作甚?”

“你是本王的王妃!”睿王陳述這個事實!

清樂轉頭看向對方,“我憑什麽相信你?”

這話問得睿王沉默了,周尹适時的緩和道,“王妃,得到您的消息,王爺抛下了一切事物尋來,雖然您記不得了往事,可睿王妃總不至于滿大街都是的。”

清樂半絲不為所動,“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不感興趣,請你們離開!”

睿王從懷裏掏出了支鑲寶石的金簪展現在手心上,眸子緊緊的鎖住清樂的臉頰,“這是你在永安店鋪典當的首飾,尋常人家根本用不起這樣的簪子。”

“這又能說明什麽?”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不認識對方,睿王又能奈她何呢?

她不圖榮華,不圖地位權勢,只求偏居一隅。

“清樂,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凡,為何不回京?”又為何在這小小的村莊裏落居,對于這點,睿王在一開始便心存疑惑。

清樂避而不答,冷漠的道,“你們已經打擾到我了,請你們離開!”

“清樂!你逃避不了的...”

“王爺,不管我的過往是什麽,既然我能忘記,便說明不重要,不重要的東西,我何必浪費精力和時間自尋煩惱,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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