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許你三生心已倦
“王爺, 不管我的過往是什麽,既然我能忘記, 便說明不重要...”睿王站在黑夜裏, 高懸着的月光沉溺不了他的睡意。
從窗口遙望着清樂所在的小院, 白日裏的那句話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斂眸間, 睿王的腦子浮現着清樂跳下懸崖時的話, “從今而後,兩不相欠!”
反複糾纏的倆句話,句句都在告知睿王, 展清樂, 他的王妃真的将他抛下了。
攏緊的拳頭殺滿是繃緊的青筋,睿王心頭是壓抑不住的悶疼, 忽而他猛地睜開眼睛,死死的盯着小院的方向,抿緊的唇咬牙切齒的迸出兩個字,“休想!”
“吱”的一聲,房門被推開, 周尹捧着個托盤進來,上面是些紗布、藥粉。
周尹将東西放下, 出聲道,“王爺,您該換藥了!”
睿王不語,周尹上前一步, 迎着月光瞧見了地上的一小灘的血跡,驚不住低呼出聲,“王爺,您的傷口崩裂了!”
怎麽會這樣呢?明明王爺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這些天趕路時他也盡量的周全着,怎麽還會叫傷口崩裂呢?“不行,王爺,咱們得盡早回京,您的傷勢耽擱不得。”
睿王一把推開周尹攙扶的手,清冷的聲音在黑夜裏響起,“将無憂谷的人帶到長青村來,治好王妃的失魂症!”
“可是...”周尹滿心的擔憂在在睿王的注目下,一點點咽了回去,頭顱微低下,“是,王爺!”
睿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周尹上前給他敷藥,解開的衣衫處,肩膀靠近心髒的點散發着濃烈的血腥味兒。
周尹想到王爺受傷不到五天又奔波勞累的,憂心忡忡。可事關王妃之事,周尹也不敢多勸。
睿王敷藥後便去休息了,第二天早晨,無憂谷的人便到了鎮上,睿王帶着人往長青村趕去。
清樂一大早的便聽到樹頭的燕雀一直叫個不停,叫得人心煩意亂,果真不到片刻,院門被敲響了。
清樂聯想到昨天的事情,多少能猜到來人,整理好情緒便将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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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一行人站在門口,“不知王爺一大早的前來,所為何事?”
睿王側頭看了她一眼,擡腳越過她往屋內走,那等閑适自得的神态仿佛在參觀自家般,看得清樂郁悶不已。
“王爺!”
睿王道,“本王給你帶了個大夫!”
“我沒病!”清樂強調着。
“失魂症也是病!”這點上睿王半響都不退步。
這話聽得清樂想打人,瞪大的眸色盯着睿王看,睿王紋絲不動的任由她看個夠。
胳膊拗不過大腿,若是睿王硬是要做些什麽,清樂清楚自己是逃不掉的。深呼吸一口,清樂将心頭不斷湧升的暴虐念頭壓了下來,試圖為自己謀求一些主動的籌碼。
“是不是看過大夫你就能死心了!”
“看了再說!”
如此敷衍的話,清樂袖擺下的手一點點的攏了起來,睿王如若無感般又道,“又或者王妃想回京找禦醫瞧也是無妨的。”
“我看!”如此明顯的威脅,清樂不得不妥協。
睿王滿意的點頭,“甚好!”随後吩咐着周尹道,“将人帶進來!”
不一會兒周尹帶了個白衣男子進來,清樂可有可無的看了眼,整個人卻怔住了。
“你...”
“清樂!”
來人竟是景玉。
再次見到清樂,景玉是歡喜的,臉上的詫異都來不及掩蓋,嘴角的弧度便跟着上揚。
“你們...認識?”景玉的激動尚未平複,睿王的話将其拉回了現實中。
“王爺,你和清樂...”景玉再傻也瞧出了氣氛的不對勁,他想到清樂在谷中的點點滴滴,忽而有個念頭在心間盤旋着。
清樂率先截斷了景玉的話,“自然認識,懸崖下是景公子救的我。”
一句景公子,将兩人在谷中的點點滴滴抹得一幹二淨。
景玉怔怔的望向清樂,對上那雙冷清的眸色時,諾諾道,“是,是我救的清、清樂姑娘!”
周尹提醒道,“景公子,那是睿王妃!”
“睿、王妃...”
景玉如此明顯的異樣睿王又怎會看不出來呢?不過...
睿王将視線落在清樂身上,面對着景玉滿腔的情緒卻不為所動,這點便叫睿王不将景玉放在眼中。
只是...他的人,怎樣也由不得旁人來觊觎。
“景公子,本王将你喚來,就是為了治好王妃的失魂症的!”說這話時,睿王餘光瞥向了景玉,觀察着他的神态!
“失魂症?”景玉的眉眼朝清樂的方向望去。
睿王的眸子微微撩動了一下,“怎麽?景公子不知道嗎?”
景玉心神一凝,片息間淡淡笑道,“在下見到睿王妃時,她身受重傷,往日也只顧着醫治傷勢,旁的倒不曾多問,不過...”
睿王問,“不過什麽?”
景玉補充道,“不過睿王妃從那般高的地方墜下,造成頭部受損,失去記憶倒也不足為奇。”
景玉轉身看向清樂,“睿王妃身體可有哪裏不适,是否前塵往事皆無印象?”
“确無印象!”清樂答得幹脆。
景玉額首道,“我給您把一下脈搏吧!”
清樂點頭,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景玉将帶來的藥箱打開,拿出診包,細細聽脈,片刻好才将東西收起。
睿王鎖住景玉的眸色問閃,“如何?”
景玉道,“王妃傷勢痊愈不久,近期又勞累到了,需要靜心調養些時日。
另外王妃在墜落時有着猛烈的撞擊,腦中受到震動,需要長期治療才行。”
睿王追問道,“什麽時候能好?”
“難說!”景玉淩磨兩可道,“有些人過段時間便自動好了,有些人卻一輩子也不曾想起,這個…我也不好判斷!”
聽得這話,睿王看向清樂的眸色沉了幾分。
他曾一度懷疑過清樂在假裝失憶的,畢竟初見面時對方的表現太過鎮定了,可現在得了這個消息,睿王說不清自己是高興多點還是失落多些。
“王爺!”景玉見對方盯着清樂不放,神情有些緊張。
睿王收回目光,冷淡的掃了景玉一眼,吩咐道,“在回京前,王妃的病情就交給你了,務必早日令其恢複記憶!”
“王爺,我不需要治療!”清樂拒絕着這個提議。
睿王猛地看向清樂,眼中的情緒複雜難辨,“你在害怕什麽,阿樂!”
聽得這個往昔的親昵,清樂指尖狠狠的陷入了掌心,“你已經打擾到我的生活了!”
“你的生活不該在這裏!”
“我喜歡這裏的生活!”
聽得這話,睿王心口的浮動大了些許,“本王不喜歡這樣的你!”
如此冷心冷清的清樂,根本就不是往昔王府裏為他紅袖添香的王妃。
睿王承認在江山和美人間他偏重江山,可是清樂也是他真心實意求娶而來的王妃,他們曾經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清樂怎能棄他而去。
“阿樂,你現在不清醒,本王不與你計較,但是那些留下的話不要再說了!”
睿王周身的氣息很冷淡,可清樂卻不為所動,“王爺,你在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的是你!”睿王雙手擒住清樂的肩膀,沉聲道,“阿樂,你只是忘了我們的過往,總有一天你會想起的!”
“我忘了便說明不重要!”
這句話如同魔咒,刺得睿王的心頭隐隐作痛,他抓住清樂的手不自覺的用力,低吼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又怎能說不重要...咳咳咳!”
話至尾處,睿王捂住嘴巴猛的咳了起來,漸漸的清樂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兒。
“王爺!”周尹沖上前将人扶住,望向清樂的目光中藴含了絲責備,“王妃句句誅心的話,可又知,王爺為了尋你,明知是敵人的陷阱還是去了,在得到您的消息時,不顧重傷的身體,硬是拖着傷千裏迢迢尋來。”
清樂對上周尹的眸子,眼中不喜不悲,“我不曾要求他做什麽,這一切都是他的意願,任何的後果都是他個人的行為,你又用何立場來指責我?”
“王妃好狠的心...”
“我只是拒絕了強加而來的情感而已,若這般是狠心的話...”說這話時,清樂看向了睿王,“王爺,請你遠離我的生活!”
“王妃...”
“休想!”睿王盯着清樂,狠狠的道,話剛說完,迎頭吐了口血出來,整個人晃了兩下倒了下去。
周尹一把将人抱住,嚴峻的臉龐難掩慌張,“王爺、王爺您怎麽了?”
荊銘連忙朝景玉喊道,“景公子,快給王爺把脈,瞧瞧怎麽樣了!”
回過神的景玉喊道,“把人扶住,別亂動!”
景玉上前探脈,探到那氣息淩亂的脈搏和氣虛,頓時有些錯愣。
周尹見他不言不語,記得如同火鍋上的螞蟻,“怎麽樣的景公子,王爺傷勢如何?”
景玉一言難盡的看了周尹眼,斟酌道,“王爺他...”
荊銘和周尹屏住心神聽着。
“一時間氣血攻心,休養幾日便無礙的!”
氣血攻心的意思他們還是懂的,周尹看了眼王爺,又望了眼王妃,不曾想王爺竟也有被王妃這般氣狠的時候。
往昔裏王妃待王爺向來溫文而婉,體貼入微的,那曾像如今這般冷漠。
“王妃!”周尹嘴角動了動,“王爺的傷勢不宜亂動,還請您讓他在此修養幾日!”
“不行!”
荊銘急了,“王爺都這般了,王妃怎的如此不近人情呢?”
清樂撇了他一眼,“你我非親非故的,何來的人情?”
“額...”這麽一說好像又有道理,荊銘一時無語,無措的望向周尹。
周尹想了想到道,“僅休息一日,明早我們便立刻。”
不待清樂張口,周尹又道,“我們會付房錢的。”
“多少?”清樂眉頭微動。
周尹愣了一下,立即道,“您開價!”
“一千兩!”
荊銘咂舌,王妃這是金子堆府房間嗎?這麽貴...
“好!”一千兩而已,何況還是給的王妃,周尹應得痛快,一度叫清樂以為自己叫少了。
周尹問道,“房間在哪兒?”
清樂指了指自己的卧室道,“除了那間,其餘的房間你們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