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學任務
翌日清晨,顏季萌一大早就被濕噠噠的舌頭舔醒了。睜開眼睛,眼前果然是阿汪大大的眼睛和歪着的腦袋。顏季萌抹了一把臉,臉上都是阿汪的口水。
君不周坐在衣櫃上,垂着眼皮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顯然他早就看到阿汪在舔顏季萌,并且樂見其成。
顏季萌嘆了口氣,摸摸阿汪的腦袋,道:“是不是餓了?餓了也別舔我,我不能吃啊。”
他說着,坐起身穿上鞋子,洗了臉漱了口,弄好了早飯和阿汪一起吃了。君不周坐在衣櫃上打坐修煉,雪白的包子臉上是一臉嚴肅的表情。
顏季萌想起昨天沒有給他燒魚,導致這家夥心情抑郁,于是上菜市口的時候特意留了心,撿了兩條肥嫩的鲫魚買了,又買了點排骨,打算回去做給阿汪吃。
不過這麽一來,銀子就越發不夠使了。
顏季萌想着要出去幹活,問題是他這麽一個宅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幹不了體力活,要幹別的,就憑他這個頂多能看懂文言文的水平,文職一點的也都幹不了。
顏季萌回家的時候,不由得就帶上了一點愁容。結果還沒憂郁多久,一進門就被阿汪給撲上來了。
這小家夥太熱情了。
顏季萌把菜給放在廚房裏頭,魚養在缸子裏,就出來陪着這小家夥玩。他也不知道該玩什麽好,想起狗狗似乎都喜歡玩扔飛盤的游戲,于是找了一塊木板,用鋸子鋸圓鋸薄,帶着阿汪在院子裏頭丢飛盤。
阿汪似乎還不太明白,搖着尾巴,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顏季萌。
顏季萌把飛盤丢出去,指了指遠處,道:“阿汪,快去撿。”
阿汪嗚嗚叫了一聲,搖着尾巴很歡脫地跑過去了。
倆人玩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時候顏季萌做好了飯,和阿汪一起吃過了,一人一狗在院子裏打瞌睡。
顏季萌把頭靠在阿汪背上,曬着暖暖的太陽看着自己的那塊靈藥田。早晨他給這田澆了水,靈藥看起來綠茵茵的一片,長勢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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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田裏頭他沒種多少,怕有的靈藥之間藥性不和,互相損了藥氣,也就只種了兩種藥,雲茭和苘香子。這兩種靈藥都是輔助練氣的藥物,加上一味荟天子,能練成高輔助的靈藥凝氣丸,對練氣期的修真者有大用處。尤其是處在練氣瓶頸期,比如三級到四級,九級到十級之間的修真者,非常有用。
當然,不煉成凝氣丸,這兩種靈藥也是十分有用的。
和系統兌換的靈藥種子應該十分好,兩種靈藥長勢都不錯。
顏季萌琢磨着,要不就把靈藥賣給修真者,換幾個錢用用。
他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做了。當天晚上就問了鄰舍,何處有修真的門派。想不到這地方還真有,而且離這小鎮不遠,坐上牛車趕半天就到了。
顏季萌也猜到,他的靈藥長得好,說明這地方應該是有靈脈的,有靈脈的地方,自然就有修真門派或者家族。
靈藥還未長至成熟期,他也就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向鄰舍道了謝,便回了家裏。
到了晚飯飯點,顏季萌站在衣櫃下,看着君不周道:“阿喵,修行好了嗎?”
君不周應聲睜開眼睛,垂着眼嫌棄地看着顏季萌。他轉眼一溜,看到桌上的魚湯,眼神立刻變了,簡直就像在看初戀情人似地柔情脈脈起來。
顏季萌受不了,轉過身帶着阿汪坐到桌邊。君不周也從衣櫃上一躍而下,跑到桌邊坐好,看向顏季萌。
以往吃飯的時候,都是君不周好好坐着,顏季萌給他圍上圍兜,用筷子夾了魚肉喂給他。不過今天顏季萌還記着這貨嫌棄的眼神,也就使壞,故意不去搭理他。
君不周不說話,坐在那裏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顏季萌。這家夥顯然也十分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該服軟的時候就得服軟。
他見顏季萌轉過眼睛來看他,越發裝的可憐兮兮起來,看了一眼魚湯,又看了一眼顏季萌,烏溜溜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
顏季萌再一次正太控之魂發作,被他這副模樣徹底打敗了,乖乖地拿了小圍兜給他穿上,抱起他放在自己腿上,一面夾了魚喂給他。
君不周乖乖張開小嘴,讓顏季萌喂他。
顏季萌摸摸他白白的小臉蛋,知道這家夥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最乖。
吃過飯,顏季萌收拾了桌子進了廚房,留下君不周和阿汪兩個在屋裏頭。很快他就聽見了君不周的大叫:“笨狗,離我遠一點!”
顏季萌很快刷好了碗,回到屋裏一看,就看到君不周已經縮在牆角,阿汪還不斷往他身上蹭的情形。
君不周個頭小,阿汪用兩只後腿站着,就差不多有他高了。阿汪就用這種姿勢往他身上蹭,還不斷地伸着舌頭很歡脫地看着他。
君不周已經被吓得不輕,臉都僵了。
顏季萌連忙把阿汪抱開,解君不周于水深火熱之中,君不周松了一口氣,渾身散架一般順着牆角滑坐下去。
原來除了怕水,他還怕狗。
君不周一緩過來,就立刻又跳到了衣櫃頂上,俯視着不斷沖他搖尾巴的阿汪。顏季萌道:“阿喵,弟弟只是想和你玩而已。”
君不周一臉做了噩夢的表情:“他才不是我弟弟!”
顏季萌只能拍拍阿汪的頭,道:“阿汪還是不要跟哥哥玩啦,跟我玩吧。”
雖然顏季萌在知道君不周怕狗之後,已經盡量不讓這兩小家夥接觸,但是再怎麽謹慎,也扛不住君不周自己要跑出來躺槍。
那日他和阿汪在院子裏玩扔飛盤的時候,原本該在屋子裏修行的君不周忽然跑出來,結果飛盤直直朝着他的腦袋飛了過去。和飛盤一起跑上去的,還有歡快的阿汪。
君不周靈巧地避開了飛盤,卻還是沒來得及躲開阿汪熱情的擁抱。
君不周小手小腳小個頭,承受不住阿汪的沖力,被撞在了地上。
顏季萌連忙跑上去,拉開阿汪,扶起君不周,就見這家夥眼淚汪汪的,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委屈的,想哭又拼命忍着的樣子。
“喂……阿喵,你雖然變小個了,但是我記得你可是個成年男人啊,怎麽這樣就要哭了?”
顏季萌對以前的君不周不了解,但是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來看,這家夥的內心其實很幼稚,簡直像還沒長大。
當然,他後來才知道,這是因為君不周的心竅尚未全開,俗稱沒開竅。
君不周用手背一擦眼睛,氣呼呼地瞪着顏季萌,道:“誰說我哭了?”
顏季萌摸摸他軟軟的頭發,安撫道:“好好,你沒哭,是我看走眼了。你不是在修煉嗎,怎麽出來了?”
君不周指了指一邊的靈藥地,道:“你這些藥靈氣已經到了最強的時候,再不收了就要錯過火候了。”
顏季萌也正打算這兩日将藥草收了,見君不周竟然會開口提醒他,不由得十分詫異,想不通這小家夥怎麽會這麽好心。
果然,君不周又開口道:“你不用修行,要這些靈藥也沒用,不如給我吧。”
顏季萌忙道:“這可不行,這些藥我得拿去賣的,不然到時候咱們錢用完了,喝西北風去嗎?”
“錢?”君不周挑起眉毛,小臉上滿是詫異:“錢不是會有人送來嗎?”
“誰送?”
“我在雙子峰上的時候,每個月都有下人送錢過來給我使。”
“……那應該是分給你的零花錢,但是現在摘星派沒了,還有誰會給你零花錢?”
“那我去搶一些來便是!我錢不夠用的時候都是搶君天命的。”君不周一臉理所當然地開口。
“……君天命真可憐。”顏季萌不由得感嘆,又開口道:“不能搶錢,人家賺錢也不容易,你搶了錢,讓別人怎麽活啊?”
君不周仍舊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滿臉疑惑地看着顏季萌。
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系統提示音:“教學任務:曉之以理。”
顏季萌很快接了任務,看向君不周,道:“你是不是從小就在雙子峰上長大的?”
君不周點點頭,又道:“我很小的時候,似乎不是在雙子峰上過的,不過我也記不清了。聽君天命說,我是被師父撿回來的,不過我才不信他。”
顏季萌颔首道:“難怪,你從小在那地方長大,未曾嘗過人間疾苦,自小平順慣了,又天賦高,自然不知道存身立命的百般不易。”
他琢磨着,這一時半會的,要矯正君不周的三觀,也不是那麽容易,更何況這小家夥不喜歡他,對他說的話想必也有抵觸情緒,于是道:“我明日去賣靈藥,你随我一同去吧。”
君不周哼道:“我還要修行。”
顏季萌陰測測地笑道:“你是要和阿汪一起呆在家裏是麽?”
君不周看了一眼乖乖坐在一邊的阿汪,打了個哆嗦,忙對顏季萌道:“我同你去!”
翌日清晨,顏季萌一大早就準備好,将草藥裝進藥簍,順便把君不周也放進去,背着藥簍出了門。
阿汪跟在後頭,搖着尾巴看着坐在藥簍裏的君不周,似乎十分好奇。君不周一臉苦逼,顯然對自己的藥簍待遇十分不滿,他頭上頂着藥簍蓋兒,苦着臉看了阿汪一眼,就縮回藥簍裏去了。
阿汪眨眨眼,似乎搞不懂人怎麽忽然就不見了。
顏季萌回過頭,摸了摸阿汪,道:“好好看家,我和你哥哥一會兒就回來。”
他說着,将阿汪趕進院子裏,将門鎖了,一路小跑到街頭,搭上了去鄰山的牛車。
果然半日後,便到了山腳。此處的靈脈頗為強大,算是個中級靈寶之地,因此在此地修行的門派頗多。最大的叫桓山派。其餘有三個小門派,算是依附着桓山派共享靈地。
他也不知道該把藥賣給哪家好,就打算上山看看再說,沒想到在山門處便被人攔了下來,收山門的一人問道:“修真禁地,閑人免入,看你的模樣鬼鬼祟祟的不似好人,到底想幹什麽?”
顏季萌忙道冤枉,又将自己的靈藥取出來,給看門的看了,道:“我不過是想來問問,這靈藥有沒有人收。”
那人看了一眼他手中靈藥,撇撇嘴道:“我們山中便有專門種靈藥的地方,哪裏用得着買,這東西你還是留着自己用着吧。”
此時山下又有一隊人走上來,一眼望去約莫有十來個,都跟在一個白衣男子身後。那男子見山門被人堵上了,走至近前問道:“怎麽回事?”
這守山門的人顯然認識他,忙點頭哈腰道:“二師兄回來了!這人是來賣靈藥的,我這就讓他走!”
這二師兄看向顏季萌,他皮膚白淨,身材修長,神态間又一股修真之人的清氣,觀之唇紅齒白,神清骨秀,顏季萌當下便呆住了。
二師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靈藥,道:“這藥倒是不錯,我煉丹正缺這雲茭和苘香子,不如便賣給我,也免得你空來這一遭。”
顏季萌仍是呆呆的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修真之人他也不是沒見過,只是這般出彩的人物還是頭一次見。感覺到他沒了反應,君不周蹲在藥簍裏頭,小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背,顏季萌這才反應過來,有些尴尬地紅了臉,道:“承蒙您不嫌棄,我也不好開價,您随便給點便是。”
那二師兄被他一直盯着看,不由面露尴尬之色,顯然也是個面嫩之人。他低了頭,仔細看了看靈藥,道:“你還有多少?”
顏季萌忙把藥簍解下來,一手拎出君不周,一手把剩下的藥草遞給二師兄看了。
衆人見他忽然拎出這麽一個人參娃娃似地小包子來,不由得詫異。他卻絲毫未曾察覺,仍舊一瞬不瞬地盯着二師兄,目光灼灼道:“您看怎樣?”
他簡直要湊到二師兄臉上去了。
君不周看見他這副賴皮花癡樣,簡直都要一口血吐出來,恨不得對圍觀衆人大喊他與此人毫不認識。
但是這幾乎不可能。
君不周只好用小手捂住臉,遮住自己的面容,免得他日被人認出,自己同這麽個沒臉皮的家夥是一路。
他遮了臉,卻又還是有些忍不住,從指縫間窺看二人。之間那二師兄倒退幾步,臉上已微微紅了,窘迫道:“這些我都要了,五塊二級靈石如何?”
“靈石?”顏季萌一愣,問道:“有銀子麽?”
“銀子?”顯然這些修真之人極少使用銀子,二師兄想了一會兒才似乎想起來,開口道:“我身上未帶,不如你去派內賬房處領吧。”
他看向看守山門的一人,道:“清舒,你帶他去吧,領十兩銀子。”
清舒領了命,向顏季萌客氣道:“請随我來吧。”
顏季萌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着那位二師兄。
直到看不見了,他才轉過頭,揉揉扭酸了的脖子,似乎有些失落。君不周一直被他拎着,此時忽然發聲道:“喂,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顏季萌似乎這時候才想起他,忙把他拎起來抱在懷裏。
君不周一臉鄙夷地看着他。
顏季萌不知他一臉鄙夷所為何事,還猶自向那清舒打聽道:“那位二師兄觀之不俗,不知該如何稱呼?”
清舒道:“二師兄清眠是內門弟子,專門管着靈藥煉丹這一塊,你今日遇着他,真是走了運了。”
顏季萌嘿嘿一笑,細細品味道:“清眠清眠,真是好名字。”
君不周一臉蔑視地看着他,顯然是對他這花癡的樣子十分惡心,不過顏季萌這時候不知道吃了什麽藥,愣是将君不周的表情完全無視,猶自沉浸在興奮,歡喜之中。
清舒帶着他到了賬房領了銀子,便催促他下山。顏季萌也知道這地方是修真禁地,不可久待,只是仍舊有些不舍似的,伸長脖子四下張望。
此時二師兄忽然從廊下走來,他身後跟着的那些人不知上哪兒去了,只有他一人走過來。顏季萌眼睛簡直要發綠光,快步走上前道:“清眠師兄,好巧啊!又看見你,我們真是有緣!”
清眠一見他,愣了一下,又笑道:“好巧,你領了銀子麽?”
顏季萌忙道:“領了!”
清舒也跟着走過來,向二師兄招呼道:“師兄,你事都辦完啦,明日可還要下山?”
二師兄道:“不用了,今日招的這些,是這次最後一批弟子了。”
顏季萌這才知道,方才跟在他身後的,是桓山派新收的徒弟。
他忽然一拍大腿,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