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天上午, 秦卿到公司就看到了擺在自己桌子上的東西。
“誰送的？”秦卿斂眉，目光在這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上随意一瞥。
方助理指了指自己斜後方：“李小姐讓人送過來的，秦總要是不想吃, 我就拿去處理了？”
秦卿一哂：“先把你自己處理了。”
方助理：“……”
不願意就不願意，一大早放什麽刀子, 還往人心窩子裏戳。
方助理：“咳，那我先去忙了。”
秦卿颔首，拉開椅子坐下，從一邊抽出文件翻開，突然又說：“拿走。”
方助理在門口一個趔趄, 身體後仰, 兩條腿都已經在門外了被秦卿叫住，“啊？”
“處理了。”秦卿看都沒看桌子上的點心盒子，拿着筆在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大名。
方助理走了又回來，她小心翼翼取走桌子上的點心盒子，小心翼翼說：“那我拿去處理了？”
秦卿的筆尖吱拉一聲劃破了白紙，她淡淡道：“嗯。”
“……”
方助理捧着點心出了辦公室, 最後在總助辦膽戰心驚的和同事分享點心。
總助辦的助理們日常聚在一起讨論老板。
“不知道怎麽了, 一早上臉色風雲變幻的, 一會如沐春風, 一會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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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工作狂也會嫌棄工作壓力大？”
有人不經意的說：“這點心我在keke吃過的啊，你們誰買的？”
方助理目光如炬, 掃射過去：“什麽？”
那人說：“keke啊，一盒點心七小塊，要四位數，我吃過兩次……”
“這是秦小總未婚妻親手做的。”方助理打斷道。
“……啊, 我記錯了？”
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對視之後一哄而散。
驕陽似火，李歲末撐着把小白傘支在泥濘不堪的馬路一邊，灑水車從她的左邊繞到右邊，再從前面繞到後面，車底兩根水管靈活的避開她的腳底，周圍濕了一片，只有以為中心的李歲末方圓幾米之內幹燥無虞。
李歲末：“……”
司機跟她打招呼，“小妹！你是哪裏人，來我們這幹什麽？”
李歲末迎着笑臉，招了一下手：“我來找人！”
綠燈了，她捏着傘柄從天橋下離開，陽光從頭頂傾灑，周圍的人紛紛轉頭看向李歲末。
忽略這些若有似無的打量，李歲末在這種地方感到了一股親切感，穿書前，她也出生在這裏。
“嘿！讓讓！”
李歲末條件反射拿雨傘一遮，嘩啦一聲過後，她小心翼翼的移開傘頂。
樓上的阿婆舉着花灑問她，“喲，丫頭，澆到你沒？”
李歲末的裙擺濕了一片，水把裙擺氤氲了暗灰色，“阿婆，我沒事。”
她擡頭問：“我找一家姓顧的人，她們住在這裏嗎？”
李歲末支着傘立在太陽下，她額頭飽滿，鼻尖挺翹，下巴弧度完美，穿堂風掀起她的長發，李歲末和周圍貼滿廣告擺放這雜七雜八的巷道格格不入。
“顧家？就在那邊啊！”阿婆往一邊一指。
顧林夕穿着正裝，手裏掌着自行車，指甲幾乎要紮進掌心，和李歲末視線相撞，她問：“你來幹什麽？”
李歲末：“你賠我的裙子了嗎？”
顧林夕咬牙，“我會賠你的！你先讓開！”
巷子不大，兩邊又堆着雜物，顧林夕推着自行車過不去，又說了一句：“讓開。”
李歲末側身讓過：“回秦氏嗎？”
顧林夕一頓：“不是。”
李歲末笑了笑，“我是來通知你，我和秦戰的訂婚時間已經定了。”
顧林夕登時轉頭，眼底赤紅的質問李歲末：“你來跟我說這個幹什麽？炫耀？威脅？”
李歲末：“不行嗎？”
顧林夕臉色鐵青：“……”
“不過你說錯了，”李歲末偏頭，“我可沒和你比什麽，一廂情願還輸了的可是你。”
顧林夕一把推開自行車，她沖到李歲末面前，手掌高高揚起，還沒落下，清脆的一聲在巷子裏響起！
李歲末壓着嘴裏的腥甜，看着僵在原地手還舉在半空的顧林夕，“怎麽了，想對我動手？”
“像你這樣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我見得多了，”李歲末一哂，舉着傘和顧林夕擦肩而過，“真難看。”
李歲末走了，留顧林夕一個人站在原地，她仰頭看着頭頂的一片天，幾米高的圍牆圈出她日夜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故地。
一個她心裏掙紮拼命想要逃脫的地方，高牆像是可以無限延伸似的，要把她一輩子鎖在這條窄短的巷子裏。
“喂？”
顧林夕接通了一個電話。
“林夕啊，你那個朋友幫爸爸把錢還完了，你要不要請人吃個飯，謝謝他？”
顧林夕：“爸，你把存折上的錢湊一湊，我要還給他。”
“顧林夕！那是我養老的錢！”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唾罵，顧林夕擰眉挂斷了電話，她站在原地，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謝謝你。】
等了一會，秦戰一直沒有回複。
下午，李歲末在酒店和表哥李明朗碰面，原身記憶裏和真人似乎有些出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見面過于久遠了，李明朗和映像中的樣子差別很大。
“明朗哥哥！”李歲末揮手，她在酒店的一樓大廳裏的沙發上坐着，李明朗走過來，長腿闊步，少年人有股說不出的清隽。
“末末”
“叫哥哥！”
李歲末：“……明朗哥。”
“臭丫頭，多久沒和哥哥聯系了？”頭頂一重，李明朗圈住李歲末的脖子，大手在她的頭頂一頓亂揉，“想死哥哥了，咱兩有多久沒見面了？”
李歲末扯了扯嘴角，她的記憶裏，原身這個表哥也沒有多喜歡她。
“你是不是又長好看了？”李明朗問。
李歲末捧着臉：“有嗎？”
“傻丫頭。”
李歲末只得笑了兩下，又問：“你來海市想做什麽？”
“做游戲！”李明朗拍拍胸脯，“回頭你來哥哥這上班，給哥畫畫，哥給你高薪！”
難怪李明朗會和家裏人吵架，李歲末讪笑，李明朗的父母是做傳統行業起家的老企業，不太喜歡接觸新事物，當初李明朗沉迷游戲，沒少挨他們的打罵。
李歲末：“我只給你設計一下辦公室裝修。”
李明朗大笑，又把李歲末的頭發揉亂，“丫頭，哥的游戲已經有雛形了，馬上就要上線了，我可是特地來海市投奔你的！”
李歲末：“……我也剛來沒多久。”
“你不是有秦家？”李明朗挨了一下她的肩膀。
李歲末：“……”
被李明朗纏的沒辦法，李歲末硬着頭皮帶他去見秦卿，照李明朗的話說，就是創業啓動金還缺了點，缺什麽？缺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下一層寫字樓。
李歲末驚訝：“你有那麽多員工？”
“有的。”李明朗在秦卿的辦公室門口整理着自己的西裝，“為了創業，哥所有家當都賠進去了，這是最後一套高定西服了，還穿好多次，你看看我有沒有問題？”
李歲末：“……沒”
李明朗：“帥不帥？”
李歲末：“帥死了！”
“好丫頭，哥去了。”李明朗推開，昂首闊步的走進去。
“……”
李歲末回了十五樓，去了趟自己好一段時間沒坐過的辦公桌，她坐下來，注意到顧林夕的座位已經空了。她自己的工位也是空空的，大衛就沒給她安排過工作。
周圍的人暫時還不敢跟她多說話，李歲末無所事事就支着下巴發了會呆。
劇情發展到哪了？她和秦戰訂婚确定，時間大致定在明年中旬，兩方家長正式見過面，顧林夕也被秦卿弄出了集團，秦戰現在就在為這個事和秦卿置氣，秦家對秦戰的施壓還在繼續，過段時間，男女主的愛情萌芽就會假死在搖籃裏。
直到有一次意外相遇，兩人之間便那點心照不宣的愛情火星便徹底一發不可收拾。
在這之前，原身作為女配，可沒少因為這事在顧林夕面前耀武揚威。
唔，惡毒女配事件打卡完成。
只是書裏，原身才是那個被扇耳光的人，她今天反手給了顧林夕一巴掌，受到了懲罰，胸口到現在都還有隐約的陣痛感。
不知道原身現在怎麽了？是死了還是穿書去了她的世界，李歲末漫不經心的想着，手機收到了季雯靜的信息。
【末末，媽媽和柳伯母給你買了些衣服，是送去秦灣還是景苑啊？】
李歲末敲字回複：【送到秦灣吧。】
隔着屏幕李歲末都能想象到季雯靜和柳若的笑臉。
李歲末想了想，就又給季雯靜發了條消息，【媽，我還是想早點訂婚，你幫我跟柳伯母說說吧。】
季雯靜：【臭丫頭，以前沒見你這麽急，怎麽現在恨嫁了？】
李歲末：【……你再幫我挑些禮物，送給柳伯母還有秦伯父，還有奶奶和秦卿姐的。】
備禮是名門望族裏女人的必修課，這方面季雯靜可別李歲末有研究多了。
坐了會，李歲末準備回十八層，在電梯口遇到大衛，大衛就攔住她，“嗨！李！”
“大衛。”李歲末笑。
“你和戰訂婚了是嗎？”
李歲末：“已經在計劃中了。”
大衛摸着下巴，“那你知道秦最近為什麽心情不好嗎？”
“心情不好？”李歲末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應該和自己沒關系吧！
“不知道為什麽，秦最近開會走神厲害！”大衛攤手，仿佛在會議上開小差是件多麽離譜的事，“而且她前兩天還批錯了兩份文件！”
李歲末唔了一聲，“這個是有點離譜了。”
大衛便聳肩，替李歲末按着電梯，“李，希望你的笑容可以治愈秦，拜！”
李歲末：“……拜。”
她的笑容治愈秦卿？致郁還差不多。
到了十八層，總助辦外面鬧哄哄的，一堆助理守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像是湊熱鬧。
“怎麽了？”李歲末走過去。
方助理哈哈大笑：“來了個不認識的人，跟總裁談理想，剛才要了個寫字板進去，現在還在畫餅呢！”
李歲末：“………………”
方助理：“抱歉李小姐，不該在你面前說這種話。”
李歲末扶額：“沒事，我聽下說了什麽。”
助理們就給她讓開一個位置，秦卿的辦公室門虛掩着一個縫，李明朗的聲音漏了出來，“……我這款游戲絕對有市場，你看除了市場上網游的基本設置外，我們增加了娛樂性質的pk。”
秦卿點了一下頭，“賭場已經不能做了。”
李明朗一噎：“為什麽！就是簡單的寵物賽跑pk下注而已！跟賽馬一個道理！”
秦卿面無表情：“游戲市場低齡化，你這個策劃案過不了審。”
“那我就增加收費功能！篩選用戶！”李明朗說，“這個賭場一定很火爆的！國內馬上就要內測……”
“項目已經在國外運營了，可玩性很高！就拿這個財富榜來說，之前有個□□絲，在游戲哭窮，結果玩家自發捐贈把他送上了財富榜！”
“還有等級制度……”
“很有趣的！秦總你可以加入玩一玩……”
聊完這個之後李明朗又開始跟秦卿聊這個游戲的市場。他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份商業計劃書給秦卿，秦卿接過随手放在一邊。
李歲末：“……”
李歲末敲門，辦公室裏傳來秦卿古波不驚的聲音。
“進來。”
李歲末：“秦卿姐。”
秦卿睨她一眼，說：“不用叫全名，有什麽事？”
李歲末輕咳了咳，還沒說話，就被李明朗拉到秦卿面前，“秦總，看在以後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吧！”
李歲末幹笑兩聲：“秦，秦姐姐，給你送的點心你吃了嗎？”
秦卿：“處理了。”
“……”
李歲末覺得這個天沒法聊了，想拉着李明朗走人，一間辦公室而已，不租秦氏大樓就行，其他偏遠些的公寓樓還租不起嗎？
“哥，我們走吧。”
秦卿動作很快的從抽屜拿出一份文件，筆尖落下，她簽完字把合同推給了李明朗，“批一層給你用。”
李歲末：“……”
李明朗：“……”
“靠！”李明朗高興極了，“嘴巴都說幹了，結果還沒你一個撒嬌管用！”
拿了一層樓的使用權，李明朗帶着李歲末神清氣爽的離開大廈。
李歲末：“我沒有撒嬌。”
“不是撒嬌你給她做點心？”李明朗問，“姐姐姐姐的，還喊的那麽甜？”
李歲末：“……”
李明朗擺擺手，“行，我走了，這個事以後再聊，謝謝啦！哥改天請你吃飯！”
李歲末搖頭：“不用了。”
李明朗看來是真窮，車也沒開，就在路邊攔了一個出租，他拉開門，“不吃飯，那公司給你占股給你分紅要不要？”
李歲末立馬點頭。
“小財迷。”李明朗笑，坐上車離開了大廈。
接下來的幾天李歲末都在忙動物園的事情，她降低了參加聚會宴請的次數，時間頓時就空了出來，一連忙了好幾天，動物園的設計基本落實，她準備抽空過去一趟，再實地考察一下。
只是最近兩天不行，柳若安排的婚紗設計師好不容易約到了檔期，今天她要回秦灣量尺寸，再順便試兩件小禮服。
下午，李歲末從景苑出發，驅車到秦灣才發現秦卿的車也停在門口。
李歲末揉了揉鼻子，李明朗的公司已經着手準備搬過來了，他根據市場價格告訴了李歲末秦氏大廈一層樓的天價租金後，李歲末差點下巴掉下來。
秦家真有錢，秦卿說不定更有錢，李歲末想。提着裙子進了屋子裏。
柳若和季雯靜在樓下，秦卿不在，李歲末松了一口氣，幾個人圍上來，往李歲末手機塞了幾件衣服。
“要量尺寸嗎？其實我都知道，我可以直接報。”
季雯靜拍了一下李歲末，“傻丫頭！訂婚這麽重要的事，一個誤差都不能有！”
李歲搓了一下手背，柳若笑盈盈的催她去樓上試衣服。
李歲末抱着衣服上樓去換，隔壁書房的門虛掩着，秦卿應該在裏面忙，她小心翼翼回房間，把門栓扣緊開始脫衣服。
身上的這條裙子是坎肩半裙的設計，長度及膝，胸前的峰巒被擠的很明顯，李歲末擡手遮住胸口看了看鏡子，很想把衣服換下來。
篤篤篤的敲門聲傳來，李歲末随手抓了一件衣服遮住胸口去開門。
“秦姐姐？”
李歲末啞然，秦卿居然也換了一身白色長裙，長裙包臀的設計，把秦卿完美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胸前是精致刺繡也搶不走的風光，頭發燙成了大卷，散在腦後，秦卿整個人看起來知性輕熟。
她斂着眉，眉目看起來就鋒銳了些，居高臨下的看着李歲末，神情有說不出的不耐。
“換好了下樓。”
李歲末：“……我先脫了。”
秦卿：“不合身？”
李歲末尴尬回答：“是有點緊了。”
秦卿了然，下意識看向她的胸口，又很快移開視線，“去換，我在這裏等你。”
李歲末嗯了一聲，關上門去換衣服。
秦卿等在門口，三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也到了，門裏沒有一點動靜。
秦卿敲門：“怎麽了？”
很快，裏面傳出李歲末快要哭了的聲音，“拉鏈卡住了，我拉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趕在零點前發，還是短了點哈，那明天再補個雙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