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趣
陳峥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 調侃聲不斷。
即使中招，裴忱依然沒有慌亂，自己是當事人, 倒是用看小醜的目光看着陳峥，看他能作出什麽妖來。
“拉倒吧。”謝淮餘冷笑, “一個冰木頭有什麽感情，別說他了, 你剛剛說外面有人的時候我也看了眼。”
只是出于人的條件反射罷了。
并不是因為喊的名字是誰。
“謝大少爺, 你這就不懂了吧。”陳峥擠眉弄眼, 反駁道，“你和忱哥不一樣，你去門口是因為好奇嫂子長什麽樣子, 但是他呢，那眼神我就知道，他栽了。”
謝淮餘不屑，“一個眼神能看出那麽多東西來，你怎麽不去算命。”
陳峥不管那麽多, 只認自己的觀念, 煞有介事唱起我願意那首老歌來了：“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随形……”
不論他們怎麽說, 裴忱到底沒陪他們玩到通宵, 以明天還要工作為由, 淩晨兩點的時候離開。
第二天是周日。
昨晚經歷一番摧殘，江晚梨的精力還沒恢複, 起得很晚，下樓後看見家裏只有保姆和可樂。
裴忱沒在，就算是周末, 他也很忙。
但他讓保姆給江晚梨留下一句話，說是晚上會回來。
為什麽要提醒她他要回來這件事呢。
難道是給她敲警鐘，不要背着他說點不好的話嗎。
想起自己被折騰得酸累的小腰，哪怕他不提醒，她也不敢說壞話了。
江晚梨被逮到，明茶那邊也不好過，約見面說要詳談。
因為頭天的shopping任務沒完成，今天額外補上，到約定地點後，明茶先是表示自己這次絕對不爽鴿子。
大不了，不接老板的電話。
“梨子，我跟你說，我可慘了。”明茶又悶悶道，“昨天居然被我老板聽見我要找給美男抹身體乳工作的話。”
“然後呢。”
“然後把我罵一頓。”明茶說，“但是罵完後又給我漲工資。”
“這麽好？他是怕你真的換工作，想挽留你。”
“不是。”明茶苦悶，“他讓我多拿點錢，去醫院看看腦子。”
“……”
江晚梨同情安撫，不管目的如何，工資是漲了。
工資一漲，明茶打算多買幾件衣服。
兩人作為曾經都享受過榮華富貴的嬌小姐，對商場高端牌子再熟悉不過，然而落魄之後，那些店的門口沒有踏足過，生怕被熟悉的導購員認出來，詢問怎麽好長時間沒見到您了。
明茶現在買件四位數的衣服都要咬咬牙。
而江晚梨，經歷過大浪之後，對奢侈品已經沒那麽高的追求，陪明茶逛普通店鋪的時候偶爾順帶着試穿。
“梨子，你現在手頭裏應該不缺錢吧？”明茶拿了件蒼蘭黃小翻領連衣裙在鏡子前擺試，邊說，“你老公那麽有錢，別說買衣服，買房子不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結婚裴忱給過她一張副卡随便刷，但江晚梨想到兩人合作聯姻，那財産方面也分的清楚，沒有動過。
而她自己的話，兩個字，沒錢。
“你又不是不知道梵尼情況，我很窮的。”江晚梨撇嘴，“上次為了個十萬塊的單子，我加班到十點呢。”
明茶信以為真，感慨都是窮苦的姐妹。
然而扭頭一看，就見江晚梨随意擱放在皮沙發上的包以及手指上的白光閃閃。
這個包的牌子她可太熟悉了，瞧不起所有奢飾品的一線大牌，這款限量的連好多娛樂圈女星都拿不到，然而現在板板正正地在那兒孤零零散發金錢的魅力。
再看那戒指。
精湛的切割工藝和完美無上的設計相融合，打造出一款獨一無二的鑽石戒指，在網上甚至沒有任何圖片和訊息，完全是私人高級定制。
明茶難掩驚訝：“這是婚戒嗎？”
“是啊。”
“這也太漂亮了吧。”明茶忍不住拿起江晚梨的手，“我天啊，我的聯姻對象要是送我這個的話，我立馬嫁給他。”
“大梨子，你說說，你提的這包，還有那戒指，這也叫很窮。”
“原來聯姻這麽香。”
明茶喃喃，“不行，老娘受膩了尼姑的生活，這就聽我爸的話，把聯姻對象微信加回來。”
明茶主張自由、浪漫，所以一聽說家族聯姻後想都沒想就拒絕，在她爸的威脅下，勉強加了對方微信，本想聊幾句談談想法，發現那邊的頭像是系統默認之後，她懷疑是個古板大叔，立馬把人删了，至今為止，她還不知道對方是誰，長什麽樣子。
如果上天能賜個和好姐妹差不多的好老公，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聯姻。
兩人從服裝店出來，又逛了一會兒鞋店。
商場人流不少，明茶眼尖，發現熟悉的身影，踮腳一看，還真是。
“那不是你堂姐江思若嗎？”
她嗓門大，說話沒注意，不遠處的人聞聲回頭。
上次見面還是在江宅。
江晚梨目光溫淡，沒有太多的情緒，而江思若，反倒是氣急敗壞，理直氣壯地過來，俨然一副要算賬的模樣。
股東大會之後，想必她對梵尼和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
只是那表情，并不像是江晚梨把她爸的公司奪走的氣憤。
江思若先是冷冷掃一眼她們手裏購物袋的LOGO，都是些沒聽過的小牌子，嗤笑一聲：“我還以為梵尼小公主又回到巅峰了呢，怎麽現在還一副落魄樣，買這些地攤貨？”
江晚梨手裏提的幫明茶分擔的購物袋。
江思若罵人都沒罵對。
“你腦子指定有點毛病，穿了個前年爛大街的款有什麽好笑別人的。”明茶很不耐煩，“趕緊給我讓開，從哪個下水道爬上來的就從哪裏滾。”
“我又沒和你說話。”江思若雙手交叉而抱，“我說的是江晚梨，一個只知道搶我東西的好妹妹。”
江晚梨茫然：“我搶你東西？”
“還裝呢。”江思若說，“小的時候，我喜歡的東西都在你這裏，現在呢，我看上的男人你也要搶走。”
“那不是我搶的，那本來就是我的。”江晚梨心平氣和，“至于你說的男人，我不知道什麽情況。”
“你覺得裴忱喜歡你嗎？”
這個問題，江晚梨沒法回答。
她甚至都不用想。
他們只是聯姻罷了。
她的沉默正中江思若的心思，自信心滿滿地告訴她們，“他愛慕的人是我。”
“……”
疑惑，納悶過後，江晚梨腦補一出她和姐妹争奪一個男人的狗血劇情。
按照江思若所說的那樣，她和裴忱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後來因某些原因被迫分手，裴忱和她的堂妹結婚，但實際上愛的還是姐姐，只是拿妹妹當替身玩……
明茶冷不防冒出一句：“你少他媽瞎吹。”
“我幹嘛騙你們。”江思若宛若苦情戲裏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女主，面帶幽怨，“他之前來江宅找過我，等了我很久，但我沒能見到他。”
如果能見到的話，可能就是不一樣的結局。
江思若還在說着：“那天我并不是故意沒見他，只是因為珠寶展會後有客戶聯系我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沒能……”
“等等。”這時，江晚梨打斷：“你說，展會的第二天？他是來江宅見你的？”
“是啊。”
“那天，他來江宅，是因為要和我回來取證件，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的。”江晚梨停頓，“應該不是來找你的吧，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
這次，輪到江思若訝然。
一定弄錯了，這丫頭肯定在撒謊。
然而腦子裏還是回想起那天母親給她打電話的情景。
裴忱表達的意思是在等江小姐。
江宅，有兩個江小姐。
之所以誤會，是因為她們霸占江宅之後默認江小姐就是江思若了。
“那天我也記得。”明茶說，“梨子當時就把證件給取來了，所以，我很好奇姐姐你為什麽認為人家是來找你的。”
江思若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
已經找不到話來反駁了。
明知自己搞錯對象，她仍然強詞奪理：“反正他不會喜歡你。”
“姐姐真的是搞笑。”明茶簡直笑瘋，“你可能不知道他們有多恩愛。”
江思若迷茫。
“別看裴忱表面高冷得不宜親近，他對自家太太可是溫柔體貼百依百順。消息從來秒回，過節禮物必買，記得老婆的生日姨媽期，我姐妹跟他之後就沒見過魚刺長什麽樣子，你知道什麽叫愛嗎，不知道的話我還可以複述一遍給你聽，免得你天天白日做夢！”
明茶語速很快，停頓很少，恨不得怼到江思若的耳朵裏像個複讀機一樣複述。
江思若面色難堪，一張嘴根本說不過伶牙俐齒的明茶，最後走的時候有些灰溜溜的。
人走了明茶還在絮叨：“你姐姐是來為我們提供笑料的嗎？”
江晚梨莞爾，“我覺得你剛才的話好好玩。”
“嗯？”明茶明白了，“剛才我說的那些嗎？哎呀，小操作啦，不管是真是假，先唬住對方再說。”
江晚梨忍不住笑，假的都能被她說成真的似的。
明茶自己倒不覺得有多少假話，牽起江晚梨戴戒指的手，羨慕得不行，不管是聯姻還是怎樣，能把物質方面給到位，足以說明心意。
“再說了，又不是不可能。”明茶振振有詞，“你看他現在就對你很好了，等以後感情培養好，你們絕對是最恩愛的夫妻模範，以後再生兩個崽崽……”
前面的話，江晚梨任她說了，到後面越來越離譜，甚至扯到孩子。
“你別說了。”她紅着臉，“還沒這個想法呢。”
“誰沒有？你沒有生孩子的打算還是他沒有？”
“我們都沒有。”
一直以來，在江晚梨印象裏，孩子是愛情的結晶，兩個感情好的情侶，結婚懷孕生子，才是順理成章的過程。
然而她不是這樣的情況。
明茶不以為然，兩人既然在一起，有些就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但想到好姐妹現在年紀不大，事業剛起步，有孩子反而是拖累，所以也沒強說，在商場看到一家情趣店，反倒興致勃勃帶江晚梨進去挑選計生用品。
雖然有過情丨事，但江晚梨經驗仍然不足，再加上關了燈，自己就像只在案板上蒙着眼睛待宰的小羊羔，知道輕聲叫喚，其他一概不懂，現在被強行拉過來，面臨眼花缭亂，琳琅滿目的商品，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
而那只叫明茶的單身狗，俨然比她這個已婚婦女要懂得多，環顧四周，上看下看，時不時拿手指指點點。
江晚梨小心翼翼問：“你很了解嗎？”
“沒有啊。”
“你不了解你幹嘛來這裏。”
“就因為不了解才過來啊。”
“……”
這話不是沒道理。
面對貨架上的晉江不可說們，江晚梨輕輕拍了拍微燙的臉頰，還是不敢看。
但是心裏又對這些格外好奇，手動電動以及花裏胡哨的衣服，像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不禁感慨，大人們真會玩。
明茶雙手擱放在背後，像是古代審查罪犯的官一樣來回踱步，指點的同時露出深不可測的表情，越是單身，越對這類東西産生濃厚的興趣。
當然，她最後什麽也沒買，買了也不會玩。
自己不買，不代表不慫恿閨蜜不買。
“我才不要！”江晚梨果斷而堅決，“我已經在他面前社死過很多次，絕對不想再丢臉。”
“既然社死過很多次，那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這是什麽歪理。
反正，不論明茶怎麽勸，她都不買。
明茶沒辦法，退而求次，慫恿她買了TT。
既然不想生孩子，這類東西總要買的。
對于這個，江晚梨勉強能接受，因為來店裏逛了很長時間，不好意思空手出去，所以順便捎了點。
臨近傍晚，兩人的周末之旅才差不多結束。
家裏有司機來接，所以江晚梨先送明茶回出租屋。
走之前，明茶鄭重其事地放下一個包裹。
包裹很漂亮，粉紫色的帶子打成蝴蝶結的形狀。
江晚梨問：“這什麽？”
“給你的新婚禮物。”明茶說，“雖然暫時不舉辦婚禮，但是新婚禮物還是要給的，不過我現在手頭裏沒錢，寶貝你就多擔待點吧。”
“客氣什麽啊。”江晚梨無奈，回送一個擁抱，“心意到了就行，愛你。”
“回家再打開哦。”
“嗯嗯。”
周末的時光，真讓人回味流連，可以和好朋友一起吃飯睡覺，刷劇逛街，不用沉浸在工作的壓力裏，又輕松又愉快。
還有一個這麽好的閨蜜。
回來後，江晚梨想起自己買了計生用品，這本是一件非常自然平常的事情，但她并不知道如何告訴裴忱。
算了，還是自己提前偷偷摸摸藏好吧。
于是，大白天的，江晚梨在自己家別墅的卧室，像只偷東西的小耗子，上樓動靜輕微，蹑手蹑腳的，然後将東西悄咪咪地放在櫃子裏。
大約六七點的時間，江晚梨下樓準備吃飯，撞見剛回來的裴忱。
她意外地加快腳步，“你今天回來得好早。”
“嗯。”裴忱看她一眼，“你今天也和朋友玩的嗎？”
“是啊。”江晚梨說，“昨天她忙，沒來得及逛，今天補上了。”
看她臉蛋紅潤的樣子，應該玩得很開心。
和好朋友在一起，就應該這樣才是。
而多年後回來的謝淮餘，即使見面，朋友之間的關系還是如同結了一層冰霜。
裴忱路過客廳的時候，餘光忽然瞥見茶幾上，放有一個禮物盒。
裴忱問：“這什麽？”
“我朋友送給我的新婚禮物。”江晚梨走過去，“剛才在樓上忙，忘記拆了。”
明茶讓她回家再打開。
估計是個驚喜。
江晚梨沒多想，三兩下把帶子拆開，一邊說：“她讓我回家再拆開，不知道是什麽驚喜。”
女孩子收到禮物，不管貴重，總是開心的，而且這個包裝看起來很漂亮很有少女感。
既然是新婚禮物，那夫妻兩個一起看是沒關系的，江晚梨沒想太多，當着裴忱的面就把盒子給拆開了。
拆到一半的時候，裴忱眉眼微微眯起。
而江晚梨渾然不知，有些納悶地拿起落在外面的黑色絲帶，“這什麽東西啊……”
說話的同時，另一只手将剩下的包裝打開。
一份包裝在透明帶裏的黑色蕾絲制衣裙。
單看的話可能看不出端倪，但将其展開之後會發現這玩意比紗窗之間的縫隙還要大，別說遮掩了，這完全是根據小衆愛好定制的，比比基尼還要羞羞。
“這個是……”江晚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确認這新婚禮物是什麽之後，在心裏默默将明茶提溜出來罵。
這只該死的單身dog，身為好閨蜜，竟然送這種禮物。
送就送了，居然不提前和她說。
她就這樣當着裴忱的面把情趣睡衣給拆開了，然後又慫不拉唧的将衣服原封不動地裝了回去。
心裏祈禱着，他沒看到吧。
他眼睛最好不好使。
最好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一切徒勞。
裴忱看到了，并且将視線轉移到她的臉蛋上，然後發問：“今晚穿嗎？”
江晚梨：“……”
讓她挖個地洞鑽進去算了，不要在陸地上丢人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