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光線不足的包廂前座, 氛圍被拉到極致迷離。
江晚梨氣息不足,吻的時間一久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此時重獲自由, 呼吸頻率快了,胸口起伏不定, 那張被親得水潤的唇輕輕咬着,明明微惱, 卻又找不出話去反駁。
在老狐貍面前, 白兔永遠弱勢。
她甚至不懂被人調侃就調侃回去而不是反駁的道理, 番茄紅似的臉蛋往一邊別過去,生硬否認:“才沒有。”
“沒有嗎?”
“沒有!”
“那回去看看。”
“……”
她頓時驚了,竟然還帶這樣的。
打死也不給看。
本來時間就很晚了, 兩人在地下停車庫的車裏又逗留這麽長時間,江晚梨困得很,可不想回去之後還要做運動,索性裝糊塗,頭歪到一側睡覺。
裴忱的車技穩重, 足夠她安穩睡着。
然而總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試了好些次沒睡着。
她眉頭輕輕蹙起的時候, 聽見身側男人的聲音:“剛才不小心把你扣子解了。”
“……什麽?”
“可能還留一個。”他聲調平穩,“你要不要重新系一下。”
江晚梨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 擡手摸了下後背。
還真的松了。
四排扣, 其中三排被解開, 剩下的一個維持着平衡。
剛才被吻得情迷意亂,不知道他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索進來, 果然是男人的天性。
最天性的是他開了會車之後又來一句:“不系算了,反正待會還是要解的。”
“……”
誰給他解了!
人家辛辛苦苦系上容易嗎就這樣給解開了,手速比佩帶十多年的女孩子還要利落。
表面上看不出, 實際上就是禽獸。
“你怎麽……”江晚梨眼眸嗔惱,“這麽流氓。”
“對你的話。”他倒是沒否認,“可能是有一點。”
“……”
哪裏就一點了?
明明很多好嗎。
照他的意思,反正每晚都要解,那她直接不穿好了。
她沒聽他的意思,還是給扣上了,
今天,對于江晚梨來說,第一次約會的印象自然是很深刻的。
當然,最深刻的不止是她想吃的紅燒鵝,也不是無聊到不小心睡着的電影,而是這一晚。
比任何時候都要貼合。
腦海裏浮現出明茶問她的話。
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你是感覺不到,你這人反應遲鈍,不知道別人喜歡你,也不知道你喜歡人。
反應遲鈍是真的,但并沒有到傻乎乎一問三不知的情況。
別的不說,至少在男女之事上,裴忱給她的感覺還不錯,能遷就到她,也知道她輕哼和皺眉是舒服與否的意思。
清晨。
手頭裏一堆雜事沒有處理完的江晚梨被文娴叫到辦公室裏。
她前段時間很認真,即使回家也在趕設計,要麽就是學習,反正沒有閑着。
文娴本以為給她點明想法之後她第二天就能交付出一個不錯的方案,然而什麽都沒有,問了之後才知道她昨天早早地下班走人了。
“我一開始覺得你挺有恒心和耐心的,天賦也不錯,是個可塑之才。”和其他前輩一樣,文娴喜歡先揚後抑,話鋒一轉,後面就是批評的話了,“但是忽略你還年輕,喜歡玩,我可以理解,誰年輕都是這樣,只是大小姐你是否想過,你不是一個普通設計師,你是梵尼的繼承人。”
文娴是明白的。
盡管目前梵尼的管理人是裴忱,但他的存在是鎮住江啓山和那幫試圖奪權的狗腿子們,清除梵尼目前的障礙,針對內部腐敗,最後來執掌江山的人還是江晚梨自己。
懈怠的江晚梨默默點頭:“我知道。”
文娴像個剛給學生講過題的老師,反問:“你知道什麽?”
“……”
江晚梨答不上來。
“裴總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但是梵尼是你們江家的。”文娴說,“你不能指望他幫你做所有事情。”
“我沒這個想法。”
“那就好。”文娴說,“你應該也明白,裴總沒有吞并占有梵尼的意思,他在等你成長。”
“什麽?”
“你不知道嗎。”
江晚梨面露疑惑。
她應該知道什麽?
文娴環手,實在對這個大小姐有點看不明白,說她愚笨吧,對專業性的東西又有自己的想法和創新意識,說她聰明吧,竟然連這麽淺顯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文娴不知道裴忱的想法是什麽,但從他只從其他股東手裏收購股份而不去逼迫江晚梨出售這件事就可以看出,未來的某天,他還是會把梵尼管理權還給江家繼承人手裏,可能是江家小叔,也可能是江晚梨。
聽了文娴的分析,江晚梨明白了。
并深深為自己昨天的偷懶而感到愧疚。
最後文娴告訴她,因為明天即将召開部門會議,各個組都必須拿出适合的方案,她是覺得江晚梨的不錯才這樣催促。
從辦公室出來後,江晚梨神情并沒有放松。
路過的同事好奇心重地看一眼,“文經理是不是太嚴格了。”
“沒有。”江晚梨抿唇,“我覺得她意見挺中肯的,都是為公司着想。”
“可不是嘛。”同事感慨着附和,“能不為梵尼着想嗎,她可是把梵尼當成自己的家了。”
“是嗎。”
“文經理可是重情重義的人啊。”同事說,“老丨江總走後那段時間,她情緒低落,眼睛腫了好些天呢。”
這個同事是個不太開竅的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江晚梨入職這麽長時間很少有人提起她的父親,大家都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但總有人的嘴巴就跟大喇叭似的,四處吆喝,像是炫耀世上就自己一人會說話似的。
這次江晚梨連敷衍的笑都沒給同事就走了。
留下的背影小巧,但腰板挺括。
這段時間的相處,旁人對這個大小姐不是不了解的,她看起來很好說話,但這不代表別人可以胡亂講話。
一天時間江晚梨都在趕文娴布置的人物。
文娴可比顧客的要求搞多了,而且點評專業犀利,絲毫容不得馬虎。
江晚梨來來回回不知道修改多少次,類比于畫一個圓,最開始的初稿是普通的圓,但整體不協調,經過打磨修改,光影和線條都達到不錯的效果時,又換成正方形。
中午裴忱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謝淮餘那邊答應借車試驗的事情落實之後,他沒有之前那麽忙,會抽空約她吃飯。
“不用了。”江晚梨說,“我待會和同事吃。”
“你今天遇到麻煩了嗎。”
“嗯?沒有啊。”
“剛剛聽你說話,感覺不太開心。”
江晚梨驚詫。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有什麽不對。
“沒有啦。”她微微一笑,“只是今天有人在我面前提到我爸了,所以,有點想他。”
當然她不是因為提到父親就心情低落。
是那人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要八卦她父親生前的事情,所以她不太開心。
“等不忙的時候,去看看他吧。”裴忱說,“和你母親一起去。”
“我媽媽身體不好,我還是不讓她擔心了。”
“那我能陪你嗎。”
他是詢問的語氣。
江晚梨愣了會,輕輕“嗯”了聲。
他其實沒說什麽安慰的話,也沒像其他男朋友那樣表示“寶貝不難過,我陪你就好了”,但三言兩語間已經讓她的心底泛起柔軟,就像是浮了一層軟綿綿的雲,人逐漸放松起來。
不知是不是他給的勇氣,下午的工作變得簡單起來,在原先方案的基礎上加以修改,雲式樣構造,镂空設計,鈴铛吊墜由月光石或者其他水晶制品取代,暫定名為“如意”。
文娴這邊的看法是表示贊同,不過還有要修改的地方,比如是以什麽樣的镂空設計來呈現給大衆,太複雜的話視覺效果不行。
文娴不會幹涉具體設計,她只會給一個指導方向,且簡單易懂。
江晚梨不知不覺忙活到下班時間,這次又收到裴忱發來的信息。
——今天晚上有一個晚會,我來接你。
因為昨天就是這樣安排下班時間的,所以他沒意識到她沒空這個可能。
江晚梨猶豫:[什麽時候?]
[現在。]
[可是我在加班。]
[很重要嗎。]
[嗯,明天開會就要交上去了。]
他那邊挺意外的,但沒硬要她過來,[那你記得注意休息,回家前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看着上面“晚會”兩個字,江晚梨的心有些不淡定。
她從小時候開始就經常出席這類晚會。
一開始是因為可以穿漂亮華麗的禮服,配上漂亮的臉蛋,一直以來豔壓群芳。
後來對晚會的楚兮已經養成習慣,時間一長,次數一多,她對男女老少那被驚豔到的視線已經不足為奇。
和他第一次電影看完了。
第一次晚會,就這樣被錯過了。
江晚梨看着屏幕的構圖,很無奈地摁太陽穴,安慰自己,以後不是沒有機會的。
晚上十點半,天城別墅。
出入晚會一圈,裴忱身上沾了些淡淡的酒味。
他沒喝酒,是那幫朋友喝的多,陳峥可能以為他和謝淮餘已經和好如初,開始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名流之輩的晚會,險些被弄成生日派對。
回來後裴忱看見玄關處女孩的鞋子,微微皺眉,說接她之前就應該猜想到她不太可能給他打電話來接。
還是晚上。
不知道加班到幾點,他上樓看到的江晚梨,已經睡熟了。
累着了。
頭天晚上疲勞運動外加一天的運動,今天晚上她困成小豬,早早地睡下。
夜深,燈暗。
窗外月光清淡,拂不去房間昏暗。
男人在床空餘的另一側躺下沒多久,手腕忽然被人抱住。
再看江晚梨,雙眼依然緊閉。
睡得朦朦胧胧的,不知道夢到什麽,翻個身就把他當成依靠給挽住。
她小手小胳膊的,只能抱他的腕。
這個時候,只能心猿意馬來形容了。
裴忱任由她抱着,維持同一個姿勢并不容易入睡,但這晚格外心安平靜,一如這靜谧的夜色。
過一會兒,女孩的喃喃自語聲傳來:“我老公……”
裴忱看過去,她并沒有醒,像是在說夢話。
夢裏都在想他嗎。
念頭剛出,又聽她下一句喃喃:“是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