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蘭

寒羽匆忙忙從宮裏跑出去,一屁股坐在城牆最高處,捂着滾燙的臉頰,腸子都悔青了。

這又是不是在海底,那群魚比他還幼稚,他還沒覺得有什麽,可這是人類的地盤,是小崽子啊,寒羽絕對敢肯定,他聽到了小崽子偷偷忍笑的聲音。

這也太糗了。

寒羽都不敢想象,他在小崽子眼裏的形象變成什麽樣的了。

他一個百歲的人魚竟然還和一個六歲的孩子一樣幼稚!

冷風呼啦啦的吹過來,寒羽赤着腳,腳丫一晃一晃發着呆。

城樓下面是一隊一隊巡邏的鐵甲士兵,他們都沒發現,他們的內部被人輕而易舉的占了高地。

吹了一會兒冷風,寒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暴自棄的想,反正事情都做了,水也灑了,還能怎麽樣,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這麽一想,寒羽舒心多了。

剛才腦子一團漿糊,現在理清楚之後,寒羽才忽然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晚上,而他還在夢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寒羽有點恐慌。

根據他之前的猜測,夢裏的夜晚等于白天的話,那麽外面肯定已經第二天快晚上了!

寒羽揪着頭發走來走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要是父王母後發現他睡着了卻遲遲不醒,肯定會非常擔心的,就怕醒來海底世界又要少好幾塊陸地了!

還有艾瑞克、浩寧,完了,還要加上一個賽修,他們都要瘋掉。

寒羽急得團團轉,身上魔力沸騰着在體內奔跑,氣息不穩,本來隐沒的身形也若隐若現。

士兵甲本來只是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海鹽味,和旁邊的士兵乙說,人家還不信,士兵甲也有點遲疑了,以為自己聞錯了,可他沒想到,一擡頭,卻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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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滿頭站着一個頭發散發的藍衣人,身姿欣長,随着風若隐若現,慘白的臉頰夾在海藻一樣的頭發之中,鬼魅宛若前來尋仇的厲鬼。

士兵甲腦子裏飛快閃過在這個城樓上跳過樓的、被砍頭的、被抛屍的各種各樣的人影,頓時尖叫出聲:“有鬼啊啊啊!!!”

寒羽吓了一跳,連忙看向四周,鬼?鬼在那裏?!

還沒看見鬼在哪裏,寒羽身體先過腦子作出判斷,一個激靈吓得直接從樓上跳下去。風聲呼呼地響,寒羽的心髒砰砰砰的跳。

後面士兵們一團混亂,士兵甲神魂驚懼,看到寒羽跳下樓,更加确定了他就是跳樓而亡的宮妃,臉色一白,幼時聽到的各種鬼故事忽然變得生動起來,士兵甲一頭栽倒地上。

士兵們也終于反應過來,操起武器朝着寒羽的方向追去。

“報——有刺客!!!”

一聲一聲的急報往宮裏傳去。

寒羽卻已經回到冷宮,浦一落地,變成小孩一頭紮進淩君渡懷裏,身體僵硬,哆嗦着:“有、有鬼!”

海底人魚沒有鬼的概念,寒羽還不覺得,可這忽然到了陸地,聽到熟悉的恐怖故事,寒羽吓得不輕。

淩君渡抱着寒羽:“???”

懷裏的人和他一樣的身高,珠圓玉潤,向來透着淡淡粉色的臉頰此時卻滿是煞白,淩君渡感受到他身上傳出來的陣陣懼意,下意識環着他的腰,輕輕拍打着小聲哄。

“不怕,哥哥不怕,有嘟嘟在你身邊呢,沒有鬼敢過來的。”

寒羽不信,埋着頭鴕鳥一樣不肯動,淩君渡無奈的笑了笑,使勁拽着寒羽進屋去,他人小,身體又不強壯,等把吓得瑟縮一團的寒羽拽進屋裏的時候,已經氣喘得不行。

外面傳來一聲又一聲找刺客的聲音,冷宮的其他人都被吵醒,神情麻木的看着這一幕,等着士兵們來過之後好入睡。

如果是從前,淩君渡肯定會緊緊地跟在采嬷嬷身邊,裝作乖巧懂事又害怕的樣子,可現在他一點也不想這樣。

避過采嬷嬷的手,淩君渡使勁抱起寒羽放到床上。

被子邊角泛着花白,似乎被洗過很多遍,淩君渡眼神有一瞬間的不虞,這被子太舊了,配不上他的哥哥。

哥哥那麽好,怎麽可以蓋着這麽破舊的東西……

向來有什麽就用什麽,從來無所謂的淩君渡,忽然生出對自己的不滿,仿佛有什麽在悄悄滋生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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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進冷宮搜查的時候,寒羽已經沉沉睡去。

淩君渡抿着唇,坐在床上捂着寒羽耳朵,采嬷嬷緊張的站在一旁,生怕他們被不虞的士兵虐打。

索性,官兵們只是看了三人一眼,發現沒有異樣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采嬷嬷松了一口氣,看到淩君渡小心地給寒羽蓋上被子,神色在幽暗的燈光下有一瞬的不明朗,采嬷嬷擔憂的看着他。

“嘟嘟……”

“嬷嬷,我沒事……”淩君渡靜靜地看着寒羽,飛快說道。

采嬷嬷見他真沒有強裝鎮定,嘆了口氣,揉揉他的頭,“嬷嬷知道了,那嘟嘟要早點睡,今晚過後應該就不會有人再來了,要是害怕了,喊一聲嬷嬷,嬷嬷就在隔壁。”

采嬷嬷拿起油燈,走到門外,小聲掩上門。透過窗戶燭火,采嬷嬷模模糊糊聽到裏面,似乎淩君渡在小聲的呢喃。

剛想俯耳聽清楚,裏面燭火應聲熄滅,采嬷嬷聽到窸窸窣窣似乎是躺在床上的聲音,忽的笑起來。

睡了便好,這些好的壞的,反正都不會牽連到他們冷宮。

她也不是不知道,寒羽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十分危險,可人總有私心,采嬷嬷總覺得,寒羽會是挽救淩君渡一生的貴人。

所以她故意沒看到寒羽奇怪的地方,忽然出現忽然消失,卻又有着神奇的法力,可以自由變換,就像是傳說中的妖物,可那又如何,只要是對七皇子好的,那就不是妖物。

采嬷嬷輕咳一聲,含着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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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皇宮,蕭玦也在緊張的巡邏。

整個皇宮被一個藍衣人鬧得人心惶惶,越穿越離譜,什麽神出鬼沒的妖怪,什麽鬧鬼都出來了。

蕭玦不勝其煩,應付過一波有一波的宮妃,人都要炸毛了。

索性,摯友趕來救了場。

蕭玦見到人就是一拳揮過去,落手卻沒用力氣。

“就知道你回來,皇上怎麽說?”

來人大概二十歲出頭,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不落一發,馬尾像是出鞘的刀刃,在看到他的臉,頓時覺得他就像是島中美人,溫和一笑,煞是動人。

蕭玦卻最不耐他這虛僞的樣子,白了一眼過去。

“皇上說了,誰捉到刺客,重重有賞。”

陸生把一幅畫遞給蕭玦,“這是根據第一個發現刺客的人所描述繪畫的刺客樣子。”

蕭玦也不問他怎麽拿到的,打開就看。

随着畫卷慢慢展開,蕭玦越來越覺得畫上的人眼熟,卻一時之間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聽到士兵們讨論起刺客神出鬼沒,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會吧……?

陸盛理理急夜趕來是沾上的晨露,打了個哈欠,注意到他神色有異色,便問道:“發現什麽線索了嗎?”

“可能……”

陸盛白了他一眼,身上的高冷範頓時頃刻消失不見:“你到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什麽叫可能——”

蕭玦卷起畫卷,撓撓頭,臉色滄桑:“我這煩着呢,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如果是……”

“如果是你就怎麽樣?放過他,醒醒吧,陸少爺,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就是沒忘才……算了,不說這個了,順其自然吧,如果是當然最好。”蕭玦拍拍陸生的肩,繼續巡邏去了。

陸生隐在黑暗中,蕭玦忽然回頭看他,小聲了說了一句,陸生聽得很清楚。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了蘭貴妃,你記得換條路走。”

陸生聞言輕笑一聲,聲音飄悠,神色不定。

“呵,我有什麽理由避開她嗎”

蕭玦聞言,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沒有理由,是她欠你的,就你最好,她最壞了。”

蕭玦說着,人徹底不見。

兩人用傳音說話,沒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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