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鄉
合上賬本,我沉默着,李昂沉默着,四周的人全都沉默着。
我沒有解釋,沒有道歉,我擡頭看着李昂,平靜的說道“單是我審的,字是我簽的,事後我拿了2萬……現在我随你處置。”說出來之後我的身體也不再顫抖了,只有平靜,那一刻我變的不像我了。
周圍的同事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廳裏頓時一片嗡鳴,議論紛紛。
李昂仍然在笑,點點頭說道“好啊,報警。”又回頭對剛才給他讓位置的小張說道“小張,你打電話吧”。
小張是我徒弟,零六年4月份來的工地,一直是我帶着,我平時待他不錯。他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始撥電話。
當時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進監獄!我進監獄後會發生什麽,我的一生毀了不說,連帶我的父母也會在村裏被人恥笑,我怕了,我确實怕了,但有用嗎?無力的感覺遍布全身,我活該啊!
我站了起來,沒有說話,看着李昂,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跪在他面前。我使勁的磕頭,不停的磕頭,磕着磕着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不敢擡頭看李昂,更不敢看其他人,我的額頭重重的砸在地上,将我的尊嚴與人格砸的粉碎……
李昂最終還是沒有賜予我同情,他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向小張交待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我仍然跪着,将頭埋在地上,半個小時我一動不動,直到來了兩個民警将我帶走。
到了警局,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路過的辦公室裏幾個女警察聚在一起,東家常西家短的閑聊,不時發出笑聲,這個地方似乎并沒有我想象中的威嚴。
我被帶到了一間審訊室,身上的東西也被搜了個幹淨,迎接我的是一個中年警察,高高瘦瘦,戴個黑框眼鏡。
“姓名”“陳曉”
“年齡”“25”
“性別”“男”……
對于警察的盤問我很是配合,我聽說過很多警察暴打嫌煩的故事。
錄完口供後中年警察對身邊的一個年輕警察說道“小李,把他關2309號獄房裏。”
就這樣我被帶走了,直到晚上也沒有人來找我,我躺在監獄的硬床上,雙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一樣。
我開始回憶我走過的這二十五個春秋,我竟然最先想到的不是我的父母,是一個女孩。初中,高中,我學習不算突出,家裏條件不好,所以我在學校在班裏一直是一個被人忽視的角色。
大概是上初二那年我就喜歡上她了吧,她叫張妍,是我們班長,學習好,長的漂亮,家裏條件也不錯,喜歡她的人很多。我從未像她表露過什麽,就連說話也很少,只是經常遠遠的看着。
有時候我會經常想到,也許是我的誠心打動了上天,我和她初二到高三始終被分到一個班裏。我就這麽一直看着她,高二的時候她開始和同班男生談戀愛,我也就這麽遠遠的看着她,他們。
聽說最後他們沒有考到同一所大學,然後分手了。好多年沒有再見過她了,不知道現在過的怎麽樣,她也二十五歲,大概已經結婚了吧……
我躺在床上,想着遙遠的家鄉,想着我愛的姑娘,想着未來的日子将囚于一扇鐵窗。我的眼淚又留了下來,我在陰暗的監獄裏放聲大哭,将我前半生積攢的委屈盡數傾瀉。
第二天的下午我就被放了出來,原因是李昂撤回了對我的起訴,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結果。
傍晚時分,正值下班高峰,西安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我一個人走在人群中,我雙手抱着肩膀,十月份的天氣已經變冷。孤獨将我侵蝕,我該何去何從?
我離開警局的時候,他們将我的東西都還給了我,一部手機,一個錢包,錢包裏有1200塊現金,和一張銀行卡,卡裏有我這兩年來的積蓄,大概有2萬多吧。
我不想回去拿我的東西了,我不想再回到那裏了,我不想再想起這一切。
于是我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火車站。”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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