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随着天氣日漸轉涼,距離秋試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三公們來鹹陽宮內報道,手中整理着這次科舉的試題。

看到不少官員都出了和今年幹旱和蝗災的試題,左相看的眉頭一皺,去向趙燕歌拿主意,“陛下,您看……”

趙燕歌翻閱了一下,皺眉道,“幹旱和蝗災不是已經解決了麽?考這個有什麽用意?”

“咳咳,是考給陛下看的。”左相有些不好意思道,出這兩道題,不是存心讓學子們誇獎陛下的麽。

不過萬一陛下少年心性,也想看人家誇他呢,是以左相沒有擅自把這些試題篩除。

可惜趙燕歌是個務實的,從來只看前面,道,“與其讓那些學子們回答那些已經解決的問題,還不如考考他們如何治理水患地震等別的災害,說不定還能選拔出一些能人呢。”

左相聽的心頭不禁一凜,連忙應下,“喏,臣這就去出題。”

只是稍微解決了一處幹旱和蝗災就有些沾沾自喜,滿足感幾乎淹沒了人類居安思危的感官,差點忘記,災難可是各種各樣的,說不定哪天就碰上別的。

就像前幾天鹹陽城刮的那幾場大風,要是再大一點,能到把人卷起來的地步,同樣能形成災害。

回到隔壁,三公皆在,見到左相回來,衆人問道,“如何了?”

“咱們陛下是個務實的君王。”左相道,把手中的那些試題放到一邊去,不再理會。

三公們聽了不禁動容,畢竟趙燕歌年紀現在才多大啊,別說他,就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也無法完全避免掉所謂的虛榮心。

這次的考題就像是三公們一個小小的試探,試探趙燕歌心裏的想法,畢竟這一次的時機不能再巧妙,哪怕整個科舉人人都誇秦四世,那所說的也是事實,不會受到任何诟病。

如果趙燕歌喜愛名聲,愛聽好聽的,那麽三公未來也會稍微轉變一下對帝王的态度,這不是谄媚,而是為了能更好的為官。

随時揣摩上位者的思想并迎合才是基本的為官之道。

雖然三公們德高望重,不會為了君王的喜好而埋沒自己的本心,可是以他們的年齡看來,他們的四世陛下年紀還不大,有一點少年心性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他們在旁慢慢矯正就是。

可是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趙燕歌會對那些恭維的話語一點興趣都沒有。

“陛下讓我們用其餘的災難出題,說說不定會遇上更多的人才。”左相道。

“我們陛下還真是愛民如子啊。”右相不由感慨道。

秦四世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裏,可以毫不客氣的說,他們陛下未來只要不長歪,那完全就是史書上的明君模板。

“太尉大人,陛下的後宮就勞煩殿下費心了。”左相對公孫太尉道。

“殿下會照顧好陛下的。”公孫太尉笑着道。

時下還沒有後宮不得幹政的說法,是以後宮的皇後也有勸誡帝王的權利。

想到秦四世的後宮只有一個女主人,堂堂鹹陽宮裏居然比不少大臣和貴族家中還要來的清淨,不得不讓人心生羨慕。

等把試題都篩選好以後,三公們把試題拿給趙燕歌過目做決定,趙燕歌看了一下,讓三公們給這些試題做一個排版,之後就送去印刷。

看到排在第一的就是一道律法題目,右相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激動之色。

左相看了不由心底嘆息一聲,說好的百家,果然還是要有一個領頭人的,不過左相心裏并不反感百家以法家為首。

對于他這些做學問的儒家人來說,也是很看重弟子品性的,相比之下,他們寧願教導一個愚笨聽話的老實弟子,也不願意教導那些聰明過頭,會知法犯法的弟子。

左相沒說什麽,公孫太尉就更不會說什麽了,比起法、儒兩家來,兵家的地位雖然也很崇高,但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起碼太平盛世他們兵家就不再那麽吃香。

反觀法、儒兩家,律法和教育都是太平盛世不可或缺的存在。

百家之首的位置也就他們能争一争了,其餘的只能在旁邊看着和加油助威。

“陛下,大秦北方的幹旱問題已經徹底解決了麽?”代左相出聲詢問道,成為了衆人聚集的焦點。

“沒,不過已經有了有效的預防措施,”

“聶糧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了,我讓他帶着那些打井人繼續去別的也發生過幹旱的郡縣打井。”趙燕歌簡單的說了一下。

不同于赈災的墨家禦史大夫,蝗災結束後就已經返回朝堂,打井的主事人聶糧在幹旱區域打完井後,趙燕歌又讓他帶着全國的打井人繼續跑到別的區域打井。

盡管那些地方現在并沒有缺水的跡象,可是只要找到地下水源,以後幹旱就算再次來臨,百姓們也不會心慌了。

“陛下,聽說鹹陽宮內的墨家和公輸家聯手制造了一款器械,臣是否能去一觀?”墨家的那位禦史大夫道。

盡管他走的是政治一途,對機關術并不如專精機關術的墨家弟子精通,可是比起常人來卻敏感了數倍。

聽到墨家禦史大夫這麽說,其餘三公們也來了興趣。

趙燕歌笑着帶他們去龍衛處圍觀收割機。

古代時期的機關術就已經達到巅峰造極的狀态,墨家和公輸家連飛鳶和青銅牛都能做出來,功能較為單一的收割機自然不成問題。

無數精細齒輪在內部“咔嚓咔嚓”轉動,帶動其餘地方的運輸,一輛收割機的體型堪比四頭牛加在一起的體積。

前面精銳的鐵片可以快速的收割糧食,後面是糧食和麥稭的分離器。

這個大型機器趙燕歌只給兩家人了一個思路,畢竟他們并不欠缺技術,少的只是那一點靈光乍現而已。

收割機的體型讓三公們驚嘆,墨家的禦史大夫算是入行人,很快就看到了這個機械的缺點。

“這個東西無法普及開來,真是可惜。”要是這個東西在大秦普及開來,他們收割糧食的速度只會更快,也能種植更多的良田。

“普及問題的話,陛下已經正在解決了。”墨家和公輸家的人走過來道。

“這個問題是怎麽解決的?”墨家禦史大夫不由愣着問道。

“陛下,機械工廠的事您還沒和三公大人們說麽?”兩人愣道。

“什麽工廠?”三公齊刷刷的看向了趙燕歌,想知道陛下又做了什麽事情。

雖然知道陛下不會做有損大秦的事情,但是這每隔幾天就蹦出一些東西,他們的心髒可有些受不了。

“是負責專門制造收割機的機械工廠,在工廠裏面,那些零件會被一步步的安裝,到最後再由人組裝上,只要工廠流程完整熟練,熟能生巧,這樣一來,哪怕是一個門外漢也能做到組裝。”

“工廠的地點就在鹹陽城外不遠的一處村子中,三公們有空了可以去看看。”趙燕歌把工廠的一些基本信息說給三公們聽。

把所有步驟一步步的拆解開來,讓人只專注做一件事,這樣的模式讓三公們感到一股新奇,不由的,他們心裏對那所謂的流水線模式有了興趣。

“那些普通的百姓們也能發揮出墨家和公輸家的力量麽?”代左相聽了恍惚不已道。

“是啊,只要有人教,雖然記不住太多的東西,但是簡單的一個步驟能記清楚就好,工廠的工人沒多大要求的。”趙燕歌道。

說白了,真正的核心技術還是在懂機關術的人手中,工廠的工人們哪怕幹上一輩子,也沒可能自己徒手制造出一輛收割機來。

“沒有想到百姓們還能用到這個上面去。”

別的不說,工廠的工作是坐着的,只要手還能動,腦子還算清楚,哪怕是老人家也能上手,他們身上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可工廠內部的崗位繁多,不需要力氣的崗位也很多,完全可以讓那些老人家也能繼續發揮餘熱。

心裏惦記着機械工廠的事,三公們告別趙燕歌,出了鹹陽宮後,衆人對視一眼,道,“聽說那地方距離這裏不遠,現在天色還早,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代左相看着明顯意動的衆人,站出來提議道。

“的确,天色還早,回來用飯也不遲,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右相道。

衆人都同意下來,随後上了馬車,靠右邊沿着水泥大路駛去。

一路都是平坦開闊的水泥路,數輛馬車沒多久就來到了趙燕歌所說的村莊,掀開簾子下馬車,三公們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奇特的建築物。

因為它四四方方的立在村子旁,如同一個龐然大物般,整個村子都不一定有那個建築物的占地面積大,那應該就是陛下所說的機械工廠,的确醒目特殊的不會讓人認錯。

衆人走近一看,發現不少人都聚集在機械工廠的附近,都是附近的村民們收到消息跑來這裏看熱鬧。

“李村長,這個工廠什麽時候開工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向村子的村長打聽道。

如果這個工廠真的有說的待遇那麽好,那他一定要天天守在着,到時候才好報名。

老村長不厭其煩道,“等裏面都收拾好了,到時候我會通知鄉親們的。”

說話的老村長就是乞兒村的老者,整個村子裏面都是上了年紀有些不良于行的老人和半大的孩子們,後來又來了不少婦人,可是勞動力上卻依舊捉襟見肘。

正當他們想為趙燕歌省點錢、糧的時候,趙燕歌把第一個工廠給建在了他們村子的旁邊。

第63章 工廠工人們的工資不少,完全夠他們生活,比起他們在地裏種地所受到的苦,工廠內的活計簡直不要太輕松。

一些不怎麽需要力氣的崗位,老村長決定留給那些老人和婦人們。

那些有心想要用餘力給家裏面掙錢的人,并不需要擔心會報不上名字,因為裏面能工作的工作崗位很多。

三公們過去,拿出信物,說想進去工廠裏面看一看,老村長不由一愣,而後連忙去取鑰匙打開工廠一側的小門。

其餘人面帶羨慕的外面站着看着,三公們随着老村長走了進去。

工廠裏面,流水線等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的七七八八。

老村長道,“現在就等原材料過來了,只要原材料的數量足夠,我們工廠這邊就可以開工了。”

聽到老村長為他們講解每一條線的作用,三公們的腦海中大概勾勒出來工廠以後的樣子,他們可以想到,這裏以後必定會有大量的人來人往,把這個現在空曠的工廠給徹底的填滿。

“工廠裏面一般都會招哪些人?”左相關心道。

“一些輕巧的崗位,會讓老人和婦人們來做,其餘的崗位有年輕力壯的青壯來做,除了小孩子和一些真正不能工作的人,工廠內基本全都會要。”老村長道。

三公心中暗自點頭,這個時候的老人可沒有退休的說法,能在年老之際還能給家裏面掙錢減輕一些負擔,老人們可以說是最積極的一批人了。

更別說工廠內包每日三餐,光這一點就足夠外面的那些人擠破頭也要進來。

三公們在心裏算了一下,工廠的工資在他們看來并不高,去除掉賦稅以後,也就只夠每月的家庭嚼用,可這只是一個人的工資,如果全家都進工廠裏面,那加起來一年的收入可比在地裏面種地強的多。

想到這,三公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不要錄用全家,要給每個家裏都留點足夠的勞動力種地。”他們怕百姓們被工廠待遇吸引,以後會無心種田,就像以前那些商人們,只是跑一趟就能賺的滿盆金缽,誰還有心思勤懇的種地。

“喏,大人。”老村長把這點記在心裏面,等以後實施。

看過機械工廠後,三公們在回去的路上都閉目養神,心裏在思索着工廠出世所帶來的另類沖擊。

別的不說,工廠的待遇不錯,是百姓們的一個好去處。

最大的缺點就是工廠太少,能容納的人口有限。

第二天,三公們和趙燕歌說起這件事,趙燕歌道,“先把第一個工廠做起來看看效果怎麽樣,如果可行,之後就由國家出資建設更多的工廠,包括不限于畜牧、紡織、糧食等行業。”

三公們明白了,只要他們想,工廠的類型可以囊括各個行業。

不過現在就只有一個機械工廠,他們一步一步慢慢的來吧。

看過工廠,了解過後,三公們就把心思都放到了秋試的考題上,每天都要去龍衛轉轉,看看試題的印刷進度如何。

試題在龍衛內直接印刷,絕無被洩露的可能性,而暫時借住在稷下學宮的學子們每日在房內溫書寫字,心中期待着秋試的到來。

待暑氣全消,鹹陽城憑空多了一絲涼意,人們已經用不上大蒲扇的時候,鹹陽城三年一度的秋試即将來臨。

科舉棚處,已經彙聚了不少賣小吃和小攤位,就算那些學子不買,來看熱鬧的百姓們多多少少也會掏錢買一些,在這段期間他們往往都能小賺一筆。

天還不亮衆學子就從稷下學宮內魚貫而出,還不待朝陽升起,他們就已經來到了考場外面等候。

經歷過嚴格的搜身和檢查過後,衆學子們只身着一片單衣帶着自己的筆墨硯臺進場,不同于以往,這一次科舉棚內管飯,他們不用再帶那些幹巴巴的饅頭和面餅進場。

科舉過的學子們都知道冷飯有多麽讓人難以下咽。

看到完全嶄新的科舉棚,衆學子們全都詫異的瞪大眼睛,只是在考場內不讓人交頭接耳,他們只能把話憋在肚子裏面,埋頭去找他們的考號。

打開房門,看到裏面的布置,學子們紛紛睜大眼睛,嘴巴大張的可以塞下一枚雞蛋,這次的考號比起他們之前坐的那些考號,簡直就是是孤兒和有爹有娘的對比一樣,天差地別。

最讓學子們喜極而泣的是這次的科舉棚他們居然不用弓着腰身,有足夠的自由活動空間。

等數千學子都入場後,外面剛開始出現太陽,這個時候趙燕歌才剛起床。

他又不用考試,自然不用起那麽早,等趙燕歌和百官們一同用上熱乎乎的早飯時,科舉棚內的衆考生們也迎來了一碗熱乎乎的粥飯。

粥裏面的食材用料十足,很頂餓,這還是他們考試生涯這麽多年,頭一次在考棚裏吃到熱乎的食物,不少學子們都哽咽的想要落淚。

跟現在的情況比起來,他們當初簡直就是住的狗棚,吃的豬食,簡直就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等用完飯,上面開始發放試題和答題紙,還有用來打底的草稿紙。

草稿紙後面是需要收上去的,因為上面會有學子們的解題思路步驟,可以用來核對筆跡等。

三年一次的大考的考題量囊括寰宇百家的知識點,三天一場,一共要考五場,一共下來小半個月的時間打底。

第一題,是一道律法題,這題的出現讓不少學子都目光為之一凝,問的是和平時期律法是否應當變得寬松一些。

不同思想流派的學子對于刑法也各有各自的理解。

一名法家考生看到這題一愣,不由回想起了前幾天,他們跟一位法家少年一同探讨的律法觀點,和這題基本大同小異。

那個時候他們是怎麽回答的呢?有的人說和平時期律法應當寬松,亂世才當用重典,和平以後自然需要适當的減輕刑法。

也有人說律法不可輕易更改,不能因為環境變了就把律法也随之改變,長此以往,國将不穩也。

衆人基本都是這兩個觀點,可是直到那位法家少年站出來,提出太平盛世才更當用重典,如此才能保國之安穩。

嚴晏的思想和衆人迥異,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那名法家學子道,他是堅持法不能輕易更改的那批人,饒是同為法家出身,他也沒敢贊同嚴晏那套“太平盛世更當用重典”的理論。

因為他身單力薄,怕被儒家的人撕。

而此時,正在被人念叨的那名于秋試開考之際,被法家的一位大佬帶到了趙燕歌的面前。

“嚴晏,過來見過陛下。”右相聲音和藹道。

一個年約十七、八,不到二十的少年人聞言上前一步,腰身微躬,拱手行禮于眉心處,道,“晏見過陛下。”

“坐下吧,給我說說你的法家思想。”趙燕歌讓他們兩個坐下,看向那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法家少年。

嚴晏身穿一身很具有法家特色的衣服,就差把律法寫到衣服上,神情嚴肅緊繃,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

別看嚴晏年紀不大,他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爹了。

自認比他小不了幾歲的趙燕歌初次聽到的時候簡直驚呆了。

“喏,陛下。”嚴晏深呼一口氣,待理清思路以後,就把那套“太平盛世用重典”的想法說出來。

哪怕面前的是大秦的帝王也沒能更改他一絲一毫的思想,當然,太過絕對的思想有時候是不會受到上面人賞識的,因此,等把自己的思想一股腦的說完以後,嚴晏就心裏緊張的等待着來自帝王的宣判。

身為積極入世的法家出身的他,是真的想讓自己的才華得到上面賞識,從而讓他能一展心中的抱負。

趙燕歌聽後面上一點波動都無,輕飲一口茶後才慢悠悠的說道,“大話誰都會說,只是你有那個實踐到底的決心麽?”

他這段時間見過的人也不少,除了少數幾個,大部分其實都是誇誇其談,紙上談兵,這也是年輕人為什麽需要把他們磨砺一段時間,讓他們好好的沉澱一下才能用的原因。

真正能為了自己理想而背負前行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陛下請放心,晏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嚴晏堅定道。

他非常明白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有多難走,可以說是阻力重重,可是他不能因為看見了困難就選擇退縮,就是因為看到了那些困難,他才更要前行。

“既然這樣,那就做給我看吧。”趙燕歌看着嚴晏輕笑道,雖然還很稚嫩,可是嚴晏身上的法家之風濃郁,別的不說,他就算不能承擔起右相職責的重擔,也能依靠着這個性子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對于人才,趙燕歌是不吝啬給他們一個想要展現的舞臺的。

接到趙燕歌給予的律法任務,嚴晏不禁睜大眼睛,心“砰砰砰”劇烈的跳動着,激動莫名。

“右相,距離科舉結束還有多長時間?”感受着已經清涼起來的秋風,趙燕歌問右相道。

“還有一月有餘,這場秋試才能正式落幕,陛下。”右相道。

學子們考完試,還有考官們的批卷期,前後加起來的時間可不會短。

“還有一個月啊。”趙燕歌輕聲道。

“左相那裏怎麽說呢?”

“左相說那些人的手段雖然還很稚嫩,卻也能夠用了。”右相道。

一想到手裏掌握的百官罪證,就連身為右相的他多多少少都感到了那股沉重的壓力。

也不知陛下會如何處置那些人?

心裏思索着,右相出了鹹陽宮,宮外,嚴晏還在等候。

見到右相出來,嚴晏連忙迎上去,行禮道,“老師。”

“這是陛下給你的一次機會,你可一定要把這個機會抓住。”右相對嚴晏道。

“學生會謹慎行事的。”袖子裏拿着趙燕歌給他分派的任務,說實在的,饒是嚴晏這種少年老成的性子也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王田律法。

光是從名字上就能感到一股風雨欲來之勢,一旦這個律法由他來主持推行,屆時他将會成為風口中心的活靶子,将會承受來自外界所有的诋毀和風暴。

這是重擔,也是磨砺。

看到學生這個樣子,右相問他,“怕麽?”

“不怕,怕就不進法家了。”嚴晏道。

別的不說,哪個人會待見制定律法管束他們的人,上面的那些人先不說,底層的百姓們也見不得會對他們有多感恩,法家的地位就是這樣孤獨,嚴晏早就知道了。

“好,你有此心性,未來朝堂上面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跟着,我好好給你說說陛下,讓你對陛下先有所了解。”右相道,嚴晏連忙跟上。

師徒兩人宛若閑庭漫步一般,邊走邊說。

右相需要嚴晏這個法家出色的晚輩快速成長起來,要不然等他一離開右相這個位置,法家地位受到沖擊,律法的地位有可能會不穩。

法家就是大秦律法的維護人。

“不過在陛下身邊倒用不着擔心這個問題,就算那些人想,陛下也不可能同意律法修改的。”說到這,右相不由輕笑道。

就他看到的,陛下還想推行更多的律法呢,那些想要律法寬松的人只怕會碰到釘子。

“那老師,你覺得陛下會喜歡我的思想麽?”嚴晏問道。

“只要你不濫用刑法,陛下會有很大幾率支持你的。”右相道。

只要他這個學生不在半道上走歪,陛下也能堅持下去,右相相信,大秦律法不會在秦四世時代受到太大的沖擊。

見過右相舉薦上來的人以後,趙燕歌後面又陸陸續續的召見別的人才,或多或少都給安排了一些任務,其中以嚴晏身上的任務最重,畢竟是右相推舉上來的人,肯定是有本事的。

而嚴晏不知道的是,王田律法并沒有他想象的阻力巨大,最大的那些阻力,也就是貴族們早就被趙燕歌給收服,現在已經不成氣候。

嚴晏需要做的就是完善王田律法,制定天下土地的所有權,嚴晏是法家人,又是右相舉薦,趙燕歌就直接把這事交給了他去做。

科舉考試三天休息一場,要是以前,他們還需要出去一趟,可是現在,科舉房內能吃能住,每日還供應一日三餐,舒服的那些學子們都懶得再出去。

中場休息,不少學子們都躺到床上開始入睡,快速的恢複着自己的精力,為下一場考試做準備。

第二場考試的時候,天上不巧下起了一場秋雨,不少睡飽的學子們都慶幸今年科舉棚新建,要不然他們一邊躲雨,一邊答題,所耗費的精力會更大。

一不小心卷上滴了雨水,可是會影響卷面分的。

而在新考棚內,他們只需要專心答題,不需要分心外面的風雨,一時間連帶着心情都舒暢起來。

秋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打在屋檐上,“噼裏啪啦”作響,雨勢越來越大,天氣也随着這場雨的到來徹底轉涼,不少開窗的學子們都選擇關上窗戶專心答題。

考場的考官們看了豔羨不已,道,“也就他們趕上了好時候,要是擱在以前,秋雨過後,多少考生會因為淋雨生病而堅持不下去中途棄場,可是這次呢,沒有了那些外在因素影響,到現在他們都還是滿員。”

“這樣不好麽,可以讓那些學子們盡情的一展才華。”有考官笑着道。

“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算十取一的比例,那也将有數百之數,你說朝堂之上能安置的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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