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蘇木

一百斤紅薯最後曬出來的粉條大概二十斤,也不用費心想着怎麽賣了,留在家裏自吃就行。不過因為還剩下三百多斤紅薯,陳喜弟也沒有吝啬,将第一次做的粉條分送給兩個弟弟周福康和周安康。

“安哥兒手藝就是好,這麽個粉條也能弄出來。”齊弟玮是吃了粉條特意上門來道謝的,陳喜弟雖然對他們照顧有加,但畢竟年長。如果他們不自覺勤快走動,這關系就要疏遠了。前些日子安哥兒也被領着逐一與長輩、鄰裏見過面,因此這會兒他拉着葉小安的手說得十分親熱。

“我就是跟着動了動手,小叔麽覺着好吃就行。下次若是能做出來,再送去給你嘗嘗。”對于做粉條方法的來源葉小安語焉不詳,周南自己是不太在乎。但考慮到身邊不少人家都會知道他們能弄出,最後還是決定統一口徑,都說是周南從外地帶回來的方子。

“這東西哪能多吃呢,都趕上大肥肉的價錢了。”齊弟玮嘆了口氣,雖然他們家的地只要種好也不愁吃穿,可完全不能跟大哥家比。當年兄弟三個分家時境況都差不多,只是大哥家孩子少,略微寬裕些。直到小南來了,他們家種什麽都能比別人多賣幾個錢。後來周南又出去跑生意,這差距更是拍馬也趕不上了。

葉小安笑了笑沒有做聲,幾次見面他也已經看出這個小叔麽明裏暗裏都在抱怨自家日子不好過。但顯然這種不好過也是對比出來的,其實在村裏日子也算不錯了。

這樣別含深意的話他是不敢在陳喜弟面前說的,葉小安也不去點破。齊弟玮覺得沒趣,琢磨着不如回去幹針線活,又想起自己過來的緣由,忙道:“瞧我說了這麽多話,把正事都忘了。在這裏安哥兒也沒個人能打聽消息吧?我聽說你四哥撿了個人回家呢!”

這裏打聽消息确實不如想象中方便,要是回去得頻繁了,葉又平又總是一副擔憂的模樣,不過距離上次回去也不過七八天?四哥的日子很單調,每日除了下田就是上山,連集市也極少去。那又是從哪裏撿了人?

“撿了什麽人?”

齊弟玮卻搖了搖頭:“我也就聽人家說了這麽一句,也打聽不清楚。現下太平盛世裏,哪能無緣無故就撿到人?就算賣身為奴為仆,也是要個文書的。安哥兒可得打聽一下,莫讓人騙了去。”

當初打聽葉家的事都是陳喜弟親自去的,齊弟玮雖然略知葉家的情況,卻不太了解內情。他想到那個四哥既然二十多歲又是個啞巴,指不定是拿了禮金就想買個哥兒回家了。

當朝對人口買賣有十分嚴格的規定,除了犯事的由官府發配買賣,其餘的多數是用人力抵債。這種抵押常常沒有正式的文書,也得不過官府承認。要是主人家又是壓不住的,最後很可能被倒打一耙。

葉又平本身就是個過分厚道的人,雖然知道他這番話是好意,但葉小安聽了還是有些不舒服。四哥手上還不到十兩現銀,怎麽也不夠買個人。何況他也絕不會花錢買個人回來,反而更可能是撿了個乞丐回來。

雖然心裏有了計量,但葉小安還是決定回去看看。周家有牛車,只要耐心些趕路總算也不太麻煩。

“怎麽了?”見他送走小叔麽後就奔過來,周南皺了皺眉頭拉住他。往年裏開春過後他都會出門,今年卻是不舍得了。這些日子就耗在家裏,給屋裏添了不少物件。

葉小安把從齊弟玮那裏聽來的消息與他說了,末了又道:“也不知道撿回來的是個什麽人,我還是過去看一眼,省得他被人設計騙了。”

也不怪他多想,要是撿回來的真是個可憐人也就當做了件好事。但若要往壞處想,他走了後這些日子幾個哥哥卻也被氣得夠慌。甭管他們說什麽,葉又平低下頭就聽不見了。平日裏一個人進出都将門鎖死了,即使觊觎他屋裏的東西也沒人真敢砸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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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哥夫連帶着孩子都不是什麽好心性的,說不定還真能想出什麽陰毒的計劃來。

“我陪你回去。”周南不容置疑的按住他,抹抹汗起身往屋裏走去,很快洗了把臉。

院裏他正在做的躺椅已經漸成雛形。雖然還沒到夏天,但近來午間的溫度已經很高。葉小安從原主的記憶中就知道這裏的夏天不輕松,這幾日中午熱得慌了就琢磨着這個東西。躺椅做出來之後四面通風,當然比實木的床涼快。在上面鋪床被子,春秋也能用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周南就幫他實踐了。

“走吧。”周南出來時葉小安還望着躺椅發呆,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葉小安時不時發呆的樣子,走過去拉着他的手。最近他總有錯覺,似乎自己不是娶了個哥兒回來而是在養一個小孩。

坐上去之後葉小安才想起自己是不會趕牛車的,就算周南不主動跟過來自己也得向他求助。他忙探身到前面道:“這頭牛在你手裏可聽話了,要是我趕它能聽話不?”

“你想趕牛車?”周南瞥一眼他的小身板,好像多了二兩肉的樣子,不過還遠遠不夠。

“這樣也不用總麻煩你了。”

“這頭牛性子可烈了,平時趕了遠路都要爹爹才能安撫他,你還是別試了。”周南總覺得葉小安性子和說話方式都不像是個十四歲的小哥兒,什麽事都想自己做了,似乎沒有向身邊的人求助的習慣。

當然他自己也只是“身邊的人”,所以更覺得這樣的習慣要好好調教過來。

葉小安不太相信的看着前面溫順的牛,甚至不用吆喝,拉了拉繩子它就能朝着指點的方向走去,壓根不費勁。

兩人來到林下村時已經是午時三刻。随着春耕過去,很多人家的飯點也提前了,這時候正是炊煙袅袅。

牛車剛停穩葉小安就看到了站在水缸前的葉又平。他們這裏沒有水井,平日裏都是一次将那口半人高的水缸挑滿,省着用能用兩三天。他手裏拿着勺子,顯然準備蒸飯。不過面前擺着大米和赤豆等東西,似乎有點難以抉擇。

“四哥!”他想得太專注,外面的聲音也聽不見,直到葉小安挽住他的胳膊才轉過頭來。

你們怎麽來了?他的眼神盛滿驚喜,忙将手上的東西放下,提起桌上的涼開水讓他們坐下。

“今天有空就過來看看。”葉小安沒有看到其他人,也沒有聽到聲音,心裏思量着要是那人已經走了就去田家打聽打聽。

葉又平笑得咧開嘴,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雖然他擔心小安總往家裏走在夫家惹人說嘴,但心裏顯然也十分高興。他拍了拍周南的肩,讓他們兩人坐在一起,打了個手勢又去做飯。這次他沒有再猶豫,裝了兩斤左右大米在盆裏沖洗一遍,然後放到鍋裏蒸。

把飯蒸上去之後他也沒有過來,從碗櫃下摸出一個方形的鐵盒子,滿意的數了數裏面的雞蛋才往外走去。

“哥,別忙了,我來做就行。”他們當初劃來蓋的屋子本來就不大,分隔出來的竈房更小,葉小安坐着就将裏面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他對烹饪也只通了九竅,但每次回來見四哥這麽張羅一遍也是過意不去,搶着跟他出去。

屋後的菜地已經長成一片青綠色,卻已經不是葉小安當初點下去的那一批菜籽。這片菜地顯然被精心侍弄着,早上剛澆過水現在地面還是潮濕的。葉又平看中了最水嫩的小芥菜連根拔起一大片。

“哥,這麽多菜你吃得了嗎?”葉小安一邊動手拔菜一邊問道。他心想要打聽一下做腌菜的法子,這麽一片菜地一個人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做成腌菜也能換換口味。

陳喜弟做菜時也喜歡這樣連根拔起,他也曾說過別家人口多的可不舍得這麽做,都是等長大了摘葉子吃。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吃法,葉又平一個人也吃不完。

葉又平拔菜的手頓了頓,竟然點了點頭。

這樣拔菜的速度極快,兩人很快就弄了一籃子。葉又平蹲在屋前清洗,葉小安既然打算幫忙,便任他做這個活,自己返身去了屋裏準備其他東西。

以前回門時帶來的東西都被放在他的屋裏,葉小安彎腰找出些香菇木耳和一塊臘肉,正要關門出去時眼神從床上掃過,這才覺出些不對勁來。

前幾次回來時這間屋子都是緊鎖着的,剛才卻只是虛掩着。葉小安慢慢走上前,果然看到床上躺着一個人。只是那人身材削瘦,又只有臉露在外面,他一時竟然沒有注意到。

那是一個男人,他無法用漂亮來形容,但又确實比他在這裏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田西凡在村裏也算是出挑的,但在葉小安眼中那是屬于孩子的可愛,連五官都沒有長開。周北也十分俊俏,年紀不大卻由裏至外透着一股儒雅的氣質。周南也是個相貌好的,但五官粗犷深邃更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那人還在沉睡,葉小安甚至猜不出他的年紀。還未睜眼便引得人目光流連,難怪四哥會将他撿了回來。不過瞧他一身細皮嫩肉,卻不太可能是別人故意弄來的。白皙的皮膚,臉上細膩得連個毛孔都看不見,根本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養出來的。

葉小安最後還是沒有吵醒他,拿着東西悄聲走了出去。

周南也沒有幹坐着,已經在屋外和葉又平蹲在一起。葉小安遠遠喊了他一聲,然後躲進竈房裏。

葉又平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周南走過來就看見葉小安愁眉苦臉的樣子,想起方才他進了屋裏,恍然道:“你見到人了?”

但他們進來這麽久,對方也該出來了才對。

葉小安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似乎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指了指房間:“他睡得正香呢!”

“那有什麽,咱們不就因為聽說了才過來?一會兒你問問四哥是在哪裏遇上那人的,我找人打聽打聽。”

“那人長得太好看了。”葉小安拿着刀半天沒有切下去,最後才道。

“好看?哥兒吧,年紀多大了?”周南接過菜刀,将臘肉切成薄快鋪在碗裏,然後将香菇切成粒放進去,很快抓到他話裏的重點。

要是個年紀差不多的漂亮哥兒,那更有可能是別人設的計了。在屋裏住上兩三天,沒那事也能說成有。尤其是四哥這樣的情形……更是說不清楚了。

“呃……”葉小安雖然把人盯着看了半天,卻壓根沒想到怎麽分辨對方的“性別”,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周南卻以為他默認了,心裏轉了幾個念頭,又覺得不合适。其實這事主要還是看四哥的态度,四哥如果要把人留着他們也無可奈何。

“四哥,我屋裏怎麽有個人?”葉小安跟他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自己就是沖着這件事來的,還是只能找四哥解決。遮遮掩掩也沒用,他幹脆直接來跟葉又平說了。

葉又平“呀”的一聲,喉嚨裏只發出輕響,神情卻是真真正正的懊惱,顯然把這事完全給忘了。見弟弟滿臉不解,他又比劃着說出事情經過。

原來前日他從田裏回來才去鎮上趕集,買了一籠小雞仔要回家時已經過了午時。那人叫蘇木,就是他在路上碰見的。

從鎮上回來時路上已經沒有旁人,他餓着肚子便從旁村抄了條捷徑回家。那時蘇木頭上都是血,人躺在地上已經不會動了,就像當初他從牛車上跳下來的樣子。葉又平向來心善,乍一看這人的情形又與弟弟當初有幾分相似,一時動了恻隐之心幫他頭上止了血。可是後來一等再等人也沒有醒來,要是扔在那裏指不定就得在路上躺一宿了。他最後還是沒忍住,把人背回了家。

回來睡了不少時辰,好不容易人醒了卻至今也起不了床。他看不懂葉又平比劃的動作,葉又平也聽不見他的話,最後就任由他住着了。葉又平自己吃飯都是習慣摻着赤豆煮的,可那人吃着硬是吐了出來,他們來到之前本來就在猶豫要蒸什麽飯。

葉小安聽得奇怪,大米裏就摻點赤豆也能吐出來,這人過的日子得有多嬌貴?當初他吃的可是摻着糠米的!赤豆也是正經的糧食,只是一斤大米能換三斤赤豆,很多人家不舍得吃淨米飯罷了。

不過若是這麽說起來,倒有可能真是偶然碰上的。別人總沒法預計他會臨時換一條路走吧?

葉又平提起他時絲毫沒有異樣,似乎那人的容貌對他也無甚影響。想到一般人确實難以跟四哥溝通,葉小安決定等他醒來自己再去探聽。

三人的午飯最後做了三道菜,香菇粒蒸臘肉,木耳炒雞蛋和蒜蓉小芥菜。配着白米飯這樣的飯菜該是極好的,葉小安嘴裏吃着肉卻沒什麽滋味。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東西四哥根本不舍得吃,他剛才進去時就看到分量比他上次見到的根本沒有減少。其實現在正是春季,天氣潮濕若不吃了恐怕也要發黴了。

“哥,平時你在家裏也弄些來吃,可別等我回來都進了我肚子。再說它們也不耐放,這樣的天氣很快就要壞……”葉小安絞盡腦汁想着怎麽樣能讓葉又平對自己大方些,緩緩地勸他。

“怎麽吃飯了也不通知我?”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打開,一個人慵懶的倚在門邊,虛弱得仿佛走兩步就要歇一歇。桌上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卻似渾然不覺,恢複了些力氣又走過來,看到桌上的飯菜時似乎被氣着了:“喲,這不是有肉有蛋?昨日拿給我吃的又是什麽東西?我還真以為你家是一窮二白呢!”

他的話說得又快又急,葉又平聽不見也看不清他的唇形,除了他愠怒的表情什麽也沒有猜出來。不過他這樣理所當然的态度卻讓葉小安忍不住了:“你不是睡得正香嗎?何況救了你還必須得負責好吃好喝不成?這樣的話恕我們無法招待了,你請自便吧。”

四哥曾說他能睡六七個時辰,何況他覺得一個傷患休息好了顯然比中途被叫起來吃飯強。明明是為他着想,到他口中反而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了。

他這樣跋扈的态度讓周南也皺起了眉頭,不過自持是個漢子不便與個看起來還虛弱的哥兒計較,便任憑小安出聲。

他的話落在蘇木耳中卻仿佛一團雜線難以理清頭緒,好不容易從嗡嗡聲中抓住“救了你”這三個字,卻也是不敢置信。

他昏迷前明明聽到他們說要把他賣了……

“救了我?”他現在嘴巴動得比腦子還快,還未分辨出真假,就喃喃重複了出來。

“不然你以為呢?既然你待不慣這麽簡陋的地方,如今傷勢也好了,就請自行離開吧。”葉小安沒好氣道。任他相貌再怎麽動人,這樣的性子也太不可愛了。

蘇木摸了摸頭,外表看來似乎外傷止住血就已經差不多了,但他卻知道自己頭部可能經過嚴重的撞擊,現在完全是頭暈目眩的狀态,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無法恢複了。他現在雖然能夠走動,但是根本無法上路。當日大概也流了不少血,現在還有失血的症狀。

他這樣的身體狀況是萬萬無法趕路的,既然對方救了他,想必也是有幾分善心的。尤其是那個啞巴,昨日照顧他時動作就十分規矩。當時他也有幾分疑惑的,但是腦海裏記得的對話和陌生的環境刺激了他,讓他下意識認定他就是買主。

他腦子轉得極快,心中暗自有了決定,臉色也轉變得極快:“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當時他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被當做貨物交易,沖動之下才故意說些刺激人的話。一般的人家都會厭惡這樣好逸惡勞的哥兒進門,到時候他要是許些銀兩說不定有機會出去。

見葉小安不動聲色,蘇木接着又道:“謝謝你們救了我,但是我的傷勢還沒有恢複,能不能容許我留下來再住一段時間?”

長到十歲以後從來就是別人求着蘇木辦事,他幾乎從未有過這樣低聲求人的經歷。要不是後來師父帶着他在外奔波教他要謙遜低調行事,他也許就真長成了飛揚跋扈的少爺。

不過他自以為的放低姿态在葉小安聽來是毫無誠意的,何況他今日過來本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當下道:“你大概有所不知,我們這裏不過是個小村子,哪家母雞下了個蛋也瞞不過隔壁人家。我哥救你回來已經惹了不少閑話,再住下去別人的唾沫星子也能将你們淹死了。”

葉小安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用兩人之間惹人說嘴這樣荒謬的理由來勸人,不過人心都是自私的。要是哪天蘇木離開這裏之後又出事了,恐怕還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四哥這樣說不了話的,更是有理說不清了。

蘇木從來只聽說過怕傷了哥兒的聲譽,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要求留下住幾天還會被人攆走。他仔細觀察坐着的三人,這個小哥兒既然稱呼啞巴為哥哥,昨天又是沒有見過的,所以很可能是已經成親了。但是啞巴口不能言,現在做主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現在對這裏的環境一無所知,如果要問清楚情況也得趁這個機會跟他溝通。

他想了許多應對的法子,他們家的屋子簡陋又狹小,肯定過得不寬裕。最簡單粗暴的就是拿一筆錢讓他們照顧自己,可是現在還別說銀錢,身上連首飾也沒有留下半件……

“你們照顧我一個月,我回去後幫你們找一個大夫治療他的啞疾。”沉默半晌,蘇木把希望壓在葉又平身上。瞧他們兄弟感情不錯,照顧他也不是什麽難事,他們不太可能放棄這個希望。

他的話像天際驚雷炸在葉小安耳邊,他從未想過四哥這樣的情況竟然還有治愈的可能?但是激動過後又是懷疑:“你為什麽不直接回家去養傷?”

“我的傷勢不适合趕路。”蘇木随便掰了個借口,也知道單憑一句話恐怕難以取信對方,又道:“他的啞疾是後天導致的吧?我認識的那位神醫曾經治好了好幾例情況與他相似的。萬一真的治不好,我給你一千兩銀子補償。”

也許是因為昨日照顧他時沒收到什麽好臉色,葉又平對他也不太理會,見他們說得久了就扯了扯弟弟的衣袖讓他繼續吃飯。

蘇木一直注意着他們三人的神色,他也看出葉小安不太信任他,另一個人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小哥兒身上,似乎對他的話不怎麽注意。至于葉又平,因為早就知道他聽不見,所以看到他一臉漠然的表情也不奇怪了。

随口就是一千兩,葉小安不得不懷疑起他的身份來,但是這一千兩銀子的誘惑力對他而言遠遠不及治好四哥。

飯桌上的菜冷了。當然其實早在聽到他開出的條件時葉小安就已經食之無味,可是事關葉又平的身體,又豈敢随便答應?

蘇木也不催着吃飯了,慢吞吞地又走進了屋裏,顯然是特意把讨論的空間留給他們。

“怎麽,你想不通嗎?”周南看着葉小安還在冥思苦想,不由地笑了。人已經救了回來,硬要說不想扯上關系太牽強,畢竟現在他們也算認識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要不要讓那人繼續住下去,如果答應了,還有一定的機會能得到好處。

“你覺得他可信不?”要是在現代要打聽一個人的消息可容易了,無論是通過官方渠道還是在鄰裏間打聽都能知道不少。但現在他們除了名字卻啥也不知道,蘇木方才也絲毫沒有要透露的意思。

“你應該問他會不會帶來危險。如果僅僅照顧他一個月,最多不過損失些食物,花不了多少銀子。相比他可能治好四哥的病,這個投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周南低頭親昵的靠在他身上,看他猶豫不決想讓自己定奪的樣子真是難得。

葉小安豁然開朗,馬上問道:“那你覺得他危險嗎?”

“看起來不像宵小之輩,也許可以跟他談一談。”周南自認看人還有幾分眼力,但究竟如何還可以在談話時再做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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