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 炸年貨

臘月二十六，殺豬割年肉。

意思是，一般二十六這天，不少人都要開始殺豬準備煮肉。

但是現在農村裏面自己養豬的少，沈佳欣倒是還記得小時候挨家挨戶的等人殺豬的畫面。

現在沒有這個畫面，但是這個時候還是要煮豬肉，熬腥菜。

熬腥菜倒也不是其他的什麽菜，只是早早的把之前曬好的幹白菜泡水，然後切成适當的大小。在煮好豬肉之後，就着煮豬肉的湯，把這些幹白菜下鍋煮。

煮好了之後，香味撲鼻。沒有豬肉的腥膻味，但是還帶着葷腥，鄉下人叫這個菜為腥菜。

幹白菜泡水之後，會有獨特的味道。沒有曬幹之前的白菜，有時候會帶着一股水汽、水腥味，幹白菜在這煮過豬肉的高湯裏面煮過，把原本豬肉的香味都吸得飽飽的，不管是配着白面兒的饅頭，還是黃面兒的窩窩，甚至就是煮好的米粥，都好吃的讓人能多吃幾口幹糧。

沈佳欣因為是自己一個人住，幹白菜是旁邊的嬸子送的。看她的豬肉不算是多，也沒給的太多。

她今年也自己曬來着，早早的也泡好，加上隔壁嬸子送的，煮的還真不少。。

這些腥菜可以吃上一段時間。

現在這個時間段，天氣冷。表面的豬油上凍能結成一層，白白一片，最天然的阻隔細菌的東西，不需要放到冰箱裏面，都能隔上好長時間。

但是沈佳欣家裏面有貓，煮好之後，就馬上放進冰箱裏面，吃的時候拿出來，估計能吃上很長一段時間。

原本煮好的豬肉，現在也下油鍋，寬油炸過。炸過的油和豬肉一起放到小缸裏面，上面撒上厚厚的鹽，吃上小半年都不成問題。

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之後，洗了個蘋果，才坐下來掏出手機和人聊天。

她回來的其實很突然，好多人都沒說過。許半夏為了這事兒，生了好長時間的氣。

微信消息裏面除了罵她，就還是在罵她。

不過，沈佳欣倒是不太在意。反正許半夏罵她太多，之前每次打完拳回去，都要被她罵。

思索一下怎麽開頭，給許半夏發過去消息。

沈佳欣：你知道怎麽做這個排叉嗎？

排叉這個東西，是北方不少地方年貨的必需品。給祖宗或者是家裏面的神仙上供都需要，長相好看，吃起來微甜，味道極好。

許半夏這個時候，怕是小餐館正忙着。本來以為要等一會兒，結果沒想到回複的倒是很快。

許半夏：……我成了你的百度百科了？

沈佳欣賠笑之後，給對方回複：“問你不是更準确一點嗎？”

許半夏回複：”年末了，确實是該炸東西了，還沒開始準備？”

“我這粗手粗腳，肯定慢。”

那邊回複：“等我忙完，回頭給你說吧。”

只是這句話回複完之後，那邊馬上又回複過來：“在村子裏面住的還習慣嗎？”

沈佳欣知道對方關心之後，咬着蘋果雙手打字：“嗯，還行，就是有點想你做的面了。”

那邊回複了一個省略號，就此沒說話。

沈佳欣這邊放下手機，準備打開電視的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

按着平時，幾天都沒人過來敲門，誰搭理一下沈佳欣那都是真的有事兒要求她。

但是到了年根，各家的孩子都回來。上門想要介紹對象的人就多起來，這段時間過來說要給沈佳欣介紹男人的人太多。

光是前兩天的那個什麽何叔叔家的孩子，前前段時間還有李家叔叔的孩子，沈佳欣真的顧及不暇。

拍拍手，沈佳欣走到院子裏面打開門。

嬸子端着筲箕（shāo jī）走進來，看着沈佳欣出聲說道：“你家什麽時候準備炸東西，今年你第一年自己過，我過來幫幫你。”

“我估計明天吧。”沈佳欣看着嬸子遞過來的筲箕，說道：“我炸的不多，就是意思一下。”

“行，到時候我來幫忙。”

“那這就不用了吧？”

筲箕裏面放着不少的炸物，他們這邊特産的一種面勁兒、排叉、麻花、炸紅薯等等。光是這些，她吃過年都吃不完。

“沒事兒，你留着吃，吃不留放着就好。”

沈佳欣看推脫不了，只能欸一聲，問嬸子要不要進來坐坐。

嬸子笑着走進來，也沒有進屋，只是站在大門口的過道：“前兩天何家那個小子來過我家，我給你先給你參謀了一下，長得是好看，像是個小姑娘一樣，很俊。”

沈佳欣笑笑，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你啊，也別太矜持了，咱們年紀到了，就該見見面，你爸媽都不在，你這群嬸子們，也是不想你一個人。”

沈佳欣笑着點頭：“我知道。”

“那你看，明天你們家忙的時候，見上一面兒？”

沈佳欣無奈，只能點頭：“行。”

談戀愛這事兒，沈佳欣是真的怕了。上擂臺她能一拳打倒好幾個，但是偏偏這個談戀愛還真的是為難她。

到時候見面了，男生估計也會知難而退吧。

“明天捯饬捯饬，穿的好看點。”

“欸，知道了嬸兒。”

沈佳欣長相算是清秀，個子一米六左右，整個人很溫柔，說話慢悠悠的，讓人的心都能靜下來。

在村裏面常常給人幫忙，身上總是灰撲撲的。

“今年過年買新衣服了嗎？”

“買了，快遞還沒到呢。”

“找找你之前的裙子什麽的，女孩子就應該穿裙子，穿裙子才好看。”

沈佳欣附和着點頭，送走了嬸子後，又坐到院子裏的躺椅上。

“沒想到逃了這麽多年，回來還躲不了被逼婚。”

那邊消息回複的快，“在哪兒都一樣，在這裏不是還有我，渣男又不是全世界都是！”

沈佳欣擡手掩面，半晌從掌心裏面溢出笑聲來。

……

隔日。

沈佳欣今年過年是盼着下雪來着。

但是前段時間零星飄了一點，還沒回過神就結束了。再看看最近一段時間手機上顯示，全都是大晴天，想要看到下雪，看起來實在是太難了。

收拾過後，看着自己的衣櫃，沈佳欣最後還是找了一件裙子穿上。

這件裙子，還是在暮城的時候，許半夏給買的。

黑色絲絨質地的長裙，穿上之後掐着腰，特別修身。只是，之前沈佳欣穿的少。現在嬸子說過，她不好推脫，只能将這件裙子穿上。

套上偏厚的緊身打底，穿着一雙雪地靴，乍一看和仔細一看，好像都不算是很搭配。

不過，沈佳欣倒也不在意。

裙子她也就只有這麽一條，再找也沒有了。

把一邊的沙袋綁到大腿上，她在原地跳了兩下，原本都是挂在小腿上，現在換地方，小腿倒是覺得輕松不少。

确定沒什麽問題，穿上圍裙之後，沈佳欣就開始和面。

今天做的有排叉、麻花、面勁兒，其他的炸點紅薯絲、紅薯、肉丸子、素丸子，看看各家的情況。

沈佳欣自己一個人吃，所以沒準備那麽多的面。她喜歡吃面勁兒，所以這個準備多炸一些。

和外面那種水洗過的面筋不一樣，他們老家的面勁兒是吃起來脆脆的。

這東西做起來簡單，皮和餡都是面。裏面的餡料要攪合的稀一些，調味之後加上白菜或者是海帶。外面包上軟硬适中的面皮，上鍋蒸熟。然後切成橫豎切成适當的薄片，下鍋炸。

這個東西，如果切的厚，以後放在鍋裏面煮，增鮮填味。如果切的薄，那就是過年時候的零嘴兒，咬一口嘎嘣脆，帶點鹹，還有點鮮，吃起來回味。

面勁兒是早上起來，沈佳欣就蒸好也切好的。

隔壁的嬸子過來幫忙的時候，還端着少半婁的丸子，看到沈佳欣在忙活，也跟着找着圍裙準備幫忙。

“這件裙子看起來不錯。”嬸子走進廚房之後，上下打量過沈佳欣微微點頭：“至少有個腰身，你這個年齡哪裏有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啊。”

沈佳欣笑笑，符合着應了兩下。

昨天晚上許半夏和沈佳欣打電話說了很長時間，所以昨天晚上都已經把排叉準備好，現在就只剩下麻花的面還沒收拾，不過這也快。

這邊嬸子把最後收尾，沈佳欣出了院子，把用鐵皮桶做的爐子在院子裏放好，然後将一邊支起來的大鍋放在火上，準備生火。

只是才把引火的柴火放到竈裏，嬸子就擦着手從廚房出來。

“你趕緊收拾一下，人家男生要過來了。”

沈佳欣愣神，在圍裙上擦擦手點頭，“欸。”

被嬸子推着進了屋裏，沈佳欣倒好水，先洗了洗手，剛才抓了鍋，手上都是鍋底黑。

洗幹淨之後，沈佳欣才把身上的圍裙脫了。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紮個低馬尾。

頭發剛紮好，有人就撩開厚重的門簾走進來。

先進來的是另外一個嬸子，笑的開心，喊了一聲佳欣。

然後進來的是個男生。

長得高高瘦瘦，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着破舊的房子格格不入，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

他只是走進來，屋子裏面就能嗅到一股香氣。

不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大衆香水味，相反倒是有些清新。

對方也愣了一下，眼神對到一起，只是一眼就移開了。

他是長發，但是被梳起來，沈佳欣眨眨眼，清楚看到對方泛紅的耳根。

這男生……也太有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