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哪裏有錢,哪裏奔去。這一向是她的座右銘。

即便在眼前滾動的僅是一枚小小的銅錢,也不能無視它身為錢的尊嚴,死也要讓它成為囊中物。

一位皮膚黝黑的姑娘眼睛正發亮,扯開喉嚨大喊,「別滾、別滾,快停下來。」

她穿越在大街上的人群,瘋狂追逐着在地上滾動的銅錢,一路從熱鬧的大街追到幽靜的湖畔。

由於心心念念都是錢,當那枚銅錢即将要滾落湖裏時,她想也沒想便飛撲過去,伸手一抓,終於将銅錢握在手中。

頓時,一種滿足萦繞她的心弦。

她滿臉笑容,正好瞧見有位長相俊朗的男子坐在船上垂釣。

與男子四目相對,她發現他的眼底閃爍着她不明白的光彩,甚至勾起嘴角。

随着他的視線往下一看,她的身子懸在半空中,腳下是碧綠的湖水,小臉瞬間刷白。

「啊……」要命!她尖叫一聲,整個人掉落湖裏。

湖水灌入她的口鼻,腦袋一片空白,奮力掙紮。

「怎麽辦?怎麽辦?有人落水啦!」從湖畔傳來着急的聲音。

「唔唔……救……救命……」她載沉載浮,快要窒息了。

完了,她的人生要在這一刻終止了?

過往的情景在她的腦海浮現,一幕幕飛逝而過。

「唔……還沒……還沒成……天下首富……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香……香消玉殒啦……」她浮出湖面,猛吸一口氣。

輕笑聲響起,接着一道身影躍入湖裏,一只長臂攬住她的細腰,用力一提,将她拖出湖面,抛向小船。

終於獲救,她努力吸着空氣,用力咳嗽。

「咳咳咳……得救了。」喘口氣,她擡起頭,看見男子擰一擰濕透的衣衫,瞥她一眼,随即進入船艙。

「姑娘,沒事吧?」一旁的船夫好心的詢問。

「嗆了幾口水罷了。」她搖搖頭,坐起身,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想要問那名男子的身分。

「姑……娘……娘……臉……」船夫一臉驚恐,手指着她的臉,幾乎站不穩,驚愕得說不出話。

她的臉上黑黑白白,眼眶還流出黑色的液體,有如夜叉一般可怕。

她正值桃李年華,有必要看見她便直喊娘嗎?太失禮了。

「小哥,你太誇張了。」她瞧見手掌一片烏黑,不禁失笑。「放心,我不是什麽妖怪,臉上這個是炭啦!」

用濕答答的袖子随意抹了抹臉,她趕緊站起身。

「可以進去吧?我還得跟公子說聲謝呢!」她咧嘴一笑,動作粗魯的扭着袖子,完全不像位姑娘。

船夫拍了拍胸口,緩慢的點頭。「爺願意救你,我想應該也會讓你進去。請吧!」

唉,好好一個貌美的姑娘,幹嘛在臉上塗黑炭?被水一弄濕,整張俏臉慘不忍睹,吓死人羅!

「謝啦!」她揮揮手,随即掀開面前的簾子,走入船艙。「公子,我……」映入眼簾的畫面令她雙頰緋紅,眨了眨眼,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黑濃的雙眉、深邃迷人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厚适中的唇瓣,他的容貌俊美絕倫。

這男人的外表出衆,身上散發的氣質更是佼佼不群,是天生的王者。

蔔通蔔通,她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微微蹙起眉頭。

男子赤裸上身,露出結實的胸膛,而拿起乾淨的衣衫,準備穿上的手停頓一下。

因為沒有在衆人的面前袒胸露背的嗜好,他淡淡的開口,「把簾子拉上。」然後穿上上衣。

「喔!是。」一向不拘小節的她首次感到害羞,急忙拉上簾子,佯裝鎮定的東張西望,事實上,滿腦子都是他健壯的身材。

哎呀呀!走跳江湖多年,也不是沒看過男子赤裸的上身,可是這位公子的身材和以往她見識的截然不同。

黝黑的皮膚、結實的胸膛,加上那張清俊的臉龐,都讓她春心蕩漾。

啧啧啧,不但撿回一條命,還有俊男可看,她簡直豔福不淺。

她越想越歡樂,差點流出口水。

忽然,眼前一黑,一塊布蓋住她的頭。

「哎。」她着急的拿下布,瞧見男子逼近,眯起狹長的眼眸凝視她,頓時口乾舌燥。

怪哉!怪哉!她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遇上任何事情都能冷靜自制,為何這名美男子一靠近,她的心跳會失控呢?

難道是喝了太多髒水,身體不對勁?

她屏住氣息,緊張的吞了下口水,不安的眨着大眼。

「公子,我不是什麽國色天香,更沒有傾國傾城之貌,如果你想要我以身相許,來回報你的救命之恩,未免太委屈公子,不如咱們保持一些距離,坐下來好好的商量報酬。」她滿臉笑容,谄媚的說。

他冷傲的臉龐忽然變得緩和,不自覺的揚起嘴角,淡然的開口,「你也知道委屈我了?」

雖是短短的一句話,卻刺入她的心扉。

「是吧!」這種話,自己說比較不會傷自尊。她嘟起唇,微微嘆口氣。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趣味,修長的手指碰觸她的臉頰,當下沾染上墨色,不禁皺起眉頭,在椅子上坐下。

「擦乾淨,礙我的眼。」

原來是臉啊!她聳聳肩膀,拿了塊布,擦拭臉龐,接着蹦蹦跳跳的來到他的身邊。

「公子,我……」她頓住,因為一套衣衫被丢過來,她趕緊接住。

「去裏頭換上。」全身濕答答,地板都濕了。

「呃……是。」她也見到一地的水漬,馬上走進裏頭的小房間,換上衣衫。

不久,她将過長的袖子卷了起來,提着衣擺走出來。

「公子,其實我是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遠不會忘記,若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絕對會兩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她拍着胸脯,激動的說:「人家說,四海之內皆兄弟,出來走跳總是要還的,你可別客氣啊!」

她果然是豪氣幹雲……她沉醉在自豪中,無法自拔,眨着大眼,期待他的回應。

他一手支撐下颚,一手翻閱書籍,注意到她熾熱的眼神,慵懶的擡起眼。「嗯。」

沒想過會受到如此冷漠的對待,她的嘴角微微抽動。

依照她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這番激動的話語多多少少都能打動別人的心,雖然不求他附和,至少得表達出感動的模樣啊!

這位公子怎麽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主角可是他耶!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他慢條斯理的開口,「名字。」

「咳。」她沒被湖水淹死,卻差點被口水嗆到。「柴明……柴明湘。」

他的視線移到她的身上。「為了一個銅錢,可以不顧生命危險?」

想起方才愚蠢的行為,她乾笑幾聲。

「我是愛錢,但也愛性命啦!」她停頓一下,「在街上看到錢太興奮了,它又一直滾、一直滾,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激動之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上去再說……所以才更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他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

其實他沒這麽好心,起初沒打算救人,但她的一句「天下首富」打動他,很好奇像她這種顧着追小錢而罔顧性命的人會如何成為首富,才出手救她。

他瞅着她的臉蛋,忽然明白為何她要把臉塗黑。

濕漉漉的黑發披散開來,将那張鵝蛋臉襯托得更顯眼。她的眼如秋水,紅唇嬌豔欲滴,十分美麗。

若她不刻意醜化自己,恐怕會招來許多男人的觊觎。

「公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打破沉默的氣氛。「好像沒見過公子在這附近出現過,是外地來的?」

他的相貌俊俏,而且氣質非凡,待人冷冷清清,全身散發出傲氣,讓人不得不尊敬他。

難道是官家子弟?

她懂得察言觀色,不認為他會願意和她多談,於是露出笑容。

「嗯,方才公子似乎在垂釣,我突然落水,恐怕打擾公子的雅興。」她一臉歉意,「若公子不嫌棄,有空到街口的黃堂客棧坐坐,小女子在那裏工作,會好好的招待公子。」

轉了轉眼珠子,她咧嘴一笑。

「客棧裏有許多好吃的東西,像是新鮮的魚兒和鮑魚、上等的肉……各種珍馐料理,只要公子願意來,小女子統統請客。」

她視錢如命,要她請客簡直是要她的命,因為不認為像他這種高貴的公子會來小店,於是說得好大方,一點也不心痛。

「總之,謝謝公子,小女子告辭。」她不等他的回應,笑嘻嘻的退出船艙。

黃堂客棧,是嗎?

他眯起雙眼,她的笑容在腦海裏逐之不去,俊顏多了抹笑意。

呵,這視錢如命的小丫頭可真有趣。

黃堂客棧裏有許多客官喝茶、吃飯,生意好得不得了,天天客滿。

皮膚黝黑、個子嬌小的女子站在靠近門口的櫃臺後,打着算盤,嘴角始終上揚,不時哼着歌。

這個月入帳滿滿,只要持續下去,遲早會變成有錢人啦!她掩不住開心,小心翼翼的擦拭手中的算盤。

「柴掌櫃。」跑堂小二湊近她的身邊,小聲的問:「明晚确定要請戲班來唱戲曲?」

「當然,這可是咱們客棧的生財來源。」她瞥他一眼,俏臉一變,小手揪住他的衣襟,流露出恐懼的眼神。「怎麽?難不成……有問題?」

她可是砸下不少銀子在這場戲曲表演上,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啊!

小二吓住,趕緊把到嘴邊的話吞進肚子裏。

「沒……沒有。」唉,掌櫃這麽激動,萬一讓她知道戲班的當家花旦受寒,導致聲音沙啞,會不會暈過去?

「沒事就好。」她放開手,呼出一口氣。「那你問這個做什麽?」

「只是确認……确認。」小二扯着笑容,心想着,得快點和戲班的領班商量此事,否則客棧的支柱暈倒,可就完啦!

柴明湘總覺得他的笑容詭異。「小二,你是不是……」

小二随即轉頭,大聲嚷道:「唉,大爺,需要什麽?」

啧,太明顯!她正要把他抓回來時,瞥見走進客棧的人,表情僵住,不自覺的松手。

美男子……美男子真的上門了。

她瞪大眼眸,吞了口口水。

「啊……耶……喔……」糟糕,上次沒問他的名字。「救……救命公子……」她結結巴巴,失去平常鎮定的模樣。

「又要我救你?」男子挑起眉頭,低沉的嗓音含着笑意。

「柴掌櫃,你怎麽看到客人便喊救命?真失禮。」小二搖頭,一副丢盡顏面的樣子。

「少羅唆。」她用手肘攻向他的背部,俏臉充滿慌張。

這小二根本不懂她煎熬的心情啦!能再度看到美男子,她當然很高興啊!

可是想到之前她大方的說要請客,心情一下子墜入地獄,胸口的心髒很痛耶!

「大爺,是想吃飯呢?還是……」

「投宿。」男子簡潔有力的回應。

「那……」小二作勢要帶他上樓。

「小……二,帶公子到蘭竹房。」一道虛弱的氣音飄出來。

小二猛地轉頭,立刻奔向柴明湘,不敢置信的問:「你說蘭竹房?」

「是,帶公子到蘭竹房。」她咬着唇,用力點頭。

蘭竹房可是黃堂客棧最頂級的廂房。

當初柴明湘表明這間廂房只會提供給皇親國戚,唯有皇親國戚這等身價才可以大方的讓她敲竹杠……不是,是出手大方,入住此廂房才劃得來啊!

如今她竟然要讓這位公子入住……難不成他是皇親國戚?

小二仔細的打量身旁氣定神閑的男子,氣質非凡、相貌堂堂,不無可能。

「不是你想的那樣。」柴明湘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湊近他的耳邊,小聲的說:「我不知道他的來歷啦!但是他很重要……總之,我答應過他,若來客棧,要好好的招待他。」

「招待?」

「對啦!他入住客棧的一切費用都記在我的頭上……」她的語氣哀怨,推開小二。「快帶公子上樓。」

小二差點被推去撞牆,趕緊站穩腳步,堆起笑容。「大爺,請。」

男子将他們親密的舉止盡收眼底,黑眸在柴明湘與小二的身上來回打量,接着一語不發的邁開步伐。

「承爺,等等我。」一旁的随身奴才趕緊跟上。

「那位大爺怎麽了?」小二接收到那道淩厲的目光,抖一下肩膀。

「你快跟上。」柴明湘推着他,急忙催促。

「哎喲!好啦……」好奇也不行喔!

柴明湘偏着頭,望着男子逐漸消失的背影,心頭有股怪異的感覺溜過。救命恩人的眼神似乎很不悅?難道他察覺到她請客請得心不甘情不願?

她咬着唇,懊惱極了。唉,小氣的個性要改過來,人家公子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耶!大方點、大方點。

伸出手,她拍着臉頰,露出笑容。

「廚娘。」她快步走向廚房,叮咛廚娘把上等食材搬出來。

在柴明湘的交代之下,廚娘大展廚藝。

沒多久,客棧的夥計端着菜肴進出蘭竹房,忙碌的奔波。

柴明湘和小二站在房外,聞到裏頭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

「哇,看起來真好吃。」小二眼睛發亮,語氣羨慕。

「是啊!我都沒吃過呢!」柴明湘口中的唾液急速分泌,視線随着菜肴進入廂房才悻悻然收回。

「掌櫃,為啥要請房裏那位大爺?」

「因為他蓋了七層浮屠。」

「什麽?」柴掌櫃又在胡說八道?

「沒聽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喔?真沒常識。」柴明湘冷冷的觑着他,不耐煩的說。

「是你自己不好好說話。」小二碎碎念,「意思是那位承爺有救過你?」

「嗯……承爺?」

「對啊!方才我向他身邊的随從打聽過了,大爺的名字……咦?你怎麽會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唉,說來話長,反正公子好像不愛說話。」她伸出手,搔搔頭,想起初識時他說不到幾句。

「是不愛說話,還是掌櫃吓到人家?」

「這話什麽意思?」

「掌櫃一開口就停不下來,活像一只小麻雀在耳邊吱吱喳喳,承爺恐怕沒看過這麽愛說話的姑娘,吓到瞠目結舌,不敢說話吧!」

小二搖頭,挑起眉頭,「還是你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這麽一想,頗有可能。

聽聽看,竟敢把她形容成長舌婦!柴明湘瞪着他,雙手環抱胸前。「小二,再廢話下去,想挨揍嗎?」

「不,不。」小二擺手,清了清喉嚨,才提起正事,「那位大爺的名字是李悅承,據說是京城來的商人,為了談生意才會來到揚州。」

「商人?怎麽可能?」他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唯利是圖的商人啊!

「我打聽的消息不會錯啦!總之,承爺是商人,而且出手大方,看樣子賺得不少。」

「京城來的商人……李悅承……」好熟悉的名字,李悅承……她張大雙眼,訝異極了。「是京城第一富商李悅承!經商手段高明,短短幾年內開了錢莊、酒莊、米莊,不僅家財萬貫,還有人稱他為地下皇帝,是個超級有名的人,也是我……我……」

她的目标!從以前她就夢想能夠成為富商,一輩子被銀子包圍,當然聽過富可敵國的商人李悅承,幻想有一天可以達到和他一樣的成就。

但他遠在京城,她根本無緣見到他,才會沒有把他和傳聞中的商人聯想在一起。

天啊!她挂念的男人終於現身在面前,不好好的把握,還是人嗎?

這時,房門從裏頭被打開。

她迫不及待的湊上去,恰好與他四目相對,瞬間感到緊張。

「呃……承爺,小女子能進去嗎?」她笑容燦爛,語氣溫柔。

一旁的小二愣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眼前講話輕聲細語的姑娘是黃堂客棧的暴力掌櫃嗎?

李悅承沒說話,點頭表示。

柴明湘欣喜,馬上踏進廂房,「不知道今日的菜肴是否讓恩人吃得滿意?」

恩人?這谄媚的丫頭!看來是聽說他的來歷了。

李悅承挑起眉頭,眼底含笑。「不滿意又如何?」

啊?她猛地擡起頭,面有難色。一桌山珍海味還無法滿足他?

對厚!他可是第一富商耶!什麽珍馐沒吃過?

她沮喪不已,垮下肩膀。

本來想趁他吃飽喝足,心情大好時,向他讨教經商之道……現在好像沒辦法啦!

他從袖口拿出銀子。「拿去。」

「承爺,這個我不能收。我說過你來這兒統統由我招待,這幾天你就安心的住下,不用管銀子的事情。」

「我不是為了要你招待才救你。你是掌櫃,我是客人,收錢是理所當然的,拿着。」

「可是……」她猶豫不決。

「不收就算了。」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雙小手将銀子收下,她笑笑的說:「承爺都這麽說了,小女子不收下實在太失禮。」

做生意可是要斤斤計較、能省則省,才可以累積財富,早日成為首富。

她可真不會掩飾情緒。他勾起嘴角,「你進來就是要問這件事?」

「呃……不是。」她轉了轉眼珠子,谄媚的說:「恩公的來頭真不小,是京城第一富商呢!之前是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請多多包涵。」

「然後呢?」他一手支撐下颚,懶懶的問。

「若恩公有空的話,小女子是否能請教有關經商之道?」

「沒空。」

簡單兩個字,瞬間粉碎她的希望。

她的笑容僵住,嘴角往下掉。

「是嗎?回答得真爽快。」

小氣鬼!沒想到他這麽無情……多年的幻想剎那間破滅,她的心隐隐作痛。

原以為他會看在他們有過不一樣的「情分」上,多少教她幾招,要不然敷衍一下也好,怎麽連裝都懶?

啧,他的性子冷冷清清,根本不想理會她吧?

「還有事?」

下逐客令了?柴明湘眯起眼,氣惱的開口,「沒事,公子好好的休息。」然後轉身離去。

「從恩公變成公子?臉變得真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眼前,李悅承喃喃自語,神情難掩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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