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凱像火車頭似的沖了出去。
林妹妹反應過來，一看辦公室，哪裏還有人影？
林凱沖進電梯，一咬牙，用力的按了最高的樓層。因為激動，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若不是胸前挂着員工牌子，電梯裏的其他兩人準認為他是來公司找茬或者打劫的。
叮。
電梯門打開，林凱頗有氣勢的進入工作十年從未來過的聖地——淮天集團員工頂層，然後趁人不注意拐進旁邊的樓梯間，爬上真正的頂層。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甜美的聲音傳來，林凱往右邊一看，一位漂亮的套裝小姐正對他笑容可掬。
預約？林凱僵硬的回了一個笑容，胸中的萬丈豪情頓時熄滅了一半。
秘書小姐有禮貌的詢問是下意識的，來到頂層的人，除了公司少數高層和股東，就是公司合作夥伴。她的職責，便是當有人來時笑臉相迎。但此時她的笑容已經開始收斂。
這個人身後沒有跟着拿文件的助理，穿着廉價的襯衫西服，皮鞋一看就是便宜貨……最後，秘書小姐的視線落在林凱的胸牌上，笑容已經完全消失，“只有經理以上的主管才能到這裏來彙報工作。”她委婉的暗示林凱走錯地了，趁早快點轉身走人。
林凱禮貌的笑了笑，說：“可以通報一下嗎？我找總裁有重要事情。”
秘書甜美的聲音變得刻板，“組長如果有工作情況上報，需先通過部門經理的審核，确定該企劃對公司有幫助，再上報到總經理處。一般來說，職員的企劃案交由部門經理處理，部門經理交到總經理處後，則由總經理全權處理。”意思是總裁才沒有時間處理你們小職員的事。
林凱好脾氣的笑，“呃，可我的事情很重要，必須當面親自和總裁說。”幫公司清理濫用職權的色魔，挽救林姑娘的職場生涯絕對是很重要的，這事如果按照秘書所說的程序層層上報，結果肯定是自己和林妹妹一起滾蛋，“我今天必須見到總裁，你先幫我通報一下行嗎？”
“這……不合規矩。”秘書猶豫了。林凱溫潤懇切的笑容打動了她，見多了趾高氣揚的貴人，林凱容易讓她産生好感。
“小姐，請幫幫我吧，只是通報一下。”林凱是不舍得為難女性的，可事關林姑娘的前途，只有死皮賴臉的堅持。
秘書很遲疑，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接待秘書……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旁邊一扇門裏走出一位頗顯精明幹練的中年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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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麽人？”女子的頭發被盤成一個利落的發髻，黑色窄腰的套裙透出女強人的氣勢。
她皺眉掃了一眼林凱。
“你好，我是後勤部的職員林凱。”林凱連忙笑道。
“後勤部？”女子看到了林凱的胸牌，眉毛的形狀更糾結了，轉頭對秘書小姐說：“總裁只見公司哪些人，你分不清嗎？”
林凱的臉有點挂不住了。
秘書小姐神色微變，“對不起，張助理。我馬上請他離開。”
老總裁未過世時，張助理就是他的得力助手，現在新總裁上任，對她也信賴有加，在公司可謂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而且張助理工作起來格外嚴謹幹練，對下級要求非常嚴格，最反感的就是沒有工作效率的人，工作能力如果受到她的質疑，随時會有卷鋪蓋走人的危險。
“林先生，總裁的時間非常寶貴，各部門基層的事宜一律交由部門經理。你的事請找後勤部經理彙報吧。”秘書小姐态度變得強硬起來，并且面露焦急。
張女強人滿意的微點頭，與林凱擦身而過，帶起一股冷風。
“張助理！請等一下。”林凱忽然開口道，“我必須見到總裁。請幫幫我。”秘書小姐顯然靠不住，這個才是說得上話的角色。
張助理腳步不停，越走越遠，“剛才齊小姐已經把相關制度告訴你了。”
“可我要說的事不能經由後勤部經理。”林凱頓了頓，下了一劑狠藥，“淮天集團并不像外人所想的那麽光鮮亮麗，內部陰暗的東西不少，張助理應該不會不知道。”
“哦？”張助理止步，回頭，重新打量林凱，心裏暗暗估量。眼神堪比X射線。
林凱微笑以對。結果無外乎兩種，一是被留下來，冤情有望上達天聽，一是立刻被強勢的請出公司，打包滾蛋。
他緊張的等待着，心髒差點蹦出嗓子眼，竟然含着隐隐的興奮。第一次做出人生的賭博，林凱在一秒鐘之內體會到賭徒放縱的變态心理。
老子現在孤家寡人一個，怕個屁！
最終，張助理目光一閃之後說：“簡總正在開會，你在外面等等吧。”
林凱大大松了一口氣。
……
此時，會議室內的氣氛顯然不大好。
年輕的總裁坐在主位上，臉色緊繃，眼底有着濃重的陰霾。
這次會議的主題是一個地産方案。項目是穩賺的，股東們沒有對此提出異議。矛盾的焦點在于，每個人都想把這塊肥肉吞入自己腹中。
負責這個項目的主管是哪一方的人，代表着哪一方勢力增長。
一群老不死的倚老賣老，冠冕堂皇，看在簡淩風眼裏就是一只只只會吸血，貪得無厭的老虱子。
某個老頭唾沫橫飛的說着，“簡小子，老頭子我舉薦的是方傑。不是我誇自己的侄子，他小子學歷好，算是你師兄，論管理經驗，進淮天還要比你早幾年。老總裁去世得匆忙，倉促間讓你接手集團，不順手的地方不少吧？方傑早來幾年，對公司情況比較熟悉，讓他來幫你管理這個項目，簡小子你一定會輕松不少。”
是輕松不少……最好連總裁都不用做了。
簡淩風心中冷笑。
“方傑雖然比簡小子年長，但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做事不穩妥，比不上劉學武。學武在淮天做開發部經理有十年了吧，老總裁曾經不止一次的誇他做事穩重呢！”這位誇起自己的兒子來毫不嘴軟。
前一位反駁，“你倒是會誇自己的兒子！哼，怎麽不說劉學武任開發部經理來，從未作出真正賺錢的企劃來？這叫穩重？”
“至少學武從來沒有犯過錯，哪像方傑，上次差點害公司卷進合同糾紛！”
“上次的事已經完美解決了！”
“兩位，別吵了！我看還是用鄭松然吧！”另一位老頭加入推薦人選。
……
簡淩風冷眼旁觀。照他們這麽吵，到明天早上也不會有結果。
父親在世時處事方式柔和，在不影響公司大局的前提下，對他們的某些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自己進了棺材，會留給兒子這麽大一個爛攤子吧。
看這些老不死的，一口一個“簡小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真以為自己年輕好欺負麽？
簡淩風不耐煩的在肚子裏把人都問候了一通，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各位叔叔伯伯，口渴不渴？喝口水再繼續吧。”
老家夥們都讪讪的住了嘴。
畢竟在小輩面前如此失态，确實失了顏面。雖然這個小輩遲早坐不穩總裁的位子。
“簡小子！你來做決定吧！記住，一切以公司的穩定和諧為标準啊！”這位死老頭，年紀一大把，聲音倒是響亮如洪鐘，離棺材的距離還遠得很。
簡淩風挑了挑俊眉。哼，威脅我？
意思是不是他中意的人選，公司就沒法繼續穩定和諧了？
其他人不約而同的用力清嗓子，透露出相同的訊息。
“不知道叔叔伯伯們對穩定和諧的具體理解是什麽？”簡淩風漫不經心的翻了翻面前的文件。他相信無論說出哪個人的名字，眼前便會展開另一場口水大戰。“像剛才那樣嗎？”
這個主管的人選他早就定了，重要的掌舵手當然得是自己的心腹，這些老頭子誰都沒戲唱。不過，要搞定他們，顯然有一場硬戰要打。
“老頭子只是為公司以後的發展提出意見。簡小子莫不是認為我們沒這個資格？”
答對！你們确實沒這資格，淮天的主人姓簡，老王八們最好都滾回去吃喝等死！簡淩風很想這樣回答，不過時機還未成熟，只能忍下這口氣，帶上兩分敬意說：“怎麽會……”
張助理突然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簡淩風臉色稍霁，一個主意在心中快速成型。張助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嘴角高深莫測的勾起，話鋒猛然一轉，“我想，為了表示我對公司和諧穩定的重視，不如聽聽基層的說法？”
基層？這彎拐得太大了吧？
老頭們面面相觑。
簡淩風點頭示意，張助理走出了會議室。
滿頭霧水的林凱被請了進來。
“張助理說，你對淮天集團有很大的意見？”簡淩風翻着文件沒有擡頭，用輕松無比的口吻說，“現在公司重要的股東都在這裏，把你要投訴的內容說出來，我們會全力解決。”他挑眉看了看同樣滿頭霧水的老王八們，“為了公司的穩定和諧。”
不管那個小職員想要投訴的是誰，對他都有益無害，“集團的內部陰暗”幾個字足夠了。據他所知，老王八的親信們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可不少。無論牽涉到哪個，都可以給他足夠的反擊理由。
如果那位小職員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炒了吧，對自己也沒壞處。小職員的死活在公司的權利之争中微不足道。
被吵了一整天，簡淩風難得的輕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