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醒過來時,天色仍然一片漆黑,他躺在地上,動了一動,便覺得手腕極為沉重,睜開眼看時,手腕腳踝被重鐐釘死,這是龍宮島對桀骜不馴的外來貨物的方法,鐵鏈極為粗大,并且不能解開,只能用利劍斬斷。
「不識水性,嗯?」玄龍王站在一旁,俯視着他,臉上神色不明,手中拿着一支蠟燭,他忽然想到了最初看到玄龍王手中拿着蠟燭的情景,不由打了個哆嗦。
「你身上連奴印都沒有,開始我還當是墨蛟辦事不力,後來才想到,那小子辦事一板一眼,循規蹈矩,豈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放過一只漏網之魚?說,你到底是什麽人,潛到我身邊究竟有什麽目的?」
燭火下的玄龍王容色毫無一點瑕疵,他頭發也是濕的,不停地往下滴着水,落到地面上。
他低聲道:「在下原來叫常染,太倉人氏,到了玄龍島才改名叫玄琦,如今離中原這麽近,小人思鄉心切,所以才想早些回返中原,還請龍主開恩。」
「說謊 !」玄龍王哼了一聲,「那玄琦什麽都好,卻是個小镖局的镖師,氣質遠不如你。你該不會是皇帝老兒派來做探子的罷?」
墨寒苦笑了一聲,道:「若在下是探子,又豈會輕易離開?」
玄龍王将蠟燭貼近他的臉,似乎想用火焰炙烤他臉上的易容藥物。他緊緊閉着眼睛,幾乎動也不動,只覺得面頰微微發燙。
「不錯,你果然沒有易容……」玄龍王頹然坐倒在地,蠟燭也放在了一旁,他思索半晌,忽然冷笑了一聲,「可是你也絕不是玄琦。他的聲音不如你好聽,容貌也不如你标致。其實這十幾天,你的容貌一直在微微變化,甚至是往我喜歡的方向……我早該想到了,你是吃了玄龍珠 !」
墨寒只覺得全身發冷,仿佛所有的血液忽然凝聚成冰。
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誰知竟然會來得這麽快,讓他措手不及。
玄龍王冷冷道:「玄龍珠我早就扔了,你是看到我扔了以後偷偷去撿吧?」
墨寒沒有吭聲,玄龍王只是一直住在玄龍島,周圍又全是奉承他的人,難免顯得驕縱任性了些,但他極為聰慧,不用多久自然會猜到。
「你一定在我身邊很久了罷?居然敢騙我,你好大膽子 !說 !你究竟是誰?騙了我多久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還易容成了誰?」
「屬下……無心欺瞞龍王……」他低聲說着,喉間滾動着想要努力發出聲音,卻是不能成句。
「住口 !你還想用這張臉騙我麽?」他撕了一塊衣袍,蓋住他的臉,雙目間盡是仇恨之意,象是恨不得用這塊布将他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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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及到玄龍王目光中的恨意,他不由得心髒一陣抽搐,卻是被破布蓋住了臉。淚水象是還沒有流幹似的,不斷從眼中流出來。
他感激玄龍王賜予的黑暗,讓他終于能痛痛快快地宣洩自己的痛楚,即使玄龍王現在一劍刺死了他,他也只會覺得感激。
「說,你究竟是誰?是玄意還是玄語?還是墨霜?墨蝶?弄墨?……」
他一路猜下去,但黑布下的頭顱卻動也不動,象是不願開口一般。
玄龍王只覺得一陣說不出的厭煩:「罷了,你也不必說話,我不想再聽你用這聲音誘惑我,你能潛到船上,看來在島上也有不小的本事。明天我就帶你到別院關押起來,飛鴿傳書龍宮島,讓墨蛟來處置你。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玄龍珠,你也不必再癡心妄想 !」
黑布微微翕動了一下,似乎他要開口,玄龍王皺了皺眉,随手點了他的昏穴。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他被人欺騙的事傳了出去,非在龍宮島丢盡顏面不可,墨蛟這人雖然吃裏扒外,但這三年都沒出大事,想必他也不敢做得太出格,特別是出了這種大事,定要懲戒他的疏于職守一番。
他不想太多人看到這人,于是用黑布将這人的頭臉都包了起來,當船只靠岸時,讓人将他擡到龍江口的別院去。
許是面巾包得不緊,擡進府裏的時候蹭到了,滑落下來,擡着的兩個男弟子想去撿起黑布,晃眼看到了這人的容貌,吓了一跳,登時松開手,讓這人摔到地上。
看到這個被重鐐釘住手腳的男子的真面目,旁邊一個女弟子「啊」地一聲,掩住了嘴巴,另一個男弟子瞪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玄龍王還在想着當遇到血蛟時說些什麽好,此時發覺弟子神色古怪,眉心微蹙:「你們認識他?」
那女弟子怯怯地看了男弟子一眼,男弟子才對玄龍王恭恭敬敬地道:「啓禀龍王,這位是墨蛟大人,自然是人人認識的。」
玄龍王仿佛吃了蒼蠅一般,看着躺在地上的墨蛟大人。
墨寒被點了昏穴後醒過來不久,此時半坐起身,卻見自己躺在地上,兩列玄衫男女分立兩側,迎接玄龍王,看到他身上重鐐時,臉上都露出了極為古怪驚訝的表情,但因有玄龍王在的緣故,無人膽敢說一句話。
整個前院霎時鴉雀無聲,靜得仿佛掉下一根針都聽得到。
玄龍王俊美豔絕的面容漸漸變得扭曲,他在心裏一直希望這個人長得好看些,甚至暗自說服自己,在玄龍島上能瞞天過海的必然身居高位,身居高位的必然會容貌上乘,他竟然忘了,龍宮島上還有一個例外。
「你是墨蛟?」一腳向他心口踢去。
墨寒雖然知道終究會有死的這一天,卻沒想到竟是被玄龍王一腳踢死,不由心如死灰,閉目待死。
或許是自己此時的臉正好像極了玄龍王心中所愛,玄龍王在踢到他心口之前卸去了大部分力氣,卻仍然将人踢得飛了起來,猛地吐了一口血。
墨寒胸口大痛,看着玄龍王時只覺得眼前恍惚,連他的容顏也看得不大清晰。
「你這個死胖子,竟然偷偷吃了玄龍珠來騙我,是不是和老大串通一氣,好看我的笑話?我早就知道你們居心叵測 !」
墨寒勉強向他爬過去一些,但只爬動了一 、兩尺,便再也沒有力氣。他身段如常人已經快三年了,玄龍王卻仍然停留在最初的印象,永遠不注意他真正的樣子。或許在玄龍島上,他就是這麽不起眼罷。
明明已經認命了的事,卻在玄龍王妄加揣測時忍不住激動地反駁:「龍王,不是的,我其實……是真的愛 、愛慕于你……」
「住口 !想到你一身肥肉我就惡心 !你貪戀我的容貌,可惜在這龍宮島上無人願意滿足你這相貌醜陋之人,你便故意吃下玄龍珠,想用我的身體滿足你 !」
「不 、不是的……」他越是着急,就越覺得喘不過氣,咳嗽了幾聲,卻是将血沫子也咳了出來,「這世上有無數的人愛慕 、愛慕龍王,龍主為何妄自菲薄?我服下玄龍珠,只是……只是不想讓龍王求而不得……」
他越說越是沒了力氣,最後的幾個字細若蚊鳴,但前院靜悄悄的,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他的話。
玄龍王看到這張心愛的臉虛弱已極地說出對他傾慕的話,心中卻滿是恨意,他多聽一句便覺得在所有弟子面前受辱了一般,被一個面目猥瑣的人喜歡,他惡心得反胃,被一個面目猥瑣的人當着所有人的面傾訴愛意,他更是惡心得連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快把這人關到柴房,我不想再看到他 !」玄龍王厲聲道,「誰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洩露出去,島規伺候 !」
所有男女弟子噤若寒蟬,齊齊應了一聲。
「龍王……你是要我死麽?」他被人拖走時,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玄龍王卻是轉過了身去,仿佛擔心他這張虛假的面孔讓自己改變了主意。
墨寒被人拖進柴房裏,随即鎖了起來。
他躺倒在地上,不能移動一寸,也不想動。
想到玄龍王最後無言的回答,他心口大痛,仿佛洞穿了一般。
他一心只想讓玄龍王一輩子平安快活,可是玄龍王卻只當他是想得到他的身體,滿足自己的情欲,不管他怎麽解釋,玄龍王都不相信。
其實從這一個多月就可以看出,他雖然服了玄龍珠,卻仍然不能讓玄龍王收心,玄龍珠是有效的,但又可以說完全沒用。以玄龍王的心性,或許只有不斷征服所有的美人才能滿足他,卻對死心塌地的人毫無興趣。
會對玄龍王說出那一番話,完全是沖動所為,可是如果不說的話,他永遠不會知道玄龍王是什麽反應。
如今算是知道了,也該瞑目了罷。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自己也覺得不知所謂。原來以為自己能看得真切,對什麽都能不在乎,誰知情關大亂,在這人面前就亂了神智,還自以為是一片忠心。
其實玄龍王說得沒錯,他只是想得到他而已。
得到他永遠深情的注視,得到他仿佛浮雲一般的心。
可惜這些都是妄想罷了。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侍女扶着他坐了起來,喂他吃了些東西。
兩江盛産稻米,他身為墨蛟,雖然遭玄龍王厭棄,但畢竟大權在握,別人也不敢虧待了他,是以喂他吃的菜式雖然簡單,但卻是極精致的,柔韌有嚼勁的米飯,翠綠的青菜和醬肉片。
他只吃了一口,便覺得飯粒黏在喉間,無法咽下,卻是癢癢的難受,不由得劇烈咳嗽,卻是将飯粒都咳了出來,所有的飯粒都染成了紅色,還有不少濺到了侍女身上。
「對不住……」他低聲說。
「是奴婢罪該萬死,奴婢應該給大人喂些稀飯的。」她慌忙跪了下來。
「沒事的,反正我也吃不下。」玄龍王打他那掌傷勢極重,他即使不為掌傷而死,也會因幾天後不能承恩雨露而毒發身亡。
瀕死之人,自然是什麽都看淡了,自然也不會在乎別的。
那侍女小聲地道:「奴婢去給大人換碗稀飯。」随即起身就要走。
「等等。」他說完之後,無奈地笑了一下,這笑容蒼白而絕望,讓那侍女瞬間呆住。
「龍王……去了金陵麽?」他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龍王昨天騎馬出門時,撞傷了一個盲眼公子,将他帶回府裏了。」
這個駐地對外都是稱為員外府的,只是員外常年游山玩水,極少回來而已,府中只有幾十個身手不凡且進退有度的下人。墨寒早就知道,也不以為奇。
聽到他沒回答,那侍女又道:「那盲眼公子好像出自『兩江四商,徐慕裴黃』的慕家,叫做慕天恩,生得很是好看,可惜盲了一雙眼。大人,龍王為什麽說你又胖又醜呢?你明明生得挺好的,而且越看越是好看。」
「你太多事了。」他知道這些人贊美自己,只不過是因為對他很是敬畏,也不以為意,讓這侍女退了下去。
玄龍王這麽快就重新喜歡上了一個人,讓他迷茫了一會兒。以前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裏不是沒有嫉妒的,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不再有一絲嫉妒之心,只覺得玄龍王以後的日子不會無聊,這樣也挺好,即使惹怒了別人,和人有所紛争,玄龍王也是無怨無悔的。他其實一直是在多管閑事而已。
柴房外秋風起,身上感到越來越冷。
或許這并不是光陰的流逝,而是生命從他的身體裏一寸寸地離去。
狹小的門縫漏進來的影子漸長漸短,而後黑暗降臨,唯有蟲鳴聲響在角落,聲聲催得人心煩氣躁,血氣翻湧。
墨寒在柴房中半睡半醒了不知多久,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反正也是與自己不相幹,他閉着眼睛不願理會,誰知腳步聲漸漸近了,柴房的門鎖被人開動。
進來的是四個同樣裝束的佩劍弟子,手中各提着一盞燈籠,發現墨寒似已驚醒,其中一個忙道:「大人,慕家的二公子慕天涯帶了十幾個家仆上門,說是拜訪主人,府上的三階弟子都陪侍在龍王身側未回,如今府上群龍無首,還請大人裁奪。」
「慕家……」他張了張口。慕家在兩江家大勢大,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自然不能随便就打發了。若是在別處也罷了,龍江口是龍宮島到中原的港口之一,不能被官府察覺。
「慕二公子好像是來找大公子的,大公子和龍王出門一天多了,還沒回來……」這個弟子怕他沒明白,解釋了一下。
他現在還是墨蛟,要為玄龍王善後。他微微嘆息,動了一下,手腕的鐵鏈聲響了一陣:「我就這樣去麽?」
弟子們看他答應,立時大喜。龍宮島的規矩是分府必須由三階弟子管事,玄龍王貪戀弟子的美色,将所有高階弟子都帶走了。此時強敵來尋,也是無可奈何。
玄龍王當日雖然對墨蛟大人大發脾氣,但也沒有撤了墨蛟大人的職,只要有高階的弟子在,龍王就不能胡亂責罰他們。
兩個弟子一左一右地将他扶起,立時便有侍女上前給他換了一身褐紫緞面長衫,眼看着像幾分府上主人的樣子,才扶着他往客廳走去。
墨寒走快了幾步,便覺得胸口被震傷的肺腑處抽疼,冷汗層層冒出,到大廳門外時,已覺頭暈目眩。
大廳外立着二十幾個陌生仆衆,大多真氣內斂,垂眉低首,這慕家竟然蓄養着一群武林高手。
他不由皺了皺眉。這些人的武功不足為懼,但明面上得罪慕家,引起官府注意,卻不是這座小小的宣氏員外府能做到的。
他只略略在門外一停,便踏足而入,看到廳上一個身穿石青色長衫的男子負手而立,身姿矯矯不群,容貌很是俊美出塵,不由嘆了一口氣。
這般相貌氣質,若是慕大公子和慕二公子相像,也難怪玄龍王還沒去金陵就移情了。
「閣下和宣員外郎如何稱呼?」慕天涯看到他前來,合了折扇,拱手一禮。
「不敢。小人暫任宣府管家。慕二公子到來,未曾遠迎,還祈恕罪。」他還了一禮,說話亦是恭恭敬敬,随即讓人奉茶,又殷勤問他來此何事。
慕天涯注目看了他許久,這才展顏笑道:「閣下這般行止,倒讓慕某慚愧了。實不相瞞,家兄雙目失明後,心緒不穩,三日前忽然離家而去,在下找了家兄整整三日三夜,難免有些慌亂,聽到他在宣府,便匆忙來迎了,還請閣下致上宣老爺,在下無心之過,宣老爺莫怪。」
墨寒搖了搖頭,為難地道:「小人整日在宣府中,老爺出門做什麽,自然也不會與我們這等下人交代。也不知二公子是從何處聽聞慕大公子在宣府的,小人在府中,委實沒有見過大公子。」
慕天涯臉色微微一變:「這麽多人都看到和家兄在一起的是你們員外府的人,你們還敢不認?」
「二公子這麽說,實是讓小人為難了。不知是誰看到,又看到我們府上的哪一位?」
陪同玄龍王同去的人仍然沒回來,他也不怕和慕天涯當場對質。
慕天涯朝自己的下人看了一眼,卻都紛紛垂下頭去,想必這些堂上的弟子他們都見過的,沒有一個是當時偶遇的人。既然是遇到了玄龍王,想必他們還吃了點虧。
墨寒仍舊微笑道:「老爺如今未回,諸位在此也是無用,我們員外府雖然不及慕家有財有勢,但在府衙還是說得上話的。大家同鄉同鄰,二公子帶這許多人,不會是來威吓敝府的罷?」
慕天涯淡淡地道:「是你們老爺強搶了家兄在先,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家仆在路上遇到了,要将人帶回來,反而被你們老爺打傷,我才帶了人上門,宣老爺為何不出來?是要當縮頭烏龜麽?」
墨寒聽到玄龍王将人打傷,不由暗暗叫苦,但聽得慕天涯侮辱,又不由怒氣上湧:「二公子說話放尊重些罷,老爺若是在府上,怎麽會不出來?我說了老爺不在,二公子就是賴着不走,又有何用?閣下責怪旁人将大公子帶走,不如先想想自己,怎麽讓個盲眼的人到處亂走罷 !」
他話音一落,慕天涯神色登時變了。
看得出他這一句話說中了慕天涯的心事,墨寒不由得微微放心。雖然玄龍王動了武,但他仍然堅信玄龍王不是那種魯莽的人。玄龍王發現自己的可疑之處後一直忍着,直到自己跳船離開,他才揭開自己的面目。
像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會路上遇到了美人就立刻搶人?最多是讓人暗處迷昏,帶回府上,若是更喜歡一點,就帶回龍宮島。
想必那慕天恩是孤身一人,遇到玄龍王,玄龍王起了憐香惜玉之心,這才為他出手了。
心裏無奈之下,又是有些苦澀。玄龍王若是喜歡一個人,必然是珍而重之的對待。可惜在他眼裏,自己終究是個騙子,再像他的意中人,對他而言也只是鏡花水月,迷夢一場,恨不能立時砸碎。
他看到慕天涯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得有七 、八分對了。趁着慕天涯還在猶豫,便道:「二公子不如到別處去尋,或許能巧遇大公子,老爺不在府中,二公子不如明日再來?」
慕天涯冷冷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別以為就這麽算了。」似乎是被墨寒說動,他一拂袖,大步便朝門外而去,随行的一衆家仆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墨寒便将人送到門外,禮數頗為周到。
看得出這位慕家的二公子是身負武功的,并且功力還不低,可惜自己內傷未愈,府上弟子又沒好手,自然是能将人哄一日算一日了,至于明天慕天涯會不會來,來了又該怎麽辦,大概已輪不到他來管。玄龍王帶着慕家大公子,這城中想必已到處是慕家耳目,他早晚會回到員外府。
單是說這幾句話已讓他十分疲累,胸口傷處更是悶得難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旁邊的侍女立時上前将他扶住:「大人。」
他清醒了一些,那侍女便用帕子給他拭汗,又垂首道:「不知大人要下榻何處?」
玄龍王不在,府上自然是以他為首。這侍女不敢得罪他,又不敢激怒玄龍王,索性讓他自己決定。在龍宮島上混了三年五載的都頗有心計,這裏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分舵,其中的弟子已是極為精乖油滑。
墨寒見怪不怪,說道:「把柴房整整,弄幹淨些。」
那侍女聽他吩咐,當即大喜,命幾個低階弟子去整理柴房。
——《未完待續》——
[D127]《玄龍玦 下》
作者:月佩環
繪者:深草
出版社:威向文化
出版日期:2013/01/16
文案:
服下玄龍珠,從此在玄龍王的眼中,眼前之人只有他所愛的模樣,
若得不到玄龍王所愛,承歡也無法延緩性命。
墨蛟不知道自己服下的那刻,心?為的是大局,還是私欲,
可是他不悔,能偷得跟玄龍王的片刻歡愉,總是值得。
只是他沒有想過,
原來自己抛去羞澀熱情承迎的舉止在玄龍王眼裏只是低賤,
他全心全意的照顧只會招來厭惡嫌棄。
他掏盡心血只是希望能讓龍王得其所愛,
他願意犧牲身軀再提練一枚玄龍珠,
至少這樣,玄龍王的身邊還能有他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