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淩聞錦的謀劃
聽到淩聞澤這個問題，瑾妃和五皇子都愣住了。
瑾妃說道：“男妻…也不是不可以。我父親手下那位刑部侍郎，名為白志建，此人便是娶了位男妻，且曾立誓此生不會納妾。只是，你父皇那邊…”
白志建的事兒淩聞澤能從記憶裏扒拉出來一些，這人以剛正不阿著稱，去年他娶了位男妻且立誓今生只娶這一人的事兒在京都鬧得挺大。雍帝倒是因為自己也對皇後說過類似的話卻沒做到而對白志建有所不喜來着…
看瑾妃猶疑，淩聞澤問她：“您是覺得父皇不會同意？”
瑾妃搖搖頭，斟酌道：“也不一定不會同意。你父皇對你…大概是不會要求什麽的。”
淩聞澤明白了，三皇子就是再不成器，雍帝也不會覺得太意外。
淩聞澤摸摸鼻子，又問：“若是，我想娶一個小倌呢？”
這下瑾妃和五皇子都驚呆了，好一會兒，五皇子才說：“三哥，你不會是要娶那個叫執鳶的小倌吧？”
淩聞澤點了點頭，五皇子皺着眉又問他：“你真的這麽喜歡他？”
淩聞澤自然是沒辦法跟他解釋真實原因，便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瑾妃正色道：“白侍郎娶的男妻是個商賈家的庶子。你畢竟是皇室子弟，若是娶個小倌…你父皇怕是不會同意的。澤兒，切不可任性妄為。”
看着瑾妃和五皇子擔心的樣子，淩聞澤卻笑說：“執鳶我是一定要娶的，你們放心，舒妃應該會幫我的。”
淩聞澤的話并沒有讓瑾妃和五皇子放下心來，但是看淩聞澤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母子倆對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淩聞澤走後，瑾妃還是有些擔憂地問五皇子：“錦兒，我總覺得，你三哥變了許多。”
淩聞錦笑着問她：“那母妃是喜歡以前的三哥，還是現在的呢？”
瑾妃思索一番，堅定道：“當然是現在的，慧姐姐她如果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澤兒不再像以前一樣。”
淩聞錦沒有提及下午與淩聞澤的談話，而是安慰道：“母妃放心，三哥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
瑾妃終于笑了，她輕撫着淩聞錦的發絲：“母妃不願你卷入那些紛争，只盼你能永遠平安康健。”
淩聞錦抓住她的手，沖她笑着，卻不言語。他也不願卷入紛争，只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瑾妃自己也知道，生在皇室注定不會平靜，所以她還是嘆了口氣：“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母妃永遠支持你。”
淩聞錦鼻頭一酸，撲進瑾妃懷裏抱緊了她。
回到自己的寝殿，淩聞錦拿出淩聞澤送他的那把匕首，席地而坐，拿着随手撿來的石頭開始雕刻。這是他慣用的姿勢，稍遠些地坐在地上，面對着桌案與書架，可以讓他的視線掃過整個書架。就像他告訴淩聞澤的那樣，他這裏大多都是兵書，是梁蒼穹送給他的。
說是雕刻，可這切豆腐一般的手感依然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瞥了眼書架最上面的那排木雕，淩聞錦想起梁蒼穹跟他講過的話。
“蒼穹認為，殿下不該将天賦浪費在木雕上。殿下有天縱之才，如果有朝一日殿下需要，蒼穹願說服家父幫助殿下。”
這些話他還沒告訴淩聞澤，他不過才十三歲，梁蒼穹今年也才十六，誰會相信兩個這般年紀的少年卻已經開始謀劃一些生死攸關的事情了呢？還有外公的那些安排，都是不能輕易告訴淩聞澤的。
但淩聞錦不得不承認，那個位置他是真真切切有所觊觎的。畢竟那是權利的頂峰，坐在那裏，他可以幫助外公推行法典，可以幫舅舅報仇，可以幫梁将軍提升戰備，可以做許多他想做的事。
這些年雍帝對邊疆越來越忽視了，他以為游姜已經被打老實了，可不管是梁将軍還是梁蒼穹，或是淩聞錦自己，都不這麽認為。游姜的狼子野心從未徹底滅絕，他們不過是在休養生息罷了。
關于雍帝，淩聞錦覺得他的父皇算不上個好皇帝，他憑着尊貴的身份即位得到了天下，卻管不好這天下。否則，他不會如此偏寵舒妃和二皇子，放任他們做下諸多錯事。
手中不自覺握緊了匕首，左手也捏緊了石塊，淩聞錦努力克制着自己憤恨的情緒。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舅舅死後外公和母妃悲痛的樣子…
“哈！”
耳邊突然傳來驚吓聲，淩聞錦手下一抖，右手中的匕首劃向左手。腦子裏閃過“完了”兩個字，淩聞錦以為自己的左手要被這匕首削掉，可下一刻他發現，匕首抵在他左手上，沒有任何殺傷力。他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忽然意識到，恐怕淩聞澤對他也隐瞞了一些事情。
淩聞嫣驚慌失措地拉着淩聞錦的左手查看，吓得險些掉下淚來：“小錦你沒事吧…我看你的刻刀在桌上…我以為你沒拿着…我…”
淩聞錦連忙将匕首拿遠了些，安慰道：“沒事，姐，你看，我沒事。”
淩聞嫣看到他的左手确實沒有任何傷痕，這才放下心來，但還是心有餘悸地掉下了眼淚：“對不起對不齊，我再也不跟你開這種玩笑了。”
淩聞錦将匕首插回刀鞘，笑着抱了抱淩聞嫣：“那可得恭喜你，姐姐，你終于長大了。”
淩聞嫣被他逗笑了，然後放開他，捏住他的耳朵教訓着：“你小子越來越長本事了啊，都敢調笑你姐姐我了！”
淩聞錦連忙求饒，淩聞嫣終于放過了他的耳朵。
拉着淩聞嫣坐在桌案邊，淩聞錦問道：“你今天在外公那怎麽樣？”
淩聞嫣很開心地說：“跟往常一樣，外公讓我查看了許多案卷，很有意思。對了，白侍郎也在，你知道嗎，白侍郎最近不太高興，因為他家夫人開了家書局。白侍郎明明不喜歡他家夫人跟其他人接觸，還允許他開書局。你是沒看到他那副樣子，那麽一個彪形大漢，長得也一臉兇狠，卻在提到自家夫人的時候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哈哈哈…”
淩聞錦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面：“白侍郎雖然總是很嚴肅的樣子，倒是真的寵愛他的男妻。”
淩聞嫣也覺得這對兒很有意思：“就是說啊，要我說，他們的感情可比許多男女夫妻要好太多了。”
淩聞錦想起今天淩聞澤的話，将淩聞澤打算娶執鳶的事告訴了淩聞嫣。
淩聞嫣聽罷驚訝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半晌才道：“三皇兄這…父皇會同意嗎？”
“不知道，”淩聞錦搖了搖頭，“他說舒妃一定會幫他的。”
淩聞嫣沉了臉：“他要去找舒妃幫忙？他怎麽能去找舒妃幫忙呢？”
淩聞錦拍拍她的手，幫淩聞澤解釋道：“說是幫忙，倒不如說是利用。父皇快要立太子了，雖然三哥跟我看起來都算不上威脅，但是如果能徹底排除三哥奪位的可能性，舒妃一定會樂意幫忙的。”
神色有所緩和，淩聞嫣問他：“三皇兄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倌嗎？”
淩聞錦也有所懷疑：“他并沒有承認自己喜歡那個小倌，只是說要娶他。他究竟想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
“小錦，你真的相信三皇兄嗎？”
“現在還不全信，我…還需要時間。”
淩聞嫣握住他的手：“不管怎麽樣，母妃跟我都一定會支持你！”
淩聞錦笑了，或許生在皇家是他的悲哀，但擁有瑾妃這樣的母親，淩聞嫣這樣的姐姐，他一定是最幸運的人。
淩聞澤回了自己的宮殿，聽宮人說執鳶連晚飯都沒吃一直在看書。進了外屋，他發現執鳶确實還正沉浸在書中。
“這兵書有這麽好看嗎？”
聽到淩聞澤的聲音，執鳶這才放下書起身迎他：“殿下。”
淩聞澤差人送了吃的來，叫執鳶到桌邊坐下：“書再好看也不當飯吃，快，坐下吃。”
執鳶乖乖坐過去，本來打算幫淩聞澤盛一些，卻被他制止了。
淩聞澤揉着肚子說：“我已經在小五那吃過了，你不用管我。”
說罷，淩聞澤走到桌案邊拿起執鳶看完的一本兵書翻開看了看，而後驚訝道：“這上面這麽多注解，是你寫的？”
執鳶咽下口中的食物，說道：“不是，我拿到的時候就有這些。五皇子殿下…真的很厲害。”
淩聞澤仔細看了看，說道：“其實我也認不出來，這字到底是不是小五的，不過小五說這些書是他的侍讀梁蒼穹送他的，既然小五敢把這些書借給我…啧，找個機會問問他好了。”
執鳶聽着倒是覺得淩聞澤是在警告他，如果這些注解真是五皇子所寫，要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便是個麻煩，所以他看向淩聞澤，說道：“執鳶明白，是執鳶失言。”
突如其來的認錯讓淩聞澤微怔，等反應過來，便解釋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沒別的意思。”
執鳶點了點頭，放下筷子說：“我吃飽了。”
淩聞澤有些無力，看來執鳶對他并不信任。看了看執鳶的臉，淩聞澤心中嘀咕着：算了，慢慢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