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兒臣非他不娶
氣氛有些僵硬地吃了午飯,淩聞澤沖執鳶說:“那個,我先出去了。”
執鳶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一痛:這些天淩聞澤真的是對他太好了,才讓他産生了自己可以争些什麽的錯覺。淩聞澤貴為皇子,他不過是個小倌,他有什麽資格讓淩聞澤對他露出這般謙卑的神色呢?
壓下翻湧的萬般情緒,執鳶還是沒能做到對淩聞澤露出個笑來,他只是點了點頭:“殿下早些回來。”
淩聞澤沖他一笑:“好!”
雍帝剛跟舒妃一同用罷午膳,兩人正在榻上溫軟耳語,就聽宮人來報,說三皇子殿下求見。
雍帝眉頭一皺:“老三怎麽會找到這來?”
舒妃倒是想知道這位從來沒主動找過雍帝的三皇子到底想幹什麽,便說:“陛下還是讓他進來吧,萬一真有什麽急事呢?”
雍帝自然應允,沖禀報的宮人說:“讓他進來吧。”
在合适的位置站定,淩聞澤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沖雍帝和舒妃行禮:“兒臣見過父皇,舒妃娘娘!”
“起來吧,這麽急着見朕,所為何事啊?”
淩聞澤卻并沒有站起來,而是跪在那拱手道:“兒臣是想請父皇答應,讓兒臣迎娶執鳶為正妻。”
雍帝眉頭又鎖了起來:“執鳶是誰?”
淩聞澤朗聲道:“就是前一陣子,兒臣從誠王那兒接走的那個小倌。”
“混賬!”
聽到這話,雍帝只覺得火冒三丈,他擡手就将榻邊桌案上的一盤葡萄連着盤子拿起砸向淩聞澤。
淩聞澤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子,那盤子好巧不巧砸在上次挨砸的那個位置,好在這盤子不像鎮紙一般有棱角,所以這回他沒流血。倒是盤中的葡萄砸在臉上,汁水橫流,好不狼狽。
心中咒罵着髒話,淩聞澤卻是仰着頭跪在那,目光堅定地看着雍帝和舒妃:“兒臣非他不娶!請父皇恩準!”
雍帝與淩聞澤對話期間,舒妃的思緒也早轉了不知道多少圈。雖然這個三皇子對她兒子本來也構不成威脅,但現在可是立太子的關鍵時期,能讓三皇子徹底離開權力中心那是再好不過的。
于是,不等雍帝說話,舒妃突然之間開始撲簌撲簌地掉眼淚。
雍帝連忙攬過舒妃,問:“愛妃這是怎麽了?”
舒妃拿着手絹輕拭眼淚,看着雍帝說:“先前就聽誠兒說,三皇子殿下将那斷手的小倌要了去,還因為這個受到了陛下的責罰。臣妾有幸得到陛下恩寵,與陛下情投意合,日日相伴。如今看到三皇子殿下對那小倌如此深情,實在是深受感動,陛下何不成全這對有情人?”
淩聞澤心中嘆着:靠,說哭就能哭,這演技絕了!
雍帝對舒妃那是寵到心窩窩裏的,趕忙連連哄勸,舒妃則哭哭啼啼地央着雍帝答應。
淩聞澤維持着狼狽的樣子看着這倆人就這麽将他無視掉,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雍帝沉着臉對他說:“朕準了。”
淩聞澤連忙以頭搶地:“謝父皇!”
雍帝哼了一聲,繼續說:“別高興得太早。朕只給你撥府邸的錢,婚宴取消,娶個小倌當正妻,你不嫌丢人朕還嫌棄!也不必帶那小倌來見朕和幾位娘娘了,趕緊去找東方沃,随便找個現成的府邸買了,帶着你那小倌滾出皇宮!”
雍帝的條件也正是淩聞澤想要的,他趕緊叩首謝恩,等雍帝草草寫了敕書丢給他便趕緊離開了。
從瑾妃的寝宮出來,淩聞澤囧囧有神地接過宮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總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腦門,他心中怨念着:都怪剛才舒妃表演得太好,他被帶動着也太投入了,那幾個頭磕得他真實的腦殼疼。不過想到自己目的達成,淩聞澤笑出了聲,開開心心地拿着敕書找東方沃去了。
淩聞澤出了宮,去戶部找到了東方沃。
聽人通報三皇子來了,東方沃趕緊迎出來,一看到淩聞澤就驚道:“殿下怎麽…這般狼狽?”
淩聞澤現在額上一片淤青,腦門也還在發紅,衣袍上還沾着不知道是什麽的一片片污漬。被東方沃這麽一提醒,他才發現自己的樣子真是挺狼狽的,不過這并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
不等淩聞澤回答,東方沃就趕緊把他請進了屋子。
“這是卑職日常處理事務的地方,殿下請坐。”
淩聞澤坐下,拿出雍帝的敕書放桌上說道:“那什麽,我要娶執鳶為正妻,父皇讓你趕緊幫我找個府邸,最好明天就能搬過去。”
東方沃給他倒茶的手一抖,嘩地一片,茶水在桌上蔓延開來。
“殿…殿下您沒開玩笑吧?”
淩聞澤趕緊拿起敕書,又伸手拿過他手裏的茶壺放在一邊:“你再這麽倒下去就水漫金山了。”
東方沃沒聽懂“水漫金山”是什麽東西,不過這時候他完全不關心這個。也不管桌上的一片狼藉,扶着桌子坐下,接過敕書看了又看,穩了穩思緒才說:“殿下真要娶那個小倌為正妻?”
淩聞澤被他問得不耐煩了:“對,你沒聽錯,我要娶執鳶為正妻。”
東方沃這才意識到之前聽說的淩聞澤對執鳶的寵愛不是假的,他真的很想再問一句“您這是怎麽讓陛下答應的”,不過想想淩聞澤這狼狽的樣子,估計過程也是挺艱難的,他也就沒再開口。
收好敕書,東方沃叫人進來擦了桌子,然後拿出一份輿圖,對淩聞澤說:“其實昨晚殿下跟卑職提起之後,卑職就已經替殿下尋摸着了。殿下請看,這處宅邸面積不算太大,離宮裏位置也不算太遠。就是…這宅子吧,有點不太吉利。”
淩聞澤來了興趣:“怎麽的?鬧鬼啊?”
“那倒不是,其實就是個兇案而已。”東方沃笑着說,“殿下可知刑部侍郎白志建去年娶了位男妻?”
淩聞澤點頭說:“聽說過。”
“這宅子,就是那位男妻娘家的。白侍郎的夫人本是那富商家的庶子,那嫡子毒殺親父後誣陷給了庶子,白侍郎主審此案,還了他公道,後來二人又結為連理。那嫡子殺人入獄,家中僅剩一庶出幼子,家裏的産業也敗落了許多,這宅子便被老夫人挂出來售賣了,只是到現在都沒人買。卑職自然是去這宅子看過的,各處都不錯。殿下如果有興趣的話,明日一早卑職可以帶殿下去看看。”
淩聞澤點頭:“那行,明天下朝你就帶我一起去,父皇可是說了,讓我盡快搬離皇宮,最好明天就搬。”
東方沃應了聲好,收起了輿圖。
淩聞澤又問他:“其實我還有點事兒想跟你打聽打聽。”
“殿下請講。”
“你知道怎麽能買到礦石嗎?我最近看了幾本冶煉的書,很感興趣。本來想找洪大人問的,可惜他去邊疆了。東方大人跟洪大人似乎…關系不錯,不知道您對這些有沒有了解。”
“雖說也有私人礦産,但最優質的礦産自然都是歸朝廷所有的。殿下要是想先練練手,卑職可以給您介紹幾位經營礦産的老板,您要是想要優質的,那就得得到陛下的同意了。”頓了頓,東方沃雙眼發亮地說,“殿下是剛接觸這些吧?其實卑職知道的不止這個,這礦石的産地品相、冶煉方式什麽的,卑職也是略懂一二,殿下要是有興趣的話,卑職就跟您好好講講。”
淩聞澤看着東方沃一臉“我全都懂,你快問我”的表情,忍着笑說:“願聞其詳。”
跟東方沃聊了得有兩個時辰,淩聞澤收獲挺大的。他是真沒想到東方沃還真不是說說而已,他對淩朝的礦石、冶煉知道的算得上是詳盡了。
這裏的冶煉水平的确是不高,淩聞澤根據東方沃的描述,覺得他口中最優質得那個礦材很像是聯盟的“A級礦石”,那是最有希望制作人體結合機械的礦産,而這裏的人甚至都沒能用它煉出高質量的冷兵器來。
東方沃自告奮勇,說只要拿到雍帝的許可,他願意陪他一塊去兵部參觀、要礦。
淩聞澤本來也不打算遮掩自己要買礦的事兒,只是需要買些冶煉的工具在宅子裏天天燒着裝個樣子,要不然買了那麽多礦都消失了也不好解釋。所以他打算明天下朝跟雍帝打個招呼,理由都是現成的,游姜之事他也想盡一份力嘛,雖然在其他人看來,他這只能算跟小五的木雕一樣,玩物喪志。
等兩個人聊完,天色已經見暗。
淩聞澤這邊了解了不少的信息,很是滿意。東方沃那邊講得也很是盡興,他平時就是個話痨,有個人聽他侃侃而談,自然是讓他心情愉悅,更何況他本來就對淩聞澤挺感興趣。
“天色已晚,殿下要不要留在這跟卑職一同用膳?”
看東方沃還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淩聞澤笑着拒絕了:“我得回宮找執鳶去了,明天咱們再聊。”
東方沃啧了一聲,調侃道:“殿下對王妃,還真是一往情深啊。”
淩聞澤心想:這就叫上王妃了。面上只是笑笑,沒說他其實是事兒辦完了放松下來,開始覺得渾身難受了,他得趕緊回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