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現場勘查
這個點兒，天真的很暗。
而且因為是陰天，月亮幾乎毫無蹤影，只隐隐地泛着一點冷光。
一下車，陸亦然立刻就能感覺到徹骨的冷，下意識抱了一下肩。
這裏雖然還算在郊區，但一路開車過來，距最近的居民點少說也有十公裏的路程，當得上一句野外。
四周的林木很多，雖然已經抽出了新芽，但在這樣的黑夜自然什麽都看不見，只有白森森的斑駁樹幹，被風一吹，立刻幻成了張牙舞爪的山林野獸。
似乎還有不知道哪個角落裏藏着野貓，總之叫聲有些滲人。
“陸亦然。”
季和走出幾步，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站定了回頭看他。
這還是第一次被他這樣叫出名字，帶了點兒詢問，但沒什麽音調。
還好，幻覺散去，陸亦然應了一聲小跑過去。
那片湖距離馬路其實也沒有很遠，開着手電筒，再一起往裏走，前後也不過十分鐘而已。
湖邊，四周的警戒線還沒有撤去，就掩映在紛亂的蓬草裏，更顯得有些荒了。
至于時間，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問過了，季和表示是因為安靜且腦子清醒，除此再沒多話。
陸亦然也就不再問，只偶爾提醒一句小心腳下，自己卻踩得深一腳淺一腳的，快到湖邊了，這才放松下來。原因無他，到了晚上，水面反而是亮的。
但季和卻是一頓，才又往前走。只是幾步以後又折回來，拉了他的手腕。
“你怕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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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光下，陸亦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雙眼睛格外亮。
又被拉了手，頓時有些結巴，“隊長怎麽會這麽問？”
“嗯，也算是吧，但沒有多嚴重，可以克服的。”
“小時候爸爸媽媽工作忙，于是經常都很晚了，我還是一個人在家。”
因為職業特殊，晚上需要出外勤的時候并不是沒有，為了避免給其他人惹麻煩，他不說，身邊的朋友們自然也都不知道。
但季和……他們也才認識了不過幾天，又完全不像是能忍受這些麻煩的人。
“沒事，我小心一點就好了。”陸亦然下意識地往外抽手，作勢要在附近的草叢裏找找看。畢竟打撈是件很難的事，即便後續把水抽幹，裏面的淤泥也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季和卻沒放開的意思，反而卻收緊了力道。
這種觸感很明顯，更何況季和的手涼涼的，像他家小貓咪的肉墊。
後來他沒再因為不小心踩到什麽而吓一跳，也沒有因為恐懼而覺得後背冷飕飕的。
就這樣仔細繞了四周一圈，都很安全。
美中不足的是……耳梢有點燒得厲害，等再回來，到了燈光充足的地方，陸亦然第一件事就是往外抽手。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季和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突然的動作，抓人的手還沒來得及松開，那只手卻滑到了他的掌中。
觸之溫熱，指尖卻是微涼。
季和頓時像炸毛一樣地跳開，陸亦然則像是被貓咬了一樣把手藏到了背後，沒敢再說什麽，自覺窩在了後座當土豆。
一路無話。
再回到小區，天色都要開始大亮，只有遠處的天際還有灰藍色的淺光。
陸土豆一直沒說話，飛速奔到門口準備開溜，突然卻聽到了幾聲奇異的叫聲，聲源不遠，大概就在他們腳下幾米的地方，那裏有一段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平時常有野貓出沒。
這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了，像是在喵喵叫，但更多時候像是嬰兒的哭聲，有些滲人。
就在前天的寵物店裏也聽過，就是貓咪處于發情期時的特殊叫聲。
自己聽了倒沒什麽，無非就是種自然現象而已，但和季和一起……真是怎麽都別扭。
陸亦然手一抖，連指紋鎖都怼歪了，再看季和，也是僵了一下，幾乎是以光速進了屋，連門都給拍得震天響。
都到了這種份兒，自然也不可能再睡着了。
陸亦然瞄了一眼見小貓咪已經回來，正窩着呼呼大睡，自己也進了廚房。早飯就做魚片粥，簡單易做、營養美味。
魚片滑嫩而不失嚼勁，米飯黏黏稠稠卻不膩口。一人一貓吃得頭也不擡，等吃飽喝足，無意間看見小貓咪不再粉嫩的肉墊，陸亦然這才想起來要給洗一下。
話說老讓它這麽大晚上地跑出去，時間久了，也實在不是辦法，更何況現在還是春天，也委實有些危險。
比如……就那會兒。
胡亂想這些事，思維自然比較渙散，更何況衛生間裏的燈還昏昏沉沉的，陸亦然伺候貓大爺擦爪子，突然沒忍住來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才想起半夜被叫起來做工的悲慘經歷，一邊打哈欠，一邊撸着毛腦袋小聲抱怨。
“也不知道新隊長怎麽想的，總之有點沒人性。”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也不困，還很精神。”
“不過視力倒是很好，走夜路完全沒問題，所以他還……”
“他還……”
說到這裏，陸亦然卻是自覺捂了嘴，他該怎麽和一只貓說不小心和新隊長牽手的事，怎麽說！
而就這幾秒的間隙，貓大爺卻是跳起來給了他一巴掌。
雖然乖乖收了爪子，只用了肉墊，但啪地打這麽一下，聲音卻是十足的響。
大概是嫌棄被摸久了。
陸亦然也沒多想，懵了一秒就開始樂呵呵地繼續收拾了，但一到單位，辦公室門前，卻是被季和瞪了一眼。
他們辦公室也是門對門，沒有避開的餘地。
而這雙眼睛因為漂亮，完全看不出兇意，撐死了算惱羞成怒。
陸亦然只當是因為那會兒不小心碰到的事，自己也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該怎麽搭茬，只好彎了眼角傻笑，“今天吃香辣幹鍋蝦啊。”
季和也沒搭話，又看了一眼倒也推門進去了。
然而午飯時間，季和卻沒出現。
據說是打撈工作不太順利，于是自己也跟着去看了。
特意留下來的小半份蝦還留在飯盒裏，旁邊的田建國聽着聽着也臭了臉，陸亦然只好把盒子直接推過去，等人吃完，又拉着一起出來了。
沒有實質的證據，嫌疑人自然抵死不認。
而去跟的人也說未有進展，李先生還沒有照着預期去找那件去抛屍時穿着的灰色T恤衫。
回辦公樓的路上，田建國質疑的自然還是這些，陸亦然只好陪着笑臉說了幾句，無意間一扭頭，卻見很多人圍成了一圈，其中以姑娘們居多，但也有幾個男性同事。
大院裏能有什麽需要圍觀的。
陸亦然也忍不住跟着往過走，還有些距離，就聽到了幾聲急促的貓叫，間或還有田恬發癡一般的笑聲，“它好可愛啊。”
這幾聲貓叫其實沒什麽特別的，但陸亦然偏偏就是覺得熟悉。
大眼瞪小眼之際，小貓咪又可憐巴巴地叫了幾聲，緊跟着還打了一個噴嚏。
不僅如此，就連是胡須也在上下顫抖，圓圓的瞳孔也縮成了小小的點，顯然在害怕。
“這居然就是亦然哥家的小貓啊。”
“雖然小區和隊裏不遠，但要過一個十字路口，也太危險了吧。”
“不過也真的可愛，估計和你很親吧。”
眼睜睜看着小貓咪撲到陸亦然懷裏，圍觀的衆人簡直齊齊驚掉了下巴。田恬還試圖摸一下，被打了手。
尴尬笑笑，立刻轉了話題，“那貓咪叫什麽名字啊，有取過嗎？”
“沒事沒事，不怕了。”
“這些都是很好的哥哥姐姐，會保護你的。”
懷裏的小貓咪還在咪咪叫，毫無窩裏橫的威風，反而慫的一比。
陸亦然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還是後怕，摸摸毛給安撫好了，還是伸手點了點毛腦袋，“叫寬面，小名面面。”
“哈哈哈，什麽鬼。”
“我突然想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
“太過分了吧，你在影射什麽！”
聚衆吸貓的人們紛紛笑得岔氣，“你是說小貓咪也用那麽大的碗嗎？”
“畢竟是橘貓嘛，大橘為重大橘為重。”
就連是一向看起來很嚴肅的老田同志，居然也小心翼翼試圖撸貓，“今天沒準備，下次給你帶小魚幹過來啊。”
很快，懷裏的小貓咪豎起了飛機耳，顯然是因為太過于吵鬧而要爆發了。
陸亦然沒敢再鬧，趕緊抽空把貓大爺給送回了家。
殊不知門剛被關上，小貓咪臉上的表情就換成了嘲諷，眼睛眯着，尾巴慢喲喲地在地板上點了幾下。
作者有話要說：
哦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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