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有什麽？
和女生是沒法講道理的，講也講不過。
尤其是處于極度不理智、憤怒當中的女性。
這是陸亦然多年來和他家母上大人鬥智鬥勇而得來的慘痛教訓。
于是當機溜了。
午飯時間。
食堂。
田恬明顯還再生氣，繞路過來掃了眼便當盒，吞了吞口水，還是很硬氣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不吃！”
“真不吃啊？”陸亦然憋笑憋得辛苦，還特意把小餅翻了個面兒。
今天的便當是蝦仁煎餅，蝦仁胡蘿蔔碎和面糊混在一起攤開，煎出來的是很漂亮的金黃色。
如果覺得膩口，還可以把焯熟的玉米粒和豌豆卷着來吃。
咬一口下去，蝦的鮮和豌豆的清新都能盡數滿足，更不提面餅邊沿讓人陶醉的焦脆感。
“不吃！”
田恬又吞了口水，惡狠狠地走了。倒是季和過來坐到了旁邊，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着。
不願意的事情會堅決說不，想做的事情卻又不說，這種傲嬌勁兒和貓大爺也有的一拼了。但陸亦然還記得前天的糗事，只分了一半的餅過去，自己也默默地埋頭吃飯了。
哪知筷子剛拿起來，卻被人拉住了胳膊。順勢擡頭，入目的是田建國怒氣沖沖卻又不可置信的臉，“你小子居然喜歡男人！”
“對象還是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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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有意壓低了聲音，但大嗓門的基數就擺在那裏。
一嗓子完了，全食堂的目光瞬間都聚攏了過來。
姑娘們八卦一下也就算了，偏偏是與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老田同志。一時間，陸亦然只覺得如芒在背，想直接捂了人的嘴又不敢，只好拼命壓低自己的聲音。
“沒有的事，真的！”
“真的沒有，你別相信田恬那丫頭胡扯。”
“那天我和季隊只是因為有事出去，又碰巧遇到了大雨。”
“僅此而已。”
“小陸，這真的不合适。”
“也是我表述有問題，不是你不能喜歡……但不能是季和。”
“他有多難相處，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
“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你嗎？”
“到時候我和你爸一起聊天，他又問起我你的事情，你叫我怎麽回答呀？”
他之前解釋的口幹舌燥，但顯然田建國已經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裏。并且思路也清奇地從反對他喜歡男人到直接精準打擊到了季和頭上。
……
“田叔，真的沒有。”
“勞您擔心了，吃飯吧。”
單是幾句話，也能真切地感覺到那種有口難辯的乏力感。陸亦然甚至想起身就走，還未有動作，一偏頭卻是對上了季和。
季和在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不出喜怒，但明顯帶着嚴肅。
“對不起對不起，好像不小心惹出了麻煩。”
“我發誓，那天晚上我就是手滑了。”
“真的沒有！”
田建國走了，但好奇的目光卻一直沒散。尤其是他剛才也在一邊坐着，自然是把每個字都聽清楚了。
陸亦然語無倫次地道着歉，連不知道什麽時候紅了耳朵尖兒都不知道。
季和還在慢悠悠地吃餅，無意間掃到了那對紅耳尖，“沒有什麽？”
“我知道你喜歡我。”
每天殷勤地做飯鏟屎、暖爪順毛，還有那雙看見他就亮星星的眼睛，不是喜歡又是什麽。
雖然他沒在貓砂盆那什麽吧……
“啊？”
誤會大發了！
陸亦然懵了有足足幾秒鐘，甚至都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
只失笑，“吃飯吃飯。”
說着，還在便當盒的旁邊敲了敲。
敲擊聲清脆入耳，季大隊長直接黑了臉，走了。
陸亦然：……
完蛋，他不僅被胡言亂語得罪了季和，而且還不經意間又把他當成貓來逗了。
總之這種誤會帶來了十足的尴尬。
一連幾天，陸亦然走到哪裏，都覺得自己會惹到異樣的目光和切切的私語。
于是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觸，他就沒再敢湊上去。好在季和也表現如常，似乎已經忘了發生的事。
但發愁的是連家裏的貓都不太理人了。
以前雖然也很大爺，但一般是給摸腦袋的，遇到高興的時候，還會噠噠噠邁着小短腿跑到門口迎接他回家。
但現在，陸亦然又試圖摸下毛尾巴，立刻就被哈了一下。
小貓咪“哈”起來真的是超兇，但很快又在藏尾巴的過程中把自己絆了個跟頭，氣得毛毛都炸開了。
小小的一只，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脾氣，陸亦然笑着去摸腦袋，差點被咬了手，還沒再逗幾下，旁邊的手機屏幕卻是亮了。
“花間”是小區微信群的名稱，裏面的成員大多是小區裏的住戶，平時多用于物業方面發一些臨時的通知，大家也偶爾閑聊幾句，但很少。
但今天群裏卻異常熱鬧，剛拿起手機，就嘩嘩刷過了十幾條。
裏面有文字也有圖片，一只三花貓的照片赫然在列。
照片裏，小貓躺在一處綠化帶的裏側，雙目緊閉，看起來只是睡着了而已。
但它暗淡的皮毛卻禿了一道，隐隐間露出了疑似血肉般的粉紅色。不僅如此，就連嘴角和前胸，也有不少的可疑痕跡，像是吐出來的一樣。
創口在背上，不像和哪種動物打架留下來的，倒像是人為的使用工具所致。
陸亦然仔細看了幾眼，頓時炸了，看花色和基本的特征，應該就是那天扒着季和的那只三花妹妹。
當時有多麽的嬌憨可愛，現在就有多麽的冰冷暗淡。
它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了。
家裏養了貓，心腸便不由變軟了很多。
尤其還是面對這種可憐巴巴的流浪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陸亦然倒也沒敢随便猜測，只簡單說了幾句，群裏也整個炸鍋了。
“對，那天我照常出去喂貓糧的時候就發現它不見了，找了一會兒沒找到，想着它應該是臨時跑出去玩了，所以就把食盆放到了原來的地方。”
“後來貓糧被吃光了，我也就沒再多想。現在一想，可能只是其他的野貓吃的。”
“反正，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它，沒想到它已經被禍害成這樣了。”
看樣子，應該是那天她們提到經常去喂流浪貓的阿姨。她後續還說了不少，都是關于這只貓的事。
小區裏幾千多的住戶，不少人家裏養着貓，自然也跟着炸了。
“好像聽說還不止這一只。”
“對，好像有一只黑貓也不見了，它平時經常就在花壇那兒玩，但想一下，也已經幾天沒看到了。”
“這也太奇怪了吧，是貓販子嗎？”
“貓販子抓了貓會賣錢，殺了又算怎麽回事？”
“可能只是巧合，那只貓的體型小，如果是被大狗咬傷致死也是說不準的。”
吵吵鬧鬧間，自然是說什麽的都有。
大概幾分鐘以後，有一條新的消息刷出來，議論聲頓時停了。
小李萌萌噠：我本來也沒多想，但現在越看越害怕。我家貓昨天下午跑出去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它本來是認識家裏的路，平時也偶爾出去玩……
“那完了，難道還有人盯着家養的貓？”
“對啊，流浪貓沒家，但性子野，應該挺難抓的吧。但家養的貓一旦跑丢了，就是地主家的傻女兒，出去了以後什麽也不會，太容易被壞人抓走了。”
“真的有壞人來抓貓嗎？嗚嗚，那我家豆豆是不是就找不回來了。”
“也不一定，可能就是跑出去意外迷路了，要不試試剪刀大法，聽說很管用，但我沒試過，感覺挺滲人的。”
估計是小三花的照片太令人震撼了，總之議論和出主意的人都不太樂觀，只有頂着“寵物店”的一個ID簡單安慰了幾句，表示在賣出貓前就已經做了社會化訓練，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問題，如果需要，她能随時幫忙。
“我也可以。”
小區緊鄰支隊，前後新舊的兩個小區裏，大概有五分之一的住戶都是警察或家屬，平時，就連小偷小摸都很少見。
沒想到居然會出這樣的事。
那道明晃晃的傷痕晃得難受，陸亦然回完了消息順手也私戳了季和的窗口，問他關于這件事的意見。
意料之中的，季和沒回。
也對。
恐怖的氣氛一直在群裏蔓延，陸亦然跟着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第二天不僅拖晚了一會兒才起來，等收拾完了又當着小貓咪的面兒封好窗臺且上了鎖。
“絕對不是故意關着你的，但最近外面危險，你就在家裏自己玩兒。”
“我晚上一下班了就會立刻回家，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陸亦然像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個沒完，等哄好貓再回神，發現距離上班已經只剩了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但臨走之前還是開了電視調到少兒頻道，但願小貓能看了動畫片能乖一會兒吧。
七點五十九。
陸亦然終于踩着點進了辦公大樓。
八點剛到，又風風火火地飛奔進了會議室。今天有例會，若是晚了哪怕一小會兒，也一定會收獲季大隊長的眼刀一枚。
但季和居然沒在。
左側前排屬于他的位置是空的。
還好，逃過一劫。
陸亦然松了一口氣，坐好了就窩在原處裝鹌鹑，假裝看不見從四面八方掃來的目光。
而足足五分鐘以後。
季和才推門進來。
明明遲到的人是自己，但一張臉臭得發黑，眼神也冷冷的。
細看一眼，腦袋上卻頂了束翹起來的呆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