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虐貓
到底是私事，陸亦然也不好直接去找物業。和季和簡單商量過，還是打了110。
轄區內的派出所就在附近，不到十分鐘，就迅速趕來接了警。
有民警在，調取監控錄像自然格外順利。
但前後兩個小區共有五十個攝像頭，它們又日夜24小時都在工作，一周下來，累積下來的視頻量已經相當可觀。
即便幾個人一起看，又調了高倍速，等全部看完，也已經是另一天的下午了。
這時已近黃昏。
整個小區的天空都被染成了土黃色，看着無端有些壓抑。
季和徑直走在前面，看路線是要去他們已經大致圈定過的範圍。陸亦然也想找附近的鄰居問問看，剛走出幾步，卻被民警小哥拉住了袖子，“陸哥你還是對人對事都這麽上心啊。”
這位小哥人稱小黃，因為支隊辦案經常需要熟悉情況的派出所民警參與，往來幾次，他又多話，自然就熟悉了。
“也沒有……”陸亦然笑着随口應和。
“怎麽就沒有，我記得剛到所裏不久，有一次辦案有幸見過陸隊，所裏的前輩都調侃他比戶籍警還要了解本轄區的情況，遇上誰家有困難了都會幫忙。”
“現在輪到你了也差不多是這樣。”
老陸同志确實會熱心過了頭，他小時候很多次也都不能理解，但很奇怪，可能因為潛移默化，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變成了這樣。
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麽，陸亦然只好幹笑了幾聲，小黃卻是秒換了八卦臉，“所以我見人是你就覺得很正常，但季隊……”
“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不好太直白，小黃只好努力地在詞彙裏搜索了很久，最後只憋了點尴尬的笑意來。
季和還在前面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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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風衣，像是這個昏黃世界裏唯一晃動的墨點。
像極了西部電影裏，在漫漫黃沙中獨自前行的酷guy。
這類電影很少出現貓，因為它多半充斥着酒鬼和賭徒，暴力或殺戮。試想一下如果男主角帶了一只貓，顯然會很影響他的形象塑造。
那麽季和呢？
回想一下，對于這件事，他似乎一直都很熱心地在做，雖然也冷冰冰的，但從不懈怠。
雖然因為過敏而不能接觸，卻意外地受它們歡迎。
也是很奇妙。
“他人其實挺好的。”糾結了幾分鐘，陸亦然也只好這樣解釋。
然而第二句彩虹屁還沒有來得及吹，酷guy卻是突然轉身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是屬蝸牛的嗎？”
陸亦然：……
小黃：……
“是劉先生吧。”
“應該是，具體在哪裏上班不知道，但人很本分，看着也斯斯文文的。”
“他人挺好的，還挺喜歡貓。具體是上個月吧，好像還從救助站領養了一只回來。”
“對，我當時好像還看見他帶回來，但之後就沒有見過了，可能貓很乖吧，不會亂跑出來。”
兩處遺棄貓的地方都不是監控死角，由此留下了嫌疑人大量且清晰的照片。根據這些照片，很快便從附近的住戶打聽到了相關信息，具體到了家裏目前只住着他一個人，以及具體的門牌號。
阿姨們大都認識陸亦然，見他在問本就驚訝，何況小黃還是穿着制服的，就更忍不住想要問幾句，是否和最近丢貓的事情有關。
“沒什麽。”陸亦然三言兩語就搞定了阿姨們，但就是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店主小姐姐卻是追了上來，表示自己也要幫忙。
原則是自然是不可以的，何況從兩只貓的傷勢來看，嫌疑人或許還有危險且專業的作案工具。
“不行。”陸亦然一向不會拒絕人，這時卻幹脆得很。季和又順勢看了一眼，小姐姐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那麻煩你就等在樓下，如果需要，我會通過微信通話告訴你的。”陸亦然好人慣了，臨上樓前，還是補充了一句，又順口提醒，“小心，可能會有危險。”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嫌疑人是一個看起來就手無縛雞之力的宅男，甚至比錄像裏看到的還要瘦弱，他們以送快遞的名義很輕易就進來了。
角落裏的電腦同時開着幾個文檔和對話框，看樣子之前是在忙。
他先下意識地頓了一下，見情況明顯不對，又立刻回了角落，“你們是要幹什麽！”
格子襯衫。
居家短褲。
頭發有點亂。
室內的光很暗，因此他的臉被電腦屏幕上的熒光一照，還能看到明顯的油光。
身上唯一值錢的物件，大概只有鼻梁上的平框眼鏡，印象中是哪家還不錯的牌子。
标準的宅男打扮，且是一個苦逼的加班狗。
看似人畜無害，但他過激的動作卻很容易引起衆人的警覺。
地方雜事繁多，小黃作為治安民警已然是身經百戰，控制這樣的一個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一分鐘以後，他就被請到了自家的沙發上。但屁股剛剛沾上去，卻又恨不得跳起來，“你們憑什麽抓我！”
“證件拿出來給我看！”
“我要記下警號投訴你們！”
色厲內茬，這是明顯心虛的表現，輪到要怼季和，一記冷眼過去倒也閉了嘴。
空氣明顯有些渾濁，間或能聞到奇怪的特殊味道，但整個客廳，卻是連貓毛都沒有一根。
陸亦然查完一圈有些疑惑，下意識嘟囔了幾句。
“這是貓嘔吐過的味道。”季和緊跟着捂了嘴，轉手直接推了衛生間的門。
木門有些異樣的發沉，稍微動一下，還有奇怪的聲音。
陸亦然想到了一些東西就開始喉頭發緊，繞進衛生間，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虐待的是一只貍花，和豆豆一樣被綁了四肢和嘴巴，具體的工具就是那種家用的、粘性很強的寬膠帶。
它就被這樣随便裝進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裏，挂在門把手上，随着動作，動靜很大的晃了一下。
衛生間很小，但地板上都是灰黑色的毛團，許是它還沒有被封住嘴巴之前吐出來的。
袋子裏似乎還混雜了因為被虐待而失禁的尿液，使得整個衛生間的空氣都奇怪了起來。
總之它的身體已經明顯發僵，回天乏術。
陸亦然見過很多次案發現場，比這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比比皆是，但眼前的畫面一和前幾天寵物店的折疊，頓時就蹭了滿腦袋的火氣。
但他還未有動作，季和卻是直接出去揪了人的衣領，“你該慶幸現在規定嚴格，否則你今天晚上就只能住醫院了。”
上半身被迫拉着前傾的感覺并不好受，尤其是直直地對着這雙壓抑卻快要爆發的眼睛。
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
總之內心深處湧出來的盡是本能的畏懼，像是被兇獸死死盯住了一樣。
仿佛只要動一下，就會被狠狠地咬住脖子。
吮骨飲血。
認識到現在，陸亦然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麽兇。
他處在背面，看不到人臉上的表情，只見剛才還嚷嚷着要投訴的劉先生沒了聲音，眼裏的恐懼也是實打實的。
規定就擺在那裏，尤其因為這樣的變态受處分也實在太不劃算，陸亦然抖着手安置好小貓就趕緊過來拉人，“冷靜一點。”
“別沖動。”
許是對方太着急，總之就這樣不慎被拉了手。
意識回緩。
季和又看了人一眼，到底還是松開了。再轉回來，眼裏還有憤懑，但狠意卻是散得幹幹淨淨。
“嗯，聽話。”
“具體看派出所那邊要怎麽處理吧。”
“目前來說，這種事情還挺難辦的。”
陸亦然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小心翼翼把人拉了出來，順了順毛。
家裏的小貓咪也是這樣，有時候被逗到生氣鬧着咬人，卻從來都不會真的用力。再摸一下頭哄舒服了，又會毫無芥蒂地露出白肚皮來亂滾。
然而就他們走開這一會兒的間隙，先前還懵逼着的劉先生卻是滿血複活、跳了起來。
“話說這是我家自己的貓，想做什麽自然都憑我自己的意願，別人無權插手。”
“就算是警察，也管不了別人的家務事，何況它只是一只貓！”
“我供它養它，随便和它玩一下游戲又犯了什麽罪。”
先前有多慫，現在就跳得有多高，以至于鼻梁上的眼鏡都撞歪了。
“卧……”陸亦然生生忍住了想罵髒話的沖動，卻是沒能拉住季和。
“那豆豆呢？”
“還有那只三花貓，都屬于你嗎？”
“現在的這只也是你從救助站以領養的名義帶回來的吧。”
“你以行善的名義作惡，實則只敢以蠅頭小利做餌，欺騙、虐待無主的流浪貓。”
“而事實證明你膽小、懦弱……”
“別說了！”
後面的那句話，顯然已經觸及了嫌疑人敏感的神經。他先前還算平靜，現在卻是歇斯底裏。
“就算是真虐待了又有什麽不對！”
“貓是殘忍的肉食動物，只要看到了鳥雀就會捕獵，嚴重威脅着生态平衡。而且它們抓了又不痛快殺掉，顯然是以游戲的方式取樂來滿足它們的變态心理。”
“我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它們，實則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在替**道。”
“至于你們這些愚蠢的人，常常自诩貓奴，卻是完全被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老虎也是殘忍的肉食動物。”
“怎麽不見你去虐待試試呢？”
陸亦然氣得腦門充血，也學會了一句話噎死人的技能。
“你！
嫌疑人被氣得眼看要撲上來理論。
這時，角落裏的電腦卻突然傳來了清晰的QQ提示音。
作者有話要說：
季和：兩手插兜，誰也不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