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助
提示音很高，尤其在這種突然靜下來的密閉環境裏。
嫌疑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古怪，陸亦然發現了不對準備制止，剛碰到對方的肩，就被沖過來的力道逼着後退了一大步。
這下的力道很猛，完全不像嫌疑人這樣的體格能撞出來的。
下一秒，等陸亦然反應過來，卻見有一個遙控器直直掠過，目的地正是不遠處的電腦。
這裏面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信息，緊急時刻，陸亦然也忘了其實可以等事後修複，只下意識伸手去抓，奈何這種用了大力氣擲出來的東西卻是直接刺穿了空氣，直直沖着屏幕去了。
最後一秒，他只覺得眼前一花，預想中因為碰撞而産生的炸裂卻沒有響起。
原是季和順勢撲來，在最後關頭把東西抓住了。
“不是我幹的。”
“我什麽也不知道。”
季和順勢把遙控器放在桌上，剛在電腦前坐下，嫌疑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垂死掙紮。明明已經被小黃按住了，卻試圖掙紮着起來。
這虐貓的人難不成還能扯出別的驚天大案？
後怕剛剛壓下去，陸亦然也跟着探頭，卻被季和擋了回來，“別看。”
“那……那是……”
好像是一只斷了尾巴的貓。
另一只，兩只前爪都有問題，隐隐間深可見骨。
只掃了一眼，後面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Advertisement
“讓你別看。”季和的一張臉黑得像鍋底，拳攥了又松開，又瞪了嫌疑人一眼，到底還是沒有打出去。
“上次的視頻還有沒有啊？願意高價買。”
“對啊，好久沒看到優質的視頻了，最好像昨天的那個賣家一樣長一點的，虐一下就死太無趣了。”
“我那天也跟着試了，拔了胡須它真的就會亂蹿，跑來跑去咚地一下就直接撞到牆上去，撞個眼冒金星，真的特有意思。”
滴滴滴的提示音一直在響。
配合着對話框裏亂舞的群魔像極了催命的音符。
證據确鑿，嫌疑人像是和貓一樣被封了口，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畢竟普通的虐貓和利用這種方式來謀利完全是兩種性質。
嫌疑人很快就被押了下去。
但心口的悶氣卻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更重了。
一時間，陸亦然也說不出除了震驚和嫌惡以外還有什麽滋味，季和卻是忍着怒氣眼急手快錄了屏，這才示意他離開。
“嗯。”
“我想回家看看面面，它還自己一個人在家。”
陸亦然悶悶地應了一聲，然而他們才剛剛走到門口，卻是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貓叫。
這裏居然還有別的受害貓。
陸亦然有些驚訝，但等他站定，卻又是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好像是在卧室。”
季和跟着聲音往裏走，先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才試着打開了櫃門。
亮光悉數湧入。
但陸亦然只聽到“咚”的一聲類似于碰撞的聲音，緊張地掃過去，卻什麽也看不到。
隔了十幾秒，才等到一條黑色的尾巴。
從尾巴來看，它的體型應該只比面面大一點。陸亦然這些天也算是有了些經驗，不敢冒然去抱，只好求助于小姐姐請她帶些零食過來。
還好，沒蠢到真的直接用手去抓。季和甚至已經做好了把人拉住的準備，右手落空的瞬間，卻突然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它估計躲在那邊那個角落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陸亦然卻沒有留意，一邊等着，一邊又試圖往裏看，但除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卻什麽都看不到。
好在店主小姐姐上來的很及時。
開了一個貓罐頭，動作很快、且很小心地放到了櫃門口。即便如此，手指卻還是差點被勾到。
整整十分鐘的時間，除了那次試圖攻擊時伸出來的利爪，它再也沒有露出來過哪怕一絲一毫。
照利落的動作和後續威脅的低吼來看，傷勢也不至于有多嚴重。
陸亦然便也放了心，很快拉着兩人出門，又過了五分鐘左右，終于聽到了它吃東西的聲音。
“能自主進食說明還不錯。”
“我們就在外面等一會兒吧。”
小姐姐那會兒差點被抓到，但卻沒有絲毫埋怨的意思，後續又解釋過她自然已經打過狂犬疫苗的事。
又等夠了十分鐘，也是自己率先進去的。
短短的時間，平時被面面不屑一顧的罐頭已經下去了二分之一，顯然它已經餓急。
它本來正吃得狼吞虎咽，見有人進來，就又躲回去了。
“是一只黑貓。”
“好像全身都是黑色。”
“耳朵也受傷了。”
陸亦然這回倒是看清楚了，見它遲遲沒有動作，就試圖把罐頭移到更寬闊的地方，引它出來。
這蠢貨！
季和被氣得青筋都要爆出來，好在動作及時，打掉了人的手，換了自己的過去。果然堪堪沾到邊，就立刻被抓了一下。
黑貓完全不信任他們，這一爪顯然狠厲至極。
指上的傷口先是快速發白變紅，下一秒，就迅速湧了血珠出來。
平時他和面面偶爾玩鬧的時候被不小心抓到都會疼，何況已經到了這種嚴重的程度。
陸亦然被吓了一跳，試圖帶人離開這個危險地帶。
季和卻臉一黑直接伸手進去，再探出來，已經把它抓了出來。
看似很重，實則卻很有技巧，類似于貓媽媽帶崽時控制它不要亂跑的标準動作。
小貓咪确實是純黑的。
體型也相對面面要大一些。
即使被抓了後頸，四爪舞起來的時候卻還是很有力氣。
好在雖然還鬧得很兇，但除了威脅的叫聲還有些可怕之外，倒是沒胡亂抓人咬人了。
醒目的是，它的耳朵被剪掉了一半，刺目的血色已近幹涸。
怪不得會有這樣恐怖的攻擊，一直到把貓送回寵物店、關了籠做臨時安置。再出來，陸亦然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一出門，就攔了輛出租車。
“我不去。”
季和卻是回絕的幹脆，示意了一聲不坐，轉身便走。
“都出血了，一定要打疫苗的。”
“而且看樣子它以前也是只流浪貓，說不準會有什麽病毒。”
更何況如果不是為他擋了一下，也不會……
後面的話陸亦然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試圖擋住去路。
他往左，陸亦然便往左。
他往右，陸亦然便也往右。
就這樣死死絆着，比那些扒腿的蠢貓們還要煩人。
季和手還疼着，簡直是壓不住地煩躁，解釋的話一脫口，語氣自然也好不了多少，“沒事，只需要消毒處理就好了。”
“前不久我剛被貓抓過，當時打了疫苗，現在還在免疫的期限內。”
敢問一個從來都不會碰貓的人是怎麽被貓抓到的？
之後一起去了附近的藥店消毒，季和也全程臭着臉。
陸亦然倒也沒敢真的問出來，只一直眼巴巴地看着。
“不必擔心，真的沒事。”季和無奈，只好用新謊來圓舊慌，“所以我不喜歡貓也和這件事有關。”
哦，行吧。
話雖如此，但因為擔心，一連幾天，下班以後陸亦然都會主動去寵物店看看黑貓，試圖利用“十日觀察法”來判斷它是不是有問題。
在此期間內如果貓沒問題，那麽則表明她在抓人之前也沒有攜帶病毒。
好在，安安穩穩的一周過去，黑貓并沒有出現什麽不适。店主小姐姐沒敢給它洗澡，但整體來看，整只貓都精神了不少，而且見生人進來，威脅的叫聲也更高了。
“其實它那天是很虛弱的，晚上回來就開始吐，也拒絕進食，我也跟着擔心了很久，好在沒事。”
“貓就是這樣的，會故作威風，利用這些來掩蓋受傷的事實。”
“嗯。”
陸亦然還記得被上次提醒過的知識，順勢想到小貓咪在體檢時被抽完血以後藏起來的爪子。
“你很喜歡它嗎？”
“那等體檢了以後沒什麽問題，陸警官可以把它也領養回去。”
店主小姐姐見他每日都來，理所當然地以為是愛心泛濫。
“他不喜歡。”
然而陸亦然自己還沒開口回絕，門口卻是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
“不能帶別的貓回家。”
回小區的路上，季大隊長又把基本原則鄭重地提醒了一遍。
“嗯，我有面面就夠了，會永遠陪着它，保護它。”
如果當時沒有抱回家，它或許也會落入那樣不堪的境地。
他甚至不忍去想。
除了父母，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季和難得心動，嘴上卻嗤笑幾句，又故意逗他，“那人不是說貓都是薄情寡義和狡猾的代表。人類對它來說，只是可以用來利用的、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貓奴。”
“需要的時候就蹭上去，不需要的時候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但我家面面不是這樣。”
“它真誠而善良。”
陸亦然想到那次被它乖乖陪着安慰的事，還是心頭一暖。
“即便真的就是，那我也願永遠落入它的股掌。”
他的唇角挂着淺笑。
襯衫上靠近肩膀和脖頸的部位還沾着幾根貓毛。
看起來有些傻。
季和卻突然覺得心口的位置中了一槍。
平生第一次。
主動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