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衆人打過招呼,孔靜雅舌頭抵住上牙堂悄悄壓制興奮。同樣熱血沸騰的還有董曼青,她們母女倆是天生的戰士。
孔思源鼻青臉腫、衣衫不整站在正中央,悶不吭聲。
“表弟。”孔靜雅驚得睜圓了眼睛,心疼不已道:“這是又跟誰發生口角了?”
“又?”孔老爺子敏感的捕捉到這個關鍵字。
“啊,沒什麽。”孔靜雅随口說:“就是前陣兒,表弟和安承為了個女人在酒吧門口打起來,被我遇到、勸解了。”說完又為孔思源辯解:“年輕人争風吃醋是常有的事兒,爺爺、二叔、二嬸千萬別放在心上。”轉而看向安承以及他身後兩個保镖,為受委屈的表弟撐腰:“安大少爺,這次不會又是和您吧?真當我們孔家好欺負!”
“是我,不……不是我,我……”雅曼侬出事兒,安承大喜,認為這是老天爺開眼,給他一個在孔靜雅面前表現的好機會,不握住都對不起自己。
于是費了不少精力,順藤摸瓜先衆人一步查到罪魁禍首孔思源。領着兩個小弟沖進了榮灼,先把孔思源暴打一頓,而後将他綁給未來岳父孔千山。都在一棟大樓,也不費事兒。
這會兒英雄救美、立了大功,正覺得形象光輝偉岸呢!猝不及防被美人當着父母親戚翻了風流舊賬,頓時臊得口條都不利索了。
“少在這兒假模假式!”趙嫣然哭泣哽咽,怒指孔靜雅:“就是你指使姓安的打了我們思源。”
“二嬸,沒證據不要亂講話。且不說我同安承沒有交情,不會指使他打思源。單說思源是我弟弟,縱使有錯,我做姐姐的也不能夠向他動手。”孔靜雅失望極了,喃喃道:“一家人,二嬸這麽說,太讓我傷心了。”
孔老爺子最是注重家族團結,拐杖敲擊地板,呵責道:“老二媳婦!”
趙嫣然依舊不服氣:“沒有交情?騙鬼呢!沒有交情,他姓安的無緣無故管你的閑事。”
“二嫂。”孔燕蕙陰陽怪氣道:“人倆沒交情,中間不有個姜初禾麽!”笑問安承:“怎麽?我們靜雅成不了你的弟媳,就想讓她變成你媳婦?”不等安承說話,嗤笑一聲,“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無需醞釀,孔靜雅眼角泛紅,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姑姑。”
董曼青面無表情走向孔燕蕙,擡手便是一巴掌,扇得孔燕蕙歪了頭。
孔燕蕙何時受過這種委屈,緩過神,瘋了一樣撲向董曼青。孔千山及時攔住她,“你嫂子剛才打你這巴掌,你不冤。講的什麽混賬話!”
董曼青側目趙嫣然,趙嫣然大氣不敢喘,吸溜着鼻涕,憋紅了臉,躲到自家丈夫身後。
“爸——”孔燕蕙向孔老爺子求助。
“閉嘴!”孔老爺子這一聲吼的響亮,鬧哄哄的屋子頓時安靜下來。敲了敲拐杖,“千山,人都到齊了,有事兒快說,聽完我要回療養院。”
孔千山沖安承一擡手,“勞煩。”
安承對未來岳父恭敬有禮,起身向孔千山輕鞠一躬,然後開始侃侃而談,他是怎麽找出爆料的美妝博主後臺老板,又是如何從後臺老板那兒套出幕後指使,“直到這裏,我還認為孔思源只是單純的落井下石。”安承緊接着一個“但是!”,将講述推向高潮,“當我托人約到杜撰雅曼侬眼霜舊瓶換新裝的編輯。”食指戳了戳孔思源的肩膀,“真相令人毛骨悚然。”
孔思源打掉他的手,擰起眉毛:“不是我做的。”
“別嘴硬了。”安承早有準備,掏出他下了血本買下的證據,“看看,誰的字跡?”
紙上草草書寫着幾行,正是媒體對雅曼侬的核心攻擊點。這是孔思源同那位編輯談話時随手寫的,不曾想被有心人收了起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有這一張紙吧!”安承翻開手機,“還有通話錄音,轉賬記錄。”
“他怎麽敢?”孔思源難以置信。
“因為我出錢更多,多到他可以說實話,陪你進監獄蹲幾年。”安承餘光掃向孔靜雅,從孔靜雅的眼中看到對孔思源的心痛與對自己的崇拜,這一波不虧!
孔靜雅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心想這天降的助攻,可省了自己不少事兒。
“小畜生!”孔良鵬将孔思源踹翻在地,抽出皮帶就要抽。
小孩子們吓得哇哇哭。
趙嫣然死死抱住孔良鵬,哀聲道:“鵬哥,你好歹聽兒子分辨兩句。他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害人,興許……”看向孔靜雅的目光異常兇狠,“興許是你兒子被人算計在先。”
“無緣無故、無緣無故。”孔千山轉過身,雙手支撐桌面,望着自己那把椅子,“呵呵……”
“我是為了正義。”事到如今只能占個正人君子了,孔思源指着孔靜雅,“你賺黑心錢,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孔靜雅嘆了一口氣,找到雅曼侬的澄清新聞亮給他看,“你不信我,審查人員給出的結果,總不會有假。”
孔思源轉動僵硬的脖子,“管叢雪,你騙我!”說着就抓孔靜雅身後的管叢雪,卻被孔靜雅使了個腿絆,跪在地上。
管叢雪後退了兩步,不知所措的環顧衆人。
“大伯!”孔思源抱住孔千山的大腿,急道:“大伯,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那些資料都是管叢雪給我的,管叢雪聽我姐的,是我姐想要我死啊——,大伯!”
孔靜雅駭然:“你的意思是我指使管助理教你這麽做?!”擡眸凝視孔千山,好大一顆眼淚砸到地板上,也砸碎了孔千山做父親的心,“爸爸,雅曼侬是我一手做起來的。六年了,我的青春全在上面了。它就像我的孩子,我怎麽忍心往我的孩子身上潑髒水!”
孔千山彎腰扯下孔思源拽住自己褲腳的手,向旁側挪了挪。
“大伯!我說的都是真的!”孔思源再次抓住他的褲腿,“管叢雪要了我一套房子,您不信可以查。我在南城二區的房子,上個月二十五號過戶給了管叢雪。管叢雪說她告訴我真相,背叛了我姐,我姐報複心重,她……她要躲到國外去,我還納悶她怎麽沒走。”突然想到了什麽,“大伯,或許管叢雪背後有其他人!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對!不是我姐!是她自己!她和說過,我姐對她不好。”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孔總你別聽他胡說。”管叢雪站不住了,索性跌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孔總你是知道的,我大學時得了重病,家裏窮湊不齊治療費,要不是老板救我,我早死了。我怎麽會心存不滿……”打了個嗝,繼續哭,“又怎麽會害她……”
孔靜雅見她的哭相實在難看,嫌棄的很。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柔聲說:“我信你。”
管叢雪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哭的情真意切,堪稱演技派,“孔思源前陣子追我,送我花、接我上下班,嗝~,雅曼侬的同事都可以作證。嗝~,老板勸我,說孔思源對我不是真心的,我還不信,和老板鬧了別扭,嗝~”
越哭越醜,還總打嗝。孔靜雅差點兒被她逗樂,接過話茬,“後來我在夜店遇到安承和思源為了女人争風吃醋,錄音告訴了管助理。”
“我那不是為了女人争風吃醋,我——”安承一拍大腿,別過頭,“我那是被人騙了不甘心。”
管叢雪緩過來一些,繼續說:“我知道後,就和孔思源提了分手。他向我承認錯誤,說會補償我,那套房子是他補償給我的。”
趙嫣然:“你一個鄉下來的窮丫頭,我兒子瘋了,會拿出一套房子泡你?!”
“對!我是鄉下來的。”管叢雪找到了八點檔家庭倫理劇的感覺,漸入佳境,“正因為我是鄉下來的窮孩子,才會傻到認為他給我房子,就是想跟我過一輩子。”
注意到這出乎意料的三連押韻,孔靜雅直接出戲,張了張嘴,舌頭比剛進門時更加用力抵住上牙堂。管助理,押韻是要扣錢的!
管助理演的非常投入,想着今年的年末,孔老板定會給自己包個史無前例的大紅包。
孔思源想要反駁,卻發現之前為防止管叢雪反水,一點兒證據都沒留下。倒是管叢雪對于她的一套說辭,句句皆有證可尋。
“報警吧!”孔靜雅說:“雅曼侬的損失足夠你在監獄裏好好反思幾年。”
如孔靜雅所料,爺爺是絕對不肯的,“靜雅,爺爺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不能把你弟弟送進去呀!他再不對,他姓孔。”
“他害我女兒時怎麽沒想過他是靜雅的弟弟?”董曼青對孔千山放下狠話,“孔千山,你要不是個死人,今天就給我們母女倆個一個交代。”
“媽——”孔靜雅:“你別難為爸。”
孔千山沉吟片刻,啞聲說:“往後各過各的,所有人都不要指望在我這兒、在榮灼得到更多。”
“只要不報警。”孔老爺子擺擺手,蒼老道:“今天的事兒哪說哪了,往後我也不管了。”
“不管不行啊,那我們呢?”無辜受累的三叔、三嬸、姑姑、姑父兩家急了。
孔老爺子氣得用拐杖連連敲地,“不管就是不管了!”
董曼青俯下身問:“爸,你說話算數。”
孔老爺子:“算數。”
“不反悔?”
“絕不反悔。”
董曼青起身,轉而望向孔千山,“你呢?”
孔千山指着徹底傻掉的孔思源,痛心道:“他都做出這樣的事了,我還有什麽好維護的。”
“我不是說他。”董曼青環顧另外幾家,“我說他們所有人。”
孔千山舉手發誓,“從今以後我的心裏只有小家,再也不會做令你和女兒失望的事。”
“那我做主,不報警。”董曼青何嘗不知孔千山這樣指天誓地,就是在保護他的侄兒孔思源不受牢獄之苦。
“他是我親哥,憑什麽不管我。”孔燕蕙激動到口不擇言,大罵董曼青:“我早些年看你就不是個東西,跟我哥剛結婚時,打着談生意的由頭,背着我哥跟男人出去喝酒。你生那個丫頭,是不是我哥的種都不一定!”
孔千山聞言,給了她一巴掌。
孔靜雅暗暗感嘆姑姑這是氣瘋了,見董曼青一手一個脫下高跟鞋,趕忙也脫下了高跟鞋。
孔家人打架的打架,拉架的拉架,風風火火攪作一團。
“安總。”安承帶來的兩個保镖愣道:“我們幫誰?”
“這還用問。”安承活動手腕,歪了歪脖子,“當然是幫我老婆和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