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端倪 唐輕惹不見了!

風過長亭,這後院裏沒了聞諾說話的聲音,一時間靜悄悄,安靜的過分。

院內的鵝卵石小道很是幹淨,左右也沒什麽落葉,聞諾卻踢了踢那不知何處冒出來的石子,心不在焉的。

而不遠處的石桌旁,唐輕惹正安靜乖巧的坐着,方才下人領來的男人也坐在旁邊。

男人一身紫衣,鳳眸狹長情緒不大能辨別清,可是彎唇笑時,總有幾分邪肆的風流感。

來時這男人面色不虞,便是說了幾句诓下人的話也好不心虛,見着唐輕惹便直接迎了上去。

若不是桑綠及時解釋了男人的身份,她都要将人當成登徒子打一頓了。

聞諾是個心性兒大的,不似唐輕惹那般細膩能揣度心思,可是她大致也能瞧出男人的心思來。

這男人自打進府後,臉色就極為陰沉,可是看見少女時,黑眸裏才有了些光彩。

那滿心滿眼寵怕是要溢出來了。

聞諾盯着兩人看了許久,她身邊的丫鬟槐兒也是如此,只是那花癡的模樣實在讓她沒眼看。

“這還未出嫁呢,怎的靠的這般近,也不知忌諱些!”

聞諾氣哼哼的,覺得唐輕惹見着自己也沒這麽熱情啊!

再看看那男人,臉都快湊到唐輕惹眼跟前兒了。

槐兒聽着自己姑娘這酸溜溜的話,很是無奈:“唐姑娘這未來夫婿是心疼她,姑娘您又……”不懂。

聞諾瞪了她一眼,槐兒閉了嘴。

聞諾朋友很少,更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比起別家姑娘小意溫柔,她算得上是豪放不羁了。

不過,極少人知道,她是個臉盲,尤其還是對男人。

聞諾暗戳戳的盯着男人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他不像個商賈之人。

雖說人靠衣裝,這儒雅溫潤的衣衫斂去他身上幾分的氣勢,可男人那眉眼看着總有幾分隐隐的殺氣。

給她的感覺,就如同她爹爹身上那種散不去的血腥味兒似的。

而且這個“蘇懷瑾”,背影讓她覺得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不過,她敢肯定的是。

這個人不簡單,絕非是個單純的行商之人。

直到男人走遠後,聞諾才走了過來,她心裏疑惑叢叢,面色古怪,“輕惹,這人便是你說的那個蘇懷瑾?”

唐輕惹收了視線,小巧白皙的耳尖還有點赫然的粉,她很輕柔的應了一聲,“嗯,是先生救了我。”

提起蘇懷瑾,少女身上總萦繞着幾分溫柔。

聞諾卻不是很相信,“他不是個外地行商的,怎麽會把醫術修的那麽精湛?”

而且醫術精湛的人向來也是會使些毒,會不會是他暗中使了毒,然後自己救?

想到這兒,聞諾瞪大了眼。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唐輕惹覺得聞諾問的話很古怪,也沒多想,“我的病你是知道的,京城的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宮中禦醫也都來過。”

她爹爹這才去求了蘇懷瑾。

但是這唐致盛為何會找上蘇懷瑾來為她治病,唐輕惹還真就沒想過。

“那他随意出手,你這積壓多年的病就好了?”聞諾驚奇的不得了,“他就不曾說,你這病是因何而起?”

聽說蘇懷瑾是這兩年才到京城裏頭的,但是唐輕惹的病卻是打小就有的。

這麽說來男人要是使計謀,時間也對不上,聞諾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唐輕惹搖了搖頭,也是不知道,“先生花了三個月才将我的病治好,他從不同我提及病情。”

所有事情都是蘇懷瑾與唐致盛說的,并未經過她。

這麽想想,她也覺得他們可能有什麽事瞞着她。

唐輕惹心裏有些亂亂的,思緒混亂,面色也有些蒼白。

聞諾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

她怎麽給忘了,唐輕惹從來就是個多愁善感,最愛胡思亂想的。

聞諾可不敢讓她這麽想下去,趕緊笑着打岔,“有什麽好想的,反正輕惹你找的郎君定是不如我的!”

這話把唐輕惹逗笑了。

她突然想起聞諾幼時把私塾裏讀書的小書童打哭的事情了,問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她記得聞諾是極不喜歡那些文弱書生的,只是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變過。

聞諾被這麽一問,捂着通紅的臉站了起來,

“我喜歡的人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能文能武而且殺敵無數,武功高強智謀驚人,是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知曉的人!”

殺敵無數,武功高強?

這倒也像是聞諾愛關注的地方。

唐輕惹彎眸笑了笑,沒想到這麽久了聞諾心思倒還沒怎麽變,她更加好奇了,“那他是誰,我認識嗎?”

她的印象裏,好像并沒有這樣一個人。

難不成是軍營裏極為出名的将領?

聞諾沖她神秘的笑了笑,“他就是當今皇上的九皇叔,也是郦朝的攝政王——陸羨!”

如今的皇上與陸羨是嫡親的叔侄,這先帝與陸羨一母同胞,是極為親近的兄弟倆。

先帝登基時其實根基并不算穩定,陸羨雖然年輕,可也是朝中人頗為忌憚的人。

于是朝中重臣連夜起書參奏陸羨,讓先帝很是為難。

陸羨知道此事後,便請旨去了關外抗敵,出征之時還不及弱冠。

關外三年,他領兵殺敵以一敵百,若不是先帝病逝,他也不會回來。

而陸羨戰無不勝事跡早就在京城傳開,後來一舉凱旋平複了外番這才回了京城。

“只是他回了京城後便銷聲匿跡,已經過去了三年都沒再聽說他的消息,就連當今皇上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處!”

聞諾說着,眼底有些失望。

就連當時新帝登基,賜了陸羨攝政王府邸,陸羨都沒有出現過。

唐輕惹心裏也覺得這陸羨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不慕權貴知進退懂分寸,真當是個豪傑。

“那他為何會回了京,便不見了蹤影?”

唐輕惹這麽一問,聞諾氣的拍起了桌子,

“可別提了,聽說是凱旋那日,因為滿身滿臉的血氣把路邊迎接的孩子給吓哭了,王爺太心寒便躲了起來。”

提起這個,聞諾就更是氣不打一處兒來。

她是将門之後,祖上去戰場殺敵的親人無數,祠堂裏也供奉不少馬革裹屍而還的先祖。

作為一個拼死為國效力卻不得百姓愛戴将領,心自然是涼的。

唐輕惹也很是驚訝。

她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可是細細想卻覺得有些不明白,“王爺既是如此開明之人,怎會因為這點事就頹敗不起?”

“那…那他肯定是太傷心了!”聞諾是這麽認為的,她解釋着,很是傲嬌:“反正王爺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誰都比不上!”

唐輕惹笑了,難得調侃她,“那你可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一陣風過,聞諾僵住了。

完了,她根本不記得人長什麽樣了!

冬月十六,恰逢京城裏的廟會。

聞諾平日在家裏頭沒人管着她,是什麽熱鬧都少不了的,這幾日唐輕惹在,她便收斂了許多,只是沒多久就憋不住了。

今日的廟會不僅自己非要來,還把唐輕惹也給哄來了。

兩人相識多年,聞諾自然知道自家好友的喜好,說話極戳她心坎,唐輕惹沒兩句便被哄來了。

白日裏的廟會與夜裏的燈會一樣漂亮,只是燈會都是夜裏亮着彩燈,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的,廟會多是逛集市的。

唐輕惹是開心壞了,左瞧右看,就沒走兩步。

聞諾還極為大方的掏錢給她買簪花脂粉,便是好看的地兒都是要停停腳的,可把唐輕惹忙活壞了。

“你瞧瞧,我先才同你說讓你來,你還不願意呢!”

聞諾說着,将手裏的海棠花簪子插在她發髻上,很是認真誇贊,“你戴那些素雅的簪子漂亮,這些鮮豔的倒也是極好看的。”

反正人好看,戴什麽都好看!

“是呀,姑娘長得和仙女兒似的,這簪子就是最配你了。”賣東西的大娘也跟着附和。

唐輕惹臉皮薄,被誇的有些無所适從。

聞諾卻像個有錢的“公子哥”,大方掏錢,“買了!”

唐輕惹是拒絕的,可是這一路上聞諾極為熱情大方,後頭跟着的桑綠和槐兒手上塞得滿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趕緊扯住聞諾的手腕,拉住她,“諾諾,你別買了。”

聞諾這才看到桑綠和槐兒身上挂的滿滿當當的,皺了皺眉,有些不滿。

“我這才剛有了興致,怎的這般掃興!”她眸子轉了轉,“要不你們先把東西送過去,再去府上叫幾個人過來!”

這好些天才來這麽一趟,她可不能就這麽浪費了。

槐兒喪着臉很是委屈,可是她也了解自己姑娘的性子,無奈只能同意。

可是桑綠是跟着唐輕惹來的,她難得木着臉,無動于衷的,“奴婢得跟着姑娘。”

聞諾眨眨眼,覺得無所謂,可是唐輕惹也不想看着桑綠累着走一路,“桑綠,你同槐兒去便是,我和諾諾就在這兒等着,不會走遠的。”

她說話向來很能安撫人,可是桑綠卻難得那麽堅持,但是終究是沒忍耐住,順着唐輕惹的意回去了。

時辰越久,街上是越發擁擠了。

街口的轉角,人稍微少些,唐輕惹和聞諾便在此處等着。

兩人穿着華麗,模樣也是極為惹眼,今日來得毫無準備,兩人連帷帽都沒戴,容色便看得很明顯。

唐輕惹今日依舊是很素色的交襟連衣長裙,裙擺卻是很淺淡的紫色,青絲被紫玉簪子半挽起,整個人都透着溫柔。

她發髻上還有方才聞諾放的海棠色釵子,像是為那瑩潤的小臉着了色似的。

她如今模樣長得開了,巴掌大點兒的小臉沒什麽肉,可是一雙眸子含水真是漂亮至極。

只是這麽安靜乖巧站着,便有好些人看了過來。

而聞諾身量高,模樣不算驚豔,眉眼也有幾分英氣,也極為招人眼。

只是她脾性沒有唐輕惹好,來個打量她們的人,她都能惡狠狠的瞪回去,沒一會兒,便不敢有人再看了。

聞諾幹巴巴的站着,心裏卻癢癢的,奈何答應了桑綠不能帶着唐輕惹亂跑,只好就在這兒等着。

前頭傳來一陣喧嘩聲,一陣穿着花花綠綠的姑娘們湧了過來,把聞諾都擠到牆角了。

“眼睛都不看路嗎,把本姑娘的裙子都踩髒了!輕惹你……”

聞諾剛想擡頭問問唐輕惹怎麽樣,這才發現這左右哪還有人影?!

只有地面上落着的海棠色釵子。

她慌了。

唐輕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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