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寵 你若是喜歡這簪子,日後我便替你戴……
雖然陸羨已早有準備的讓廚房提前熬了一碗安神湯, 可是唐輕惹喝完藥後,夜裏還是發了熱。
少女被白日的事擾了心神,原先的身子也是未養好, 受了驚吓病也來得兇, 無疑是雪上加霜。
而唐輕惹這一病,就病了三日, 整日昏昏沉沉的都是陸羨在照料,一直到第四日清晨她才悠悠轉醒。
日頭高挂,這幾日京城裏頭的天,是陰了晴晴了陰的,今日卻是難得的好天氣。
外頭依舊風大, 所以桑綠确定已經将唐輕惹裹得嚴嚴實實之後,這才把人領出了屋子。
如今她們還是在蘇府之內。
這府上并無女眷,唐輕惹上下一身的衣服都是新趕制的,料子極好又是嶄新漂亮。
天氣轉冷,她穿着一件桃粉的襖裙, 整個人粉粉嫩嫩的很是精神, 而少女那雙笑意淺淺很是漂亮的眸子, 卻落在了她足間的繡鞋上。
這是一雙白色的繡鞋, 模樣很是可愛,款式卻不同于中規中矩的繡鞋鞋頭, 雖是沒有極複雜的繡圖, 可是鞋尖兩只豎起來的兔子耳朵, 就已經讓人移不眼。
唐輕惹看了好一會兒,眸子亮亮的。
她屋裏頭可是沒這般好看的繡鞋的,只在這府上,她便能猜到這兔子繡鞋是誰給挑的。
這樣想想, 她覺得心尖裏甜甜的。
收了這繡鞋上的視線,唐輕惹擡起頭想在這兒府上走走,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得頓住了腳。
她抿了抿唇,極不确定的看向桑綠,“蘇府怎的過得這般拮據?”
明明屋內的陳設看起來很是低奢,東西也是件件價值不菲,怎的這外頭這般荒涼,光禿禿的連棵雜草都沒有。
桑綠也是面露為難,解釋道:“許是…許是蘇先生不喜太過張揚。”
其實她是知道的,陸羨從來就是不愛這些花花草草的,更是沒心思給它們澆水施肥。
別說是在這蘇府,便是攝政王府內,也極少能見到幾株綠植,多看到的都是一些倔強的野草。
唐輕惹聞言皺了皺眉,覺得院內沒些花草樹木,實在過于死氣荒蕪,不免有些低落起來,也就沒了繼續逛的心思。
……
如今這府內多了個“女主人”,蘇府上下這才有了些人氣兒。
府內不僅多出許多服侍的丫鬟們,陸羨還特意安置了一間不小的房間,尋裁縫鋪子趕制了許多漂亮衣衫和小巧的繡鞋。
雖說這些衣服時間上用得極緊湊,可是針腳縫制卻是絲毫不馬虎。
而陸羨安排事宜時也是不假他人之手,個個都是他精挑細選的。
現下這府上人多了,每日裏少女有些什麽事兒也都是事無巨細的通禀,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唐輕惹前腳剛進了屋子,陸羨後腳就趕了過來。
“怎麽不出去走走?”他走了進來,問道。
此時少女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凳子上,手裏扯着衣擺上的流蘇。
唐輕惹擡頭看他。
這幾日發熱,在床上養了幾日,她手上被簪子戳破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可是脖子上的傷口才剛剛結痂,在白嫩的皮膚上看着很是顯眼。
陸羨看了,眸色晦暗,心裏又是一陣的疼。
經過了前幾日的這件事,他每日每夜都想着,是恨不得把人捧到手心裏疼着護着。
男人眉眼一如往常一般溫潤,漸漸的多了些柔和感,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隽,說話時低沉着嗓音。
可是,唐輕惹總覺得那眼神中比往常又多了些什麽,“外頭有些冷,我便回來了。”
她輕聲回着,說的話軟而輕。
男人撩袍坐到了她旁邊的凳子上,兩人靠的很近,近得男人的衣角都碰到了她的。
可是唐輕惹的視線卻被男人頭上的紫玉簪子吸引,她唇角的笑淡了些,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陸羨自然知道她看的是什麽,他緩緩的給少女倒了杯熱茶推了過去。
杯盞觸碰到少女搭在桌子上的指尖,她縮了縮,并未接,抿着唇,很是小聲說:“簪子,……是我的。”
她垂眸也不看他了,而那張算不上紅潤的小臉也有些微微的蒼白。
茶香袅袅,模糊了眼前少女五官,可是那張小臉卻早已經深深嵌入男人的骨髓。
陸羨勾唇,心底很是無奈,只低頭将腰間的紫色佩玉取下,遞了過去,“你若是喜歡這簪子,日後我便替你戴着。”
日日戴着不離身。
總之,他是不會在她身上留些尖銳的東西了,即便這是他贈予她的,也不能。
唐輕惹眨了眨眼,眼眶便紅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很容易就能看清男人的心思,她乖順的接過那紫色的佩玉,指尖撫過那玉佩的穗子。
她将那玉佩系在腰間,唇角終于帶了些淺淺的笑,“既是你日日戴着的,我便喜歡。”
少女聲音溫淺,細細很好聽。
陸羨慢條斯理的接過他先才倒下的熱茶,卻是動作迅猛的灌了一口。
舒爾又笑了。
他突然發現,他喜歡的姑娘,比他自己還要更懂他的心。
唐輕惹一連在蘇府待了五六日,這蘇府上着實無趣,她每日無事就會看些畫本子,過得極為平靜。
可是她不知道,如今這京城外的天早已經變了一回又一回了。
自打她出了楊府那日,夜裏官府便帶人沖了進去,死了一院子的人,都是往日楊楓跟前兒那些人愛仗勢欺人的。
那許多面孔,好些人都認識。
除去這些,這官差還在那院子的花園裏,挖出了二十一具屍骨,大小雖是不一,可是個個都是極小的骨架。
一層的白布遮着,來回二十幾趟,場面真是驚悚駭人,大致都能看出來,那些遇害的都是很年輕的人。
圍觀的人都直呼“造孽啊”!便覺得這楊楓到如今這個田地,也是老天開眼,罪有應得,只遺憾這時間晚了些,竟讓這麽些孩子都遭了殃。
官府是要徹查此事的,可是這院子裏左右都不見楊楓的人影,衆人便覺得這楊楓定是逃到楊府裏頭藏了起來。
而這件事抖摟出來後,楊邝的将軍府門口,早就被人圍得嚴嚴實實的,還有些人直接甩了雞蛋菜葉子。
楊府之內,楊邝又氣又急,“這個逆子,把楊府的臉都給丢盡了!”
這些年來,楊府一直都是受人尊崇,如何受過這種人人喊打喊罵的氣。
想想因為自己溺愛缺乏管教,便釀成楊楓這樣殺人的大禍,楊邝懊悔至極。
不僅如此,也是斷了楊家女兒入宮為妃的路兒。
“老爺,您別生氣了,快想想法子救救楓兒吧。”
說話的正是楊邝的生母,也是這府上地位極高的張姨娘,此時她哭着的肝腸寸斷,軟倒在地上。
雖說這張姨娘沒什麽太高的名分,可是坐的卻是楊府大娘子的座兒,管的也是楊府大娘子該管的事。
只因為這楊邝餘下的妾室,個個都是不下蛋的,只三兩個生了個女兒,而她生的卻是個兒子。
張姨娘也算是母憑子貴,享盡了榮華,可如今這寶貝兒子不見蹤跡,讓她怎能不急。
楊邝卻是被她哭的心煩,氣不打一處來,“哭什麽哭,還不是因為你,處處護着不忍心責怪,才會讓楓兒釀成大錯。”
雖是嘴上說着,可楊邝暗地紀早就安排手底下的人去找了,可是左右都不曾發現楊楓的蹤跡。
要是楊楓有些聰明點心思,楊邝只當他自己逃了,可是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麽樣的貨色,楊邝怎麽會不知道。
他只能斷定,兒子定是被人擄走了!
楊邝皺了皺眉,想到昨日打聽了的消息,說是楊楓動了唐致盛家的寶貝閨女兒,也不知真假。
他只覺得若是唐致盛蓄意報複,也不會心狠手辣的将他那後院的下人都給殺了,可是除此以外,楊邝也想不出其他。
無奈,他還是決定去相府走一趟。
蘇府本就無趣,唐輕惹又是個愛熱鬧的,這呆着悶了幾天,她便有些忍不住了。
她想回相府了,可是府上沒人來她接她,她很是為難。
冬日越來越冷,平日裏不僅有桑綠管着她,如今更是多了個藏着“壞心眼兒”的男人,她是覺得有些招教不住了。
唐輕惹思前想後還是打算去找蘇懷瑾。
等她到了這蘇府的書房附近,她才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總覺得這偌大的院子沒多少人氣兒,死氣沉沉的。
到了男人書房這邊,門口的青山正抱着把劍懶懶的靠着,看到她們來了,滿臉的笑。
唐輕惹看了他一眼,略帶興味兒的看向身旁的桑綠,水眸裏有些探究,“桑綠,你同青山………”
“姑娘莫要亂說!奴婢與他毫無關系!”
一提青山,桑綠臉色冷冷的。
可是她這般反常,反而有些欲蓋彌彰的。
唐輕惹咬唇,眼睛眨了眨。
女孩子的心思是很難猜的,可是她看得出,桑綠對青山的感情,應當不似看到的那樣簡單。
“姑娘您來了啊!快進來吧,主子在裏頭呢。”
如今就陸羨這如此寶貝的态度,青山是不敢随意招惹唐輕惹的,只想給人留個好印象,往後也好替他求情。
青山想着,眼神卻掃過一旁的桑綠,很是尴尬的咳了咳,臉色有些不自在。
兩人眼神躲閃,氣氛很是微妙,唐輕惹好奇極了,看得入神,連旁邊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啊!”
腰間一緊,唐輕惹不察,吓得驚呼一聲,便被男人勾着腰拉進書房了。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的,等到唐輕惹緩過心神來,才發現自己被男人掐着腰擱在了書桌上。
而罪魁禍首,卻是撐着手臂,将她圈在了中央,鳳眸帶笑緊緊的盯着她,“不是來看我,怎的盯着別的男人看,嗯?”
男人尾音勾轉,慵懶又性感,可是不難發現,裏面藏着的幾分“威脅”。
還真是個愛捉弄人的。
“先生。”
唐輕惹擡眸看他,那語氣無奈極了。
她覺得眼前的男人還真是幼稚,什麽“罪名”都要往她頭上戴。
少女那幾分嬌嗔的責怪,軟的不行,陸羨卻極為受用。
他勾唇笑得極為邪肆,順着姿勢向下壓了壓,薄唇呼出灼熱的氣息,灑在少女的水潤的紅唇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今天,先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