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都是我不好

池牧給阿澤放假後, 獨自回到家裏。

茶幾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可他沒有心思打開。

窩在單人沙發中,池牧捏着眉心,拿起手機, 發了一個微博。

他不善言辭, 鮮少與人溝通交流, 思前想後, 用了公關團隊給他準備的那一串聲明。

簡單的幾分鐘之內, 微博下全是罵聲一片。

甚至有人把去年伍文成的事情拿出來說。

辱.罵他倒追伍文成趁熱度,後來看上了阮大小姐的家世背景,果斷放棄伍文成, 還高調地宣傳和阮楠希的戀愛。

和阮楠希在一起後, 借着阮楠希的手倒打一耙,故意搞伍文成, 買通營銷號宣傳是伍文成為了立自己的人設而故意找人拍那些照片。

上個月他和阮楠希在商場遇到曾志娟的照片被人放到了網上。

之前因為林超的原因,他和曾志娟曾經同框過幾次,都被網友們扒出來。

網上的輿論不僅對準了他, 還有人罵阮楠希。

他的粉絲壓都壓不住那些惡意的評論。

甚至有網友給了他一個外號——綠茶界的翹楚,僞白蓮的标杆。

池牧翻到之前拉黑的電話號碼,拉出來,撥通。

對面很快被人接起來,簡直就像是等着他打過去。

曾志娟似乎預料到這個電話,笑得肆無忌憚:“怎麽, 回心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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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牧冷冷地說:“你到底想幹嘛?”

“我的目的還不明确嗎?”

池牧沒出聲,人生第一次露出一抹譏笑,似是自嘲,卻帶了點無奈。

曾志娟繼續抛出誘餌:“如果你想翻盤......”

池牧反手挂掉電話, 手機扔在茶幾上,站起身走到陽臺處,看着遠處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漆黑的夜空只有幾顆星星點綴,更突出了月亮的光芒。

幾乎所有的活動都取消了,就連下個月要準備出演的電視劇,都被導演中途喊卡。

池牧從來沒有試過這麽痛苦,他不畏懼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譏諷,令他難受和悲痛的是,他拉阮楠希下水了。

那是他想守護一輩子的女孩啊。

阮楠希這幾天悶悶不樂,寝食難安,整天抱着手機,盯着那些惡毒的評論,一條一條地反擊。

昨天她給池牧打電話,說要過去陪他,被池牧婉拒了,只說他想靜靜。

她現在很害怕,即使知道池牧不在意他人的言論,可來之不易的出頭之日竟然像煙花般短暫,剩下的只有散落一地的灰燼。

他會有多痛苦,阮楠希不了解。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可能存在感同身受。

網絡暴力太可怕了。

有人覺得網絡言論只是一把鈍刀,并不傷人,加之,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的權力,可是,沒有人知道一塊廢鐵被千萬人磨将會變得有多鋒利。

這便是網絡暴力令人寒顫之處。

說者情緒高漲,站在自認為的道德最高處讨伐別人,可對被讨伐者來說,這些不分青紅皂白的指控,便是壓垮駱駝的稻草。

阮楠希太心疼池牧了,他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

不被父母支持,被污蔑,被千萬人唾棄。

阮楠希發了幾條維護池牧的微博,統統被網友們嘲諷辱罵。

氣得她恨不得順着網線掴鍵盤俠幾巴掌。

在所有事情都還不明朗的情況下,單憑一條池牧走進酒店房間的監控就給他判了死刑。

早上早早起來,阮楠希這幾天沒睡好,眼睛下的青黑明顯,像個國寶一樣。

拿着手機回怼鍵盤俠們,給池牧洗廣場。

張倩珊敲了敲門,在外面喊道:“楠希,起床了。”

阮楠希回:“好了,我知道了。”

張倩珊很好奇,推開門,見到阮楠希頂着雞窩頭,好像手機跟她有仇似的,死命地敲。

“在幹嘛呢?趕緊下樓吃早飯。”

阮楠希心不在焉:“哦。”

張倩珊走過來瞄一眼,看到她的手機界面,是微博。

猜到了她又在看有關池牧的信息。

“別看了,看來看去還不是那樣。”

阮楠希被張倩珊拖起來,鍵盤俠們是怼不完的。

昨晚沒吃好,精神萎靡不振,拖着疲憊的身子下樓。

飯桌前。

阮楠希是一個愛美的主,即使在家她也會維持日常的形象,很少會不梳頭就下樓。

看來池牧的事情對她的影響很大。

阮金生敲了敲餐桌,厲聲說道:“吃飯,還看什麽手機?!”

阮楠希哦一聲,無精打采地将手機放在桌上,苦着一張臉,雙目無神,神志游離在外。

舀了一勺白粥往嘴裏送,沒留意粥是滾燙的,燙得她啊一聲,舌頭發麻。

伸出舌頭,用手扇風。

狼狽之極。

阮金生看不下去,“為了那種男人至于嗎?趕緊跟他分了,之前還誇得上天,首先人品都過不去。”

還沒等他講完,阮楠希憤憤不平:“他不是這樣的人,你還不信你女兒的眼光嗎?”

“這個圈子裏能有幾個好人?之前跟你說你不聽,你看看外面的言論,現在都罵到你的身上來了,你還維護他?”

見不得有人诋毀池牧,阮楠希跟阮金生争鋒相對:“你這人怎麽能這麽表面,只是一段視頻,你就信了?”

還沒等阮金生說話,阮楠希索性不吃了,丢下勺子,“不吃了,我去店裏。”

阮金生頭一次和阮楠希鬧得這麽僵。

張倩珊在後邊喊阮楠希,她也沒有回頭。

轉而對自己的老公道:“你跟她争什麽呢?”

“之前我就不看好那個戲子,你是沒看見網絡上的輿論,髒水統統潑在她身上了。”

阮金生生氣,不是因為池牧,而是惱自家的女兒結識了這麽一個人,還被這麽多人诋毀。

盡管他費了點人力物力,但是謾罵的人依舊不會停止。

那是他捧在手心的小棉襖,甚至都不舍得罵她幾句。

阮楠希氣鼓鼓地走出家,坐在駕駛位上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梳妝打扮,現在醜得不能見人。

本來想着讓阮金生找點人幫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背後潑髒水的人,可他這種态度,怎麽可能願意幫池牧。

從一開始他潛意識裏便覺得池牧不是個好人。

阮金生和韋潇墨都是一個樣,戴上有色眼鏡看池牧,覺得他們在一起,是池牧高攀她,甚至懷有別的目的。

他們越這樣,阮楠希就越要站在池牧的這邊。

給他支持。

阮楠希開車抵達店裏,沈依慕和劉媛都在忙活。

阮楠希因為池牧的事鬧得不開心,她們兩個人都知道,讓阮楠希好好在家,多陪陪池牧。

停好車,阮楠希進到店裏。

沈依慕和劉媛都愣一下。

沈依慕看着不修邊幅的阮楠希很詫異,阮大小姐可是他們學校的一枝花,不管任何情況下都會維持自己貌美如花的形象。

看來這次池牧被網暴對她的傷害很大。

沈依慕露出擔憂的眼神,幾天沒見,阮楠希好像瘦了,“楠希,你還好吧?”

阮楠希擺擺手,揉着幹澀的眼睛,幾天沒睡好,嗓子都有些啞了。

“沒事,過來看看。”

劉媛關切地說:“這裏有我們,你回去休息吧。”

阮楠希:“我真沒事,你們先忙。”

轉身進了休息室。

坐在鏡子前,拿起化妝品開始給自己上妝。

寡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嘴唇,眼睛也沒有精神,看起來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頓,疲憊不堪。

上好妝後,阮楠希決定去梨市找池牧,這樣一直見不到他,她放不下心來。

阮楠希打開手機,買了一張去梨市的高鐵票。

買了票後,阮楠希才憶起,她根本不知道池牧在哪裏拍雜志,更不知道他住的酒店地址。

池牧一直不想透露他的行蹤,微信和電話聯系的時候都沒有說,只是說自己獨自靜靜。

阮楠希別無他法,找到阿澤的電話,撥通。

手機鈴聲響了半分鐘,對面才接起來。

阮楠希迫不及待:“你們現在在哪裏?”

阿澤啊一聲,之後是無限的沉默。

那天從池牧的家裏回來後,他打開微博才知道來龍去脈,為什麽池牧會給他放假,原來不是沒有原因。

前段時間,池牧去林超導演的劇組試鏡時,他産生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兩年前,池牧也在林超這裏試鏡過一個男三號,只不過,後來莫名其妙地被卡了下來。

他隐隐地覺得是因為那段時間向池牧透露出想要包.養他的曾志娟,她似乎認識林超。

而如今這件事,阿澤能肯定這都是曾志娟的報複。

從池牧家裏離開時,他交代過不要跟阮楠希透露他們的行蹤。

阿澤沉默着。

阮楠希有些着急了,他越是這樣悶聲不吭,她就越擔心。

焦急地催促:“你說啊!”

阿澤咽了咽口水,“阮小姐,這個,你還是去問池哥吧。”

“他不願意跟我說,我才找你啊!”阮楠希氣得想翻白眼。

一個兩個都這樣,什麽都不說。

阿澤想了想,決定跟阮楠希坦白,也許只有阮楠希才能給池牧帶來好心情吧。

說:“其實,我們沒有去梨市,池哥,他一直都在家裏。”

他的話通過電流傳來,擊打着阮楠希的耳膜。

阮楠希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啪嗒一聲斷了,挂了電話,跟沈依慕和劉媛說了一句便匆匆忙忙離開。

開着車前往池牧的家裏。

這個傻子,幹嘛要躲起來不見她?!

車子開到池牧家裏的小區停好,她一路小跑。

電梯緩緩地上升,彈跳的紅色數字,似乎太慢了。

來到池牧的家門前,猛地敲門。

阮楠希:“十一,你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半晌,門打開。

池牧站在屋內,白皙的臉通紅,兩團紅暈明顯,脖子也泛着緋色。

一股濃烈的酒味迎面撲來。

他的頭發亂糟糟,額前的劉海淩亂不堪,雙眼毫無生機,下巴都冒出了些許青色的胡渣,跟幾日前看見他的時候完全是兩副模樣。

阮楠希的心裏哐當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掉落地上,碎了一地。

喉間哽咽:“你,喝酒了?”

每一個字艱難地往外蹦。

池牧的精神狀況很差,可他還是原本的他,一如他上次醉酒的模樣,很溫順乖巧。

老老實實地回答阮楠希的問題:“嗯。”

阮楠希進去,順手帶上門。

客廳裏很暗,通往陽臺的落地窗的窗簾遮擋住了外面明媚的陽光,只有窗簾的縫隙透出一絲絲的光亮,像是上天的施舍。

客廳的透明茶幾上橫七豎八地放着好幾個啤酒罐,整間房子被濃濃的酒味侵襲,肆意蔓延侵占。

阮楠希厲聲斥責:“你怎麽能喝這麽多?!”

池牧雙手貼在身體的兩側,好像被罰站軍姿一般,一動不動,更不會反抗,挨她的罵。

那一雙陰郁的眼睛盯着她。

看懂他這副模樣,阮楠希的脾氣和怒火全都煙消雲散。

阮楠希牽着他坐在沙發上,蹲在他的身前,“以後不準喝酒,知道了嗎?”

池牧點頭。

看他這個樣子,神志不清,阮楠希起身去煮姜水,給他醒醒酒。

還沒走出第一步,阮楠希的左手被池牧拉着。

阮楠希回頭:“怎麽了?”

池牧的聲音很啞,音調很低,像是沒日沒夜地唱了幾天的歌,喉嚨不舒服,俨然沒了往日的沉穩。

“對不起。”

這三個從他嘴裏說出來,阮楠希的心好像被人拿捏在手,狠狠地捏爆。

她反握住他:“幹嘛跟我道歉?”

池牧:“都是我不好。”

阮楠希重新在他的膝蓋前蹲下,白嫩的手包住他寬厚的手掌,“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不用道歉。你只要做好自己就是對你自己最好的交代,沒必要道歉,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池牧執拗地又重複一遍:“是我不好。”

他這副模樣,更讓阮楠希難受,像是有一根魚骨頭卡在喉間,不上不下。

她伸出食指貼住池牧的薄唇,“不準再說這句話了,不然我揍你。”

池牧似乎能聽懂阮楠希的警告,不再開口。

阮楠希進廚房,找到幾個生姜,腦海裏回憶一遍之前廖阿姨是如何給她爸煮姜水。

她還沒試過,算了,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

洗幹淨生姜,拿起菜刀,有點無從下手。

她的技術可以将廚房毀滅,為了防止切到手,阮楠希小心翼翼。

結果便是把生姜切得很大塊。

硬是随便搞了一通,做出了一碗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姜水的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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