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古宅(十一)

單肖早就見識過謝從靈的殺伐果斷,但縱使如此,聽到“先閹後殺”幾個字,還是不由得下/半身一涼。

他深呼吸了兩口,平複了一會兒心情,突然想起心底的疑惑,“這造夢者針對的玩家範圍這麽明确,會不會有什麽詭異的标準?”

郁恒看了一眼同樣陷入沉思的謝從靈,淡淡道:“他選的都是美人。”

謝從靈微微一愣,水樣的眸子擡起來,頗為意外的看向郁恒。

郁恒微微偏頭,有點期待謝從靈聽明白,又有點膽怯謝從靈聽的太過明白。

誰知謝從靈端詳他片刻,疑惑道:“你也很美啊,怎麽沒盯上你呢?”

郁恒:……

謝從靈猶不滿足,轉頭問單肖:“是不是?”

單肖看着他家老大,一米九的個頭,寬肩窄腰,光是身材就能讓人嗷嗷叫。配上墨似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形狀完美的眉毛,出道就是頂流級別的長相。

不過……

用“美”來形容郁恒,總覺得有些不對,他身上有股說不出的正氣,巍峨莊嚴,讓人不自覺臣服,忽略了他外在的顏值,又或者打心底裏覺得,多看幾眼就有亵渎神明的意味。

單肖想定是這樣,郁恒才沒被造夢者盯上,他篤定的回道:“一定是因為老大看着太莊嚴了,不好惹。”

“噗”,謝從靈沒忍住,莊嚴什麽的,用來形容飛鸾聖尊,倒也合适。

郁恒看着竊笑不已的謝從靈,心中喟嘆,路漫漫其修遠兮,不知何時才能等到謝從靈開竅。

眼下還是先解決造夢者的問題。

“造夢者的動機已經清楚,逆推的話,不難猜測他的身份。”郁恒道。

謝從靈也點點頭,造夢者的真實身份,她已經有心中有數。

單肖:……明明是三個人的推理,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這本日記應當就是證明造夢者身份的重要道具之一,保險起見,我們再驗證一下。”郁恒看向謝從靈,目光中帶着探尋。

謝從靈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如果事情沒有按照她的劇本發展,那最後只能通過這種方式通關。

“在此之前,先通知其他人,把隐形攝像機都找出來砸了吧。”郁恒吩咐道。

跑腿的活兒自然落到了單肖頭上,他挨個房門敲開,把他們發現的關于隐形攝像機和死亡的關系如實相告,至于這些人信不信他們,準備怎麽做,就和他們沒有關系了。

當然,他們三個人的房間也要重新再找一遍。

郁恒和單肖的房間一無所獲,謝從靈的房間裏又找出了兩個。

一個藏在房間的花瓶座兒上,還有一個塞在門後的牆縫裏,不可謂不隐蔽。

單肖啧啧兩聲:“這造夢者還真是執着,完全盯着大佬,別人瞧都瞧不上。”

謝從靈:……

順手毀了這兩個隐形攝像機,三人出了門,走到拍攝現場。

這一連串發現之後,謝從靈心底有了猜測,對女導演也有了新看法,她要和女導演談談。

拍攝場地熱鬧非凡,是整個副本裏最有人味兒的場所,催促吆喝幹活的聲音此起彼伏。

單肖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社畜生活,不知不覺已經離他這麽遠了。

他還沒來得及傷感,突然想到一個現實問題:“大佬,這麽多人,你怎麽和女導演單獨談談啊?”

謝從靈環視一圈,喧嚣的背景下,女導演坐在鏡頭後,目光呆滞,以前只覺得恐怖,現在卻讀出了不同的意味。

謝從靈抿了抿唇,下定決心。

她右手捏了個訣,天色驟沉,斜裏突然出來一股力道強勁的風,席卷而來,直接撞倒了數着的燈,摔下的方向赫然是女導演坐的地方。

女導演依舊一臉麻木,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逼近的危險,直到燈罩砸到胳膊上,割破皮膚。

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刻激起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湧上來,将女導演圍在中間。

謝從靈提起單肖衣領的時候,單肖還沒意識到自己要扮演怎樣的角色。直到謝從靈将他扔在女導演面前,對着衆人道:“他是醫生,你們都散開,讓醫生給她看看。”

在場的低級npc智商普遍不高,聞言果然都四散開來。

單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可是真要他處理女導演胳膊上的傷,他看着對方黑黝黝毫無生機的眸子,還是有些犯怵。

“你不是治療系的嗎?不能瞬間恢複傷口啥的?”謝從靈見單肖磨磨蹭蹭,皺眉不滿。

她轉過頭,看向女導演,又一派和顏悅色。

“對不住,只能用這個方法才能單獨和你說一會兒話。”

謝從靈蹲下身子,裝着給單肖幫忙的樣子,對女導演小聲說話。

話溜進女導演耳裏,沒有引起她面上的一點兒漣漪。

“不管你信不信,我們是來幫你的,只要你想擺脫他的控制,離開這裏,我就能夠幫你。”

這句話說完,女導演終于不再無動于衷,空洞的眸子逐漸有了焦距,她擰過頭,看着謝從靈,試圖分辨她所說的真假。

半晌,她微微點頭。

謝從靈洩出一絲笑意,再次蹲下,只不過這次她是聽了女導演的話,故意湊近。

第一次聽見女導演的聲音,低沉且暗啞,浸着點兒悲傷,是很有故事的音質。

女導演光是說話,似乎就十分費力,拼勁力氣只吐出簡短的一句話。

“毀了我的膠片。”

謝從靈也回道:“放心。”

得了女導演明确的答複,等單肖治好了她的傷,謝從靈三人便離開,一切都看似順理成章,并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女導演的話印證了謝從靈心中猜測,她确實被控制了,而在這個副本裏,謝從靈能想到最順理成章的控制方式,就是偷拍。

女導演應當是被偷拍了什麽東西,不得已才受制于造夢者,陪着他演這場戲。這也是吃飯時,女導演和謝從靈擦身而過時,想向她傳達的訊息。

只不過長期的折磨,女導演已經算不上全然的清醒,反應也十分遲鈍。

謝從靈攥了攥拳頭,前所未有的憤怒襲上心頭。

三人來到倉庫,按照女導演的吩咐,只要找到她的膠片之後毀掉,女導演就能重獲自由。

女導演皮膚蒼白,有着一雙大眼睛,不難看出,原本是個美人。

她特征明顯,原本應該十分好找,只不過等謝從靈幾人推開倉庫的門,看到門內的情形,才知道他們太天真了。

難怪剛才他們沒有在片場看到造夢者,原來他早就先他們一步來了這裏。

因着公平的規則限制,造夢者也沒辦法挪動這些膠片,必須将他們放在倉庫中,但這不妨礙他阻撓謝從靈幾人找到屬于女導演的膠片。

謝從靈推開門,看到原本分門別類十分清晰的陳列欄,木牌都被摘下來扔在角落裏,而帶子上的所有标記都已經被毀了。

這一屋子的膠片,他們如果挨個看的話,即使看到副本的最後一天,都不一定能看完。

謝從靈氣笑了,這副本的造夢者武力值不怎麽樣,倒是對自己很自信,覺得能一直走在他們前面,愚弄他們。

謝從靈覺得,是時候讓他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小聰明不過都是無用功罷了。

她轉身合上門,對着身後杵着的兩個大男人言簡意赅道:“燒了。”

單肖:“哈?”

郁恒反應極快,瞬間就點燃了旁邊的草叢,火舌一下竄的老高。

單肖這才慢悠悠的反應過來:“對哦,女導演的片子肯定在裏面,我們即使找到,根本目的也是為毀了它,不好找,就直接把所有的膠片都燒了,總歸連女導演那張也能一并毀了。”

“大佬,英明!”單肖最後還不忘拍馬屁。

說話的功夫,星星之火已經燎原,漫天的火舌将半邊天空印的火紅,這裏的房體結構本就是木制的,遇火立刻噼裏啪啦的燒起來,不一會兒倉庫半邊牆都燒塌了。

謝從靈幾人已經退到了草叢外圍,不過他們并沒有離開。一是擔心他們一旦走了,造夢者又會回頭挽回事态。二是等燒完了他們還得檢查一下,以防有漏網之魚。

謝從靈還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不想這造夢者死的太快太容易,她得确保這一把火只能燒毀這一間房,并不會将整個園子都毀了。

所以火舌吞沒了整間房卻一點也沒沾染到隔壁房間的奇觀,就這麽發生了。

整場火燒了大約一個小時,燒到最後整間房連根完整的木塊都找不到了,一腳踩上去,全都碎成了粉末。

三人在廢墟之上翻找了一圈,看到還沒完全銷毀的膠片,上去就是一記補刀,直接給折了。

确保沒有一卷膠片幸存之後,幾人才從倉庫的位置離開。

回去的路上,單肖好奇的問道:“大佬準備接着怎麽做?需要我再去給女導演治療治療嗎?”

謝從靈卻搖了搖頭,天邊殘陽将她的半邊臉印的紅彤彤的,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回去等着吧,她回來找我們的。”

單肖點點頭,從這抹笑中,看出了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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