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更來啦(捉蟲) (2)

婢願意在西園伺候。”

“嫂嫂,依我看便給她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吧。”卓雅嘟着嘴,看起來天真無邪。

“如此也好。”衛令儀緩緩道,“晴朱,日後你便好生伺候卓雅夫人。”

這一樁驚險卻又撞出另一出好戲。琏碧直到回了鴻來院還沒想明白,什麽竊玉之罪,又是哪來的事情?夜裏伺候梳洗的時候,便忍不住去問衛令儀。

衛令儀卻只是将她敷衍過去。

竊玉之罪,将功補過……

這晴朱是陶相安插到府裏的人,卻自願去到卓雅身邊,莫非是為了給東園當眼線?還是說……陶相要開始盯着西園了。

☆、舊情重提

趙家二爺回京之事不大不小地傳揚了出去,當下不少人只看着那靖國公府鬧出事情,卻也不見動靜,竟似是平安無事一般。

直到約莫兩三日過後,便陸續有世家收到靖國公府的帖子,只說是前幾日清掃園子,不好待客,眼下趙家二爺已進過宮去面聖,便尋了一日邀請諸位來靖國公府小聚。

是日車馬如流,衛令儀處事細致,未免多事只請了幾位較為相好的大戶小聚,雖然惹了不少人不快,卻也讓那些赴宴之人與有榮焉,仿佛到了場的人家,便都是京裏一流的人家一般。

且不說旁人如何看,只說衛令儀房裏有筠書管事,雖是府中頭一次大辦,卻仍是有條不紊不見一絲疏漏。衛令儀見筠書操辦地妥當,當下也忙中偷閑了些許。

再說來客本以為是在東園小聚,卻不想被仆人引去了另一處西邊的園子。那園子比起東園雖小了些,但勝在開闊繁榮,流水假山繁花似錦,垂柳自戀花枝搖曳,入目皆是奢華景致。

“請諸位夫人老爺見諒,今日雖是東園夫人坐莊,卻是為趙家二爺接風洗塵,恰好眼下西園也收拾出來了,今日宴便擺在了西園。”

帶路的丫頭們統一身穿青藍衣衫,看起來标致清秀,舉止談吐間比起那些豪門貴胄也分毫不差,引得衆人連連點頭,直贊嘉臨王治家有方。

男人們看表象,各家夫人卻都是管事之人,看的卻是其中門道。一個個目目相視,心中感慨:本以為嘉臨王養在皇後身邊,婦人們該學的治家管賬該是一樣不通,眼下到了靖國公府中,只見處處嚴苛而不古板、規矩卻又不教條,下人們臉上亦是溫和妥帖,喜上眉梢的模樣,顯然是一個治家有術的能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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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轉過一樹小竹林,男女分流,爺們都去了書齋別院,只有婦人們到了堂前。

當下便看到衛令儀坐在堂上,這有幾名婦人上前與她寒暄一番,于是各自落座。

“令儀,你今日好生漂亮,卻不知旁邊這位是?”唐予安從來不顧及其他,她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徑自與衛令儀說笑,又看向她身邊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生得極為貌美,雖然不如大烨女子皮膚白皙,卻光滑有致,透着健康的光澤,與當下雲京中貴族女子間所流行的孱弱柔美大不相同。

“這位是趙家二爺的夫人,阿納克卓雅。”衛令儀道。

“早就聽說趙家二爺帶了一名異域奇女子回京,想來便是這位卓雅夫人了。果然生得與我雲京女子不大相同,倒是好看得緊。”唐予安的眼中贊許不似作僞,倒是讓卓雅有些驚奇。

“唐小姐是本王閨中小友,性子爽朗,還望弟妹勿怪。”

“怎麽會呢!”卓雅笑着道,“唐小姐還是第一個誇我好看的人,聽聞雲京崇尚弱柳扶風之美,沒想到長嫂和唐小姐都并非此等女子,倒是讓卓雅刮目相看。”

這話說的堂上人臉色各異,不少夫人皆青了臉色,這話說的好像衛令儀與唐予安便是那梁上明月,她們便是流于俗套的庸脂俗粉。

“趙家二夫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沈靜婠本就與衛令儀結了怨,當即開口道,“照您的意思看,可是說我們這些人都比不上嘉臨王和唐小姐了?”

不想卓雅一歪腦袋,狀似天真道,“本就比不上啊。”

“你這異族女子說話怎如此放肆!”說話的正是當朝太子妃。沈靜姝出身名門,她她本就看不慣這衛令儀行事如此張揚,只覺得女子救應當在府中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哪有像這衛令儀這般婚後還是如此跳脫之人。

再加上自己的夫君,當朝太子與她有青梅竹馬之誼,心中越發嫉恨。

此時卓雅冒犯,當即便起身離坐,像是不堪受辱似的道,“在坐皆是名流之後,官家之妻,你一介異族本就不該與我等平齊,眼下已然是看在靖國公的面子上讓你三分,卻教你口出狂言!你可是當真以為有嘉臨王為你撐腰,你便可後顧無憂了?”

又對嘉臨王道,“當日千秋宴上,靖國公夫人你羞辱葉家小姐,害得她被葉老軟禁無法出門,你竟毫無愧色,眼下還讓你弟妹說出此等折辱的話來!”當即甩袖就要離去。

衛令儀這還是第一次直接和太子妃對上,心中覺得有幾分意思。此女看起來仗義執言豪爽耿直,字字句句卻見縫插針般的加罪于自己,那卓雅仍在裝傻,偏偏眼下她身為卓雅長嫂,不得不背這口黑鍋。

“太子妃留步。”衛令儀連忙起身道,今日若是讓她這樣走了出去,後面的事情可就沒話說了,“卓雅所言或不在理,可諸位夫人皆是大家風範,本王這新上任的新人和未出閣的唐家小姐如何好比較,這比較本就是不成立的。卓雅言語有失,諸位何須與本王這剛來雲京的弟妹計較。”

這話說的雖然勉強,但是有靖國公身份在,有嘉臨王位在,衛令儀說的話便不好不聽。再說了,太子妃沈靜姝本就不是如她所表現的那般爽直之人,當下便從善如流順坡下馬道,“既然如此,靖國公夫人還要多家管教才是。”

“雖說是長嫂如母,可眼下弟妹已有身孕,許多事情卻是多有不便的。”

衛令儀狀似無意,可此話一出,惹得衆人皆噤口不言。面面相觑間各自掩下心中所想,只假作喜慶,連連道喜。

這個衛令儀果然不容小觑。卓雅強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面上露出羞澀的笑容來。

她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有孕的事情,一則将管教之責脫開了去,二則世家子嗣上最忌在府外有孕,畢竟縱然是在府內都不乏女子懷有他人骨妄圖血濫竽充數之事,又何況是在府外無人監管。

這兩點還不是最要緊的,其中最厲害的莫過于此時當着衆人的面說了出來,日後卓雅腹中這個孩子若是出了半點問題,都絕對不可能是衛令儀做的手腳。畢竟身為家中主母自然以家族子嗣為重,本朝大多數孩子都是死在小時候亦或是在不為人知時,一旦揭露了出來,子嗣若是有半點差池,第一個要牽連的就是當家主母。

衛令儀這一箭三雕之計,足可令人驚豔。

座上人哪個不是人精,心中都看的明白,只道這個衛令儀絕非普通角色。便是連陶相夫人都有一瞬間的驚訝,又何談旁人。

這風波一過,便是好宴正酣。衛令儀本就不喜歡這等場合,略微吃了酒後覺得屋內有些暈,便将筠書留在了堂上看着,自己偷偷帶着琏碧,只說是醒酒去了,便往竹林間去透氣。

剛入林中沒兩步,便見一名紫袍的年輕人站在林間小亭中,衛令儀當下覺得不好,雖然不知道太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如果被外人看到,恐怕要生出事端,當下便轉身要走。

“可是我令儀小妹?”

太子已許久不曾這麽稱呼自己了,自從婚嫁之後,衛令儀便不曾與賀旻私下見過,兩人恪守禮節,賀旻更是在趙西源面前直接表示過,只認自己做親妹妹一般。

衛令儀當下心裏放軟了些,聽到賀旻這樣叫自己,便停在原地沒動。

“令儀,你說我們是不是注定有緣無分。”太子今日看起來有些不大對,衛令儀雖然用了些果酒,眼下後勁不小,但頭腦中仍是極清醒的。她站在原地,既不走,也并沒有往前去的意思。

賀旻似乎并不在意,他笑了笑,“你總以為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六七歲的時候,可是你不知道小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時候你只有巴掌大一只,還在襁褓中,被父皇送到了坤寧宮來。”

“母後不喜歡你,可是你生得着實可愛,眼睛還沒睜開,卻已經學會張嘴吱吱呀呀地說話。你不哭不鬧,我去撿了你,你便用小手攥着我一只小指,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樣子。”

“令儀,如果你像小時候一樣,真的一直不撒手,該多好啊。”賀旻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看起來喝了不少,好好的一個男人,竟仰起頭,像是要落淚了一樣。

衛令儀小時候的記憶極為寡淡,她印象中一直是跟在皇後身邊的,直到六歲那年餓極了,偷偷去偷果子吃,碰到了那時候的小太子賀旻。

賀旻兇巴巴地瞪了她好幾眼,卻還是将自己宮裏最好吃的糕點給了她。

衛令儀一直記得,但是沒想到,賀旻的記憶卻不是從這裏開始的。

“令儀,我一直以為你和我一樣,我們兩人不過是情濃緣淺,拗不過皇家責任,沒想到原來……你真的從未對我動心過。”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動心過嗎,她早已經忘記了。那段記憶對她而言太過于遙遠,隔着如山如海的夢境,像是真正的恍如隔世。

小時候,她和賀旻确實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時光的。那時候的衛令儀情窦初開,何曾幾時也幻想過自己也能開口叫一句“太子哥哥”,甚至願意送他一支雪梅,亦或是繡一只荷包。

可是……他們不可能,衛令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這一刻,衛令儀也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

“你到底是誰?”她笑了起來,“賀旻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賀旻為人正直,他不可能會在靖國公府的竹亭裏毫無防備地,說出這種會對衛令儀帶來致命的危險的話。

所以,此人絕對不可能是賀旻!

☆、真假太子

衛令儀話音剛落,便聽到一旁響起一陣拍掌聲,男子朗聲笑道:“文蘭先生,您先退下吧。”

“賀熠?”衛令儀皺着眉,她看到那看起來像是太子的人向賀熠俯身退下,“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在這裏。”賀熠朝衛令儀走了過來,眉梢微挑,看起來又輕佻又妩媚,“今日可是趙西源家中擺宴,我愛慕靖國公一時皇室皆知,怎會不來?”

眼下被這麽一驚,衛令儀的酒也醒了,“剛才那個人是誰?”這才是問題的重點。

“如你所見。”賀熠笑了起來,“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咯。”

“太子?”衛令儀冷笑,“賀熠,你如果想騙我你還不夠格。就算那人長得和賀旻一模一樣,他也不可能是太子賀旻。”

賀熠的笑容越發明媚,他擺出一副苦惱的模樣捏着自己的下巴,一面咬唇道,“确實是不夠格呢,竟然還是被你認出來了。”

他身為男子做出這等動作本該十分女兒氣,偏他長得好看,因此倒顯得惹人憐惜起來。

可惜衛令儀并非一個憐香惜玉之人。方才若非那人言辭間露出馬腳,衛令儀恐怕當真要相信了。

“賀熠,你到底想做什麽?”衛令儀不想和此人糾纏。雖然他與趙西源關系看似極好,可他們之間的聯系不過是交易和利用,縱然當真有幾分兄弟情義,若是生了嫌隙,賀熠絕不會手軟。

正是因為如此,衛令儀對賀熠此人,永遠不可能掉以輕心。

“嘉臨王,你說如果趙西源知道你和太子之間的舊情,會作何反應?是殺了太子,還是殺了你?”賀熠的笑容仍然挂在臉上,可眼睛裏卻無半點笑意,那近乎于妖邪的氣質凝聚在他的身上,讓衛令儀只感覺驚心。

“四皇子,請你注意分寸。方才那個人說的我一概不知,本王與太子間清清白白,你若是污蔑于我二人,我定能讓你不得好死。”衛令儀目露兇光。

“嘉臨王,你那麽兇做什麽。”賀熠捂着胸口,并不真誠地擺出害怕的樣子,“你這樣我會很害怕呢。嘉臨王,你想殺人滅口嗎?”

衛令儀不願理他,轉身就要走。賀熠此人心性叵測心機深沉,行事更是不擇手段,什麽歪招邪術都敢用出來。

“衛令儀,我看在你與我少年時一飯之恩的面子上,你與太子之事我斷不會告知趙西源。可是僅此一次,若是你做出任何出格之事,我定叫你死無全屍。”

賀熠的聲音像是飄蕩在空中,遠遠地傳過來,讓人脊背發涼。

“主子……”琏碧早已經吓得瑟瑟發抖,可她是一個忠心之人,因此心中一直想着要保護衛令儀,半點都沒有面露膽怯,此時才稍稍喘了口氣。

“沒事了。”衛令儀輕輕捏了捏琏碧的手。她性子直爽,此事若是與筠書一起,或許還能給自己些幫助,可是琏碧的話,剛才她默然不做聲,已經很好了。

“……剛才那個人,到底是誰啊,竟然和太子殿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而且還知道主子你小時候在宮裏的事情。”琏碧憂心忡忡地問道。

衛令儀沒有回答,她聽到賀熠剛才叫那人“文蘭先生”。但是她卻不曾聽過這個名字,應當是個陌生人。可是一個陌生人,怎會與太子賀旻長得如出一轍?

等等……衛令儀的腳步忽然停下了。

“賀熠!”她忽然咬牙切齒道,仿佛恨不得将那人撕碎了才好。

賀熠竟然用她去試驗那個文蘭先生,甚至反過來用文蘭将她一軍!

衛令儀想起賀熠的笑容,當下心裏恨之入骨。若非看在趙西源的面子上,她是絕對不會讓這個人有出頭之日的。

賀熠如果想用文蘭,就要先過衛令儀這一關。如果連衛令儀都認不出來,那麽若有一日天下無太子,文蘭便可用太子的身份登上儲君之位,甚至于君臨天下!

他這麽做,無異于是想警告衛令儀。如果嘉臨王站在太子一邊,那麽賀熠便有辦法讓太子換貍貓,那個文蘭想來就是他準備已久的貍貓。

衛令儀不知道趙西源知不知道他的做法,她只希望不知道。

“靖國公夫人,我們到處在找您,您去哪裏了?”太子妃沈靜姝與幾名夫人随着丫鬟找了過來。

“那果酒嘗起來只以為是一般的飲品,誰知道後勁竟然這麽足,不過剛用了幾口便有些醉酒。”衛令儀臉色緋紅目光透着水色,又被身邊的琏碧攙扶着,看起來确實是有些醉酒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一名夫人回答道。

沈靜姝卻是不大滿意的樣子,雖然表面上點了點頭,目光卻總是禁不住地往竹林裏飄過去,“嘉臨王一直是一個人在這裏的嗎?”

“太子妃您這是什麽意思?”琏碧站出來道,“難不成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太子妃猛地推開琏碧,帶着一幹人等往竹林間的小亭去了。

衛令儀心中雖然知道不會出事,賀熠雖然行事無端,但是确實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但是她心中覺得奇怪,為什麽沈靜姝一副一定有內情的樣子,一定要往裏面去呢。

她帶着琏碧重新回到亭中,卻見眼前的幾人忽然跪了一地,沈靜姝站在最前面,吓得幾乎是頭都不敢擡,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衛令儀定睛一看,那個人竟然是太子!

賀旻見到衛令儀一副見了鬼的神情看着自己,若是平常她早就已經想自己行禮問好了,此時卻待在原地遲疑,眼中滿是懷疑的樣子,仿佛自己是個假人。

當下不由得出聲提醒道,“嘉臨,見到本宮你為何不跪?”當着這麽多命婦的面,賀旻不好稱呼衛令儀閨名,只好以她的封號相稱。

她若是再這麽呆站着,縱然他是太子,也免不了她一個目無王法的罪責。

衛令儀這才确認,此人确實是太子賀旻。

她從容不迫地行了個禮,問道,“令儀見過太子。方才在宴上用了許多果酒,此酒後勁太足,不免有些頭暈目眩,眼下吹了會兒冷風,才稍微清醒些。”

賀旻雖然擔心,但是聽她這麽說也就放心了,加上本就是在她自己府中,安全上自然也是有保障的。這才轉而收斂神色,對沈靜姝道,“太子妃為何在此?更是急沖沖地這般魯莽,差點驚到本宮。”

“太子您此時不應是在書房那邊,怎麽會在此地?”沈靜姝對太子當真是可以算得上是畏懼。雖然說太子從未對沈靜姝不好過,太子府中下人也都行事穩妥,無人對沈靜姝不敬。

可是她就是怕她的丈夫,他不愛自己,也不想愛自己。

沈靜姝的心中仿佛有無數的毒蟲在啃噬,她也曾像普通的女子一般期待着自己的愛情,自己的丈夫對自己溫柔以待。

可是太子的心裏只有天下,只有百姓……還有那個衛令儀!

衛令儀也覺得奇怪,剛才太子明明不在此處,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她喝多了酒所臆想出來的?怎麽可能……衛令儀自己都覺得簡直是無稽之談。

太子下意識看了衛令儀一眼,見她喝了酒,平時透亮的眼睛此刻盈滿了水色流光,臉上更是緋紅一片,面上呆呆的,看起來極是可愛。

當下猛地輕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失态,“本宮一直便與老四在此處下棋,有什麽奇怪的。”

衆人往後一看,此時才注意到亭中端坐着一名男子,正是四皇子賀熠。亭中的八仙桌上擺着一張棋盤,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在下棋的樣子。

“是啊,有什麽奇怪的。”賀熠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目光悠然地掃了一圈,落在衛令儀的身上,“方才嘉臨王看到了,不好打攪本皇子與皇兄對弈,這才出去的。”

“你說是嗎,嘉臨王?”

衛令儀眨了眨眼,仿佛感染了賀熠的笑容,唇角也跟着勾起一個弧度。她答道,“是啊,确實如此。本王本想尋一處地方小坐醒酒,卻遇到了太子與四皇子在此地對弈,只覺得不好打攪,便帶着琏碧退出去了。”

沈靜姝狐疑地看向衛令儀,她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卻礙于太子與四皇子均在此處,只得就此放過衛令儀。

等到衆人離開,賀熠慵懶地背靠在石柱上,朝賀旻抛去了一個媚眼。

賀旻只當做沒看到,他不悅道,“這種事情你為何不叫靖國公來,叫我來做什麽。”

“就是要瞞着西源啊。”賀熠笑了起來,“本皇子那麽喜歡他,才舍不得讓他跑一趟呢。”

“你怎麽知道令儀會有麻煩?”賀旻奇怪地看了賀熠一眼。

這個四皇弟從小就是宮裏最安靜的一個,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兩人從來便沒有什麽交集,誰知道今天賀熠突然派人去找自己,說是嘉臨王有難,讓他趕緊來竹間亭相救。

賀旻匆匆而來,便看到賀熠一人獨坐在棋盤前。他正欲開口問他,便看到一群婦人烏泱泱地沖撞進來,便是方才的那一幕了。

“猜的。”賀熠慢條斯理地将棋子一顆顆地收進盒中,“不過我猜對了,太子殿下,嘉臨王可要多謝您相救了,不然她私自與外男相會一事,可就瞞不住了。”

“什麽私會外男?”賀旻皺了皺眉,“難道嘉臨王是來與你相會的?”

賀熠只淺淺一笑,他将棋子盒子阖上,擡眼回了賀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人要臉

賀熠才不顧賀旻心中有多麽難解,他徑自離開了竹間亭。

而太子也滿頭霧水的回到了書房處,卻見到靖國公趙西源左右逢源,賀熠站在他的身邊朝賀旻投來一個暗含深意的笑容。賀旻錯開了他的目光,恰巧有幾名官員上前與他攀談,賀旻便當做無事發生,潦草作罷。

另一邊衛令儀等人也回到了內院堂上,此時衆女多少都用了些酒,各個都是臉色緋紅的好容色。衛令儀回到座上,卓雅探身過來道,“嫂嫂你方才去哪了,害得卓雅着實擔心了好一會兒。”

“不過去醒酒罷了。”衛令儀見卓雅雖然面上同衆人一樣緋紅,可眼睛卻是雪亮的,沒有半點喝醉的意思,“聽聞西地女子酒量極好,果然如此。”

“可不是嗎。”唐予安看起來喝得有些多了,如若說平日裏是直爽,眼下便可以稱一句奔放了。

只見她竟上前來站在衛令儀的身旁,連筠書攔都攔不住,就彎下腰将手臂搭在衛令儀的肩膀上,“令儀,你家的廚子做的東西都真好吃,我以後能常來吃嗎?”

衛令儀忍俊不禁,一邊忍着笑意一邊哄她,“你想來的話與我打聲招呼便是。”

她朝筠書看了一眼,與她互換了一個眼色,筠書不為人所覺地微微點頭,衛令儀心中的擔憂總算是放下了些許。

只要無人惹事,那邊相安無事。如若當真有人膽敢在靖國公府惹是生非,衛令儀絕不會放過此人。

“唐小姐是有真性情之人,她本就生得好看,又有這麽讨巧的性子,好歹沒嫁給四皇子。”便有人多嘴道。雖是好意,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卓雅眼珠子一轉,轉而奇怪道,“唐小姐和四皇子?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人許是當真有些喝高了,這果酒的後勁上頭,當下嘴上沒了遮攔。只聽那位夫人搖頭晃腦地笑道,“當日皇上本有意将唐小姐許配給四皇子賀熠,可惜唐小姐當場拒婚,四皇子又是那副樣子,此事便無人再提了。 ”

“夫人!”那位夫人身邊的丫鬟拉了她着急道。夫人可見是當着不大清醒了,方才不過是作詩幾首,如今竟是說起這樣的胡話來。

那位夫人卻不知想到了什麽,也不管丫鬟的牽扯,只是雙目垂淚地道,“妾身可好生羨慕唐小姐竟有如此膽色,若是妾身年輕的時候有這樣的膽量,去尋一位如意郎君,又何至于如此呢。”

這位夫人家中不和衆人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可誰家又沒個仇怨呢。今日或許是美酒助興,這酒中愁滋味湧上心頭,不少夫人聽了這話都感同身受起來。

“是啊,我總是想起以前在家中做女兒的時候,無憂無慮的不知道多幸福,現在自己做了夫人,每日操勞還有一群姬妾煩心,這幾年來怕都是老了十歲。”因為夫人也想起了心中的煩心事,不由得感慨。

“可不就是這樣嗎,小時候做女兒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自己管了家才知道母親的辛勞。”另一位夫人感慨,“說起來确實許久沒有回家見過母親了。”

他們想他們的煩心事,可不要牽扯到唐予安的頭上。衛令儀心中這麽想,便對衆人說道:“身為世家女子,總是要承擔一些責任的,相比唐家征戰沙場,我等不過是處理一些家中俗事,不過是各家有各家的難處而已。”

“靖國公夫人說的是,不過您總比我們好,至少身份高貴,又沒有婆婆為難,總是要方便些。”沈靜姝接嘴說道,“只看您這靖國公府的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是有規矩的,便是您身邊這位丫鬟都是宮裏頭出來的人物。”

沈靜姝的話沒說完,轉而又對卓雅笑着說,“卓雅夫人與趙家二爺回來沒多久,想必還不曾去看望過趙二爺的生母吧。”

衛令儀心中一滞,她雖不知道沈靜姝要做什麽,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不懷好意。

卓雅疑惑地望向衛令儀道,“夫君的生母?”

“不錯。”沈靜姝仿佛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她當下微微昂首道,姿态極高地道,“據說趙家二爺本就不是老靖國公的親生兒子,不過是老靖國公舍不得自己的親兒子駐守西地,便收養了一個養子,讓他在成年之後便可駐守西地。”

此事且不提到底是怎麽回事,當初老靖國公收養趙西從的時候倒是人盡皆知,還在皇上面前走過明面,在座的年輕夫人雖然不知,但上了些年紀的、或是以前的老人卻都是知道的。

她們面面相視,心道難道老靖國公收養趙二爺竟當真是這個緣故?這麽說好像也能說得通……

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這位趙二爺也太可憐了些吧。小小年紀為了替人抵擋災禍,便離開了生母,在那艱苦嚴寒的西地一去就是五年。

衛令儀雖然知道此事,但是依據趙西源對自己說的話,老靖國公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令人生厭的事情,收養趙西從只怕是另有隐情。

不過此事不提,更要緊的還是眼前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太子妃沈靜姝。

“太子妃所言,本王竟是不知道呢。”衛令儀微微睜大了眼睛,為難道,“斯人已逝,當初本王的公公為何要收養趙西從,本王也十分詫異。若說鎮守西地疆域,絕非是收養一個養子便能解決的事情,公公如何會做出這等有辱家門的事情來呢。”

嘉臨王這話說的在理,在座也都不是蠢人,雖然都是一些牆頭草,見風使舵的人,卻好在這群女人卻是無人敢出頭的。

畢竟太子妃雖然不好惹,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這位當下無權無勢的嘉臨王哪一日會重掌實權,若是當真得罪了她,只怕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更別提她還有一位吃人不眨眼的笑面虎夫君了……

“若是依照太子妃所言,豈不是要說靖國公一門不安好心?”衛令儀眉梢一挑,笑靥如花,目光卻極為冷淡,“諸位且說是不是?”

在座的哪有人敢說話,當下只能連連糊弄,其中一人道,“靖國公夫人說的這話也十分在理,許是不知道哪來的小人有心挑撥您和太子妃的關系,編出這麽一通戲本子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長舌婦。”

沈靜姝又怎麽會讓此事這麽輕易的過去。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折騰衛令儀的法子,又怎會這麽輕易地罷手。

她心中一邊暗罵這群女人牆頭草不中用,一邊笑着改口,“或許正是這樣呢。不過那日我娘家卻是帶來了消息,說是趙家二爺生母還在老宅,聽說日子過得極是凄慘。這血脈相融,血濃于水的親情怎好如此置之不理,若是不知道的還要以為是趙二爺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呢。”

不管那個生母是誰,她雖然生了趙西從,卻本就沒有養育過他,哪來的血濃于水。衛令儀心中覺得可笑,卻也摸清楚了沈靜姝的路子。

果然只聽她轉而對卓雅道,“卓雅夫人,此時該是您說話的時候了。按理說,這是趙二爺的生母,還是該你這個當家去拿主意。”

卓雅可憐地瞧了一眼衛令儀,嘆了口氣道,“眼下卓雅與夫君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又能說什麽呢。”

這竟是要當衆相逼的意思了。

衛令儀只當做沒聽見,她冷冷一笑,勾唇望向太子妃,“本王弟妹尚未完全接手西園,許多地方行事确實不便,更何況此處為靖國公府,內宅之中若說當家,無人敢出了本王去。”

“本王愚昧,太子妃您與其這般彎彎繞繞,不如明說了,也省的咱們聽得雲裏霧裏,也聽不懂。”

沈靜姝怎麽好說出這種話,可是她看着衛令儀一臉無賴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心裏恨得咬牙切齒,當下也顧不及自己的身份了,只想看到這個女人低頭求饒。

“本宮的意思是,既然趙二爺生母在世,日子又過得如此艱難,為何不将人接進國公府中贍養,也可全了趙二爺忠孝之名。”

沈靜姝此言一出,可謂是說的明明白白。當下衆人神色各異,有幾名沈家的附庸連連稱是,大多數的人卻低頭不言,只當做此事與自己無關。

這種以忠孝的名義,威逼靖國公夫人接個祖宗進府裏來伺候的事情,也虧得太子妃說得出口,當真是裏子面子都不要了。

“将人接進來也不是不可以。”衛令儀勾唇一笑,“只是弟妹眼下尚有身孕,若是再要伺候婆婆,只怕是身子骨吃不消。若是當真出了事,我這個做嫂嫂的豈不是要傷心死才是。”

“你這意思,是你不用伺候長輩了?”沈靜姝問道,“雖然不是靖國公的母親,但是于你而言也是長輩,如何能讓卓雅夫人一名孕婦去伺候。”

笑話!讓她衛令儀去伺候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虧這個沈靜姝想得出來。

“太子妃。”衛令儀面上的笑容幾乎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面無表情地盯着沈靜姝,便是邊上無關的人都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寒氣。

這靖國公夫人,也不知道身上哪來的這麽一股淩冽氣勢,便是那疆場上厮殺的将士身上的殺氣,恐怕也不過如此罷。

只聽她一字一句道,“您是不是忘了,雖然本王是靖國公的夫人,可本王更是當朝王爺,儀比親王,位同長公主!你讓我去伺候一個普通婦人,甚至和本王及本王夫君都無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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