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愛的選擇(三) 狗·男·女……

自從曲思遠拎着酒從小店邁出門,蔣永軍就有點坐不住了。

他端着水杯探頭探腦地往外瞅,被江遠路瞪了一眼才縮回腦袋。

曲美麗正在打麻将,見他做賊似的走進走出,忍不住唠叨:“老蔣你要拉肚子就去茅廁,別在門口瞎轉悠——哎呀!碰!”

蔣永軍不耐煩地沖她擺擺手,回躺椅上繼續看他的鑒寶節目。

10點30分,曲美麗的麻将也攤結束了。

蔣永軍看看時間,看看外面的天色,猶豫着打了曲思遠一個電話。

沒人接。

他躺在椅子上抿着嘴思考了會,拿了個手電,往門外走去。

阿聰奶奶家最近,老人家睡得早,整個屋子都黑漆漆的,閣樓也沒什麽光。

他又往江遠路經常借住的曲毅家走去——曲毅家倒還亮着燈,但只有前面的主卧亮着,後面的客房窗戶也黑漆漆的。

蔣永軍猶豫着站了會,慢吞吞往回走。

也可能是他想太多了,買酒不一定喝,喝酒不一定醉,醉了也不一定就出事。

出事了,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老、老蔣!”身後的大門突然打開,曲毅也拿着個手電,“你、你見着江遠路了沒?”

蔣永軍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啊?”

曲毅一臉糾結:“都這、這個點了,車、車子也還停山上,我、我找遍了都沒見人影。”

“我哪兒知道。”蔣永軍心虛地嘟囔了句,轉身往回走。

拐過了阿聰奶奶家的牆角,蔣永軍卻又轉了方向。

這一回,他連手電都擰開了,一路走一路仔細檢查,連路邊草叢都沒有放過。

一直走到老槐樹旁,才終于在長椅上看到了兩個模糊的身影。

酒瓶子滾了一地,許是因為夜風太冷,那兩人擠在一張椅子上,手腳交纏、抱成一團。

蔣永軍“哎呦”了一聲,拿手電一照,可不就是曲思遠和江遠路。

他往前走了兩步,喊了兩聲,兩人睡得一個比一個深。

蔣永軍無奈,回家拿了床毯子,給兩人蓋上。

又怕半夜遇上什麽歹人歹事的,把自家的大黃狗也牽了過來,綁在長椅邊上。

***

曲思遠一覺醒來,最先看到的便是一輪被樹冠切割得奇形怪狀的月亮。

她動了下腦袋,頭頂的樹冠随風簌簌顫動,搖落下一樹斑駁的月光——再轉過頭,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

江遠路躺得極近,嘴唇幾乎貼到了她臉頰上,眼睛閉着,看着倒是比平時柔和很多。

曲思遠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想起來兩人是一起在槐樹下喝酒了的。

身上的毯子卻不知是哪兒來的,料子倒很厚實,她身上還出了點薄汗。

她試着掙動了兩下,沒能推開江遠路,卻把毯子掙掉了下去。

“汪!”的一聲嘹亮狗吠驀然響起,驚破了靜谧的夜空,也驚醒了還江遠路。

他睡在椅子外側,睜眼看到曲思遠,下意識往後一退,“砰”一聲從椅子上直摔了下去。

黃狗叫得更瘋狂了。

狗這種生物吧,雖說是被馴化了,還保留着不少狼類的特性。

一只狗的狂吠,很快傳染給了全村的家犬,一聲接一聲,仿佛要相約着去打群架一般。

玫瑰色的房子一間間被點亮,有些膽子大些的村民幹脆直接帶着手電和扁擔、鋤頭從屋裏出來。

“誰家進賊了?”

“出葛麽事啦?”

……

蔣永軍被老婆推醒,狂奔到老槐樹下時,全村的成年人幾乎都已經起來了。

雖說村子空心化嚴重,留下的可都是熱愛八卦的老人和婦女。

大家你推我擠的聚集在槐樹下,交頭接耳。

“咋的了?”

“搞對象從椅子上掉下來,閃了腰了!”

“哪個閃了腰?”

“男的!江老板!”

……

蔣永軍眼前一黑,擠到前面一看,曲毅已經彎着腰把江遠路背起來了。

曲思遠抱着他家的毯子,跟在後面扶着江遠路的背:“小心,小心——”

黃狗見了他,吐着舌頭搖着尾巴,一副要求誇獎的模樣。

曲美麗見了毯子,暗暗推他:“那是咱們家的毯子吧?我去拿回來行不?”

蔣永軍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小聲阻止道:“閉嘴!”

話剛說完,自家兒子在後面哭:“爸爸,他們搞對象為什麽把大黃也綁走,大黃是我的!”

小兒子今年剛上三年級,嗓子還沒變聲,聲音清脆而尖銳,穿透力極強。

人群登時更加騷動。

城裏人真的不一樣啊!

搞對象還要綁村支書家的狗在一邊圍觀!

是為了湊“狗男女”三個字嗎?!

曲毅試圖幫着解釋,無奈本來就是個結巴,雙唇難敵衆口。

曲思遠在邊上催促道:“別管他們了,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快送小江哥去醫院,要傷到脊柱就麻煩了。”

趴在曲毅身上的江遠路已經連氣都懶得生了,一直到上了車,趴在了曲毅大腿上,才突然想起現在天還沒亮。

這才幾個小時時間,曲思遠那酒勁估計都還沒過去。

“曲思遠,你不許開車,換曲哥開!”

曲毅茫然,他本來是很相信他們清白的……可現在這是啥意思?

嫌棄我大男人膝蓋不夠軟,趴着不舒服?

曲思遠也沒反應過來,一邊打火一邊安慰道:“別緊張,我開慢點,不會颠到你……”

“颠個……”江遠路差點爆粗口,聲音一大腰部劇烈疼起來,“你這是酒駕!”

她這才反應過來,也吓了一身冷汗出來,讪讪地讓出了駕駛座。

曲毅沒開過越野車,上去之後熟悉半天儀表盤,才慢騰騰地往山下開去。

曲思遠盯着趴在毯子和自己大腿組成的臨時“床墊”上一動不動的江遠路,怎麽也想不起來這毯子的來路。

難不成他們其中哪一個喝醉了,還專門去哪兒偷了個毯子?

還有那狗……明明之前沒有狗出沒的啊。

難道蔣永軍……

車子猛地一晃,江遠路“嘶”的吸了口氣,手也抓緊了扶手箱。

曲毅心虛道:“不、不好意思,沒、沒看清路口有個坑。”

曲思遠猶豫了下,伸手扶住江遠路外側的肩膀和腰。

“我扶着你吧。”

江遠路下意識覺得太親密了,想拒絕。

曲思遠自顧自道:“革命同志不拘小節,咱們畢竟也是一個屋睡過、露天席地互相取過暖的人,不講究這些。”

這話說得坦坦蕩蕩的,聽得開車的曲毅深以為然。

“對、對!革、革命同志,不、不講究這、這些!”

講究人江遠路咬緊牙關,把緋紅的臉頰深埋進毯子裏,一句話也不想跟他們說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