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杜子骥的手機打不通, 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态。

杜子嵂往他常去的幾個夜店打了電話, 被告知杜三少今晚沒有來這裏包場。他的朋友圈和杜子嵂交集的不多,杜子嵂問了好幾個, 最後才知道他在一家剛開業不久的俱樂部開生日趴體。

宋芾也到了, 在大廈門口等他,兩個人一起開車往那家酒趕去。

“出什麽事了?剛才不是好好在過生日嗎?子骥怎麽會出事?”杜子嵂沉聲問。

宋芾的臉色蒼白,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在家吃完生日蛋糕後, 杜子骥在地下視聽室呆了一會兒, 大概九點來鐘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出去玩了, 杜子骐也去俱樂部了, 她沒什麽事做,就也去了視聽室看電影。

在碟片盒選電影時, 她發現了《疑生》的限量版影碟,封面上用英文印刷着簡潔的一行字獻給我逝去的摯愛。

字的下面有碟片制成的時間,正好是兩天前。下面是電影的出品人、導演, 都是同一個名字——杜雙耳。

腦子裏電光火石地閃過些什麽, 她忽然想了起來, 《疑生》被全網抵制在國內上映, 是因為那位橫空出世的鬼才導演被爆出吸毒的醜聞,據說,他第一次吸毒是他的一次生日趴體中, 一開始是被朋友引誘, 幾次後上了瘾, 曝光那會兒,他正在國外接受戒毒治療。

為什麽前世的時候她只知道杜家有杜子嵂這麽一個繼承人?杜子骐因為電競脫離了杜家,而杜子骥去哪裏了呢?

杜子骥是不是就是杜雙耳?因為感情上難以自拔的痛苦和空虛,也因為交友不慎,染上了吸毒的惡習,所以才無法出現在公衆的面前?

這次的生日趴體,是不是就是杜子骥跨進這個泥淖的開始?

宋芾越想越害怕,給杜子骥打了個電話,手機卻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态。她不敢和杜衛軍說,杜子骐又脾氣太爆,到時候不僅沒辦法阻止杜子骥吸毒,反倒打架出事,想來想去,只有杜子嵂最可靠。

然而,杜子嵂也是最難糊弄的。

這些來龍去脈,都是她從前世知道的,她沒法和杜子嵂和盤托出,只能瞎編理由,來以前她在車裏戰戰兢兢地編了一路,可是,面對杜子嵂那沉肅的目光,她還是有點慌亂。

“子骥哥……這兩天情緒不太對,他以前是不是有喜歡的人?那個人是不是出了意外了?”她硬着頭皮把真真假假的事情混在一起,努力想讓杜子嵂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然後,他出去的時候我聽見他和朋友在通電話,說是今天晚上要玩得嗨一點,杜大哥,剛剛看了一個科普,酒裏開趴體很亂,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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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嵂一凜“子骥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怎麽知道?”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了,”宋芾急急地道,“先找到子骥哥要緊。”

杜子嵂開着車,一路飛馳,到了那家新開業的酒。酒裏氣氛很嗨,dj放着勁爆的搖滾樂,燈光昏暗看不太清人臉,只能在燈光交替的時候看到一群人在舞池中随着鼓點搖頭扭腰。

“跟緊!”杜子嵂在前面分開人群,不時地回頭看一眼跟着的宋芾,深怕一不留神把宋芾給弄丢了。

宋芾也顧不得避嫌了,抓住了杜子嵂的西裝下擺,小尾巴似的一起往前擠。

在酒裏困難地找了一圈,沒找到杜子骥的人影,杜子嵂到洗手間裏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一個經理模樣的人急匆匆地出來了,賠笑着道“三少他們在三樓貴賓房呢,這邊請。”

電梯在一個隐蔽的角落,門口有專人值守,需要出示貴賓卡才能進去。

到了三樓,耳邊的嘈雜聲一下子消失了,裝潢也明顯和樓下的不一樣,透着一股奢華富貴的味道。經理領着他們到了走廊的盡頭,門口有兩個服務生守着,一見他們互望了一眼上前阻攔“陳經理,餘少爺說了,今天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敢放進來一個,他把我們俱樂部給砸了。”

陳經理滿頭大汗,轉頭看向杜子嵂“大少,你看怎麽辦?要不先給三少打個電話?”

“餘志宏包的場?”杜子嵂冷冷地問。

“是是是,餘少爺的脾氣你也知道……”陳經理抹了一把汗。

“行,砸了的話,我讓他雙倍賠給你。”杜子嵂的目光仿佛刀刃一般在那兩個服務生身上刮過,一字一頓地道,“讓開!”

他的周身上下充斥着一種身居上位者的懾人氣勢,眼神陰狠冷厲,那兩個服務生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就退了開去。

杜子嵂用力地推開了門。

包廂很大,足足有兩三百平,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放着v,光怪陸離的影像閃爍着,明明暗暗,照在了裏面的男男女女臉上。二三十個人成群,有的嬉笑着喝酒抽煙,有的湊在一起賭博,還有的跟着v嘶吼。

宋芾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杜子骥,他慵懶地斜靠在扶手上,衣領半開着,手裏拿着一杯琥珀色的酒,不時地仰脖喝上幾口,他的身邊坐了好幾個人,一邊勸酒,一邊在擺弄茶幾上的一個器具。

她用力地拽了一下杜子嵂,顫聲道“杜大哥,子骥哥在那裏!”

杜子嵂深吸了一口氣“開燈。”

幾秒之後,“啪”的一聲,隐藏的燈帶亮了,整個包廂亮如白晝,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齊齊朝着門口看了過來。

“我艹!誰!誰來攪場子!”坐在沙發上的一個平頭年輕人怒吼了起來。

杜子嵂幾步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

小平頭剛要竄起來的身板立刻蔫了“這……杜大哥……你怎麽來了……”他立刻朝着身旁的人嚷嚷了起來,“快快快,收了收了,杜大哥來了你們趕緊的!”

他搶着去拿茶幾上放着的一個裝備,杜子嵂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拿在了手裏。

仔細打量了這玩意兒幾眼,杜子嵂的臉色鐵青,胸口急劇地起伏着“杜子骥,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子骥哥,”宋芾焦急地叫了一聲,“你別喝酒了,快跟我們回家。”

杜子骥已經有點半醉了,搖晃着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解釋“哥……你真沒……沒見識……這是水煙……志宏說……來抽個水煙玩玩……比普通的煙帶勁一點……”

“啪”的一聲,杜子嵂抽了他一個耳光。

全場的人都愣住了,宋芾驚叫了一聲,扶住了被耳光打得踉跄了一步的杜子骥。

杜子骥甩了甩腦袋,猛然清醒了過來,盯着那裝備看了兩眼,臉色一下子變了。

“子骥哥……”宋芾帶着哭腔問道,“你有沒有抽啊……你有沒有?”

“沒有!”杜子骥斬釘截鐵地應了一句,轉身看向小平頭,咧開嘴陰森森地笑了,“好你個餘志宏,你居然敢拿這個來害我?”

“玩玩而已嘛,”小平頭賠笑着,“大家都在玩,沒什麽——哎呦!”

杜子骥朝他撲了過去,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兩人在地上翻滾着厮打了起來。

現場大亂。

杜子嵂松了一口氣,走到旁邊打了個電話,說了兩句之後挂了,再一看,手臂被緊緊地抓住了,宋芾焦灼地看着他“杜大哥,子骥哥一個人要吃虧的,你快想想辦法!”

杜子嵂輕哼了一聲“他要能吃虧就不是我們杜家的人了,等着,這次讓他好好長長教訓。”

十分鐘之後,警察來了,亂哄哄的現場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

包廂裏所有的人都被帶到警局做筆錄,和杜子嵂說的一樣,杜子骥果然沒有吃虧,小平頭和他的朋友被打得鼻青臉腫、鼻血長流,杜子骥也不過就是發型亂了一點,衣服上沾上了好幾處血漬和酒漬。

水煙壺就是冰壺,僞裝的吸毒工具,要不是杜子嵂和宋芾來得及時,杜子骥吸上一次,很可能就再也斷不了了。

現場中有三個人檢驗出曾經吸食過毒品,餘志宏就是其中之一,他容留、教唆他人吸毒被拘留,而其他人尿檢都呈陰性,當場釋放。

這一場風波,徹底結束時已經快淩晨了,總算到最後是虛驚一場,沒有釀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

杜子骥臉上的巴掌印還在,樣子太狼狽,索性就在外面的酒店開了間房,三個人在酒店門口告別。

“子骥哥,你回去用毛巾包着冰塊敷敷臉,這樣紅腫會消下去快一點……”宋芾碎碎念着。

杜子骥凝視着她,眼神溫柔“好。”

宋芾還是有點後怕,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你真的真的不能去碰那個東西,你是個很厲害的天才,別把自己毀了,有什麽心事和我們說,就算沒法解決,也好減少一點壓力,好不好?”

這樣認真說教的宋芾,和記憶中的那個她一樣美好、一樣青春,但是,卻有着完全不一樣的靈魂和性格。

杜子骥的腦中前所未有的清醒,也為了自己曾經想把宋芾當做替身而感到羞愧。

這個嬌怯怯卻細膩勇敢的女孩,值得一份最真摯最獨一無二的愛情。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猝然上前擁抱住了宋芾。

“謝謝,小芾,有你真好。”他在宋芾耳邊低聲道。

宋芾的臉騰地紅了,不安地掙紮了一下,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路沿上站着的杜子嵂。果不其然,杜子嵂的臉又沉了下來。

杜子骥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左看右看,饒有興味地試探“小芾,你這麽不放心我,要不陪我上去住一晚?”

“胡鬧,”杜子嵂終于忍不住了,“睡你的覺去,順便好好反省一下,居然讓小芾替你操心,這二十多年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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