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蒙面

晏殊樓帶人沖到了朝臨殿,看到天子立時撲了上去,故意拉着天子東看看西看看,假裝緊張兮兮地問:“父皇,你可有事!”面色表情認真,惶恐的神情溢于言表,但內心裏卻是巴不得他父皇出事,死了幹脆。

晏殊樓今夜設局捉拿罪魁禍首之事,也是經過天子同意的,只是天子未加入其中,不想還沒聽到晏殊樓報來的好消息,就見一堆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吓得天子差些大喊“救駕”。

“作甚呢!”天子驚魂甫定,推開了晏殊樓,厲聲斥了一句。

晏殊樓神色故作驚慌,又上前去拉過天子左看右看:“父皇,你無恙否!”

天子狐疑不淺:“朕好得緊,這是作甚!”

晏殊樓松了口氣,撫着心口,揩着一頭的冷汗道:“父皇你無事便好!方才兒臣在獸閣布局引蛇出洞,不料對方竟使計引來了宮中的大批侍衛。兒臣擔憂是賊子調虎離山,欲行刺父皇,便急忙趕了過來,而今看父皇無恙,兒臣也放心了。”他又籲出一口氣,将關切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天子蹙着眉頭看晏殊樓的表情,好似非要從他臉上發現一絲做戲的模樣,可無論怎麽看,都看不出一點痕跡。莫非他是真心關心朕的安危?

看着眼前這都比自己高的孩子,天子緊繃的面容松動了,自己是有多少年沒認真看過他了,如今細細一看,方發現随着時間推移,這孩子的眉目間愈發有賢妃的樣子了,自己可是忽略他太久了?

“父皇……”晏殊樓好似方發現自己的失态,立時整了整衣衫,恭敬地彎身退下,“兒臣失态了,請父皇恕罪。

“無妨。”天子表情依舊嚴肅,但眉目間卻帶了幾分柔和,“可有查出蛛絲馬跡?”

“兒臣無能,讓賊子跑了,請父皇恕罪。”晏殊樓撲通一聲跪下,認真地請罪。

天子卻未怪責,将人虛虛扶起:“非你之過,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之時,起罷。”

“謝父皇!”

“若無他事,便退下罷,嗷唔之事急不來,你……也切莫累着了。”

晏殊樓猛地擡首,眼底散出了光亮:“父皇,你……”他話語一哽,又跪下給天子深深地磕了一個響頭,“謝父皇!”

看晏殊樓的一舉一動,天子的心也跟着澀澀地抽動,他揮了揮手,嘆道:“下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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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兒臣告退。”他從府上揪出的探子口中得知,天子雖疑心過重,但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晏品城之所以得寵,便是因他表面功夫做得好,知曉如何挑天子的軟處去讨好天子,因此晏殊樓若想得到天子的寵愛,便得學會做戲。

另一廂,在晏殊樓告退回府的檔口,逃出宮的蒙面人提着那內侍,幾個起落,落在了城東的一處豪宅外。

“你……究竟是何人!”看到那處豪宅,內侍驚訝地打開了蒙面人的手,尖細的嗓音竟變作了純正的男聲,原來是個假的內侍。

蒙面人細長的眼斜斜睨向假內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從眼底射出,他沒有說話,三兩下點住了那假內侍的穴道,拎着他就利落地翻入了宅內,直奔正堂而去。這一路過去,驚得侍衛大呼刺客,燈火依次通明,瞬間照亮了整座大宅。蒙面人在正堂面前落定,不言不語地丢開了假內侍,冷臉看着圍上來的侍衛,刻意壓低的聲音冷得空氣降了幾度:“六殿下,你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這座豪宅正是晏品城的私宅,他雖未及弱冠,未在皇宮外蓋府,但多年來靠官吏的賄賂,貪了不少的銀子,銀子無處可用,便用在這城東蓋宅了。而天子又寵他,想到他已将及冠,心定是野了,故對其常常偷出宮之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晏品城聞聲後覺得怪異,端着小心走了出來,同蒙面人相隔了數寸:“你……你是何人!”

“與其問我是何人,不如問你的人做了什麽好事。”

晏品城目光下掠,看到假內侍還皺了皺眉:“你是何人?”

假內侍一凜,在臉上胡亂抹了一下,就現出了一張晏品城熟悉的臉:“王竟,你穿的這身作甚!”

王竟連滾帶爬地起來,心裏一個咯噔,料想事情有變故,于是把自己今日得來的刺殺白虎令道了出來,晏品城聽後大驚,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本殿何時說過此話了!賀朝呢,給本殿滾出來。”

賀朝到來,聞之面色大變,忙說自己不知此事,是王竟胡亂冤枉。

便在這混亂的檔口,一黑衣人從天而降,跪倒在晏品城的面前,原來他便是晏品城派去保護白虎,并在今晚阻止了王竟刺殺之人。他當場指出王竟違抗王命,刺殺白虎,使得王竟百口莫辯。晏品城一氣之下,将王竟給殺了,令人将其屍體丢出去。

将王竟處理幹淨了,晏品城這方發現蒙面人一直杵在原地觀望,登時臉色一變:“你究竟是何人!是敵是友!”

蒙面人負手而立,冷冷地看着晏品城:“我來是同六殿下做個交易的。”

“做交易?無緣無故,本殿為何應你!”

“便憑我一份真誠。六殿下是聰明人,想必知曉,今夜王竟若未被我帶出,會有什麽後果。”

晏品城打了一個寒噤,若是王竟被天子所抓,供出自己,那自己便危矣:“晏!殊!樓!”

“看來六殿下已經明了了,不必我再多說。其實我同殿下你的敵人一致,你何不考慮同我合作呢。”

晏品城強收起怒氣:“你是何人,本殿為何要與你合作!”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是否有心對付敵人。我敢說,殿下聽了我的計劃後,定十分樂意同我合作的。”

“你便不怕本王将你殺了!”

“我是抱着誠心而來,也望六殿下誠心相待,不然我不會如此涉險,但若六殿下不義……哼,我既然能從皇宮安然逃出,那麽從此處逃離也不是難事。”

晏品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時賀朝上前來低聲附耳了幾句:“殿下,此人能力不俗,既然有此信心,定是有過人之能,不妨先試探試探。”

晏品城面色稍霁,對着蒙面人道:“你待如何?”

“不如我們私下相商。”

晏品城看了賀朝一眼,賀朝點了點頭,屏退了周圍之人。

“你究竟是何人。”入了正堂,對上那雙狹長的雙眼,晏品城打了幾個寒噤。

那人冷笑一聲,慢慢地揭下了面紗。

“你是……”頓了半晌,晏品城臉色微變,“是你?!”

翌日,晏殊樓上朝時,總感覺到有一股視線凝着在自己身上,盯得他後背發麻。他順着感覺而走,便同晏品城的視線對上了。

晏品城忙錯開了目光,但嘴角的那抹諷笑卻逃不開晏殊樓的眼睛。

昨日捉拿白虎的罪魁禍首失敗,怪不得晏品城今日心情如此之好,還得意地嘲諷自己。

晏殊樓輕蔑地一哂,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底,他多的是辦法對付晏品城,便讓晏品城得意一時罷。

天子今日心情并不大好,許是因傷害白虎之人遲遲沒有抓到,在朝上明裏暗裏地暗示了他們一番,要求其盡快找出兇手。

晏殊樓卻心情愉快地回了府,把杜明謙從房內拎了出來,高興地蹭來蹭去:“銘玉,今日我開心!”

“王爺今日為何如此開心?”杜明謙疑惑不已,“昨日不是未抓着傷害聖獸之人麽?”

“嗤,怕什麽,多讓父皇的人忙活幾日,至于抓傷害聖獸之人麽,我早有安排。”

“王爺,有密信!”聲音方落不久,莫聆趕至,躬身将密封好的信呈給了晏殊樓。

抽出密信一看,晏殊樓的嘴角揚了起來:“銘玉你瞧瞧!”

杜明謙接過,仔仔細細地上下看了一遍,原來這封信裏說的,正是昨夜蒙面人帶王竟入了晏品城私宅後發生之事,在信的末尾,注明了一個小小的“七”字:“這是何人?”

“暗七。”晏殊樓得意地挑眉解釋道,“我安排在晏品城身邊的暗衛,他明面上是幫晏品城做事,暗地裏卻是我的人。”經由晏殊樓一番解釋,原來這暗七便是昨夜救下嗷唔的黑衣人。

“王爺考慮得如此周全,果真厲害。”杜明謙誠心地拊掌,替晏殊樓高興,“臣佩服之至。”

“銘玉,你竟然會誇我。當真是難得!”晏殊樓高興得眼都彎了,“不過,我不會因你誇我而感激你的!”

杜明謙一笑,方在內心腹诽着自己也沒期望他感謝時,晏殊樓的唇就壓到了他的唇上,吧唧一聲,特別響亮。

“我只會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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