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鐘戎放下手,讓衣袍擋住指虎,轉身向左邊肉眼可見不安好心的迅猛幫成員走去。這位成員雖然跟其餘的迅猛幫成員差不多,也穿着黑西裝戴着黑墨鏡,但頭發是很拉風的雞冠頭,配合他下撇的嘴角顯得異常嚣張。
鐘戎直沖雞冠頭,故意露出一點指虎利刃給他看。雞冠頭面色一變,忙伸出手來阻擋下一秒直奔他喉頭的利刃。
“當”的一聲,被鐘戎有意放慢速度的利刃直直撞上雞冠頭帶着的鋼鐵手套上。火花濺起,鐘戎迅速收手,沒讓利刃被雞冠頭抓住。趁着雞冠頭沒回過神,鐘戎再次出手,刺向不要害的部位。
雞冠頭被左劃一刀右打一拳,被掐尾巴的貓似的火冒三丈,又無法當街解決他。隊長沒跟他說狙擊手有同夥,從樓裏走出兩個人,他一時有些搞不準哪個是哪個,幸好只有一個走過來,另一個走向在另一邊等待的同伴。他看向暗巷,那裏埋伏了五個精英,只要将這兩個人引過去,他們就會暴斃而亡。
鐘戎看着眼前的雞冠頭逐漸露出惡心的獰笑,無語至極,加快了進攻的速度,想趕緊結束和雞冠頭的一對一,趕緊進入暗巷然後一刀結果他。
雞冠頭被逼後退,一路把鐘戎引向暗巷。他計算好時間,剛好讓這段打鬥無法被路人注意到。他的同伴已經将躲避狼狽的白衣服逼近巷口,這個煩人的也該滾進去了!
鐘戎抽空看着9動作優雅又巧妙地避開所有的攻擊,後退進入巷子,生怕他在自己過去之前解決所有人,連忙放棄逗貓招狗的撓癢癢,幾次狠招加快雞冠頭的動作,到達巷口,一拳砸在雞冠頭的胸口。
雞冠頭的胸口以詭異的快速凹陷下去,他沒來得及看一眼,一陣風從後方摩擦而過,屏幕一暗,銷號提醒出現。他傻在原地,看着提醒,萬念俱灰。他為了加入幫派借了不少錢,這下全打水漂了。
鐘戎收回拳頭,甚至沒給撞在牆上爆開銷號的雞冠頭一個眼神,直奔牆角陰影而去。直覺讓動作快過腦子,他側身躲過咻咻而來的子彈,捏緊指虎利刃自下而上削去持槍者的手。槍和金幣一起落到地上,鐘戎側身一滾,躲過背後的涼意。他側頭看,從高處偷襲卻失敗的人正把機械假手遞給同伴,順便把大炮指向他。
錢水崇走位靈活,讓引路的和背後沖來偷襲的撞在一起,兩敗俱傷,再掏出小刀擲出去,解決引路者。偷襲者轉身恨恨地看過來,掏出一把看上去很是笨重的機槍準備對準錢水崇。不同于笨重的外表,機槍上膛得飛快。“咔噠”一聲,已然鎖定錢水崇。偷襲者自信一笑,扣動扳機的瞬間錢水崇卻活生生地原地消失。
機槍鎖定失敗,他慌張四處尋找,聽見風不同尋常的犀利響聲,擡頭已經晚了。錢水崇拿着銀槍,從上而下跳下,腳尖停在機槍頭上,随着金幣嘩啦啦炸開的聲音優雅落地。
炮彈撞上大樓牆體上的屏障,爆裂聲震耳欲聾。鐘戎完成後半段空翻,衣服下擺被炮彈燒出大洞,破爛又狼狽,卻因為被陡然爆發殺意的鐘戎穿着,憑空多出末世大俠的感覺。沒再管大炮哥震驚懷疑的眼神,鐘戎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直接用利刃插向他的眼睛。
阿萊在忙,這回衣服得他自己來修。這衣服修起來費勁死了!
他咬牙切齒地攻擊,大炮哥不得已扔下大炮,狼狽地近戰抵擋,奈何平日多是遠程攻擊選手,最後敗下陣來,後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就不跳下去了。
錢水崇腳尖輕挑那堆數據遺骸上的銀色小刀,單手接住,掃過身後的戰場,輕點遺骸,随即不滿地皺起眉。
這才多久,四個人就銷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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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向無鐘,有些擔憂:“太不經打了……他沒打夠怎麽辦?”
剩下三個人,一個陰影裏的正和無鐘對戰,另外兩個,一個在上面埋伏,不知道跳不跳下來,一個不知所蹤,跑了或者真是個能隐匿自我的高手。
錢水崇向上看,能察覺到埋伏者的氣息,但最後那個,他始終感覺不到。巷子裏的所有露面幫派者,都是隊員。剛才他狙擊時,看過所有成員的臉,除了那個隊長。最後一個要麽是跑路的隊員要麽是有兩把刷子的隊長,錢水崇決定主動出擊,看看埋伏者是隊員與否。
他腿腳發力,閃電形踩着兩邊牆面向上跑,在埋伏者趴着的安全梯停下,翻手耍刀,讓刀尖向下,就這樣摁向埋伏者的後頸。
埋伏者向旁邊一滾,讓錢水崇這一刀紮空,一甩手甩出臂長的刀,用盡全力向錢水崇捅去。
樓下傳來金屬與金屬相撞以及開火的聲音,錢水崇聽見無鐘顯露出來的氣息,知道他打得不輕松,八成遇到個身手還不錯的。而這個埋伏者雖然不會隐藏氣息,打架方式倒是又兇又狠,不是個菜鳥,之前在幫派可能是專門解決人的。
錢水崇後腰抵上欄杆,手肘彎曲握住它,後翻時擡腿,一腳踹開埋伏者手裏的刀,一腳狠厲地踢向埋伏者的下巴。
埋伏者的脖子發出喀嚓聲,接着軟塌塌地倒下去,爆成一地的金幣。錢水崇順勢翻轉手腕,再次跳回平臺上,站在高處尋找最後那個人。
他看清了埋伏者的樣子,最後那個人就是隊長。擁有那樣強的偵查力和判斷力的人不可能是逃兵,他一定還在附近。
鐘戎被斷手人換上的機械假手擒住,指虎利刃懸停在斷手人眼睛前幾厘米的地方,無法再動彈。他試着抽動無果,立刻轉變攻擊思路,長腿帶風,狠狠踢向斷手人的膝蓋。斷手人果然立刻轉變注意力到下盤,迅速擋住了他的攻擊,但他的目的就是讓斷手人注意不到自己空閑的左手。
斷手人擡眼,正對上從鐘戎袖口伸出黑乎乎的槍口。鐘戎扣動扳機,金幣灑落,右手恢複自由,剛想繼續尋找對手,忽然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拳頭一拳擊飛。
這一拳正好怼在他的心口,他“咚”得撞在安全梯邊角,前後一壓,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好不容易喘氣,那一拳又迅猛而至。
錢水崇瞳孔緊縮,連忙從平臺跳下。他剛才什麽都沒感覺出來,只有眼睛捕捉到那個飛速前來的高大男子。他口都沒來得及張開,無鐘就被一拳擊飛,他這才在男子的停頓中看清他的外形。
兩米五的身高,爆開的西裝和滿身的外骨骼。
鐘戎狼狽地躲開這一拳,看着被男子一拳砸癟的鐵樓梯,艱難地找回呼吸的節奏。
男子很聰明,他沒用任何的遠程武器,他知道自己本身比武器悄無聲息,這樣偷襲更有效,能把鐘戎打得措手不及。
9跳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拉走,讓男子對準他頭頸的巨拳只打到他腕上的袖槍。袖槍連接帶直接斷開,男子一把握住袖槍,外骨骼收縮,袖槍在他的手中變成廢鐵,像廢紙一樣被揉成團丢開。
鐘戎聽見9“啧”了一聲,一把銀槍出現在餘光裏。子彈飛出,男子動作迅速,微微側身擡手,子彈于是被堅硬的外骨骼彈開。
“分開!”
鐘戎被9推開,扶着牆站穩,看見被男子逼着連連後退的9。男子的大手逼向9相比纖細太多的脖子,眼看就要掐住他,鐘戎忍不住着急:“9!小……”
錢水崇擡起拿着銀色小刀的左手擋在臉前,聽見無鐘的聲音,隔着層目鏡與男子的眼神殺在一起,忽然輕笑一聲,電光火石之間,右手從背後的刀鞘中拔出那把長刀,低聲沖男子道:“謝謝。”
男子面色不善,把着當成挑釁,想上手桎梏住他,眼前銀光一閃,外骨骼手腕處的薄弱之處竟被砍開,要不是他後退得快,這會兒整只手估計都得被砍下去。
鐘戎一句“小心”卡在喉嚨,堵得他本來就疼的心口更疼了。他盯着9□□的刀,捂着心口的手指無意間收緊,把衣服抓出褶皺。
那把刀上的花紋一閃,他連呼吸都忘記了,耳邊瞬間響起雨聲。霧氣彌漫,絕望放棄的時候伸過來的手、捕捉到的銀灰、金幣落地的輕響還有那一句最初的教導。
是他。
是他!
男子丢出一顆煙霧·彈,那把刀花紋逐漸被霧掩埋,鐘戎魂魄歸體一樣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快速地眨着眼睛,說不上是什麽感覺的複雜情緒被擔心覆蓋。往事重演,他只能聽見霧裏兵器相撞的聲音,捏緊指虎利刃,深呼吸過後,屏氣聆聽。
看不見就去聽。
聽兵器相撞的方向變化,聽力度的不同,聽呼吸的區別。
鐘戎捏緊自己最熟悉趁手的武器,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描繪出兩個逐漸清晰的身影。高的那個是男子,更敏捷的那個是9。
男子的外骨骼逐漸被那把銀色長刀破壞,他用刀來對抗,但長刀像長在9的身上,他無論如何都很難拼過9。他只能用力量對抗,但力量一大,敏捷度就開始變差,連帶着防護也出現短暫的漏洞。
鐘戎數着聲音的規律,在9假意收刀的瞬間沖向男子,利刃直沖被外骨骼包裹住的胸口。
錢水崇聽見無鐘靠近時的風聲,安下心來,按照原本的計劃繼續,刀身扭轉砍斷男子包裹胸口的外骨骼連接處。男子明顯也聽見鐘戎靠近的聲音,本想伸手制止鐘戎,但手臂的外骨骼已經被砍斷,關節失去保護,錢水崇一個擡刀,胳膊就飛起,爆開變成金幣和道具向下落。
煙霧逐漸散去,鐘戎的指虎利刃剛好刺進男子的心髒,他睜開眼的瞬間,男子的喉嚨被一把有着漂亮花紋的長刀刺透。
啪的一聲,男子化作一大灘的數據遺骸。鐘戎沒管滿地的昂貴道具和金幣,直勾勾地看向9,欲言又止,一時忘記了該怎麽說話。
錢水崇對着無鐘帶着面罩和目鏡只露出額頭的臉,一時拿不準他的想法:“無鐘?”
鐘戎猛地反應過來:“你是第二名!”
錢水崇收起長刀,語氣溫和:“你認出來了?”
“我記得那把刀,”鐘戎目不轉睛地看着錢水崇的目鏡,在腦子裏描繪那雙眼睛的溫度,“你之前沒跟我說過。”
“我想等你自己想起來,”錢水崇試探地去看他目鏡後的眼睛,“你生氣了?”
怎麽會生氣?
鐘戎一想自己最開始因為邀請函跟9又有轉錢交易又打過架,恨不得立刻逮住邀請函親兩口,感謝它讓自己和最初的大佬同伴老師見面。
等等,9之前在拍賣會提出與他合作,是覺得他能力可以嗎?畢竟以9的能力,解決他雖然費點事,但也不是不行。
鐘戎強行讓自己冷靜,擡手想搭9的肩,告訴他現在可以去看看紅寶石能不能被打開了,表現得成熟一些。
“我們現在就組隊吧,”9的手腕被猛地拽住,鐘戎貼過來,“我真的等不了了。”
先組隊,然後再成熟。
錢水崇眨眨眼:“你确定你想和我組隊?”
“确定,肯定,”鐘戎攥緊9的手腕,生怕他跑了,“我給你發組隊申請。”
錢水崇看無鐘發送邀請都不松開的手,不禁失笑:“我不跑,你輕點好不好?”
鐘戎慌張地松懈力道:“我勁兒太大了?”
“有點,”錢水崇不再猶豫,接受組隊申請,“改天約出來讓MOON和你的搭檔……”
“阿萊。”鐘戎迅速接上,期間還拉着9的手腕。
錢水崇再次失笑,沒扯出手,看着無鐘像得到糖的小朋友一樣可愛還挺稀奇:“——和阿萊見一面,組隊不能只有咱們兩個熟悉。”
鐘戎連連點頭,跟着9重新走進圖書館:“阿萊會同意的,但他最近有些忙。”
“沒關系,可以等他閑下來再說,”錢水崇帶着無鐘走進電梯,感覺手腕一輕,“怎麽不拉着了?”
人太多,有幾個玩家注意到拉拉扯扯的他們,鐘戎不好意思面對他們暧昧的笑,怕9被誤會:“人有點多。”
錢水崇當他是害羞,側身讓他也走進電梯:“那進來再說。”
鐘戎走進電梯,站在9的身邊,跟不久前不同,有些難得的緊張。看見錢水崇的手腕,吞了口唾沫,還是一把抓住,整個人都轉向9,擲地有聲地問——
“我們可以打一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