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錢水崇眼睛眨得飛快:“……我隐瞞的事讓你這麽生氣嗎?”

鐘戎連忙擺手,一把拽下目鏡:“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說,你是我第一個覺得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我想和你比試比試。”

他小心翼翼地擡眼:“不行嗎?”

錢水崇頓時有些後悔,早知道“9”和“第二名”的身份差異會讓無鐘有這樣的變化,他怎麽也要早點告訴他自己是第二名。

電梯即将到達,他摘下目鏡沖無鐘笑笑:“當然可以。”

無鐘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錢水崇在裏頭看見雀躍和熱血,覺得有趣,忍不住想逗逗他,擡起手腕遞過去:“這裏沒人。”

鐘戎耳根發熱,但還是一把抓住9的手腕,跟他一起走出電梯,暗自打量四周,感覺像走進什麽高級大酒店的總統套房:“這裏現在安全嗎?”

“安全,”錢水崇示意無鐘坐在一旁的軟沙發上,“剛才那隊一個人沒剩,我又開啓了屏蔽器,他們傳不出消息。”

鐘戎了解,坐下後想起正事,擡眼看9,思緒又被岔開:“你怎麽不坐下?”

錢水崇轉眼看他:“着急?想讓我坐你旁邊?”

本來是一句調侃,結果無鐘當真點了點頭,讓錢水崇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好一會兒,被無鐘的直率震得半晌才回神,立即決定以後都不再逗無鐘:“我把防禦模式打開就坐下。”

鐘戎看着9略顯慌亂的背影,有些不解,但随即就不再糾結,談起正事:“你找到了打開紅寶石的辦法?”

錢水崇打開防禦模式,轉身走向無鐘,在他身旁猶豫半秒才坐下:“要試一下。”

“怎麽試?”無鐘側身轉向他問。

錢水崇膝蓋被無鐘無意一撞,眉毛一跳,忍住伸手摁住那條腿的沖動,取出血聖杯:“……占蔔的話,有可能是以前和現在都包括在內。‘敵人和敵人握手言和’可能也指的是把那場競賽的所有獎品都放在一起。”

“有道理,”鐘戎點頭,把紅寶石和創世清泉掏出來,“直接扔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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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水崇扶住血聖杯,看着寶石叮當落入杯底。鐘戎打開瓶蓋,滴入一滴泉水。泉水在紅寶石上靜止半秒,接着被吸收進紅寶石內。兩人盯着紅寶石,都不由自主地屏住氣。

兩分鐘過去,紅寶石安靜如斯,什麽也沒發生。

鐘戎皺緊眉:“怎麽沒動靜?”

“應該就是這樣吧?”錢水崇仔細回想哪步出了問題,“難道單單把物品放在一起不算握手言和?”

“會不會是物品歸屬的問題?”鐘戎想起之前任務時出現的情況,“可能我們需要讓這三個物品同時屬于同一個人然後再結合,之前我遇見過這種事。可能是系統判定設置的問題。”

“那你把血聖杯拿去吧,”錢水崇把血聖杯贈送給他,“然後最後試一次。”

鐘戎拿過血聖杯,下手前有些猶豫:“最後一次機會了啊。”

錢水崇點頭:“沒事,實在不行就把打不開的寶石轉手賣出去,掙得也夠。”

鐘戎長長吐出一口氣:“那我倒了。”

清亮的最後一滴泉水落入血聖杯內的紅寶石身上,同樣被吸收進去,同樣的什麽也沒發生。鐘戎把聖杯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對着寶石默默緊張祈禱。

忽然,寶石自己晃動,撞得杯壁當啷直響。鐘戎瞪大眼睛,一下子探身去查看。9也湊過來,和他一起觀察寶石。

紅寶石水滴狀的深色內心在晃動中逐漸改變,像紅色的海水一樣充盈晃動。接着,那些深紅色的水沖破緊緊束縛的水滴外壁,逐漸占領水滴外圍厚厚的不規律寶石內裏,讓整個寶石都像是裝滿紅色海水,只有一層薄如蟬翼玻璃似的外殼擋着。

晃動愈發劇烈,海水波瀾翻滾,不斷撞擊脆弱的外殼。外殼沒有裂痕,但液體卻慢慢滲出來,逐漸鋪滿杯底,血一樣的蔓延。紅寶石像是自己的顏色被那一滴泉水全部帶出,随着血泉源源不斷地流出,寶石的顏色逐漸褪去,由血紅變為透明。在變為透明的水滴狀內心,可以看見原先看不見的新景色——全包圍式的凹凸雕刻。

寶石浮在血泉上,平靜地随波晃動。鐘戎看着血紅的水,猛地領悟占蔔中“不存在之物的存在”是什麽意思:“血不存在在飛掣裏,但是有辦法變出血來!三個寶物合在一起,泉水融合進寶石的水滴內心,變出血滴,血滴才能沖破寶石,露出裏頭的訊息。”

錢水崇若有所思:“MOON似乎也查到過,确實有人說過血可能存在的事情。”

鐘戎拿出寶石,仔細觀察雕刻:“看不清啊……這裏面是下個寶藏嗎?”

“不像是,”錢水崇就着鐘戎的手輕輕托起寶石,“這可能是下個任務的提示。”

“那得打開啊,”鐘戎實在看不出什麽,放棄地把寶石放進9的手心,“你能打開嗎?阿萊這個修理任務估計得明天才能完成。”

“MOON應該可以,”錢水崇收起寶石,“找到信息我就告訴你,可能是明天,或者是後天。”

鐘戎看着9的眼睛,有些不舍:“那你現在就去找她嗎?”

錢水崇聽出他的意思,又看見他黑亮的眼睛,在心內改變了計劃:“不,”他沖無鐘彎彎眼睛,伸手問,“我現在要邀請你去逛逛。去嗎?飛掣夜景很好看。”

鐘戎一下子來了精神:“去!”

最後下線的時候,霓虹和全息投影依舊在鐘戎的眼前,閉上眼都能看到一大片。他睡前迷迷糊糊的,還能聽見風咻咻刮過的聲音,直到入夢,世界才重新安靜下來。

興許是睡晚的緣故,鐘戎第二天眼睛都睜不開,夢游似的穿衣洗漱,随手在腦後紮了個小辮子就算是弄好發型了。等他一切準備就緒打算離家時,他和開門出房間的錢水崇撞在一起,鼻子一痛,猛地清醒過來,這才想起自己還欠着錢水崇一句道歉。

錢水崇手腕一沉,被鐘戎緊緊握住。他輕擡眉毛詢問:“嗯?”

鐘戎擡起眼,快速地眨着眼睛,急促呼吸後猛地張開口:“對……”

“水崇,小鐘,”水芸仰起頭溫柔一笑,“下來吃飯吧?”

鐘戎話卡在嘴邊,看見水芸身後的鐘雙恩,猛地反應過來,松開錢水崇的手腕。他避開錢水崇的眼睛,低頭局促,小聲說了句“沒事”就擦着錢水崇的肩走向樓梯。

鐘雙恩裝作沒看見他,被水芸敲了肩膀,咂咂嘴:“鐘戎……”

鐘戎不想理他,但是水芸已經笑着幫他拉開座椅:“稍微吃點吧,我做了三明治,興許你愛吃呢。”

“不,不了,”鐘戎愧疚地躲開她的眼睛,低頭穿鞋,“我打工要遲到了……”

“我一會兒送你,”錢水崇慢悠悠地走下樓梯,“開車很快。”

“可是……”

“那阿姨幫你打包起來吧,”水芸轉身拿出油紙和保鮮膜,“吃點家裏做的新鮮的對身體好。”

“不用了,阿姨……”鐘戎來不及拒絕,水芸就将機器包裝好了的三明治拿出來塞進他懷裏。他看着手裏的三明治,再看看水芸不容拒絕的溫柔表情,一時都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

錢水崇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把他那份飯打包好裝進背包,拿上車鑰匙,推開家門扭頭對鐘戎說:“走吧。”

鐘戎捧着燙手山芋似的托着三明治,猶豫片刻還是沒能将三明治推回給水芸,跟着錢水崇離開家門。

三明治還有熱度,外層被恰當地烤成金黃色,看着就很有食欲。鐘戎傻愣愣地盯着它,腦子亂到自我防護地放空。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錢水崇輕聲提醒他:“怎麽不走?”

鐘戎一個激靈,擡腳往前走:“要不我還是自己走吧……”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錢水崇輕飄飄道,擡手摁下車鑰匙,向車庫內的一輛白車走去。他打開駕駛座門,看過來,“過來吧,車上聊,沒有別人。”

鐘戎一愣,快步跟上他,在副駕駛坐下,系上安全帶時也沒放下三明治。

錢水崇點火,餘光看見被鐘戎小心翼翼拿着的三明治,随口說:“喜歡吃三明治?”

鐘戎動作一僵:“……還好。”

“我媽也愛做,省事,”錢水崇把車開向出口,随意聊天,“你倒也好養活。”

鐘戎沒接話,盯着手心的三明治,忽然在安靜了一會兒的車內開口:“……對不起。”

錢水崇眼睛比頭慢一些轉過來:“嗯?”

“我昨天,對你的态度,”鐘戎扭頭看錢水崇的側臉,“我在遷怒你。”

錢水崇輕扯嘴角:“嗯。”

鐘戎不解他的“嗯”是什麽意思,但看上去被原諒了,放下心來,不再那麽緊繃,看向車外的風景,輕輕收攏手指抓住三明治:“你可以告訴你媽媽不用管我,我很好養活,不用在意我。”

“愧疚了?”錢水崇微微笑着,轉頭看了一眼鐘戎,繼續說道,“我媽就這樣,她不可能不管你,你現在就是她的半個孩子。”

鐘戎心內不是滋味:“我是不可能把鐘雙恩當做父親的,所以阿姨……”

“那你就當我媽把我看做是你半個哥哥?”錢水崇打趣道,“送小朋友上學的好哥哥。”

鐘戎不滿瞪他:“你少占我便宜!”

錢水崇心情很好地笑了兩聲,又正色,輕聲道:“不過你不是小朋友,你很成熟。沒有幾個人能像你這麽直率地道歉的。”

鐘戎耳根發燙:“你別占了便宜又裝乖。”

“我是真心在誇,”錢水崇開出大路,看着導航,“這麽走對嗎?”

鐘戎這才真的認真觀察窗外風景:“對。導航不會出錯吧?”

“不會,”錢水崇無奈道,“但是你沒跟我說目的地啊。”

鐘戎猛地坐起來:“啊,我忘了。六棱酒吧,沒有分店,直接搜就能搜到。”

錢水崇手指一頓:“六棱酒吧?”

鐘戎點點頭:“有問題?”

“沒,”錢水崇收回手指,“我認識那個地方,不需要導航了。”

鐘戎有些意外,錢水崇看着不像是會去酒吧的人。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靠在車座上放松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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