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兄弟！海不在巡邏範圍內——”重甲眼尖看到“游向”深海的輕甲，無語地嘀咕，“這老哥怎麽老往奇怪的地方走。”
輕甲沒有動作，也沒有回話，這個重甲覺得奇怪，示意同伴在這裏等待：“我去看看。”
錢水崇手握炸彈遙控，等重甲靠近爆炸範圍時啓動了它。炸彈內含信號屏蔽器，可以阻斷兩個重甲和潛艇或總部的聯系，再加上附近的玩家已經全部被趕走，這區間已經完全地安全隐蔽。
爆炸轟隆滾開，以輕甲為中心，圓球似的擴散。浪逐漸變得洶湧，夾雜着空氣中的沖擊波劈頭蓋臉地砸向半邊身子已經浸在海裏的那個重甲。
“哎！”岸上的重甲驚覺不對，卻為時已晚。他又想去查看同伴，又想搞明白發生了什麽，反而自亂陣腳，一時混亂起來。
錢水崇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矮身沖出礁石，“喀嚓”拔出長刀，沖着慌亂回頭的重甲脖頸連接處削去。因為扭頭，脖頸出的硬甲與脖頸錯位，留出一線縫隙。長刀薄而鋒利，兩手交叉而握，Ｘ型地從兩邊夾擊，一把撬開縫隙，一把意圖前伸直接抹向重甲脆弱的側頸。
浪頭翻滾，忽然一道托着長尾巴的炮彈打來，錢水崇為了躲避，只好收回長刀，一個後空翻拉開與炮彈落地點的距離，雙臂并在身前，用護臂展開的護盾護住頭臉，擋下了飛來的沖擊波和沙暴。
護盾撤去，岸上緩過神的重甲迅速轉身，讓脖頸處的硬甲仔細護住弱點，擡起左右手安裝的重炮對準錢水崇，對海裏的同伴喊道：“沒死的話把這個報告給總部！”
海裏的重甲濕漉漉地爬起來，匆忙上岸，編輯信息發送給總部，卻發現信息怎麽也發送不出去：“媽的，發不出去，怎麽回事！”
鐘戎電光火石間就知道了，爆炸時９開啓了信號屏蔽器，于是放心地從物品庫找壓箱底的大型武器——一把威力并不太大的小火箭筒拿出來，藏在礁石群內，對準那個把注意力都放在９身上的濕漉漉重甲，穩穩地發射炮彈。
炮彈觸到重甲，迅速爆炸，讓重甲作廢大半，連帶着重甲兵身上也掉了不少金幣數據。
錢水崇輕笑，動作拉大，肌肉爆發力增大，速度飛快地遠移動距離，繞開笨重的重炮炮彈。沙灘被炸出一個又一個深坑，沙礫狂飛，一陣一陣地阻隔視線。他點地跳起，伸直手臂，倒立着經過重甲的頭頂。重甲擡頭去看，脖頸再次露出，但處于錢水崇的視線盲區。他憑借着記憶讓長刀平行于縫隙，刀刃進入縫隙的瞬間轉動手腕，傾斜刀面，讓刀刃造成更大的創口。
鐘戎竄出來，手握指虎利刃劃向已然斷裂的重甲關節連接處。
錢水崇無聲落地，無視身邊爆開的數據遺骸，把左手的那把長刀扔進剩下那個重甲的肩膀裏：“用這個！”
鐘戎會意，蹬地跳起，順手拔下那把長刀，反身就擋下重甲剛□□的重劍。
刀劍碰撞，清脆聲響起，長刀花紋一閃，居然扛下了重劍的這一下攻擊。鐘戎顧不及吃驚，在重甲兵剩下的外骨骼的壓制下開始吃力，感受到力量的差距。他咬緊牙，靠後的右腳逐漸撤後，在沙地劃出逐漸變深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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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劍愈發向下，鐘戎無法動作，右膝被迫打彎，卻頑強地不肯觸地。
錢水崇看着他不得要領，插手砍向重劍的劍頭，讓重劍打滑，離開無鐘手裏的長刀砸到沙地上。
沙塵撲起，足以看清重甲兵使了多大的力、重劍有多重。
“你相比重甲的優勢在于敏捷，”錢水崇站在無鐘身邊，快速教道，“用你的優勢壓制，讓他跟着你的節奏走。”
無鐘舉起長刀，卻又在重甲重劍襲來的時候被力量壓制住。錢水崇再次幫他解圍，來到他身邊，用空出的手推上他的腰背：“繃緊，轉動身體繞開重劍。”
重甲兵眼看着兩人在自己眼前商量，簡直崩潰：“喂，你倆能尊重一下我嗎？你他媽教人去競技場啊！”
“抱歉，”錢水崇毫無歉意地說道，順着無鐘的側腰扶住他的臂膀，“長刀鋒利且薄，利用刀的優勢，讓刀配合你，不要你去配合刀。像這樣。”
他迅速上前，在無鐘的眼前與重甲兵厮打在一起，同時聲調平穩地說：“注意觀察我的動作。”
鐘戎于是集中注意力在９的身上觀察，９單手持刀，舒緩得當，只偶爾格擋，大多數時間都是躲避再往重甲連接處揮刀。９的速度很快，鐘戎跟得并不很輕松，但很快他就适應了９的節奏，可以拆分９的動作，在腦子裏重演琢磨。
９的目的很明确，擊潰重甲的薄弱處。
鐘戎繃緊腰背，模拟９的姿勢：“看着我——”
錢水崇迅速撤開，無鐘“嗖”地一聲沖上去，揮刀挑開重劍，轉手直擊重甲的胸腹将搖搖欲墜的重甲外殼擊落，露出重甲兵穿着西裝的要害。外骨骼并不圍在胸口，重甲兵慌了神，立刻縮回劍擋在身前。刀尖撞向劍身，火花四冒，沖擊力震得鐘戎手疼。
“向上看！”
鐘戎轉手改變刀刃方向，豎直向上，忽而翻腕，長刀從重甲兵的頭盔下劃過，一把挑起，露出重甲兵的頭顱。兩人你來我往，重甲兵勉強找回節奏，但鐘戎已經對這種打法開始得心應手，二人焦灼并沒多久，鐘戎徹底利用自己的節奏擾亂了重甲兵。
錢水崇屏住呼吸，看着無鐘蹲低蓄力，再猛地爆發跳起，在重劍格擋前一刀幹淨利落地迅速劃開重甲兵的喉嚨。
數據殘骸“啪”地爆開出現，鐘戎穩穩落地，回頭去看９：“怎麽樣？”
９輕笑，擡手鼓掌：“精彩。”
鐘戎心情很好地晃晃腳，帶着長刀回到９的身邊：“給，把刀還你。”
９接過那把刀，盯着它：“你用着很趁手，不然你留着它？”
鐘戎一驚：“這把刀？”他看着刀上的花紋，“可這是你的武器——”
“我現在更習慣單刀，”錢水崇把手裏的刀遞過去，轉身向海裏伸手，不一會兒銀白小刀就順着浪飄了過來，“而且我還有這個。”
“它怎麽回來的？”鐘戎有些驚詫地看着重回到９手上的小刀。
“ＭＯＯＮ做的小道具，”錢水崇解釋，“可以讓這種抛出型武器收到吸引自動返回。”
他走到數據遺骸旁，撿起聯訊裝置，撥給潛艇裏的“隊長”，讓無鐘站在身邊，方便他聽清隊長的回話。
“７？”
迅猛幫大概隊伍裏都按代號互相稱呼，錢水崇回想重甲兵的聲音，模仿道：“有人不肯走。”
“不肯走？”隊長不耐煩地“啧”道，“Ｔ先生的盟友都知道這事，來得大概是普通的小獵手，解決就好。”
“這個人說他知道這件事，要說出去，”錢水崇套話問道，“這件事要是真的被知道了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當然是咱們倒黴啊！你現在迅速把那個人解決，這個任務最重要的就在于悄無聲息！”
要避開群衆完成的項目……這片海在漩渦後有隐藏的寶物礦，随機生成稀有物品道具，有一定幾率觸發，可能Ｔ想要這個礦？錢水崇思考片刻：“被趕跑的玩家會不會在論壇……”
“放心，Ｔ先生會處理好的。我們只需要勘察地形并做點小手腳，那群玩家就算懷疑了也查不到什麽。啧，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怎麽這麽快就忘記了，真夠笨的，自己看幫派發的任務卷軸，別再問我蠢問題。”
聯訊斷開，錢水崇丢開聯訊裝置，在數據遺骸裏尋找卷軸：“今日的任務，看來就是這個了。”
鐘戎蹲下身子，跟他一起查看卷軸：“安裝數據收集器和監視器……迅猛幫要搜集來這裏的每個用戶的信息？”
“準确地來說，是在漩渦後安裝，那裏有個寶物礦，”錢水崇盯着卷軸皺眉，“這樣迅猛幫就能準确得知每個得到稀有道具的玩家的具體信息。你還記得那個拿到紅寶石的第一名嗎？”
“記得，怎麽了？”
“他當年的銷號地就是被Ｔ收購的，有人目擊到有迅猛幫的成員在那天跟他有接觸。”
“你的意思是……”鐘戎吸了口涼氣，“Ｔ要開始對稀有道具的大範圍收集了？通過監視跟蹤銷號的方式？”
“迅猛幫相對單行的獵手确實龐大，”錢水崇慢慢站起來，腳尖踢向通訊裝置，“你也聽見‘隊長’的語氣了，銷一個獵手的號對他們而言并不算什麽。”
“可是幫派和獵手各自安好各走各道這麽久，Ｔ這麽做不就是在破壞平衡嗎？”鐘戎納悶，“他也不缺什麽啊？為什麽這麽貪心。”
“因為寶石，”錢水崇扔掉卷軸，“Ｔ現在對它的下落全然不知，尋寶路上他已經被甩在身後了。大概現在有些勢力的大幫派都在想辦法監視系統自帶的大門，畢竟系統提示了第二個寶藏的門已經被打開了。”
“烏賊幫對海域戒嚴……會不會是Ｔ接到了烏賊幫傳去的消息，于是也在海域下手了。”
“接到消息不太可能，但可能是聽到了風聲。總之我們得更加小心了，我們不能跟潛艇對上，現在要降低風險行動，”錢水崇掏出摩托，“我們先去安全的地方。”
圖書館電梯門打開，兩人一同走進安全屋。錢水崇低頭把已知的消息悉數發給ＭＯＯＮ，讓她順便加強對幫派及獵手個體關系天平的重視。
他們手中掌握了Ｔ先生的真實意圖，這是一顆足以讓天平嚴重傾斜的重石，但現在就破壞這種平衡對他們來說并不是好事，如果幫派和獵手對立起來，尋寶路上很顯然會多出很多障礙，因為寶藏是每一個人都想要的東西，平衡破壞利益和怒火會讓所有人都瘋了似的找寶藏。
“我們現在先靜觀其變，”錢水崇說，“看看迅猛幫會讓事态如何發展。”
“一方面是這樣，另一方面咱們還是得解密，”鐘戎拿出占蔔翻譯，“早想明白寶藏是什麽，早想出計劃拿到寶藏。我直覺現在是越拖越不妙。”
“是的，”錢水崇坐在沙發生，把占蔔翻譯投影在空中，“我們得盡快搞明白這個。”
鬧鈴突然響起，鐘戎順着聲音來源看向９：“什麽聲兒？”
“鬧鐘，”錢水崇關閉鬧鐘站起身，“我得先下線了。”
他的第一階段實習接近尾聲，負責人覺得他幹的不錯，建議他去公司總部的相關部門開始第二階段實習。公司總部距離家有段距離，剛好有兩個家到現公司的距離，但機會難得，在飛掣總部進行游戲相關研究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工作，他決定試一試，于是這幾天就在籌備工作結尾和新工作的預習，工作量較大，熬夜難以堅持，于是每日定點下線休息。
鐘戎點點頭，心頭湧起一絲遺憾：“拜拜。”
錢水崇笑笑，擡手揉揉他的頭：“明天見。”
鐘戎一頓，９快要下線消失的時候才喃喃道：“……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