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鐘很适合這套衣服，錢水崇想。長腿細腰寬肩，把仙氣飄飄的白袍穿出一種他的硬氣，即使穿着偏向低調的風格也有種藏不住的鋒利。
從海盜港到集市的兩條路已經被分別探尋過，他們接下來要仔細探尋集市，摸清它的內部路。
集市的風格偏向複古，牆壁像掉漆的磚牆，樓梯疊壘，由一個又一個風格不同的商鋪拼湊而成。頂層壁光昏暗，不時被空中行過的有軌纜車遮擋，給古老市井氣濃厚的集市平添幾分迷幻感。真實的運營和買賣吸引了很多玩家，他們在這裏工作或游玩，每日流量巨大，這會兒剛進來沒多久，錢水崇差點就被與無鐘擠散。
錢水崇一個趔趄，急切轉頭去找無鐘，忽然正對他面紗沒擋住的眼睛：“你……！”
“我們拉着手，”無鐘說，眼神認真地一把扣住他的手，“不然會走散。”
作為獵手，體感敏感度一般都維持在正常值以上，錢水崇并非本意地感受到無鐘的體溫和皮膚帶來的摩擦感。如果不是無鐘眼神嚴肅認真，動作又魯莽直接，十指相扣這種行為放在飛掣裏大約同調情沒有區別。
錢水崇輕輕回扣住他，無奈笑道：“下次輕點，手背都快被你抓破了。”
人群聲音雜亂吵鬧，鐘戎并沒聽清９的話，于是湊過去：“你說什麽了？”
９一頓，忽然發力把他拽過去，輕飄飄地用下巴示意他往後看：“注意避讓。”
他往後看，一個渾身是刺裝飾品的玩家大咧咧地走進來，伴着忽然多起來的讨論聲笑着露出八顆牙齒。
鐘戎聽見身邊幾位攜伴而來的女孩壓抑的尖叫，知道這個刺猬男是當代的著名偶像歌手，叫白什麽，前不久公布的賬號。他無語地看着刺猬男洩洪似的散發“魅力”，覺得他和９走上了錯誤的道路。
“白宏宇，滾進來！”樓上探出一個帶着墨鏡的頭，叫着刺猬男過去，大概也是看不下去他的行為了。
刺猬男燦爛地笑起來，喊着什麽“老路”就美颠颠地跑上去。鐘戎立刻找到空隙，拉着９離開了圍着刺猬男至少厚了三圈的人群，順便避開從門口沖進來的人，從集市的另一邊走。
“人真夠多的，”鐘戎走上鐵網樓梯，松下緊抓住９的手，“剛才要不是拉着你就被擠跑了。”
錢水崇手差一點被捏碎，這會兒放松下來，手背一跳一跳地疼。他努力笑道：“是。”
“鹦鹉螺人都沒這麽多。”
Advertisement
“來這裏的很多都不是獵手，”錢水崇觀察一圈，“可能是比較火爆的游玩區吧，純粹游玩的閑散玩家應該更喜歡來這種娛樂性質更濃、更輕松舒适的地區玩。”
“這麽一說也是，”鐘戎探頭從人群中找尋上樓的樓梯，“我們得到最高點，籠統觀察一遍再走一遍。”
錢水崇看見樓梯：“那邊。”
玩家非常多，即使知道這裏的美食都不是真實的，也吃的很開心。鐘戎費力地穿過人群走到樓梯口，又不得不給身形巨大的某位玩家讓路。９一直安靜地跟着他，要不是手被拉着，幾乎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９是真的很适合卧底任務，混在人群裏誰都注意不到他。鐘戎扭頭再次看向９：“你真的沒有接卧底任務的想法嗎？”
錢水崇意識到什麽，笑着搖頭，湊到無鐘的耳邊：“你想接卧底任務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
“真的？”無鐘眼睛一亮，又暗下去，“算了，我實在不擅長這種類型的任務。”
“那你擅長什麽類型的？”
“呃……”鐘戎仔細思考，“不怎麽需要改變自己的任務吧，不然一邊維持僞裝一邊完成任務，我很難兩邊都注意到。”
“那現在呢？現在你很別扭嗎？”
“還好，畢竟現在不是任務中，”又上一層樓梯，這部分登頂，鐘戎拉着９找到一處空曠且沒什麽人拍照的觀景臺，“你拍那邊我拍這邊，分別記錄。”
凸出的鐵栅欄和黑色白底的招牌，密集不對稱地對着，樓梯曲折地穿梭其中，玩家密密麻麻地走過。他調出拍照模式，對着自己負責的區域，不放過任何細節地記錄下來。照片以及錄像自動存儲，鐘戎把它發在群裏，正好看見９也發了照片視頻：“你拍的好快。”
“熟能生巧，”９聳聳肩，“你要是經常被ＭＯＯＮ要求拍這拍那，你也會拍的很快。”
纜車恰好在這時到達兩人面前，進入時自動扣費，一趟二十個未來幣，指定目的地再加十個未來幣。
反正也是來探查地段的，每一段路都要了解，沒必要指定目的地，安心等着纜車到站就好。
鐘戎和９一人一邊，在自動邊窄成兩人容量大小的纜車裏各自撇頭看向窗外。他莫名拘束，盯着窗外各種經過的纜車分散注意力。
纜車與集市風格一致，未來又複古，軌道隐形又遍布，以各種方向前行，有時會以驚險的姿态并肩在一起，又巧妙地錯開，單是看着就很有意思。有時會有外形相對特殊的纜車經過，那是玩家乘坐時單獨花費一百未來幣外形改變費，大多是用來拍照留戀或炫耀的。
這是集市的各位店鋪投資和經營者一同商量得出的，在交費确認頁面也有标明，這些費用會用在維護升級集市上。飛掣大多未被幫派掌控的地段都是這樣發展起來的，自由多樣有趣，同樣的，飛掣也會從成功的地段發展裏得到豐厚的回報。
纜車到達目的地，是斜對觀景臺的集市另一區域的觀景臺。鐘戎踏上黑色的鐵網地，額角一刺，猛地看向觀景臺外邊的拐角。那裏一閃而過的身影穿着寬大的海盜鬥篷，像極了烏賊幫的幫派服裝。鐘戎迅速拉着９混進人群，逐漸靠近拐角。
讓他感覺到危險的不是烏賊幫，這種危險感是熟悉的。
烏賊幫的人走進包間，門被一只手關上，袖口顯示這個人穿着标準的黑西裝。
迅猛幫。
“怎麽又是你們。”鐘戎小聲嘀咕，轉頭把自己的發現告訴９。
“迅猛幫和烏賊幫搭上了，”錢水崇皺起眉，把消息告訴ＭＯＯＮ，“這不是好事，烏賊幫很有可能會把寶藏地的事跟迅猛幫分享。Ｔ很聰明，而且他很早就拿到紅寶石，說不定知道什麽。”
“我們弄出來的動靜不小，但是烏賊幫還是只能看見那個破山洞，如果Ｔ真的知道什麽的話……”
“他就會知道那個地方是第二個地點了，”錢水崇把聲音保持在僅兩人可聽清的大小，腳步不停地繞着兩幫派交談的房間走，“到時候很有可能要和兩個幫派起沖突。”
“啧。”
“能避開就避開，”錢水崇抓着無鐘的手腕，帶他走上樓梯，“其次是速度，撤得足夠快成功率就更高。”
“只要能混進人群，”鐘戎看着地形，“這裏的店鋪大小不一，一個個凸出來，這是天然的遮擋物。”
“可以利用，”錢水崇跟着他的視線擡頭，看見頭頂拐角處在各類凸出店鋪陽臺、邊緣角中出現的窄小空隙，“這種空隙處應該不少。”
“找個人少的地方，拿抓勾槍直接上。”鐘戎走到欄杆處向下望，來的那邊也有類似的結構，而且還不少。他細細查看了每一個空隙，找到人跡相對罕見的那一個，遠程拍照定點，腦中構思了一區過來的路線。
他拍拍９的胳膊，指向那處區域：“人最少的，到時候你進來的門靠他近，你和ＭＯＯＮ從那裏上。”
錢水崇點點頭，仔細記錄後帶着無鐘走到自己剛才看好的二區人少的上升通道：“你記這個，這個通道是從一層直通的。底下有幾個廣告牌，但很大而且正好有個小夾角可以讓你通過。”
“可以，”鐘戎細細查看地形，“我把這個發給阿萊，他會做出相對的道具。你和ＭＯＯＮ有什麽需要的也可以找他，不過現在不行，他在忙活找線索的事。”
“暫時沒有什麽需要的，不過謝謝，”錢水崇笑笑，避開某個貼過來的玩家，拉着無鐘再上一層，“現在我們需要抓緊一下時間，把地形完全摸清，找到人流最少的退路。”
鐘戎查看時間，明了：“你快下線了。”
“畢竟要吃飯的，”錢水崇捏捏無鐘的後頸，“要比賽嗎？誰探查的又快又好，可以讓另一個做任何一件事。”
“任何事？”鐘戎心動了，“什麽都可以嗎？”
“什麽都可以。”９點點頭，鐘戎立刻同意：“好，我加入。數三下開始！”
燈火燃燒，燒烤的香氣竄進每條小巷，鐘戎目送９下線，心情不錯地走向辣椒脆片專賣區。阿萊剛才拜托他帶回去幾包，他突然很想吃。本着不能虧待能者的原則，鐘戎特意多包了好幾包，這才慢悠悠地踩着滑板離開集市，到達區域邊緣可以傳送的時候傳送到暗門外。
阿萊坐在電腦前噼裏啪啦地敲，聽見鐘戎的動靜一秒回頭：“快快快脆片脆片！”
鐘戎把脆片遞過去，被嫌棄地推回來：“不吃？”
“我這手沒空，你來撕開嘛，”阿萊張開嘴歪過頭，“啊～”
鐘戎被他惡心個夠嗆，迅速撕開，抓了幾片脆片一股腦塞進阿萊的嘴裏：“別撒嬌！”
阿萊委屈：“哝嗯額！”
“嘴裏東西下去再說話，”鐘戎坐在沙發上，把在集市照下的東西全部調出來，整合成簡易地圖，“線索出來，你順便幫我搞個地圖呗？”
“集市的？可以啊，我到時候和ＭＯＯＮ一起弄，她能幫我把地圖重點清晰明了的标出來，”阿萊又張開嘴，“再來一口再來一口。”
鐘戎無奈地又往他嘴裏填了一口：“線索啥時候弄清楚？”
“這好像是路線什麽的，我覺得得跟山洞結合着看，”阿萊匆匆咀嚼，“我待會兒找ＭＯＯＮ，明天就能搞明白了。”
鐘戎點點頭，把脆片包裝放在阿萊身邊，拍掉手上的碎屑：“現在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吧？”
阿萊點點頭，又匆忙搖搖頭：“喂我脆……”
“你那麽多機械手助手，”鐘戎毫不猶豫地打開地圖，“自己吃。我去做些小任務，明天見。”
“昂！”阿萊操作桌旁的機械手自我清潔，拿起脆片喂到嘴裏，“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