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醫生一臉茫然,但知道殷晟身份的衆人卻是不由得神情嚴肅起來。
毛敏的手臂甚至在微微發抖,她不由自主的朝胡葉身後縮了縮,胡葉吞了口唾沫。
在這太平間門口,看到殷晟這般嚴肅的樣子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尤其四周安靜的連落一根針都能聽見,四面又沒有窗戶,顯得光線暗沉。
殷晟讓衆人都退出門口去,随後自己朝裝有毛大生屍體的冰櫃走去,他從風衣內袋裏摸出一根像是檀香一樣的東西,用打火機點燃了頭,直看到有青煙冒出,微微甩了甩,才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冰櫃門。
“司徒隊長?他這是幹什麽?”
那陳醫生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茫然的看旁邊的男人。
司徒柏端正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有眼底含着一絲緊張和擔憂,他雙手插在褲兜裏,眼皮都沒擡一下,回答道,“他在辦案。”
“辦案?”陳醫生眉角抽了抽,心說你哄我呢?拿着一根檀香辦什麽案?莫不是來這裏祭拜的?不過這也未免離譜了點。
不過眼看司徒沒有要老實回答的意思,他也只好作罷,伸手看了看手表,道,“我還有份報告沒打完,你們要看的話就看吧,其他什麽都別碰,我一會兒就回來,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
胡葉似乎巴不得這人快走,趕緊點頭,“那我們不打擾你,你忙吧。”
陳醫生點點頭,這才退了出去,走到另一頭的辦公室去了。
毛敏此時戰戰兢兢的從胡葉身後探出頭來,眼看着殷晟已經拉開了冰櫃門,淡雅的側臉朝冰櫃裏面看,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這一幕怎麽看着都覺得滲人的慌,毛敏手指緊了緊,小聲問,“胡……胡警官,他……他在幹什麽?”
“這是……呃……”
胡葉不知道怎麽說,擡手比劃了一下,“就和警察辦案收集證據一樣,他也在收集……恩,他需要的證據。”
毛敏似懂非懂,又朝殷晟看去,就見殷晟将那檀香挨近了屍體,檀香的煙氣突然無風而動了,在半空中扭曲出一種奇怪的形狀。
毛敏差點尖叫出來,伸手捂住了嘴,就見司徒柏微微皺眉,站在門口問,“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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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晟看了那煙一會兒,随後将冰櫃關上了,将還在燃燒的檀香一頭掐斷,在手心裏揉碎了,用一層衛生紙包好,放進了口袋。
“魂魄已經沒有了,但是怨氣極重。”
說着已經走出了太平間,站定在毛敏身邊,對她道,“有人請了鬼師,借走了你父親的魂魄。這是一次有目地的謀殺,并不是自然死亡。”
所謂鬼師,簡單來說就是“捉生替死”,也有人稱之為巫師,不過大抵和巫師以及道士、冥師還是不太一樣的。
首先他們不能如同巫師一樣,下降,詛咒;其次他們不同道士一樣修佛,煉丹;最後他們不同冥師一般可以連同陰陽兩界,達到替死人傳遞訊息的目地。
但有一點他們又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都能驅鬼,也能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
只是鬼師的主要能力,是一種十分特別,又十分危險的能力,那就是“捉生替死”,也就是用活人的魂魄接替将死之人,以延續将死之人的壽命。
這種能力總體來說,是逆天而行,大逆不道的。
所以鬼師到如今幾乎已經消失,但只是“幾乎”,殷晟這一支族系,便是從秦時期就延續至今的鬼師一脈,他們代代只選擇一個子孫來接替這個鬼師的職位,并且一個鬼師,一生不會接超過三次這種活,況且他們只接一次,就能賺夠過一輩子的錢。
到了殷晟這一代,他基本都是接一下幫人驅鬼什麽的事情,捉生替死這種事一直沒幹過。
用殷晟自己的話來說,他沒什麽資格去決定誰該生誰該死,況且他也不感興趣。
與其做一次賺足了荷包卻背負罪惡感一生,還不如現在這樣來的輕松簡單。
殷晟對金錢也沒什麽大的概念,只要能吃飽,能養活家裏那只雜種波斯貓就夠了。
毛敏霎時間聽到“鬼師”這兩個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并不知道鬼師是什麽,她請殷晟來,只是為了看看有沒有什麽靈異事件,因為殷晟在道上還頗有名氣,當然只是針對幫人驅除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鬼師這個職業,現如今也沒多少人對其有所概念,自然也不知道這代表什麽。
一行人從太平間離開,跟陳醫生打了個招呼,便坐電梯出了醫院。
一到了大廳,那種陰冷陰沉感一下就消散了許多,讓人覺得呼吸都不由得暢快起來。
胡葉帶幾人到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裏坐下,暖氣讓殷晟的臉色好了不少。
“一人一杯熱可可吧。”胡葉建議道。
毛敏點點頭,她此刻只覺得內心亂糟糟一片,确實需要一些東西來鎮定一下。
等到點完飲料,司徒柏看向殷晟。
“你确定是鬼師?”
殷晟似乎很意外司徒柏居然知道,眨了眨眼看他,“你懂?”
司徒柏點點頭,“恩哼”了一聲。
“你們說的那是什麽?”毛敏舔了舔幹裂的唇問,“什麽鬼師……什麽借走魂魄……”
殷晟斟酌了一下詞語,簡單的把鬼師的職業說了一遍,當然,他隐瞞了自己也是這其中一員的事情。
毛敏聽完後,果然呆住了。
“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她一時找不到話來回應,好半天都只是空洞的張着嘴。
殷晟似乎很理解她的反應,接過店員送上來的熱飲,抱在手裏取暖。
“你父親确實已經死了,而且也救不回來了,這個東西……要找到證據是基本不可能的。”
說完,他轉頭看司徒柏,“你們準備怎麽做?”
司徒柏點了根煙,目光落到桌上的杯子裏,若有所思。
“你以前有遇到過這種事嗎?”
“?”殷晟不解的看他,沒有聽的太明白。
“其他鬼師做這種捉生替死的事,你遇到過嗎?”司徒柏抖了抖煙灰,問。
“現在留存的鬼師本就不多,族系不會超過十支。”殷晟抱着熱飲淡淡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沒遇到過……”
說到這裏,腦袋裏似乎突然閃過了什麽,殷晟的腦子深處猛的揪疼起來。
“唔……”
手裏的杯子抖動了一下,眉頭微蹙,但只是一瞬,那種像是把某根神經扯起來的疼痛又消失了。
“殷先生?”
胡葉率先叫出聲,“沒事嗎?”
“沒……”
殷晟有些疑惑,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陽穴,難道是吹了冷風所以頭痛?
“頭兒……”
胡葉有些複雜的去看司徒柏,司徒柏面無表情,長長吐出一口煙氣,只有胡葉這個角度能看見,男人收緊的下颚,洩露了他極力忍耐的心情。
“毛小姐。”司徒柏将煙頭摁熄在旁邊的煙灰缸裏,“這件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毛敏捏緊了手指,臉色複雜,“就算你們這麽說……我……”
毛敏伸手端起可可喝了一口,似乎在猶豫什麽。好半響,她才鼓起勇氣道,“我,如果我說我知道毛鑫……曾經找過一個道士……”
司徒柏挑了挑眉頭,“這也不能說明什麽,毛小姐,難道你要我們在結案上寫此案是由鬼怪作案麽?”
毛敏皺起眉頭,看樣子又快哭了,胡葉看的為難,在桌下拿鞋子踢了踢自家上司,示意——你話能別說的那麽沒有人情味麽?
殷晟在對面看着胡葉打眼色,又看司徒柏似乎完全沒察覺的樣子,暗地裏覺得有趣。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杯沿,慢條斯理道,“其實,要讓那兩兄弟露出破綻也不是不可能。”
司徒柏握着杯子的手一頓,擡眼看過來,就見男人在對面笑的雲淡風輕,好看的眉頭微揚,嘴角帶着慵懶的笑意。
“他們既然相信這些鬼神之說,比起其他人,就要好騙許多。”
胡葉一愣,随即會意過來,“啊!你是說使詐?!”
毛敏眼睛一亮,“殷先生!你有具體辦法?”
“恩,現在還沒有。”殷晟眨眨眼,“不過要想一個出來也不難。”
話音剛落,就聽司徒柏突然插口道,“既然如此,這個案子我們會持續跟進,只是需要毛小姐你的配合和幫忙,然後殷先生……”
司徒似笑非笑道,“看來我們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