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惡鬼王直接從南疆來到封都城外,看來季白禾說的沒錯,就算他不去報仇,像惡鬼王這種心胸狹窄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接到消息之後,季白禾就帶着悠悠朝着祁紅蝶提供的地點出發了。

悠悠坐在馬上一颠一颠的,從懷裏拿出霍之炎送她的那把匕首,反手遞給身後的季白禾。

季白禾拉着缰繩,将馬的速度放慢了些,一手拿在匕首端詳着。

“又是霍之炎給你的?”季白禾語氣不明:“他對你倒是大方的很呢。”

悠悠稍稍轉過頭去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這可不是一般的匕首,我上次拿來削梨吃,刀還沒有挨到呢,梨就破成兩半不說,還成冰梨了!手也流血了,別提多邪乎了。”

悠悠回想起還是一副吓cry的表情,然後又叮囑他:“不過你拿着這個待會兒用,這樣我也比較安心一點點。因為它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我早上特別揣兜裏帶來的。”

季白禾從聽到她說削梨吃,笑聲就忍不住了,悠悠耳邊聽到他愉悅的笑聲也跟着傻笑起來,一直隐藏在心底的不安也稍微消退了一點。

“你霍大哥要是知道你拿着這把匕首削水果,恐怕要哭上三天三夜才罷休。”季白禾輕輕搖了搖頭。

“我見識少,哪裏知道一把匕首都能這麽厲害嘛!而且霍大哥才沒那麽小氣呢。”

季白禾沒有接話,眼睛突然看向前方的路口處,悠悠也發現了坐在馬兒上在那裏等着的人,面色浮上些欣喜。

是霍之炎。

季白禾駕馬上前,霍之炎調轉馬頭與他并行。季白禾将他望了一眼:“你來幹什麽?”

霍之炎微微一笑,算是回應了正使勁兒揮手跟他打招呼的悠悠,才看着季白禾回答:“我還欠五爺救命的恩情,此番來,自然是要來助你一臂之力的。”

季白禾也不廢話,道了聲多謝,便加快了前行的速度,霍之炎也穩穩的跟上去。

大約騎馬半個時辰後,三人來到一座山腳下,遠遠便瞧見被一大片樹木圍繞着的木屋,這裏就是祁紅蝶的說那個地方了。

可是不對啊,因為悠悠一下馬遠遠便瞧見有兩個小孩子在木屋門口跑來跑去的玩兒,歡聲笑語的,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樣子,惡鬼王真的在這裏嗎?

其他兩人自然也是察覺到了,霍之炎攔住還要往前走的悠悠,對季白禾道:“我先去看看。”

霍之炎只身上前,俯身詢問了那兩個小孩一番,結果其中一個從懷裏掏出一份信件之類的東西遞給霍之炎,悠悠看在了眼裏,心裏頓時犯起了嘀咕,這祁紅蝶搞什麽鬼啊。

霍之炎将信拆開來看了,神色沉沉的走過來,悠悠連忙迎上去,“霍大哥,什麽情況?”

霍之炎把信遞給季白禾,“那位祁小姐是故意把你引來這裏,恐怕現在她已經跟惡鬼王交上手了。”

悠悠心裏一驚,難得聰明的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祁小姐難不成是想親自為季白禾報仇?

季白禾迅速掃了眼上面留的地址,抱着正發愣的悠悠上馬,撥轉馬頭朝着另一個方向前行。

這回并沒有隔太久,悠悠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季白禾跟霍之炎有武功,恐怕早就聽到了。再往前一段路,悠悠就看到躺了滿地的屍體。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觸目驚心的畫面,悠悠有些猝不及防,緊抿着唇面色有些發白。

這些大概是祁紅蝶帶來的侍衛,而這麽多的人居然都死在了那個惡鬼王的手下,悠悠才稍微平靜的心又跟煮粥似的亂起來了。

惡鬼王那邊只剩下祁紅蝶在強撐着對決,季白禾迅速翻身下馬,讓悠悠離遠些等他,悠悠點頭,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小包袱,裏面是她走前在季白禾屋裏翻出來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療傷藥解毒藥什麽的。她抱着包袱稍稍後退了些,躲在了一棵大樹幹後面。

她沒有武功不能幫忙,但是堅決不給白禾添亂。

哪知道她剛在樹邊蹲好,一個人就被打飛到旁邊不遠處落下,發出很大一聲響,給悠悠吓得啊,抱着包袱的手一陣哆嗦。

等她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這不是原本正在跟惡鬼王打架的祁紅蝶嗎?

祁紅蝶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有些狼狽,嘴角濕紅濕紅的還在不停的滴血,她閉了閉眼撐起身體吃力的對正拔劍上前的季白禾道:“白禾要小,小心,那家夥身上有毒镖。”

季白禾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然後與霍之炎一起提劍朝着惡鬼王襲去。

悠悠朝着白禾那邊看看,又把祁紅蝶看看,見她努力坐直了身體盤起腿運功,蒼白的面色與她嘴角的鮮紅形成強烈的對比,看起來非常脆弱。

悠悠不知道武功路數什麽的,不敢冒然打擾她,也不敢再看白禾那邊的戰況,耳邊聽着刀劍相撞的聲音,安安靜靜的躲在旁邊幹緊張的揉着包袱。

“白禾不會有事的,在此之前……”祁紅蝶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說到這裏有些費力的頓了一頓才接着對悠悠輕聲道:“在此之前我與惡鬼王交手多時,他已經中我全力一掌,再加上,他多年內傷未愈,又強行運功根本撐不了多久,白禾會親手殺掉他。”

悠悠聽她這麽說心裏頓時有些底了,又瞧了瞧她虛弱的樣子,于是從樹後面跑出來,蹲在祁紅蝶旁邊将小包袱展開,“你快看看這些藥,哪些你能用上的。”

祁紅蝶卻根本不理會,聲音壓抑發着顫,“你離我遠些。”

悠悠啊了一聲并不動身,祁紅蝶只好又加了一句:“我的血有毒,你沾上就完了。”

“你中毒了?!”悠悠一驚一乍的,聽她這麽一說才發現,她左邊肩胛骨那裏插着一根非常小巧的銀镖,周圍一片濕濡濡的血跡都發黑了。

急忙的在瓶瓶罐罐裏翻了翻,悠悠扒拉出一瓶清毒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直接扔給她,祁紅蝶擡手接住,拔了瓶塞自行吞下幾粒,說了聲多謝你,然後又開始閉眼運功。

悠悠收拾了包袱又轉頭朝季白禾那邊看過去,因為陽光有些耀眼,看得悠悠一雙大眼睛都眯起來了。

如祁紅蝶所料,不過一會兒那惡鬼王很快敗下陣來,被打得吐血仰倒在地,爬了半天都才支撐上身,可他卻反而很高興的樣子,嘶啞的嗓子發出奇怪的笑聲,毒辣的視線将季白禾渾身上下看了一個遍。

“我以前癡迷美色無法自拔,直到看到你才明白原來世間那些竟都是胭脂俗粉,只是沒想到人美心也夠狠,殺光我鬼王谷的人不說,還廢了我一條胳膊!害得我不得不去南疆躲避仇家整整五年!”

季白禾冷聲:“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這惡鬼王雖說年紀稍大,但是比不如悠悠想得那般面貌猙獰可怕,反而長得人模人樣的,只是那雙眼睛閃爍着陰毒,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他望着拎着劍面無表情走近的季白禾,呵呵一笑,“如今是我功力不濟,又一次敗在你手下,看來是天意如此,不過死在你這樣的美人手裏,我的心裏好歹能有點安慰。”

霍之炎正要一劍結果這滿嘴昏話的的家夥,卻被季白禾攔住,“我來親自了結他。”霍之炎收回劍點點頭,但想到惡鬼王素來陰險狡詐,怕他死前玩什麽花樣,于是并不離開,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惡鬼王哈哈哈狂笑着,“來啊,猶豫什麽,快啊,朝着我的心口狠狠的插下去!”

“當心有詐。”霍之炎在旁提醒:“他在南疆呆了那麽多年,指不定身上有什麽歪名邪道的毒,一不小心……”

他話沒有說完,惡鬼王的笑聲就被生掐似的戛然而止——因為季白禾已經毫不留情的将長劍狠狠的紮在了惡鬼王的脖子中央,動作幹淨狠利,絲毫不拖泥帶水。

他又輕輕的轉動劍柄轉了一圈,然後猛然發力,惡鬼王的腦袋與身體赫然分家!噴出的血水染上了季白禾的純色白衣,配上他冰冷的細長雙眸,有股說不出的狠絕。

可霍之炎很快發現了不對。

惡鬼王雖被季白禾一劍斃命,但是身體的四周開始不停的爬出猩紅色的小蟲子,指甲蓋長短,細細的,像是從皮膚裏鑽出來,源源不斷,很快密密麻麻爬了一地。霍之炎發動內力用劍一揮,将靠近他的蟲子斬飛,蟲子斷成了一截一截,落在地上,卻又很快的再生長,快速的蠕動起來。

霍之炎面上露出驚愕之色,“怎麽回事?”

“是屍蟲蠱。”季白禾用內力震開圍上來的蟲子,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惡鬼王恐怕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了,所以将蠱蟲下在自己體內,一旦他咽氣了,蠱就會發作,将他的軀體化成屍蟲攻擊周圍的人,這蟲子毒性很大,這樣用劍是沒有用的,它會越來越多。”

惡鬼王的半邊身體已經被蟲子反噬,露出帶血的白骨,甚是可怖。

季白禾跟霍之炎施展輕功飛到悠悠那邊,祁紅蝶已經比剛才面色好了些許,她站起身來,看着那些蟲子開始在啃食她那些侍衛的屍體,有些不忍的閉了閉眼睛。

悠悠本來在季白禾殺惡鬼王的時候,轉過臉去捂上了耳朵,畢竟不是殺豬,看殺人現場對悠悠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心理壓力。可是等她再轉過來頭的時候,頓時就被那副畫面給震得哭天喊地起來,頭皮麻得跟撒了花椒粉似的!

我去你二大爺的,怎麽那麽多蟲子!!!

就跟成千上萬顆紅色軟趴趴的糯米在地上蠕動爬行似的,還發出刺啦刺啦讓人發毛的聲音,沒有密集恐怖症的人越都要被逼瘋了!而那些蟲子吃了屍體不說,反而還越來越逼近了。

“白禾,咱們快跑啊!”悠悠實在受不了那畫面了,爹哎娘哎的一陣叫,拽着季白禾的胳膊就要跑路。

季白禾拉回她,“你越跑它追的越快,我們必須要把它消滅幹淨,不然後患無窮。”然後又柔聲笑她:“膽小鬼,有我在,你怕什麽。”

祁紅蝶望着季白禾淺語輕笑的樣子,悵然若失的垂了垂眸。

季白禾将悠悠給他的那把匕首拿出來,将悠悠帶的小包袱打開,找到了一個青瓷小瓶子,将裏面清亮淡綠的液體到在了匕首上面,然後接過霍之炎遞過來的火折子湊過去。

那淡綠的的液體竟然燃燒起來,還有着濃郁的香氣。

“能夠使水生火成冰,好一把絕世的陰極刀。”季白禾啧聲贊嘆了一下,霍之炎目視前方,抱着劍沒應聲。

悠悠這時候根本顧不上季白禾講什麽,只在旁邊急得跳腳大喊提醒他:“白禾蟲子來了蟲子來了!!!”

季白禾不緊不慢的俯身将幽幽綠火靠上已經爬到腳邊的屍蟲,果然那蟲子被燒起來,先是嗤啦燒了一小片,緊接着像是被引燃了一般,整整一大片都被燒起來,火焰一竄三尺多高,燒得很是徹底。悠悠都聞到了一股很奇特的糊味,還有點香,不過一想到那糊味來自成千上萬只蟲子,悠悠就忍不住一陣幹嘔,眼淚都嘔出來了,不敢再去看身後的醉人的畫面。

她痛苦的扒着季白禾的胳膊,一邊嘔,一邊哀切的表示:“我一個月嘔,之內,都不會再吃肉了……”

季白禾将火滅了,收回匕首,用手在悠悠身上哪裏點了一下,她大喘了幾口氣,這才感覺好一些了。

季白禾摟着渾身發軟的悠悠将視線轉向霍之炎跟祁紅蝶:“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祁紅蝶毫無異議的點頭,霍之炎回頭過來看了眼悠悠,除了沒什麽表情之外,看起來非常正常,所以,根本沒人會料到下一刻他會直直的倒地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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