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襲人事
黛玉屋裏散會後, 周眀薇第一時間來尋鴛鴦。
正好屋裏只有鴛鴦守在賈敏跟前, 邊做針線邊聊天。周眀薇見沒有閑人, 就将方才黛玉的調度都說了。
賈敏便覺得欣慰,孩子真是長大了。
眼底就全是笑意:“原本我還擔心她, 兩月一入宮, 早晚是要見到兩妃的,萬一冒失了遭罪可怎麽好。如今看她事事想得明白,我就放心了。”
黛玉屋裏哪怕是灑掃的小丫鬟, 也是經過賈敏的手細細挑過的,都是幹淨可靠的人。可黛玉能有這份心思, 就讓賈敏覺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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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坐在廊下陰影裏,輕輕扇着扇子。
雖說原本老太太就看重鴛鴦, 與她們不同。但自打三個月前,老太太受傷醒來後,就幾乎是眼裏只有鴛鴦了。
她剛為自己嘆了兩口氣,忽然見平兒從門口走來。
“咦?你現在不陪你們主子整理家當, 怎麽這會子過來了?琏二奶奶居然肯放你出來?”榮國府的大丫鬟們彼此都熟悉,開玩笑也是常事。
平兒眉宇間卻有些憂色:“老太太沒歇息吧?我們二奶奶忽然有些不舒服, 想請林姑娘屋裏的周姑娘給看看。”
琥珀下意識道:“不舒服就請太醫……”然後又閉嘴了。
明天就是兩房交換的日子, 這時候王熙鳳要真請了太醫,自然要吃藥養病, 那這事兒說不準又要生變拖延。而在大老爺大太太看來,自然會嫌棄這個兒媳婦病的不是時候。
琥珀連忙起身:“周姑娘就在裏頭陪老太太說話呢,我這就替你通傳。”
賈敏聽了平兒的話略一沉吟, 終是點頭:“跟玉兒說一聲就去看看吧。”
周眀薇帶着焦急的平兒回過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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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嬷嬷立馬從屋裏拿出兩碟點心,裝在食盒裏:“就說姑娘這邊的丫鬟,炖了一份清熱涼火的藥膳,聽聞二奶奶昨日說上火,就請二奶奶嘗嘗。”
周眀薇看着兩盤平平無奇出自榮國府的點心,嘴角微抽點點頭。
平兒是王熙鳳的心腹丫鬟,為了家務事一天跑三趟榮慶堂都是尋常。可周眀薇這會兒去鳳姐兒房裏,就不尋常了。
總得找個借口。
鳳姐兒臉色蒼白靠在外間的軟墊上,但看着精神頭挺好,甚至還隐隐帶了兩分期待。
見了周眀薇客氣了才兩句,就連忙伸出手腕道:“早上就覺得腰酸,飯桌上見了兩碟油汪汪的熏肉就惡心。方才忽然一陣頭暈,就吐了一回。”
周眀薇心裏有數了,鳳姐兒這是覺得自己懷孕了。
可書裏王熙鳳仿佛只有巧姐一個孩子。于是周眀薇就沒有王熙鳳這樣樂觀。
她剛要把脈,忽然見內間簾子輕微抖動,地下露出一雙男人的靴子。想來是賈琏也在家,夫妻兩人一起看着下人收拾搬家的行頭,結果鳳姐兒忽然這般不适。
賈琏雖然要躲避周眀薇這樣未出嫁的姑娘,但王熙鳳的肚子裏,有可能裝着他期盼多年的兒子,于是忍不住湊到門前,側耳聽着。
周眀薇壓力有點大,将兩指搭在王熙鳳手腕上。
這一搭,她不禁就露出錯愕來。
實在是王熙鳳的脈象是有孕的滑脈。滑脈也可出現在身強力健的男人身上,不過要出現在王熙鳳這種嬌滴滴的女人身上,一定是喜脈沒跑了。
鳳姐兒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周眀薇。
她就笑道:“恭喜琏二奶奶。”
聽到恭喜二字,饒是剛強如王熙鳳都不禁眼睛一濕。
周眀薇連忙道:“二奶奶脈象明顯是喜脈,雖然不足三月,但看脈象胎兒穩固強健,只是還要再請太醫來看看的好。”
王熙鳳拉了她的手,謝了好幾句又道:“還請周姑娘替我保密,除了老太太別告訴了旁人去。免得生出事來。”
周眀薇點頭,領了好大一個荷包才被鳳姐兒放走。
賈琏在內裏只呆了片刻,卻覺得難熬的很。周眀薇一走,就一把掀了夏日挂着的竹簾,快步走出來,看着王熙鳳笑。
夫妻兩個也不說話,就這麽臉對臉笑了片刻。
還是王熙鳳先醒過神來:“這事兒得瞞一瞞。要是我那好姑媽知道了,肯定要說什麽孕期不易移動之類的話。”
說完又忍不住皺眉:“可惜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一旦有孕,管家的事兒肯定要交出去一部分,偏生元春剛回來……”
這孩子倒是早點來呢,讓她早做安排。
賈琏忍不住瞪眼:“還有你這樣做娘的,居然嫌棄自己兒女!可不能這樣說,萬一把孩子氣跑了怎麽好。”
王熙鳳眼睛就比他瞪得還大:“你說什麽呢,落在我肚子裏就是我的兒女,決不能走!”
夫妻兩個對瞪了片刻又同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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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聽了周眀薇的消息,颌首道:“有孕了嗎?是件好事。”
鴛鴦跟王熙鳳的腦回路無縫銜接:“那二奶奶豈不是沒法勞累?總得有人管家吧。”
賈敏一笑:“放心,總會有合适的人選的。”
次日,榮國府兩房互換,上下一片忙亂。
小蘿借口遛狗,一天跟着老太太房裏的人,出去了八趟。晚膳前,牡丹就累的一步也走不動了,趴在黛玉跟前,咬住她的裙子一角不肯松口。
那是堅決不肯再跟小蘿出去了。
墨染把小蘿推出去:“行了,你別真把牡丹累壞了。它可是宮裏的賞賜,金貴着呢。”
小蘿就自己坐在廊下眼巴巴等人,直到看到珍珠親自拎着食盒往外走,連忙起來跟上:“珍珠姐姐,你這是去哪裏呀。”
墨染隔着窗子,嘆為觀止:“小蘿怎麽這樣有力氣?”
牡丹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嗚嗚”了兩聲。
老太太屋裏自上而下,對林姑娘房裏的人都很和善,尤其是她從林家帶回來的丫鬟,因不是自己府上的,自然更要客氣些。
珍珠見小蘿跟着她,臉上稚氣未消,可愛的很,就笑道:“老太太命我給二奶奶送兩道菜,你跟我去給二奶奶請安嗎?”
兩人就邊聊天邊走遠了。
等小蘿回來的時候,便将今天所見所聞,一一講給大家聽。
“二太太起初還想把榮禧堂的擺設都打起包來準備帶走,說是用慣了的。大太太堅決不許,就拿着家裏的庫房單子站在門口盯着,最後只讓二太太帶走了自己嫁妝裏的東西,其餘的擺設都被留了下來。”
“中午聽前院來大廚房領膳的丫鬟們說,大老爺跟二老爺在書房險些吵起來呢。二老爺不是買了的些名家字畫挂在書房裏嗎?現在他自然要帶走,大老爺說這都是公中的錢買的,自然要留下。然後二老爺說,大哥的扇子不也都是公中的錢嗎?難道也留給我。大老爺說你做夢。”
滿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小蘿繼續道:“聽鴛鴦姐姐說,要是原來,兩位老爺大概不至于鬧起來。但自從三個月前,老太太管家後,一個月就給兩位老爺二百兩的支出餘地,別的都不許走公賬,所以兩位老爺如今自然要計較。”
二百兩對他們來說算什麽。
一把扇子一個丫頭都買不到。
小蘿繼續道:“還有寶二爺的屋子,自然也要搬到東跨院去。二太太說,驟然換了地方,只怕留下襲人一個太少了,就又将碧痕要了回去服侍寶二爺。”
黛玉一怔。
葛嬷嬷也皺眉:“這叫什麽規矩!寶二爺屋裏的丫頭還小,他出去念書,散給姑娘們也就罷了。可如今都服侍過姑娘了,怎麽能再回爺們身邊?沒聽說誰家爺們身邊要留妹妹們的丫頭!這樣大的國公府,還挑不出好丫頭給少爺們嗎?”
黛玉忍不住嘆氣:“嬷嬷,碧痕是之前給了三妹妹的丫鬟。”
葛嬷嬷就了然:王夫人這是拿着探春出氣呢。
不然自己屋裏也有一大把丫鬟,随便給寶玉一個就是了,非要奪了一個探春的丫鬟,說什麽舊人服侍的體貼,讓探春知道體諒哥哥,先調走碧痕,以後給補上。
可這以後是什麽時候,就說不準了。
現在,家裏的姑娘們都是兩個一等丫鬟,元春更是跟黛玉一樣,有四個大丫鬟。唯有探春,兜兜轉轉,還是只有一個侍書服侍,這就比姊妹們都低了一等。探春那樣要強的人,丢了這個臉面,想必難過的很。
這就是王夫人騰出手來,給趙姨娘當日找事的一點回報了。
葛嬷嬷無所謂,在她眼裏,這都是二房自己的事兒。
黛玉雖然有些擔憂探春,但也更加明白了兩房現在勢同水火的局勢,自己是決不能出門的,不然肯定會被利用,于是只能心內嘆息。
等過了這一陣吧,看能不能請外祖母再給探春一個丫鬟。
此時,誰都沒有将碧痕回到寶玉身邊的當一回事。
直到四天後賈寶玉再次從宮裏回府。
見到碧痕他還沒來及高興,就被賈政抓了個正着,逼問他在家學裏招貓逗狗幹的好事。
賈寶玉被竹條抽的哭爹喊娘。
委屈的不得了:都過去一年了,這事兒還有事後找補的?
賈政現在對賈寶玉都不用板子,而是用這種抽人很疼,但卻不會抽出毛病的細竹條。
免得他沒法去宮裏陪讀。
東跨院狹小,什麽事兒傳的也快。王夫人和元春聽不下去,自然都要進來護着。
賈政在女兒跟前還是有所收斂的。
畢竟元春很快會出嫁,聽王夫人的意思,要請王家的人幫忙出力,給元春找一戶好人家,一定不委屈了她。言下之意,就算是做填房也行,必須是公侯之家,高門大戶。
只是這口氣出不去,賈政總是憋悶。
再看寶玉房裏忽然由一個變成了兩個俏麗的丫鬟,立刻對王夫人道:“老太太不是說了嗎?寶玉這只留一個丫鬟服侍就行!你不許再溺愛他!這兩個丫頭,留下一個,另一個直接放出府去。”
賈政不認識寶玉房裏這些丫鬟,但不妨礙他知道寶玉的死穴,立時就要打發一個出去。
果然寶玉眼裏立刻就堆滿了眼淚。
然而在王夫人和元春眼裏,丫頭算什麽,只要老爺別打寶玉就比什麽都強。尤其是元春,對寶玉是真心愛護,一指頭都舍不得動。
何況現在大房二房鬧成這樣,以後元春能靠的娘家兄弟只有寶玉了,寶玉也争氣,能進宮做伴讀,元春自然對他含了更大的指望。
見父親只是要發落個丫鬟,自然沒有意見。
寶玉倒是很有意見,但他不敢說。
碧痕臉色慘白。
知道能回來伺候寶玉的時候,她心裏是很歡喜的。
寶玉屋裏是什麽吃穿用度,探春那裏又是什麽樣?何況還有個侍書壓在上頭,越發顯不出她來了。
再說跟着姑娘的大丫鬟,要不跟着姑娘嫁出去,要不就姑娘嫁人前,被放出去配個小厮。
碧痕心裏明白,探春是庶出,嫁不到什麽好人家,她也不願意跟着。可放出去随便配個小厮,到時候兒女還是奴才,她也不願意。
倒是跟着賈寶玉,如今只有她跟襲人,自然來日能混個姨娘。
誰知她歡喜了還沒有幾天,賈政居然要将她們其中一個直接打發出府!
這個年紀出了府,沒了月錢補貼家裏,估計爹娘就會立馬将她随便嫁個人。
不,她不能被攆出去。
碧痕眼睛有些直勾勾盯着襲人。
襲人獨自跟着寶玉這些時候,早就打下了牢固的基礎,在王夫人跟前投了誠。
王夫人也喜歡她穩重能勸導寶玉的性子,再看有些嬌美的碧痕,當然不喜歡,于是猶豫都沒有,随口就道:“寶玉,不要惹你父親生氣了。你這裏留下襲人伺候就是了,這個丫鬟,賞幾兩銀子叫她出去吧。”
寶玉雖然也舍不得碧痕,但到底不敢違拗父親,而且襲人才是他最喜歡的丫頭,于是也就沒精打采的點了點頭。
元春這裏就要扶着王夫人往外走。
“太太,奴婢有話要說!”
碧痕的聲音堅定裏甚至帶了一抹凄厲,連王夫人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回頭皺眉道:“你做這幅樣子做什麽?老爺要打發你,還不快去。”
碧痕磕頭道:“此事事關寶二爺,奴婢就算去,也要跟太太分說明白,否則死都是個糊塗鬼,更是害了二爺。”
元春在宮裏到底見識多些,于是便輕聲道:“母親,聽她說說話也無妨的。如今家裏亂成這個樣子,說不得有人盯着寶玉要害了他去。這丫頭不是在三妹妹那裏待過一段時日嗎,發現了什麽也未可知。”
她是想到了趙姨娘說不定要黑心害人上頭去。
王夫人跟女兒心有靈犀,也點點頭:“既如此,你就跟我來吧。”
唯有襲人,臉上忽然就褪盡了血色。
她忍不住開口:“碧痕,你,你……”
碧痕眼裏的惡意,讓她心底發寒,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瑟瑟發抖。
到底這裏是前院,王夫人和元春就帶碧痕回了後頭,一路看着東跨院的狹窄不便,再想着榮禧堂的富麗堂皇,不免心中憋氣。
碧痕跟在兩人身後,臉上格外平靜。
但旁邊的金钏兒卻覺得涼飕飕,不自覺就離她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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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抽泣了兩聲,覺得身上被竹條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
他撩開衣袖,看到手臂上兩道紅痕後,就覺得更疼了。
“襲人,快拿藥來給我擦擦。”他輕輕吹了吹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擡起頭道:“襲人。”
每次自己被老爺打傷後,襲人都會第一時間來給自己上藥的,今天是怎麽了?自己叫還不過來。
他擡起頭,看到襲人慘白的臉色,不由吓了一跳。
襲人這才回神,眼中湧出兩行熱淚,一下子跪在寶玉跟前,抓了他的衣擺道:“二爺,你一定要救救我。”
寶玉伸手去扶她:“你怎麽了?碧痕被攆出去吓着你了?你放心,太太最喜歡你,肯定會留下你的。”
襲人搖頭,淚珠紛紛墜落。
“二爺,老太太把我給你了,我就當自己是你的人了,便是刀擱在脖子上也是不能離了二爺的!所以從前那事,二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可如今碧痕這樣子,定是嫉恨自己被打發出去,而我留在二爺身邊,所以要去太太跟前告發!二爺,二爺你救救我。”
賈寶玉也回神了。
臉色刷的也白了。
雖然他平時喜歡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喜歡跟丫鬟們拉拉扯扯,但其實所有丫鬟裏,唯一跟他有過夫妻之實的就是襲人!
當時他們是怎麽說的來着。
是了,說的是老太太給了他襲人,就是做房裏人的,提前點落實也沒什麽。可其實,老太太給寶玉的丫鬟還有晴雯,究竟誰是少爺的房裏人還未可知。
但唯一可知的是,賈母和王夫人估計都不能忍受丫鬟主動勾引少爺。
別說去年賈寶玉才十三歲,就算是再過幾年,王夫人還要沖到她房裏,把但凡她覺得妖妖調調的丫鬟都打出去呢。
賈寶玉雖然嘴上哄人的時候甜蜜,但其實心裏很明白王夫人的忌諱和底線。
不然不會在跟金钏兒調/情被抓後,扭頭就跑,比兔子還快。正是因為他知道,他爹娘會有的反應,他承擔不起。
襲人剛要繼續哭求,只見賈寶玉打了個大大的哆嗦,抱住手臂帶着哭腔
道:“剛剛老爺就因為這些事兒打我,若是現在碧痕再告我一狀,老爺豈不是又要打我,只怕太太也不會護着我了。”
襲人呆住了。
什麽?這時候賈寶玉想的居然不是保護她,而是自己會不會挨打?
她驚呆了,賈寶玉可不呆。
他立刻跑到門口:“茗煙,快快,叫他們備下車馬,立刻送我到宮門口。老爺若問起來,就說五殿下吩咐叫我回去,要不說北靜王府叫我也行。”
雖然因為入宮做伴讀,賈寶玉沒有在秦可卿的出殡途中遇到北靜王。但也因做了伴讀,接到了北靜王的帖子,兩個人仍然還是一見如故。北靜王府也成了賈寶玉躲避挨打的一個去處。
襲人的心簡直拔涼拔涼的。
“二爺……你,你要扔下我不成?”
賈寶玉語氣仍舊是那麽柔和,面容還是那麽俊秀。甚至眼圈都紅了,真情實感的落淚道:“襲人。”
襲人心裏重新燃起了一點希望,看着賈寶玉,等待着他的話。
賈寶玉眼淚噼裏啪啦的掉:“襲人,嗚嗚嗚。”
哭過三聲後,賈寶玉轉身跑了。
難過是難過的,但跑還是要盡早的。
襲人木呆呆坐在原地。她其實可以拉住賈寶玉,兩個人明明離得那麽近。可她知道沒用了。
拉住他又怎麽樣,他也不會站出來擋在自己前面,甚至不敢替自己求情。
賈寶玉心裏難受極了,拿袖子擦了擦臉,悶聲往外走。
茗煙吓了一跳:“二爺,老爺又打您了?要不,您去給老太太請安吧。”二老爺總不能打到榮慶堂去!
一聽老太太,賈寶玉一怔:“對了,我去求老太太!不,老太太也會生氣,說不定也要把襲人攆走。”
賈寶玉有種小動物似的直覺,總覺得老太太這幾個月對他十分嚴格,簡直像另一個父親。上回遣散他丫鬟的事,不就是老太太做的主嗎?
他頓了頓足,眼睛發亮:“那,那我去求林妹妹。老太太最疼林妹妹,林妹妹求情肯定會聽的!而且林妹妹最明白我的心意,肯定會答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