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日常事

保齡侯夫人李氏眼巴巴看着上頭沉思中的老太太。

她略轉頭看了眼弟妹, 示意她幫自己說說好話。

忠靖侯夫人也就開口了:“老太太, 您疼愛大姑娘, 但這世上未必有十全十美的人家。”

“嫂子姨媽家裏的兄弟, 雖是娶續弦, 然而年紀才三十歲, 膝下又無子嗣,大姑娘嫁過去與正頭太太是一樣的。”

保齡侯夫人不由橫了她一眼,這弟妹, 到底是幫自己說話,還是拖後腿呢。

什麽叫與正頭太太一樣,她給元春說的這門親事,原本就是正妻,倒叫她這說辭弄得跟納妾似的。

忠靖侯府人也讪讪的:實在是術業有專攻, 她又不是專管做媒的, 這話從嘴裏說出來不由自主就變了味。

保齡侯夫人繼續笑道:“老太太不是那等沒見識的內宅婦人, 外頭朝上的事兒自然也是門清。我也不敢欺瞞老太太,如今我那兄弟已經做到了從四品的騎都尉,也得兵部尚書大人的看重, 連五年一考選武将這樣的大事都叫他幫襯着。不敢說多大的前程, 但妻子的一份诰命總是有的。”

賈敏看着略帶着急的保齡侯夫人笑了笑。

聽起來是門好親事,只是要真只是這麽好, 保齡侯夫人急什麽?急的該是王氏跟元春啊。

賈敏對上李氏充滿期待的眼睛,慢條斯理:“父母之命,元春的婚事原就是她老子娘做主的。”

保齡侯夫人透出失望來:她了解王夫人, 對這個女兒的期許是公侯夫人乃至王妃那一挂的。雖然元春年紀大了被放出宮,但王氏的放低的要求,也是從原配變成了繼室,這個爵位的目标可一點沒降。

所以她才找上了史太君。

李氏勉強拾起笑容來:“是了,等來日侯爺與政二老爺吃酒時,再細說此事吧。天兒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帶雲丫頭回去了,不叨擾老太太了。”

然後等待老太太留湘雲。

畢竟每回史太君都會直接道:“雲丫頭好容易來了,怎麽也要住幾天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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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看了看外面明晃晃的日頭,點頭道:“也是,時候不早了。鴛鴦,去把昨日新得的幾只瘦梅閣的紫檀狼毫筆拿來。”然後對兩位侯夫人道:“聽說幾位姑娘現在學字都進益了,改日把姑娘們都帶來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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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正在跟寶釵一起挑絡子的顏色。

寶釵只是嘆道:“姨媽那邊事多,托了我給寶兄弟做些荷包扇套之類的小東西——你也知道,他原本就不用針線娘子們做的,偏生現在二老爺又遣了他的丫鬟們。姨媽好幾次托了我,我只得答應下來,你在這兒住着,可得幫着我。”

湘雲将煩心事都抛開:“進宮讀書才好,不然二哥哥成日只在我們裏頭混能有什麽出息?”

寶釵對這句話高度贊同。

因說起兩房換居之事,湘雲就奇怪:“怎麽這麽急呢?而且今日我來也沒見鳳姐姐。”

寶釵低頭比了比兩根金色的絲線,挑出不那麽亮眼的一根。

“用這個色吧。”然後又說起鳳姐兒:“自打兩房換過來後,鳳姐姐就有些不舒服,已經請過兩回太醫了,都說是脾胃不和,整日恹恹的。好在不年不節的,這府上沒有大事。”

寶釵頓了頓:“姨媽說了,兩房早晚要換過來,偏生大老爺大太太急不可耐,這樣匆匆搬了,也沒算個好日子,說不得是撞客着了什麽。”

湘雲點點頭:“說不定呢。”

确實這些日子府裏都在竊竊私語,琏二爺夫婦自打搬進榮國公襲爵前住的院落後,琏二奶奶就總是不舒服,沒精神到最近都不處置下人了!可見有多不舒服。

鳳姐兒這一病,還隐隐傳出一句: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邢夫人氣的跳腳,但到底只抓了兩個粗使的小丫鬟,流言蜚語仍舊不斷。倒是鳳姐兒,不知道是專心養病,還是不願出頭惹老太太煩惱,一直不曾出聲,乖乖的窩在自己屋裏。

寶釵心裏正理着最近發生的事,只見湘雲的丫鬟翠縷走進來:“姑娘,崔媽媽來了。”

崔媽媽是保齡侯夫人當年的陪嫁,出入都要帶着的貼心人,方才在堂上說親事,崔媽媽都能進去聽着。

湘雲點頭:“請媽媽進來。”然後悄悄對寶釵撇了撇嘴:“肯定又是來教訓我一大堆話。”

每回她要留在榮國府時,保齡侯夫人都會叫崔媽媽來告知一大串話,什麽在親戚家不要貪吃貪玩,記得日常做做針線,到了什麽日子一定要回去之類的話。

寶釵拍了拍她,然後讓莺兒倒八寶涼茶來。

崔媽媽進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福了福身:“姑娘,咱們這就家去了。”

湘雲呆住了。

連寶釵都有些驚訝:老太太從來都是會留下湘雲住幾日的。所以她們并沒有急着去找黛玉說話兒,想着橫豎還有幾天,慢慢透給黛玉這個意思也不遲。

誰知老太太居然一天也不留湘雲!

崔媽媽嘴角動了動,眉心也皺起來:“姑娘。這是親戚家,方才你該在史太君屋外候着兩位夫人。自己跑出來玩,實在是失禮。這會子夫人們都在等着姑娘回去,辭別老太太。”

湘雲只得站起身來,拉着寶釵的手:“寶姐姐,我去了,你好歹記着咱們說的話。”

崔媽媽無聲的站在一旁,卻讓人覺出一種催促的氛圍。

湘雲剛到榮慶堂正屋門外,就聽見兩位嬸嬸的笑聲,透着親切與輕松。

湘雲臉上帶了笑走進去,剛想如以往一般跟老太太撒個嬌,就見賈母身邊已然坐了黛玉。而下首也坐了三春。

說親的事兒告一段落,都是親戚,兩位侯夫人自然要見見賈家的姑娘們,唯有元春,陪着王夫人外出了未曾來。

老太太見了她也并不是從前那樣親熱,只是點了點頭:“雲丫頭來了。”

湘雲請過安,又跟姊妹們彼此寒暄過。

還是保齡侯夫人先對她招手:“雲兒快過來。你跑到哪裏去了,叫人好找。你林姐姐剛從宮裏回來,這是皇後娘娘賞的金累絲明珠香囊,都等着你先挑呢。”

湘雲走過去,看了看鴛鴦手裏捧着的匣子。

“二姐姐三姐姐先挑吧。”

賈敏一笑:“你是客,自然你先,不然豈不是沒有了規矩體統。”

一匣子十個顏色,黛玉已然将楊皇後為她挑選的那個青碧色暗紋梅花的拿了出來。倒不是不舍得送人,而是楊皇後的脾氣,以後保不準還要問的。

湘雲挑了一個錦茜色的,然後三春才各自選了一個,賈敏又讓探春給元春帶回去一個。

她不想讓元春多跟女兒往來。

保齡侯夫人見姊妹們分過了香囊:“老太太,那我們就先帶雲兒回去了,等侯爺出京前,我再來拜會老太太。”

賈敏點頭:“這個月你可要忙起來了。一時府裏有什麽不湊手的,就打發人來說。”

然後又轉頭對鴛鴦道:“你親自去送送。”

湘雲見老太太居然真的一絲挽留她的意思也無,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惶恐,也不似往日般親熱,只是規規矩矩的拜別了賈府衆人,跟着嬸娘走了。

鴛鴦親自将兩位侯夫人送到二門外車馬處,然後扶着保齡侯夫人的手臂說了兩句。

史家的三輛馬車緩緩駛出。

保齡侯夫人只帶了崔媽媽坐在馬車上,其餘小丫鬟随行。此時她打開方才鴛鴦借扶着手臂塞在她手裏的素色荷包,拿出裏面的一千兩銀子來,露出了笑容:“老太太真是位妙人。”

崔媽媽也跟着笑了:“怪不得方才老太太說窮家富路,囑咐夫人路上多帶些銀錢。原本我還在想着,咱們公賬上實在有些捉襟見肘,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史家的情形,只是空口人情,誰知卻是早就為侯爺和夫人打算好了。”

保齡侯夫人方才那一點親事沒着落的不滿也就散了。

銀子面前,人人都會是一張笑臉。

賈敏知道史家兩位侯爺是有真本事的人,如今不過是一千兩銀子——從前賈政從外面買張畫都不只這個數,能跟保齡侯結個善緣再便宜不過。

李氏嘆道:“寶玉能進宮做伴讀,肯定是老太太花了大力氣的,這才是有見識的人。所以那親事,我才說給老太太聽,否則他們家那位二太太,眼裏肯定瞧不上我姨媽家的兄弟。”

崔媽媽勸道:“好姑娘遍地都是。夫人不也就看中了榮國府大姑娘是宮裏出來的,想來心思深規矩嚴,能夠管束康三爺家裏那兩個愛妾才出面說和的嗎?不成也罷了,咱們再尋別的人家。”

保齡侯夫人點頭,看着手裏的銀票,又說回了史太君:“方才我也太過急切了,想來老太太的眼力,大約是看出了我兄弟家裏必有古怪,所以不肯應承。

唉,老太太才是個有福的人,孫子進宮做伴讀,連個外孫女,都得了皇後娘娘青眼。你今天瞧見那一匣子鑲着明珠的香囊沒有,只怕宮裏貴人以下的都見不着,皇後娘娘倒舍得給個外臣之女。”

雖然是侯府夫人,但史家家財已盡,李氏常年為此焦頭爛額,自然在銀錢上計較些,看東西眼睛也毒,自動就帶着價格标簽。

崔媽媽點頭,想起湘雲的神色,便道:“這是第一回 史太君沒留下咱們大姑娘吧。想來她老人家現在眼裏也只有這個外孫女。”

李氏輕笑一聲:“原本老太太接了雲丫頭過去,是閑着無聊說話解悶。可你看榮國府這幾個月來的大變故,她哪裏還有無聊的時候。”

崔媽媽低頭道:“大姑娘卻是喜歡那邊府裏,方才還拉着薛家姑娘的手舍不得走。”

保齡侯夫人皺眉:“我知道。她是嫌家裏日子過得苦,比不得這邊錦衣玉食處處有人服侍。可她也得知道,她姓史不姓賈,當着外人做這些樣子出來,豈不叫人背後說我苛待了她?天地良心,我自己的親女兒一模一樣的做針線,在吃穿上,寧願叫我的女兒委屈些,也從來不委屈她。”

崔媽媽忙勸道:“大姑娘還小呢,夫人別氣,以後等她說親就知道,還是自家人真心待她。那邊老太太哪裏會管她的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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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敏望着冰山上滴滴答答的水發呆。

鴛鴦勸道:“自打林姑娘說了賞花宴的事,您就一直這樣心神不安,您總得替林姑娘拿個主意才是。”

賈敏蹙眉:“拿主意?你到底不是這裏的人,不明白天子代表什麽。要真是宮裏看中了玉兒,我有一萬個主意都無用!”

“只能請四殿下在其中周旋了。”

賈敏雖這樣說,卻也沒報多大希望:畢竟這回事涉四位皇子的婚事,四皇子能做的事情就有限。畢竟他是要避嫌的!

可宮裏……賈敏捏緊了手裏的墨:若是做皇子妃,眼前這四位皇子,哪一個背後的勢力都不是好相與的,以後女兒少不得要落在後宮傾軋裏。

何況她最怕的是黛玉最後做了側妃,為人妾室,在深宮或者王府掙紮一生。

那她苦心來這一遭是做什麽,豈不是害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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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屋後,見平兒已經等在屋內,見了她就笑:“姑娘,我們奶奶又要給您借人了。”

鳳姐兒有孕之事,到現在除了他們夫妻,就知道賈敏和黛玉知道。

畢竟周眀薇來來回回,也不可能瞞着黛玉。

平兒道:“這是最後一回借啦,明兒我們奶奶就正大光明回老太太去。”

周眀薇掐指一算:“哦,滿三個月了。”

平兒歡喜的點頭:“所以明姐姐快跟我去吧,這些日子勞動你了,我們奶奶早包了個大紅封,等你去拿呢。”

黛玉就讓周眀薇捎了一小籃櫻桃過去,鳳姐兒不能吃,女兒巧姐卻可以吃。

然後墨染等人才将櫻桃分了分,分送去各房。

因皇後想吃糖漬櫻桃不得,索性真的将兩大筐都叫黛玉帶了出來,分起來綽綽有餘。

薛姨媽處自然也有。

果然下午太陽落山後,寶釵就來了。

進門先謝過黛玉的櫻桃,然後黛玉又将香囊匣子取出來讓寶釵挑。

寶釵一見匣子裏空一大半,就知道別人都已經挑過了才給她。

按照長幼,按照主客,她都不該是最後挑的。

不過對黛玉來說,湘雲是客,三春和寶釵也全都是客。今日讓湘雲先挑,不過是三春作為榮國府的姑娘,禮讓外人。而黛玉讓她們都挑完,才給寶釵,這是按着親戚親疏來的,誰都說不出什麽。

寶釵自然不會在小事上流露出不快,挑了一個丁香色的。

“原本是來謝林妹妹的櫻桃,又偏了妹妹別的東西了。”

黛玉付之一笑。

周眀薇在一旁眨眼,這是她第一看到寶釵黛玉在一起私下說話,很是稀罕。

寶釵将香囊遞到莺兒手上,對黛玉道:“林妹妹今日也見雲丫頭了吧。你這樣的聰明人,平日裏自然也看得出,我也就不瞞你——今天雲丫頭在我那裏都難受的掉眼淚了,說的全是家裏苦。”

寶釵看着手上的手串兒,似嘆似訴:“明明是公侯小姐,卻要做鞋做襪,縫衣燙鬥,要是跟着保齡侯爺外放出京,一路上更是要吃苦了。”

黛玉也轉了轉手上的明珠絞絲钏,随口道:“雲妹妹跟寶姐姐關系好,家常煩難事也都肯告訴你。”

寶釵指了手上的戒指道:“都是姊妹,誰有難過的事兒說出來大家裁度着過去才好。只看雲丫頭得了幾個戒指都想着咱們,就知道她的心了。她在我那裏還說起,最近都沒跟你一起作詩說話兒,心裏想的很。”

“如今老太太事多,一時想不到,林妹妹成日跟着老太太同吃同住的,提一提雲丫頭,将她接過來住幾日,也是咱們姊妹的情分。”

黛玉看着寶釵,眉眼忽然一彎,露出了笑容:“好啊,這兩日我就跟老太太說。”

寶釵見她答應的這樣痛快,剩下一肚子的勸告倒是白準備了,于是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身子弱,不必起來送我。”

等她走了,周眀薇就忍不住道:“姑娘真要替史大姑娘開這個口?”

黛玉輕輕的哼了一聲:“她要做好人自己不做,平白拉上我做什麽?我去說給外祖母,到頭來成了,雲妹妹承她的情,若不成,只怕就要怪我不肯用心。”

“何苦來着,想做什麽大大方方來跟我說也罷了,偏要這樣拐着彎的哄我。是了,她們是世上第一周全聰明人,只看我是個蠢的。”

墨染就笑:“姑娘要還是蠢,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黛玉繼續不高興的哼哼了兩聲,與往日不同,倒顯出幾分孩子一樣的天真嬌氣:“我最讨厭人拿我做筏子!”

周眀薇恍然大悟:是了,這時候黛玉并不喜歡寶釵。

兩個人和解是在一兩年後,黛玉一時說出了西廂記裏的句子,被寶釵捏住了此事,卻不曾告訴外人只是私下裏找她說話以後。

在那之前……用黛玉自己說給寶釵的話:“從前我只當你心裏藏奸。”

現在就是黛玉覺得寶釵心裏不懷好意的那個從前。

周眀薇忍不住一笑:是啊,她也把日子過糊塗了。自她來了賈府之後,見得都是新任史太君對黛玉的呵護,黛玉在她面前自然也乖巧。而在宮裏的黛玉,拿出的更是謹慎小心的一面,是個近乎完美的閨秀。

所以周眀薇見慣了,居然忘了黛玉在書裏是怎麽口舌伶俐會怼人的。

她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薛寶釵,何況這回薛寶釵自己撞上來,要拿她當槍使。

大約是聰明人的通病,最讨厭的就是別人在她跟前耍心眼。

這是看不起誰的腦子呢。

葛嬷嬷原本在一旁,悄無聲息的像個影子,此時冒出頭來:“姑娘看的明白我就不多嘴了。倒是明日琏二奶奶有孕的消息出來,姑娘準備送些什麽?”

要是原來,黛玉跟着三春一樣送針線就可以。

可如今黛玉是帶了林家的下人住在這裏,手裏也管着母親的嫁妝,就不能同一般行事,對鳳姐兒這種當家人,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黛玉伸手,葛嬷嬷就遞上早已準備好的單子來。

次日清晨,所有人齊聚榮慶堂請安。

原本賈母的規矩不嚴,兒子們都是隔幾日來也無妨。

可自從換居以來,賈赦賈政兄弟倆可謂是晨昏定省風雨無阻,甚至有時候頂着大太陽中午也要過來一趟。

一個想要穩住當前形勢,一個想要重得老太太歡心,所以一個賽一個的走動的勤。

鴛鴦本來還擔心賈赦走的勤,說不得會早兩年盯上她,誰知賈赦現在一門心思在這裏演孝順兒子,根本沒空看她。

倒讓她很松了一口氣。

衆人皆在的清晨,王熙鳳帶着羞澀,說起了自己有孕過三月之事。

王夫人捏着手裏的十八子手串,笑容有些僵硬:“這樣的好消息,鳳丫頭還要瞞着?非得現在才說,白叫人擔心你身子不爽快。”

“二太太不知道,我這一向脾胃不和,還以為是病,早一個月連太醫也沒看出來呢。我心裏雖覺得是可也不敢說啊,不然要是鬧了笑話,豈不是連累老太太空歡喜一場?”

邢夫人眉開眼笑,拉着鳳姐兒的手不放:“真是大喜事。可巧近來府裏有些貧嘴爛舌的人,背後嚼說你跟琏兒因為搬了家沖撞了才身子不爽快。真是黑心爛肺的瞎說。”

然後小眼神就瞄向了王氏。

王夫人臉色微變:“大嫂子看我做什麽?”這要不挑明了說,倒像是自己的人在背後嘀咕這些話一樣。

邢夫人确實也沒抓到把柄,就笑了兩聲:“哎呀不知怎的,眼珠子就跑到弟妹那裏去了。”

王夫人見她這樣擺明了耍賴,又不能當面吵嚷起來,只能罷了。

長輩們話都說完後,李纨等平輩才起身一一賀過鳳姐兒。

邢夫人自打搬到榮慶堂後,一直未碰到什麽值得慶賀的大事能叫她作為女主人,在榮慶堂大花廳待客。

此時鳳姐兒的好消息一來,邢夫人趕緊抓住機會向賈母請示:“老太太,琏兒媳婦有孕,是我們大房的喜事。雖不好打牆動土的請外客,但我想着也得擺一桌宴席,哪怕只有咱們兩府坐一坐,也是替鳳丫頭熱鬧一番。”

賈敏知道她的心思,也就點頭:“也好,你打發人去東府請吧。只是不可喧擾太過,畢竟鳳丫頭身子剛穩。”

孩子生出來也要仔細養活幾年才算站住,何況鳳姐兒這肚子才剛滿三個月。要是大宴賓客,回頭孩子再沒了,實在是晦氣。

邢夫人連聲答應下來,又道:“還有薛家太太,畢竟就住在咱們府上,不好繞過,自然也是要請的。”

王夫人見老太太答應,心裏不由郁悶:她還不知道邢夫人?哪裏是想給薛姨媽面子,是想在王夫人親妹妹跟前顯擺自己現在的地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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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

高遠的天上,飄着幾朵幹淨的白雲。

邢夫人心情極佳,興興頭頭指揮着丫鬟們擺桌椅,王善保家的在旁湊趣:“太太您是一品将軍夫人,如今又住在這府裏頂尊貴的榮禧堂,主持家宴,這才叫名正言順。原來那樣,都是鸠占鵲巢!”

邢夫人笑容比外頭太陽還真:“再把菜品單子拿來我瞧瞧,叫人去敲打大廚房裏。今兒誰誤事,我敲斷誰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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