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棠進了家奢侈品店,選包包去了,陸琪才借口去洗手間,單獨從店裏出來。
折來轉角,和王楊撞個正着。
厲太太(7)
陸琪劈頭蓋臉沒給他好臉色:“你跟着我們做什麽呀?霍喬松還真陰魂不散了?”
“別忘了已經離婚了,再糾纏不休,我一會兒找游輪上的警察投訴的!”
王楊客客道道,扶了一手金絲眼鏡。
“打擾到你們了,陸小姐。”
“我只是照看着阮小姐的安全,樓下這裏不比上頭。霍總擔心她出什麽事。”
“能出什麽事兒?”陸琪嗤笑着,“可只碰到他才會出事。棠棠不見到他,就不會出事。”
王楊小聲應着,“陸小姐別動氣。我不跟你們了,只是如果出了什麽事情,這是我的名片。”王楊西裝口袋裏掏出張卡片,“艙上沒有信號,可以撥Facetime給我。”
“随時待機的。”
“……”陸琪本來不想接的,可以防萬一,才不太情願接來,塞進了包包裏。望着面前王楊,又小聲斥着:“還不走呀?”
王楊禮貌合身,“你們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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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的法式鵝肝,餐廳味道不錯,陸琪提前訂好的。飯後,陸琪極力堅持,阮甘棠還是陪着她走進了劇院。
門口櫥窗裏,擺着個真人大小的扯線小醜木偶,卷黃毛,紅鼻子,大頭皮鞋八字腿,明明該是喜氣的角色,不知為什麽,阮甘棠察覺出來幾分恐怖的意圖。劇場明明還沒開始,燈光卻也并不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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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好位置坐下來。阮甘棠便有些恹恹欲睡了,早晨起太早,忘了午休。來了光線不好的地方,便犯困。也不知道秀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看得有些迷糊。大概是因為船上演員數量有限,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未免自己睡着了,她起了身,蹭着陸琪身邊過去,“想不想,來支啤酒醒醒神?”
“我要福佳白!謝謝棠棠!”陸琪小聲着。
阮甘棠:“知道了。”
她繞着劇場小道兒往上走,大門方向遠遠滲進來幾絲白光。男人颀長的身影靠在門邊立着,一手插在褲口袋裏。沒穿西裝外套,另外一件襯衣,暗色的,像是深藍…
漸漸近了,阮甘棠才更确定了幾分。“霍先生也是來看秀來的?”
霍喬松抿嘴像在笑,回頭看了眼外頭,“二樓,去不去?”
比起昨天,時間尚早。可賭場是二十四小時不分時段的地兒,人流和昨晚幾乎沒得什麽差別,擠得很…昨天的籌碼還沒兌換,霍喬松又分了一半來她手上。
“今天想玩兒什麽?”
阮甘棠指了指昨天那張臺,“我看你昨天玩那個玩兒得好。”
霍喬松試探着:“要不,換個吧。”
她擡眸:“換什麽?”
霍喬松看到那雙眼裏倒影着暖白的燈光,心口像被什麽蟄了一下,眉頭一擰又瞬間散開,指着旁邊的大臺,“來。”
一前一後桌邊坐下,桌上的局勢似是剛好到了要緊的時候。對面肥膩的老伯,咬了咬牙,蓋了底牌。旁邊金腕表的瘦子,則有幾分得意。還是角落裏的老哥老道兒,沒露聲色。等着開了底牌,一人吃了三家。
新局開始,霍喬松手輕敲了敲桌面。荷官發牌來了面前。看底牌的時候,她往他身邊湊了湊,那香水味道莫名地熟悉,她腦子裏淡淡浮現出檀道二字。
英國的小衆牌子,追捧的人多,拉踩的也不少。在他身上,到是挺合适的。淡淡的,又不彰顯什麽,只是叫人有些分不清楚,好像是從頭發上來的…阮甘棠試想着,該還有他本人的味道…
霍喬松今天牌不好,連着幾把,都直接蓋了牌。阮甘棠看着覺得沒意思,從吧臺椅上翹了下來,回身問他:“你想喝什麽?我去拿。”
霍喬松側眸看她,又掃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吧臺。“威士忌加冰。”他猜着了她應該是覺得無趣,十六歲的心思,圖新鮮。他回頭給了荷官一個手勢,收了籌碼。跟着她一路。
阮甘棠沒覺得後頭有人。掂量着手裏籌碼,嘩啦啦響得清脆,左逛逛右逛逛。剛在陌生的臺前站了一會兒,想看看怎麽玩兒的。身邊湊了個人影過來。
一身的酒氣兒…
男人卻是打扮得體體面面的,只是頭發有些油,臉有些黑。比阮甘棠高出來一個頭,卻直低着頭盯着她看,“诶,今天手氣怎麽樣?”
陌生人湊着這麽近,不大合适,阮甘棠忙和他拉開了距離。男人卻再往她身邊靠了一步,望了望阮甘棠剛看過的那張臺子:“這個你不會吧?你有多少籌碼,哥幫你贏錢。哥厲害着,跟你保證絕不會輸!”他笑着,笑得很谄媚,又很自負。鼻翼兩旁的法令紋路卻很深,像是大寫的疲憊。人很瘦,瘦得精精幹幹的。像是很久沒吃過什麽飽飯,又沒睡過什麽好覺…
“我自己玩兒!”方才還在阮甘棠手裏歡快雀躍着的籌碼,被她緊緊捏着放去了身側。該不會是要搶吧?反正也沒多少錢,他要就給他?保着自己小命要緊,就算是做慈善了?
男人看着她往後退,更擰起氣兒來,“你不信我?”
“我剛剛就差一點兒,你不知道,贏了就是介個數!”他拿手比劃着,那只手也又黑又幹的,在她面前揮了揮。
她還來得及沒看清楚那是幾指頭。男人被什麽人往後一推。原本就瘦落,更是不吃力道的,磕碰在身後的吧臺上。“哎喲”一聲,喊得四周圍都看了過來。
阮甘棠看到是霍喬松,直往他身旁靠了靠。他身形很高,能将她擋得好好的。那賭鬼望了霍喬松一眼,臉直擰成了一團麻花。“哎喲,什麽仇什麽怨,公共場合竟然動手诶?”
霍喬松臉色沉得很,又上前一把擰着那賭鬼的領子,“誰先動的手?”
“算了。”阮甘棠慌慌上前拉着他手臂,“沒動到我。”
“你別動他,髒了你的手。”
那賭鬼笑着,“髒?”
“髒人你們也打?打了人還想算了?哥我也不是能白瞎賤的。”
“多少錢。”霍喬松很幹脆,這種場合這幅模樣的人,無非是為了個賭本兒。
“哎喲,是個爽快的爺們兒。”賭鬼撐着身後吧臺,終于站利落了,上上下下拍打着身上的衣服,像真是很要體面的樣子,暗地裏卻正打量着對面的霍喬松。目光落在他手上腕表的時候,便直獅子大開口了:“一百萬吧。”
阮甘棠聽不過耳,忙一把繞來霍喬松身前,憤憤問着那賭鬼:“一百萬你受得起麽?”
霍喬松觸着她手臂,将人拉回了身後。又拿出來手機撥了電話出去。“喂,我在賭場酒吧臺,你過來一下。急事。”
周遭都是客人,看熱鬧的看熱鬧,望着霍喬松表示同情的,也不乏好幾個。
沒多久,王楊一身西裝筆挺,捂着中扣,快步朝着人群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對霍喬松問着,“霍總。”
霍喬松淡淡吩咐着:“帶他去游艇醫生那裏做個檢查。看看傷到哪裏了。他要求一百萬賠償,值當不值當?”
“知道了霍總。”王楊走去賭鬼身旁,要扶人的:“先生您受傷了,我帶您去找游艇上的醫務人員,好好瞧瞧,鑒定了傷勢,我們再談談賠償的事情。”
賭鬼直将手肘甩了甩,“做什麽鑒定,哥我現在就要賠償。”
“你們有錢有身份的,還在乎這麽幾個臭錢?”
王楊笑了笑,“有錢有身份,才按規矩辦事。”
“您要還在這兒鬧,不想跟我去找醫護鑒傷的話,保安該一會兒就到了。您讨不到好處!”
賭鬼嗤了一聲,王楊卻工工整整望着他,頗有幾分尊敬的意思。他才發現,金絲眼鏡不是說笑的。四周起了小議,他本就立不住腳的,僅剩的那麽一點點自尊,撐着不成器的理智,“去就去。”
王楊直跟霍喬松交代了聲,領着人走開了。
人群也散了。
霍喬松方才垂眸來身後望着阮甘棠,“繼續玩兒?”
阮甘棠被這麽一攪和,沒了興致,想起來答應了陸琪的福佳白,“出來久了,我得回了。”說着,手裏多餘的籌碼直扔去一旁的幸運轉輪上。獎一開,沒中。昨天贏了的,也都還了回去。
“不好玩兒!”阮甘棠興致缺缺,指了指外頭酒吧,“我去打啤酒了,你慢慢玩兒。”
“行。”他答應着,便望着她轉了身。那背影輕巧着,遠看着像一支落單的枝桠,青色的,總伸長了小苗去試探新鮮的空氣。在這一向愛裝老成的圈子裏,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以前沒這麽覺得,後來才知道,不過是簡單得像個孩子。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