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甘棠端着兩杯啤酒回來劇場,送去陸琪手上一杯。

“怎麽去了這麽久啊棠棠?”

阮甘棠忙抿了一口啤酒沫子,不知為什麽有些心虛,遮遮掩掩,“我在那邊喝了一輪。遇到幾個老外,聊了聊。”

“還真如你說的,船上的秀不好看!”陸琪噘了噘嘴,過來碰杯,忽的想起來酒吧開在賭場旁邊的,“你該不會去賭場了吧?”

“沒有,我又不會!”她是真的不會的,在昨天之前。

阮明瑞(1)

甲板三樓酒吧的光線依然很暗,場子被人包了,傍晚早些時候,剛簽完一場合約,客人走了,本是留給霍喬松帶來的秘書班子休息的。

那賭鬼被王楊一路領着,直上來了貴賓艙,又來了甲板,再上來了這全游輪地理位置最好的旋轉酒吧,眼前頓時有些暈眩了,臉上挂着那副笑,谄媚的,留着哈喇子。難免也有幾分懷疑:“這,船上的醫護在這裏看病麽?”

王楊恭敬笑着,側身立在門邊,“您裏邊兒請。”

賭鬼得了三分薄面兒,立馬謙遜了起來,也對王楊恭敬着,“謝…謝謝啊。”

零零散散幾桌正喝酒的秘書和律師們,見到王楊回來,都起身看着,“王哥回來了?”

“诶,回來了。”王楊臉上笑容恭謙,對着一幹下屬亦是客客氣氣。指了指旁邊帶回來的人,“霍總有新‘客人’,你們再點一輪酒,就都散了吧。騰騰地方。”

“就,小張和小夏,留着跟我,陪陪客人。”

“好的,王哥。”

“行嘞。”

“服務員,最後一輪,來山崎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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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鬼望着那吧臺咽了口口水,王楊直領着他過去,也伺候了一杯威士忌。

霍喬松回來的時候,秘書們正熙熙松松從門口出去,見得他,一一恭敬着招呼。

霍喬松繞開人群,直走去了靠船頭的老位置坐下。他有些疲乏,整個人陷入了沙發裏。随意懶散,一雙長腿落在座前,兩道高橋的似的弧度,撐起來最後的幾分氣場。

王楊見得霍喬松回來。口袋裏翻出來一打紅色的票子,遞過去了吧臺小哥面前,“這兒我們自己來。”

吧臺小哥輕車熟路,領了小費,對王楊笑着點頭,走了。走之前,敬業地、體貼地、輕聲地将酒吧大門關好。又在外頭立好了“Closed”牌子。

王楊給兩個親信使了個眼色。小張以前在酒吧幹過,去吧臺後頭不知碰了哪幾個鍵。剛剛還洋溢着的鋼琴輕音樂,直變成了噪聲四起的重金屬搖滾,震耳欲聾。

賭鬼舉着杯子酒喝到一半,被音樂聲吓得一顫,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拎着肩膀,提來了霍喬松面前。

王楊湊着他耳邊說話都是用喊的,“先生,我們現在給您鑒傷!”

話完,賭鬼臉上直挨了一記重拳,拳頭是王楊的。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又挨了一腳。

小張和小夏立在落地玻璃窗前,兩個一米九幾的身形,将外頭的視線擋的幹幹淨淨。音樂聲躁動如天雷,什麽喊聲都不能夠聽見。

霍喬松靠着沙發裏。音樂聲填充了整個顱腔,沒有高/潮,只有嘶喊,像是無助,卻明明又充滿了底氣。他只覺得,像這種卑劣的人,撿起些底氣總不難的,他們本應叛逆得很,為了擺脫低劣的環境翻身而起,卻總有那麽些人,要親手将他們自己僅剩的尊嚴随意踐踏。

他不大能明白,右手食指摩挲着自己鼻梁,遠遠看着,冷冷的,像要找到答案似的。直到見了血,才緩緩擡了擡手。

小夏走了過去,拍了拍王楊肩頭。

王楊這才停下來拳頭,将人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氣兒,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卷着衣袖,又整理好了衣領。終于平複了呼吸,走來霍喬松面前,合身點頭,聲音溫柔恭敬地:“霍總,您看…”

小張去關了音樂,場子裏突如其來的寂靜,只剩下那賭鬼的嘤嘤的哭聲…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軟弱的孩子…

霍喬松仰在沙發裏,掃着地上人的輪廓,“這個程度,好像也治不了一百萬?”

“你自己看看,怎麽辦?”

“一百…一百萬?”賭鬼哪裏還記得這碼事兒,早被打蒙了。他這下想起來,擡眼望着霍喬松,對面的人陷在陰影裏,仿佛沒有五官,臉上只有一方暗沉下去的影子。“不,不敢了。我不要錢了,不要了!”

霍喬松從沙發裏挪到茶臺前來,王楊攤開支票簿放到桌上,又遞上了筆。霍喬松道:“我這人是講道理的。你剛才沒挨打,不能給你錢。”

“現在你挨了打了,賠償是應該的。想要額外的報酬,就得有額外的付出。你看看這樣合适麽?”

王楊捧着支票簿回來,撕下來霍喬松剛簽好的最上面一張,又把筆插回去自己襯衣口袋裏。才拿來那張支票,遞到賭鬼面前。

賭鬼顫顫巍巍接過來,眼睛已經被打花了,壓根看不清楚上頭有幾個零。“合适,您覺得合适就合适!”

霍喬松冷哼了聲,起了身。走來賭鬼面前,捏着他歪着的下巴。“那種姑娘,是你能碰的?”

“不,不敢了…”賭鬼哪裏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過是皮肉疼得,換了另一種叫法罷了。湊近了,霍喬松的臉總算有了輪廓,那雙眼睛透着疲憊,卻閃着光,老怪物一般的。松了手,懶懶散散直起身來往外頭走。留着他捧着那張二十萬的支票,眼淚仿佛比剛才挨打流的更值錢了些,嚎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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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游輪駛回了港灣。随着一聲長鳴,船身緩緩靠岸。碼頭外城市的喧嚣,撲面而來。将游人們從度假的虛幻中,重新拉回現實。

厲太太果真帶着思琴等在Vip通道,領着阮甘棠和陸琪下了船。踏回結實的土地上,阮甘棠深吸了口氣。八月津市的早晨,悶熱中幾絲涼風,大概是從北邊的草原上吹來的,神清氣爽。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哥哥阮明瑞。

“棠棠,我在八號停車場。現在人多,我不好亂開,你們自己下來,啊!”

阮甘棠答應了聲,又聽到電話那頭有女生的笑聲,輕浮的。她無聲嘆氣,挂了電話,拉着陸琪,和厲太太道,“敏姨,我哥在八號停車場,我和陸琪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們也早點回吧。”

厲太太又笑着囑咐着:

“那你們自己要小心!”

“陸琪啊,好好照顧棠棠。”

方才轉身帶着厲思琴往另一邊的停車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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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英菲尼迪停在接客區。阮明瑞從駕駛座下來,明色花紋襯衣帖着緊實的肌肉線條,大寫字母皮帶,白鞋、彩色反光墨鏡。看起來他才是度假回來似的。見到妹妹,阮明瑞直取了墨鏡。那雙眼睛比很多女人的都要好看。

“哎,曬黑了沒?我看看?”阮明瑞直捂着妹妹一雙肩頭,左看看右看看,認認真真的。

阮甘棠想起剛才電話裏女人的聲音,嗤了他一聲,“曬黑了又怎麽樣,反正也不是給你看。”

“诶,你這妹子怎麽說話的?我是你哥,擡頭不見低頭見,不給我看你給誰看?”阮明瑞憤憤不平起來。

阮甘棠撅了噘嘴:“你又不喜歡看我這樣兒的。你喜歡那些割出來的狐貍眼,刀削過的下巴,矽膠直鼻梁,屁股填充大紅唇。你看我做什麽呀?我一樣都不沾。”

“……我怎麽就喜歡那樣的了?”阮明瑞冤屈得很,望着一旁陸琪笑得尴尴尬尬,為了撿起來面子,只好把兩個姑娘手上的行李都接了過來。仿佛他再有什麽不對,能幹體力活兒的老實哥哥,還該是要招人疼的。

阮甘棠上來後座,先往副駕那邊瞟了瞟。五號香水的味道充斥在整個車裏,前頭的女孩兒聽着動靜,側臉往後頭看了看,嚼着口香糖,爽快招呼:“是棠棠姐吧?我叫莉莉。”

誰又是你姐呀?阮甘棠不大客氣:“上上個女孩兒,也叫莉莉。”阮明瑞身邊的女人換得太勤,光是她從病床上醒來這半年裏,已經是第三個了,反正長久不了,她便也處得随意。

女孩兒臉色怔了三秒,又摸着口香糖遞過來,“吃不吃這個?”

阮甘棠拿了一片過來,撥開紙皮,塞到嘴裏。陸琪才坐上來後座。女孩兒笑着又跟陸琪招呼。

陸琪沒說什麽,等女孩兒回頭過去,無聲和阮甘棠對了個眼色:又換了啊?

阮甘棠無奈點頭。

阮明瑞将行李都整理好去了後備箱,又折回來後座,拉開阮甘棠那側的車門,尋着安全帶給她系着。

“人家後座都不用系的。”阮甘棠指了指對面那輛奔馳。

阮明瑞沒擡眼,啪嗒一聲将安全帶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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