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行的丞相 當我成為大将軍之後……

皇宮裏,專門用來舉辦重要宴席的春風殿,此時坐滿了官員。露天的廣闊院子裏徐徐的晚風夾雜着少許桃花瓣,吹進了華麗的坐席。一些落在了宴席上的賓客的身上,而大多數則掉落在了地上。但卻沒有人去拍開掉在身上的花瓣,并不是因為他們如黛玉般惜花,而是他們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上座的皇帝身上。

珩帝笑呵呵地摸了把自己的小胡子,又把手放在自己粗壯的大腿上,背依舊向後靠在椅子上。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動作,動作裏偷着股不正經的懶散,少了很多皇帝的威嚴,但能讓他舒服,珩帝也不在意了。

珩帝拿起自己的琉璃酒杯,擡手敬了在座的大臣一杯,才開口道:“哈哈,各位愛卿,今晚大家借着大将軍上任之喜才相聚于此,都別想着能清醒的回府啊,允許你們帶家眷就是為了有人能帶你們回府去的。楊大将軍,還不說兩句。”說完就把話頭引向坐在下方右側首位的楊柏言身上。

楊柏言也不露怯,利落地起身,身姿筆挺,氣宇軒昂。大臣們只看到一個身着貴氣的紫色胸前紋獅官服的男人站起身,他光是立在那裏就讓人移不視線,那身官服穿在那剛上任的大将軍身上,把那将軍身上的煞氣都遮掉不少。

楊柏言對皇帝抱拳鞠躬,才把視線放在席間的官員身上。當然,自他入席,他的視線就在這些官員的其中一人身上沒移開過,而那人還是跟他迎面而坐,擡頭就能看到對方,中間隔的距離也就四米左右而已。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很久沒見過的楚材覺。

楊柏言的視線都被他身旁的楊故收入眼中,暗自在心中揣摩他這個弟弟的心事,聯想到曾經楚材覺登楊家的門的事,俊挺的眉頭越皺越深。看向那個在朝中稱霸多年的丞相的時候,眼神都帶上了隐晦的敵意。

楊柏言低沉的嗓音讓各位大臣聽得很是清楚:“楊柏言能得陛下看重已感到萬分榮幸,必會為了陛下的江山,拼盡全力。楊某從前在戰場厮殺,對官場之事不甚熟悉,以後在朝還往各位同僚多幫襯着。”說完舉杯敬了大家一杯,才一口飲下。

楊柏言的視線再次停留在對面,不禁抿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幾年不見,沒想到這楚材覺的氣質與以往差別甚大。如果說從前的他在外人眼裏是一個像冰川的刻板書生的話,那現在就是冰川融化後的一潭沉寂的死水。明明在與周遭的官員笑着,眼中卻沒有絲毫感情。

至于楚材覺的容貌,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一副高雅俊秀的樣子。目光停留在了對方那那代表三品官以上的紫色官服身上,楊柏言覺得比起青色,紫色更适合楚材覺。

不過有個讓他很不舒服的地方,雖說在軍中早已知道當今丞相楚材覺早已和自小一起長大的未婚妻成婚,但是楊柏言看見坐在楚材覺旁邊的打扮得很是漂亮的绮麗,眼眸裏還是出現了冷色。

一旁的楊故伸手拍了他一巴掌,迎着楊柏言發射的殺人視線,爽朗地開口:“柏言啊,你可為楊家争氣了。這下沒人再敢小看我們經商起家的楊家了。來,做兄長的敬你一杯!把酒滿上。”

楊柏言給自己滿上,與楊故一起飲完才道:“沒想到大哥一介文官,力氣居然不小,”

楊故又笑了起來:“當然,雖說我是文官,但我也是個男人啊”

對面的楚材覺雖然面上在與身邊的官員談笑,但是心中卻留意着楊柏言,任誰老是被人盯着看,也沒辦法不在意的吧。看着那人英俊的面孔,早已被放在角落的記憶又被翻了出來,那個在客棧結識的富家公子,說着要變強就離開了自己的小孩。真是想不到啊,再一次重逢的時候兩人的身份地位還真的在同一水平線了。

他早料到如果楊柏言回京兩人不能再以兄弟相稱,也就是他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把他當小弟看待,甚至還得保持距離,就因為皇帝是最讨厭朝中出現黨派勾結的。

楊柏言這幾年的戰功都由軍報呈到皇帝這邊,珩帝自是會與朝中大臣商議,楚材覺是不可能不知道楊柏言的狀況的,他是看着楊柏言一步步爬上來的。如今的楊柏言,能對他指手畫腳的,只有當今聖上了。其他的人,都沒有那個資格。

當他感受到楊柏言的視線,他心中也感慨起來,看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還是不小的,可以讓他到一見到自己,就移開不了視線,或許是想到從前了吧。看來楊柏言這幾年雖說在外拼殺,但性情還是好的,沒有忘記當年那幾日的情誼。楚材覺心中對楊柏言的生疏感少了不少。

楚材覺跟身邊的大臣結束對話,就看見他自己對面的楊柏言擡起酒杯,帶着笑意地擡起下巴向他示意舉杯同飲。

楚材覺波瀾不驚地讓身邊的绮麗給自己滿杯,才擡手對着楊柏言舉杯,說出了恭喜兩字,就放下手,不再言語。楊柏言見狀,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就僅此而已?”楚材覺卻只是動了動嘴唇,用口型說了句話。

楊柏言自是看懂了,笑了起來,一口幹掉了手中的酒,結束後還把酒盞倒過來,如同炫耀般的示威。

楚材覺倒維持着君子風度,斯文緩慢地喝着杯中的酒。

珩帝看着下面隔空敬酒的二人,臉上的笑容更甚。他們一個是手握權勢的丞相,一個是殺敵無數的護國大将軍。如果……珩帝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

舞女和雜耍完全無法移走楊柏言的視線,他一直用餘光瞄着楚材覺,偶爾把視線分給對方身邊的绮麗。雖說是楊柏言的歡慶宴可以放松,但天子眼下大家只能規規矩矩,不能存在什麽到處灌酒之類的不雅行為。于是就各自默默的吃着菜,小聲的交談,看着表演。楊柏言也就輕松了不少。

就這樣維持到了宴席結束。好在是午宴,結束後天色依舊是明亮的。大臣們真如珩帝所說,一個個都喝了不少酒,由家人攙扶着回去,就連楊故都喝的神智有些不清了。

楊柏言只好把楊故的胳膊架自己脖子上,就要把人就這樣扶回去。他對楚材覺點頭示意了一下,就擡腳扶着人走了。

绮麗靠近負手站立在原處的楚材覺,輕柔道:“郎君,我們也走吧。”楚材覺收回望着遠處的目光,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绮麗也不介意,踩着小碎步跟上他的腳步。

楊柏言扶着他這名義上的兄長,上了轎。等坐上去之後,他才覺得頭有些不舒服,想是酒的後勁上來了。曾經有人對他說過不要喝酒,但在這個世界怎麽可能不喝酒呢?是男人都得喝。不過好在他的酒量早在軍營裏就練好了,一般是不可能喝醉的。就像今天一樣喝這麽多,也只是輕微的頭疼而已,并無大礙。

就在這時,楊故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嘴開始幹嘔。楊柏言看他這樣子,以為他要吐了,立刻起身拿上一個布袋就放對方嘴畔,手開始給楊故拍背順氣。結果他什麽也沒吐,又迷糊地昏過去了。

現在是要往楊故的府邸去,其實這楊故也并不像表面活的潇灑自在,他自進入官場以來,吃的苦受的罪也絕不少。遭人陷害,被皇帝厭惡的次數也不少。好在他現在也已經熬出了頭,成了三品官,日子才順暢起來。

年輕的時候,楊故在事業上不順也就罷了,可在感情上楊故也很不愉快。他目前為止的人生只娶過一位妻子,可他唯一娶過的妻子在跟他成親後的一個月就被害身亡了。兇手竟然是楊故家的一個素來與楊故妻子不合的下人,問那下人為何要殺他的女主人,那下人到死都還狡辯,真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因此,現在的楊故當真是孤家寡人,偌大的宅邸,就只有他和一個老仆人住在裏面。

楊柏言也進了那落寞的院子,對楊故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這是何等的癡情啊,才能忍受這種孤獨。想必楊故的亡妻在地下,也不能安心吧。

把喝的醉醺醺的楊故帶進他的卧房,脫掉對方的外衣,才把他放倒在床鋪上。吩咐那老仆人打了些熱水來,用自己常年握刀而生起繭子的手為他這兄長擦拭臉和手,收拾妥當之後,才離開。臨走之前還叫那老仆人給他主子熬些醒酒湯在鍋裏。

然而在楊柏言剛轉身要走的時候,楊故就睜開了眼睛,眼中全無半點醉意。而這一點楊柏言是不知道的了,因為他根本沒有回頭再看楊故。

楊柏言出了門,當即在一顆大樹下吐了起來,還好喝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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