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好。”齊瀾眼底的贊賞毫不掩飾,忽而話鋒一轉,略帶幾分寵溺:“煙兒,此次回清泉,我已打點好。一路不必憂心,回到樓中亦要注意身子。我知你幾日前染了傷寒,才病起便要趕路,特意吩咐了人帶了些藥膳材料,給你路上補一補。”
煙荷起身一拜,斂下眉間那抹凄然:“多謝大人。”
終究,還是要走的。終究,還是要離開這個男人的。
既然此生無可得,又為何對自己這般柔情。他可知,越是這般,自己越是無可自拔。
“這是應該。晚翠丫頭,可要照顧好你家小姐。”
“晚翠明白。”晚翠低下頭去,恭敬答應。
小姐與大人間的事,自己不懂也不明白。小姐那麽絕美的人兒,明明大人對其關懷再三,卻為何遲遲不肯迎回府中,多加愛護。
這紅塵之地多是非,畢竟不宜久留啊。
“如此便好。”不着痕跡的緊了緊搭在膝上的手,而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南竹的雙眼。
無聲的靠近,南竹手一動,悄然潛入那桌下,反手搭上齊瀾的脈搏。
臉上表情不變,心底卻沉了又沉。
又是毒發!
這已經是幾天來的第幾次了?南竹沒有一直跟在齊瀾身邊,自然不清楚,可正因為不清楚,才更為擔心。
手腕一熱,南竹藏起眼裏的驚訝,但見齊瀾笑而不語的眼神一瞥,握着自己的手有力平穩。
“時辰不早,你們早些歇息吧。這幾日朝中事多,我恐分-身乏術,煙兒多保重。”
起身,齊瀾松開扣着南竹的手,上前幾步,擡手順着煙荷那漆黑的長發,一撫而下。
“凡是小心。”輕輕的聲音,在她耳畔劃過。“過幾日便有巨變。”
“嗯。”紅着臉,柔柔應和。
那一幕,便像是一對麗人,耳鬓厮磨,甜言蜜語。只不過,那畫中之人心底才知,事實皆非。
“走吧。”
齊瀾轉身踏步離去,南竹取了包裹跟在他身後,在走出幾步後,忽而回頭。
心底喟嘆,為那女子眼角滑落的淚。
何必,何必。
而自己,又是何必。
南竹其實并沒有想到,齊瀾真的會來冠絕樓接他回府。然,當他真的出現,自己也并不訝異便是。
今日才聽齊蕭提及将軍府有晚宴,怎地這主人公早早便能離席?抑或,這場晚宴早早就結束。
“今日,府中很是熱鬧。”
南竹尚且在思索,齊瀾卻已開始提及。
訝然,心裏一松,從懷中取出一物,遞給對方。
齊瀾也不多問,取過便服下。
南竹見狀眼底波光流轉,唇邊的笑意已非淡然,帶上別種情緒。
再次伸手,搭上脈腕。放松的神色引得齊瀾笑出聲來。
“竹兒,多謝。”
南竹喉頭忽然一動,最後撇開眼去。
月色下第一次細細打量身前的男子,盡管只是須臾,卻終于明白京城中的女子,宮廷中的千金,還有那才智過人的煙荷,為何而會動心。
齊瀾,你是禍害。
第一次,南竹在心底如此腹譏。
“上馬。”跨上馬兒的男人伸手一拉,便将人拉上馬背,置于自己身前。
他只身前來,沒有多帶半名随從。然而南竹卻感覺得到,那隐藏在暗中的數人。
這種本能,無論自身變化多大,都無法湮滅。
因為他就是他,無法改變。
馬兒一路緩行,南竹難得看着夜色下的京城。熱鬧的花街,寂靜的市集。與白日截然不同的感覺。
“今日府中的宴會,是為了尋求良醫。”
身後傳來壓低的嗓音,似是閑談,在次寥寂的夜亦不顯突兀。
“禦醫束手無策之毒,南竹覺得又有何人能解?”
原本坐得筆直的身子,被那雙鐵臂一箍,硬是貼上了身後那火熱的胸膛。撩人的滾燙氣息噴灑在頸側,磨人的氣氛讓南竹忍不住動了動身子。
“別動。”
警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南竹眼神一閃,停下動作。眉心輕攏,終是在無聲一嘆緩緩撫平。
“南竹,我該拿你如何。”
是問人,亦是自問。
南竹明了。齊瀾想說的,他都懂。正因為懂,才不知如何作答。
不想再涉足這些紛争。帝王将相,功名利祿,自己求的不過再世安穩。
然如今,因為這人,或許那短暫的安穩便要打破。
“罷了,我不勉強。竹兒,你好好想想。”
一扯缰繩,馬兒小跑起來。
夜風拂面,夜涼如水,滲入心裏,流過心頭。
回到府中,下馬後齊瀾帶着南竹進府,一路無言。
“大人,你可回來了。”
齊蕭的聲音乍起。
南竹異議而望。略顯不安的神色,帶着幾分慌忙。難得,齊蕭會有這樣的神色。
“何事?”
“宮中傳訊,皇上昏迷不醒。”
南竹清楚的看見齊瀾整個人為之一震,接着迅速回身,往府外走去。
“齊蕭,今夜宮中當值何人?”
“峰的副将,夜凡。”
“讓齊峰入宮。我先走一步。”
齊蕭面色一凜,迅速行動起來。
門外,齊瀾一扯缰繩便要上馬。忽而,一道不大不小的氣力拽住了自己的衣袍。回神一看,眼底的詫異溢于言表。
“竹兒?”
南竹看着齊瀾,定定的看着。他不能說話,然眼底的堅定已經表達了一切。
齊瀾眉宇間帶着幾分猶豫與不決,抿緊的唇,倏地皺起的眉,再再洩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竹兒,你确是想好了?”
若是跟自己進宮,那就再也由不得他退卻了。到那時,他只能與自己共進退。
但如今,除了南竹,又有何人能有如此醫術?
再者,唯有南竹,自己才能放心。
幾番探查,明裏暗裏;連日相處,諸多試探。南竹,确實忘了過去,确實毫無心機。
南竹臉上忽然綻開一抹笑容,拉過那馬兒的缰繩,利落的翻身上馬,先一步坐于馬上。
他知道齊瀾會懷疑,知道齊瀾會疑問。然這一刻的自己,卻毫不在意。
只希望,齊瀾不要讓自己失望。
看着南竹上馬的姿勢,齊瀾那深邃的眼微眯打量。
上馬坐于南竹身後,接過南竹手裏的缰繩,輕輕将下颚在南竹的頭頂蹭了蹭。
“坐穩了。”一揮缰繩,“喝!”
馬兒揚蹄,如箭脫弓,飛奔而去。
齊瀾身為東霖第一武将,身居高位,朝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禁衛軍司命又原是他手下一員猛将,那些負責皇城護衛之職的禁衛軍自然認得他。
然,夜半進宮,即便是權臣也無法避免被阻攔。那一馬兩人,不得不被一群盡職的禁衛軍攔在宮門之外。
“放行。”拿出身側的腰牌,那是當年自己剛被封為上将軍時,皇帝欽賜之物。見此令牌如見君,任誰也不可阻止。
禁衛軍一看,齊刷刷的退開一條道來。齊瀾一夾馬腹,策馬入宮。
遠遠便見一人靜立在後宮長廊之外。勒馬而下,不及細想,疾步向那人走去。
“殿下。”禮不可廢,何況是在此宮中。
屈膝一跪,對那人拱手俯首。
李辰翔在此靜候多時,終是等來了齊瀾。此一刻,亦不顧往日的掩飾,激動的一把上前拉起對方:“不得猶豫,速速随本殿去霖殿。”
那是皇帝居住的寝宮,此刻,皇帝正昏迷在那。
匆忙間,眼神瞥見齊瀾身後跪着的南竹,李辰翔眼底顯露震驚。
“南竹是我帶來的。如今,只能靠他。”
“你是說……”李辰翔話才起頭,見齊瀾的臉色,不再多言。他心中已了,無需多問。“不能耽擱了,走。”
南竹起身跟在倆人身後,相較于他們的焦慮,自己卻依舊雲淡風輕。
“太子那邊怎麽樣?”
“哼,二哥現在不想趟這渾水,皇後更是見機行事的老狐貍。如今,倒是鐘家岌岌可危。”李辰翔想到此,眉頭輕攏:“雖說鐘家功高蓋主,在外橫行。但那鐘昀倒還忠心。比起朝中一些人,他更得我心。只是高傲難馴,終究是留不得的。罷了,此次就讓二哥得意一陣。了了他想滅鐘家的願。”
聞言,齊瀾只冷哼一聲,不置可否。而他們身後的南竹,眼神卻冷清下來。
自古都是如此,權術之争,勾心鬥角。這個東霖,又有何不同。當初的自己瞎了狗眼,如今的自己,卻只為一人。
齊瀾,子奕。
昔日的小兵如今已成一國大将,國之棟梁。
那年少時眉宇間的輕狂猶記心頭,依稀記得他略帶稚氣的豪言壯語。
轉眼間鬥轉星移,如是人非。可南竹卻想再信一次,昔日那懷着赤子之心的少年,如今自己眼前的東霖大将。
“如今說這話太早,想讓皇上的病情穩定才是上策。”齊瀾瞥了眼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南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