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角抿的死緊。

注意到齊瀾的動作眼神,李辰翔面色不改,語氣中卻少了幾分緊張。“我信你,你帶來的人,我信。”

“殿下。”齊瀾看着李辰翔的背影,不再多言。

而身後的南竹,默默的握緊了雙拳。

皇家之人,果然最是懂得攻心之術。

三人入得霖宮,一路上暢行無阻。齊瀾在入得宮中一刻,臉色一變,恢複往日的冷漠難近。

南竹站在齊瀾與李辰翔身後,透着倆人的身影,微掀眼,向裏頭的情形探去。

“太子殿下。”

齊瀾一跪,南竹也跟着跪,自始自終,都只垂頭。

“将軍快起。”

“二哥,父皇怎麽樣?”

“三弟,莫要慌亂。禦醫已竭力在替父皇診治。”

“那些禦醫,若是救不了父皇,本皇子要讓他們全家都去陪葬!誅他們九族!”

“三弟!”

南竹沒有擡頭,聽着那三皇子與太子間的對話,唇角微動,隐匿起一抹笑意。

“太子殿下,臣帶來一人,或許有助。”

“噢?快請。”

南竹沉澱了下心情,便聽熟悉的聲音自自己身前響起:“南竹,過來。”

南竹從地上起身,低着頭走到幾人身前。

“南竹是嗎?”

是那太子殿下的聲音,南竹識得。半月前,自己尚且随齊瀾入宮時,有一次與之相遇。

“擡起頭來。”

南竹聽聞,順從的擡頭。那猙獰的疤痕,熟悉的面容,讓太子殿下微露驚訝。

“将軍,此人不是你的小厮嗎?”

齊瀾不着痕跡的瞥了南竹一眼,無聲的安慰令南竹心裏回暖。

“殿下,南竹正是我家小厮。然南竹在來投靠臣前,亦是醫仙嫡傳閉門弟子。”

此言一出,無論是李辰翔還是李辰祁皆滿面震驚。更別提那正欲前來禀報皇帝狀況的老禦醫,一聽此言,更是“砰”地一下便跪伏下去。

南竹幾不可見的抽動了下雙眉,一眼掃過衆人震驚錯楞的面色,最後落定在齊瀾身上。

不曾在意并非一無所知。

南竹又怎會不明白,堂堂大将軍為何而至邊關小鎮清泉,為何獨獨踏入那紅塵是非之地。

是誰人的消息,誰人的安排,誰人的指使。讓自己差點遭受被辱厄運,又恰巧遇上了他。

上京也罷,在路邊被救也罷。突然的消失,再次的相遇。若這一切都是巧合,那世間的巧合未免太多。

只是不願深究,不願多想。

南竹為齊瀾,并非其他,只因那人雖有目的,卻至始至終未曾傷害過自己分毫。更甚至,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一直在袒護自己。

自己失去記憶後的身份,絕不會只有他在尋找。而自己能安然的走到如今這步,與齊瀾脫不了關系。

更何況,齊瀾并沒有強迫自己,即便在剛才為難之際。

“若是如此,父皇定是有救了。”李辰翔此時面露激動,上前一把抓住南竹的胳臂,用力過大讓南竹不禁忍痛皺眉。“走,快随我進去。”

齊瀾心底不悅,看着那抓住南竹胳臂的手,垂在身側的拳倏地握緊。然而大局為重,他沒有吭聲,跟随在倆人身後。

一旁的太子将一切看入眼中,目光冷冽。

南竹跪在龍榻旁,伸手搭上皇帝的脈腕。斂眉凝思,心底沉吟。

毒毒交錯,這皇帝中的,并非只單純一物。正是因為各種毒交錯而生,即成了互相壓制之勢,亦成了最最致命的慢性之毒。

想救已是太晚,自己無力回天。然眼下局勢,南竹當日聽得李辰翔與齊瀾的一番話,已是明白。

老皇帝,此刻死不得。

那,自己便盡了全力,讓他再活一陣吧。

“拿紙筆。”齊瀾見南竹收了手緩緩站起,冷靜的交代聲旁的人。

待筆墨送來,南竹對三人一揖,随後取了筆在紙上緩緩書下字跡。

皇上是中了奇毒,草民暫時還未可查明,旦開幾副藥,先行抑制毒性。

“那父皇可否有救?何時能醒來?”

南竹擡頭,看了眼面露焦慮的三皇子,淡淡的提筆回道:能醒,服藥之後,兩三日便可醒來。

“那還不快開方子!”

南竹順從的在紙上一一寫下藥方。那專注的目光,凝神而思的神态,全然落入一幹人眼中。

他無暇分心,故而未曾發現周遭人緩緩變化,形色各異的表情。

此時,那些禦醫已經站立不定,情不自禁的上前探看。一見那紙上之字,片刻,皆是震驚萬分,繼而再看南竹,眼底已是崇敬之情難掩。

這便是醫仙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嘆自己多年鑽研醫道,卻只顧墨守陳規,未曾想到那以毒攻毒的方式,竟能到此境界。

禦醫們的表情,在場的其他人自然也統統看在眼裏。李辰翔眼底精光乍現,李辰祁震驚之餘更是殺意忽明既滅。而那齊瀾,只細細看着南竹,定定望着他的身姿,似是無言,卻一動不動,不願錯過分毫。

“殿下,徐大人求見。”

此時,一突兀的聲音在門外傳來。轉眼,那一身褐甲的齊峰前來禀告。同時,那眼神一對,便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當下垂頭,恭敬等待回複。

“徐斯?”李辰祁微微蹙眉。這人算是自己計量外之人,至今不知是何派別。但皇帝寵信他得緊,算是平步青雲。更有宋聞那父皇最信得過的權臣力保,看來不可小觑。此番事後,需與他好好談上一談。此刻,暫且看看他來者何意。

思量片刻,便下了命令。“傳。”

之後,一道白影腳步匆匆從門外踏入,見了在場之人,沖着倆位皇子行了大禮:“臣,徐斯,參見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徐大人無需多禮。快起。”李辰祁上前親自扶了來人起來。“徐卿來此,如此肅然之态,所謂何由?父皇卧病,以命我暫代朝政。徐卿不妨與我直說。”

徐斯果然滿面肅然,聽得李辰祁所言,立刻自懷中取出一物遞與對方。“殿下,此乃皇上命我暗中查證所得之物。”

衆人一見,有些已經面色大變。

“這不是鐘家呈遞的延年益壽丹嗎?”李辰翔吃驚的脫口而出,繼而憤然的對着徐斯一指,厲聲道:“徐斯,你這是所為何意?”

徐斯卻不看李辰翔一眼,而是面向李辰祁,一拜而下。“殿下,當日齊将軍在朝堂與鐘相一番争執後,皇上暗中命我對此藥查證。下官一路明察暗訪,走遍京中各家醫館,又間或尋訪名醫,終得實此從鐘家取出的‘延年益壽丹’,實則……”

“如何?”徐斯一頓,一旁的人皆臉色緊繃。

“飽含劇毒。”

一片啞然。

南竹手中的筆一顫,那飽含墨汁的筆尖,輕刷過紙上,在那工整的字跡旁,染上突兀一比。

終究,鐘家還是走到了今天這般地步。

腦中浮現出那少年倔強的臉龐。懷中還藏着少年教自己吹奏時贈與的排笛。

暗暗握緊筆杆。心底,是訴不盡的沉重惆悵。

鐘家之事,一石激起千層浪。包括鐘昀在內的鐘家上上下下,瞬間傾塌。那名揚天下,歷經幾代的東霖權臣,一夕間輝煌不再,成為了衆人口中的亂臣賊子。

鐘家,必将随着悠悠衆口,背負千古罵名。

而與此同時,皇上病卧龍榻之事亦浮上水面。如今支持朝政之人,正是昔日的二皇子當今太子殿下。

二皇子暫代朝政,第一部做的便是讓定了鐘家百條重罪死罪。而那一幹旁系,九族之內,上千人,無一不被入獄。

雷厲風行豪不留情的鐵血手腕,震懾了一幹朝堂上的臣子們。

那些原本依附于鐘家之人,此刻紛紛倒戈,一邊倒向太子這邊。

相對于朝堂上的人心惶惶,皇宮深處的太醫院,也是熱鬧的緊。

“南大人,你瞧瞧此處。據古書記載,這千機之毒與丹鳳之毒本乃世間兩大劇毒,一為極陰,一為至陽。可它們的本體卻同是那千鳳雙生花。若是按醫道所言,毒物出能亦能解毒。那這雙生花衍伸出的毒物,又何解?”

幾名禦醫圍着南竹,捧着老舊的醫術,滿臉謙遜的詢問南竹。

見那幾人幾雙眼直直盯着自己,大有不回答便不放人之勢,南竹心裏也只有無奈與苦嘆的份。

“南大人。”

聞言,南竹唇角微微抽搐。想起幾日前,那太子殿下宣自己上殿,并當衆封自己為從三品禦醫館副使。惹得齊瀾面色不愉,三殿下吃驚萬分的情景。

這太子,不知在作何打算。

“大人,請……”

又一人開口,卻在見南竹取筆之勢,瞬間噤了聲去。

細細一想,沾了筆墨。南竹在空無一物的宣紙上緩緩落下墨跡。

雙生花,同生雙毒。雙毒,相生相克。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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